tricksters C PART2 【第六章】 Act Ⅵ including

【第六章】ActⅥincluding

15.名偵探與反偵探

這不是在炫耀,須美的運動神經很爛。

雖然運動只有兩個字,不過其中也包含許多種類。那她到底是哪種運動神經很爛呢?如果要這樣問,也只能回答「全部」。

她吊不起單杠、跳不過五層跳箱。游泳時在二十五公尺的游泳池中,會覺得另一頭像世界的盡頭一樣遠。網球與排球等運動也不分種類幾乎全都不行,打保齡球時還曾經達成一局全洗溝的不名譽大記錄。

不過其中她最不擅長也最討厭的,就是耐久跑步、長跑這類首先要求體力的競技。自己已經沒有運動神經了,同時在體力這方面還有致命性等級的缺陷。她有這樣的自覺。

所以。

「呀!」

她會跟不上沖出第一個案發現場、不知道往哪里疾步狂奔的老師,累得腳絆到腳摔了一跤,就某種意義來說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發現到她摔倒,跑在前面的園馬和萌萌花站定腳步。

「痛」

「須美!」

萌萌花連忙要跑回來但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啊!」了一聲:「園馬,須美的事拜托你了!由我去追那個老師!」

「咦?可是」

「廢話少說,你快去啦!」

萌萌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推向須美的方向,然後再次拔腿狂奔,追著老師而去。

園馬歪著頭看著她的背影遠去,不過馬上就回到須美那里對她伸出手。

「智納木同學,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啊、嗯,我沒事。對不起」

她在略微的緊張感中握住他的手。

看來是萌萌花故意給他們兩個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雖然很感激她的心意也很開心但早機會來得這麼突然,她根本就還來不及做好心理准備之類的。

須美心里轉著許多念頭,最後還是挑個不輕不重的事來問:

「老師到底是要到哪里去啊?」

「嗯很難說,猜不出來。因為老師用來『探查』的是『城翠節Walker』上的校內平面圖,所以我想至少會是校園內的某個地方吧。」

「那犯人就在那個地方羅。」

她說的是把綜科B棟一問教室布置成密室,偷走「許願紙」的犯人。

「這個嘛,天知道。」

「咦?」

本來以為理所當然會得到肯定回答的須美感到訝異,看著園馬。

他以眼睛追蹤著老師跑掉的方向。

「雖然犯人會在那里也不奇怪,不過是不是絕對在就不知道。」

「什麼意思?」

根據他的說明,「探查」這種法術是利用與施術對象有因果關系的某些東西,來找出施術對象的所在位置。既然都已經用遺留在現場的「留言」探查出「書寫者」的位置了,那麼犯人不就是會在老師前去的地方了嗎?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犯人已經移動到其他地方,不能肯定會不會在哪里是這樣嗎?」

「也是有那種可能性,不過我說的是其他意思。」

「?」

「那個啊,智納木同學。」他轉向這邊說道:「你知道用『法術師』這個字眼查字典,會查到哪個英文單字嗎?」

雖然對這個唐突的問題感到迷惑,須美還是答道:

「呃『法術師』跟『魔法師』一樣,都是『wizard』吧。『女巫』的話是『witch』。」

「對。但是在魔學浸透的英語文化圈中,則把『法術師』稱作『trickster』。知道為什麼嗎?」

是為什麼呢?因為不知道,她老實地搖搖頭。

「聽說有很大的原因,是背負了他們在曆史上扮演過的角色背景之故。法術師直到中世紀為止,介入世界各地的國家中樞,創造曆史。當時他們用來當作武器的當然就是法術,不過也利用了差不多同等的詐術。」

「詐術?」

「這個說法不好聽的話,那就算是口才,或是花言巧語吧。」

不過這些說法聽起來好像都差不多耶她這樣想。

「你還記得嗎?我說過法術師是創作的騙徒。」

「啊,嗯。記得是記得咦?難道」

「對。」他笑著點點頭:「所謂的真相並不是事實。比方說就算是謊言,但只要它被相信了,那它就會變成真相對法術師來說,謊言與真相是同義而且等價的。法術師以謊言構築出真相操弄著人。因為人的世界與曆史是由人創造的嘛。操弄人就是在轉動世界、創造曆史。自古以來法術師就是扮演著那樣的角色。所以具有詐術師、魔術師、奇術師意義的『trickster』這個單宇,也才會相當于法術師,然後就那樣固定下來了。這是最有力的一個說法不過實質上因為魔學在先進國家比較沒什麼名氣,所以這個用法雖然通行于英語之中,但不通行于美語,似乎還不能算是一個統一的說法。」

「可是所謂的法術師,是指可以使用法術的才能吧?那麼難道生為法術師的人,全都會變成那個樣子嗎?我覺得能夠使用法術和花言巧語地說謊,是沒什麼關系的兩件事耶。」

「嗯,法術師為何會具有那樣的傾向是受到才能影響呢?還是環境的要求呢?關于這點也有各種說法存在,不過只有一句話可以肯定,那就是曆史證明了法術師就是那樣。」

「老師似乎很喜歡這類的事件,但是老師在現今殘存的『創世六日』之中,也是相傳實力最高的一位,可以算是法術師中的法術師。我想她應該確實是充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具備了法術師的性格。既然如此,我不認為身為法術師的老師,可以算是類似推理小說中名偵探一角的固定班底。不管是什麼樣的謎都要解開、一定要把真相公諸于世我想法術師不會毫無理由就那樣做。

法術師絕對不會是什麼名偵探。

真要講的話,該說是反偵探。那才是最合乎我心目中法術師形象的說法。」

反偵探?

「那你的意思是,老師是為了自己的某種理由才調查事件,並且准備利用它?」

所以他才會認為老師所要去的地方,也未必會有犯人在嗎?

「嗯,或者」

「或者?」

「沒有。」他罕見地把話吞了回去:「這個還是先別說了,也許只是我自作聰明想太多。倒是你真的不要緊嗎?能跑嗎?」

「啊、嗯」

會跑到摔倒簡直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這時候須美才為時已晚地感到可恥,臉紅了起來。

可是,她驀地有個想法。

如果法術師是反偵探,那麼扮演名偵探這個角色的人到底會是誰呢?

能夠與法術師相提並論的人物,果真存在于這個校園之中嗎?

※※※※※

「史毗諾瓦先生?」

堵在我前面的他很明顯不是日本人。

像是被火徹底燒盡後的灰燼般不起眼的灰色頭發,眯成一條線般的細長眼睛。臉上流露著莫測高深的表情。雖然嘴巴抿出笑弧,但是心底完全沒有笑意般的表情。

這就是

「是,如果可以,請直接叫我斐爾就好。」

法術師的大敵,斐洛梅史毗諾瓦。

當然我並不知道被稱作大敵的人物長相如何,也沒有看過他的照片、沒有聽人說過他確切的長相。但是,我毫不懷疑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那個大敵。

不,是無法去懷疑。

在他的襟邊有著徽章,和六月時見過的神室相同的法術師保安委員會所佩戴的那種。但雖然同樣是室長,感覺上他與神室卻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神室有種刻意抹消自己感情的感覺,那反而使他帶著人味。追根究柢,畢竟只是一個人為了職務上的責任感與使命感,以及其他各種障礙,摒棄自己的人情罷了。

但是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不屬于人類的某種東西,在特意裝成人類的模樣。

因此我對他首先有的第一個印象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空洞感。像是被層層混沌還是什麼包覆著似的,里面只有空虛在等候著般的印象。

感覺很不舒服。

(這個人是怎樣啊?)

不別慌,冷靜下來。

我這樣命令自己,咽下動搖之情。

既然克勞利搜索隊的第三室都已經登陸日本了,他會出現在這個城翠大學也不奇怪。總之得要小心,以免一時大意說錯話提供情報給他。

「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依舊是那副笑容,不過露出了「嗯?」的表情。

「對于我知道尊姓大名的事,你不感到奇怪嗎?」

「這個嘛。」我說道:「因為我看到你襟邊的徽章就知道你真的是奧茲的人了。既然如此,老師身邊有些什麼人、他們的名字與長相,你多少都知道的吧。上學期加入老師專題研究組的我,當然會是你要調查的對象羅。」

「原來如此。你是個聰明人,能夠這麼快就說明白真是太好了。那我就單刀直入地說了聽說目前在這個校園中,有著自稱克勞利的人興風作浪。」

「我知道,因為我有聽朋友說過。」

「這樣啊,那太好了。此外我接到報告,今年四月時,這個城翠大學也發生過同樣的事件。我認為這次的事件與四月的事件有類似之處,可否請與四月那件事有關的你,說說對這兩件事的印象呢?」

「這個啊,也許是有類似之處。」

他點點頭。

「目前我們法術師保安委員會三室的功用,算是搜索克勞利。身任一室之長的我,想要調查這個事件。如果這件事與克勞利無關也就算了,但若是有關,就有機會追蹤到克勞利上哪去了吧所以我想與四月那件事相關的人員談談,說不定可以得到什麼參考資料,于是才叫住你的。」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不過可以先讓我問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呢?」

「除了我以外,你還有沒有像這樣找別人打聽過事件的事?」

「沒有,你是第一位。為何這樣問?」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

「沒有,只是在想要問四月那件事,直接找老師問是最快的。還是說因為被老師拒絕了,所以才到我這里來?」

「哈哈。說來丟臉,不過確實是那樣沒錯。」

可能是估量就算說謊也會馬上被拆穿的關系,他痛快地承認了。

「如果是這樣,那很抱歉,我也不能跟你說什麼。因為我不想自作主張之後被老師罵。」

「唔。」

這樣就好。只要表明不能回應他的問題,就可以不用再跟他耗下去了。雖然是搬出老師這塊擋箭牌,不過也還請包容了。

可是。

(如果這個事件的犯人真是克勞利呢?)

假設這個人真的就像偵探那樣找出事件真相,抓到克勞利理所當然的,她花費了十多年時間的目的就要前功盡棄了吧。

我要眼睜睜地看著這件事發生嗎?

就在我驀地如此問自己的時候.

「喂,周,找到凜凜子了嗎?」

「幸二。」

手鞠坂從身後追了上來。他馬上就注意到站在我面前的史毗諾瓦,于是問道:「?這是誰?你認識的人?」

「你好。」他一如曾經對我做過的那樣,向損友報上自己的名字:「我名叫斐洛梅史毗諾瓦。請叫我斐爾就好。」

「喔。」損友應了一聲,然後對我說:「喂,所以說這是誰啊?」

「是與魔學系有關的人啦。」我簡潔地答道,視線又回到史毗諾瓦身上。

史毗諾瓦正用像爬蟲類一樣的眼神打量著我們,突然做出一個唐突的提議:

「天乃原同學,這樣如何?如果方便,你也一起來參加事件的搜查好嗎?」

「是?」

「你知道嗎?聽說在收到挑戰書的執行委員會本部,發生第二個事件了喔。」

「第二個事件?」

我一回問,他就加深笑意,點頭稱是。

「因為本部有在自行調查事件的樣子,那里應該取得了與事件有關的所有情報吧。我接下來就准備去那個本部看看。」

「那為什麼要扯上我?」

「不,因為方才這位」他指著手鞠坂說:「說過『找到凜凜子了嗎?』。凜凜子,應該就是三嘉村凜凜子和你同樣是四月那件事的關系人吧。而你也說過,這次的事你是從朋友那里聽來的。所以我就在猜,你所說的那位朋友,會不會就是指三嘉村凜凜子呢?」

「是沒錯。」

「那麼把這件事告訴你的她,說不定也同樣會為了追查事件前往本部。所以我想,既然你們在找她,那我們不妨一起過去如何?」

「」

我回望著史毗諾瓦那叫人猜不透的視線。

我不知道他對我的事知道多少,但他肯定是基于某種目的而邀我同行的吧。以我的立場來說,不難想像出這是件不太有趣的事。

不過就這點而言,我也一樣。我也可以利用與他同行去做一件事。

重點和他一樣,就是調查這個事件。如果這件事和克勞利無關也還算了,但是如果有關

(到時候我就親手把事件本身改寫掉。)

如果他打算以偵探的身分,使真相公諸于世,我就反過來把真相隱蔽起來。

但是為了達成那個目的,我就必須比他更早抵達事件的真相所在。

我能夠辦得到那點嗎?

更重要的是

我有那樣做的理由嗎?有什麼要特地去掩護她的理由嗎?

(我的根源和你是相同的喔,天乃原同學。)

忽然我插在大衣口袋中的指尖,觸到某個硬物。

那是她交給我保管的戒指。

「好吧。」我抬起頭回答:「我也一起去。」

老實說,關于克勞利的事,我還理不出一個頭緒來。有著肯定的感情與否定的思考,各式各樣的心情糾纏在一起相持不下。如果要徵詢我現在的意見,我會回答「保留」吧。

正因為我要保留判斷,所以現在她在這里被逮住,我就傷腦筋了

在把口袋里的戒指還給她以前,我不能讓她被逮到。

「很好那我們就走吧。」

當史毗諾瓦嘴角勾勒出笑弧時,就可以約略窺見他那玻璃珠般的眼珠。

「就算是這樣,也不必連你都跟來吧,幸二。」

「沒差啦,反正我也沒事嘛。」

在我們三人一起前往執行委員會本部的路上,我對他一說,損友就這樣回答我。

不過說老實話,我對損友一起跟來的事很感激。因為我認為有無關的第三者在場,史毗諾瓦應該也不會做出太亂來的事。

「對了。」手鞠坂說:「說到事件,佐杏老師怎麼樣了?這種事是她獨領風騷的狀況吧?」

史毗諾瓦也「唔」了一聲點點頭。

「我今早是在魔學系大樓見過她,但是說來慚愧,在那之後就掌握不到她的行蹤了。」

因為老師沒帶手機,我們沒辦法與她取得聯絡。另外也很難相信她會到這個時候還把自己關在魔學系的研究室,所以現在應該是在祭典活動正熱鬧的校園中到處亂跑吧。

(老師)

如果老師知道這件事,也許會為了好玩來解謎。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老師那樣做。



我在見到老師的時候,該說些什麼呢?

該告訴她我與克勞利相見的事嗎?還是悶不吭聲等待事情過去呢?

我猛然抬頭想著一件事。

(老師現在人在哪里、做些什麼呢?)

16.佐杏冴奈的搜查

「好,就是這里了吧。」

因為原本直往前方跑的老師總算停了下來,所以跟在她後面的萌萌花也終于得以放慢腳步,把手按在膝蓋上。

「嗚呼、呼好、好累」

她弓著背、大口喘了好一陣子然後才終于抬起頭來。

並看著眼前的建築物皺起眉來。

「這、這里是?」

※※※※※

「這里是?」

「是講堂吧。」

園馬簡潔地回答須美的問題。

(講堂)

須美打開「城翠節Walker」確認校內平面圖。因為他們是從綜科B棟經時鍾花園來這里,把校內平面圖北方朝上來看的話,他們所跑的路徑是從左邊往中央移動,然後從那里直轉向下。

「那老師呢?」

「到那邊去了啦。」

萌萌花指著講堂正面的入口。

「好,我們也過去吧。」

園馬跑了起來。

和他拉開一小段距離跟在後面的萌萌花小聲地對須美發問:

「哪,須美。你們追上來的速度是很快啦你有說出來嗎?」

「這那個。」須美吞吞吐吐。

「須~美~?」

「對、對不起。可是因為想說得快點追上你們才行,那個」

「受不了你耶,就說那種事怎樣都好了!因為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嗯。」

她知道,那個藉口是騙人的。沒辦法說出口,純粹是因為自己沒有勇氣就只是這樣。

須美一沉默下來,萌萌花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代之以像是鼓勵她下次一定要加油般的拍拍須美的手臂,須美也輕輕點頭做為答謝。

在講堂前排列著隊伍。以杆子與繩子做出好幾折的排隊動線,後面豎著一塊上面寫著「隊伍尾端在這里」的牌子。

「這是什麼?這里是在做什麼的?」

「我記得好像是藝人的演唱會吧?」

園馬這樣一答,萌萌花就像是有些失去興致一樣。

「欽,是什麼藝人?」

「聽說是叫做『喪之黑夢』的視覺系搖滾樂團。」

「喪之黑夢?」萌萌花皺著眉:「完全沒聽過,是唱什麼的?」

「不知道,因為我也沒聽過他們的歌。不過看過報導說是個『服裝音樂都很獨特,合厭惡與癡迷為一』的樂團,似乎有狂熱的歌迷存在呢。」

「哦因為我對視覺系的沒什麼興趣嘛,那須美聽過這個叫什麼的樂團嗎?」

※※※※※

一回答沒聽過以後,就被一雙彷佛看到不可置信之物的眼睛注視著。

「騙人,你是騙人的吧?冰魚?真的?真的沒聽過『喪之黑夢』嗎?」

「抱、抱歉,因為我對音樂不太熱。」

冰魚與印南兩人也在講堂前排隊等待開唱的隊伍之中。

印南就算了,至于冰魚為什麼會也在這里排隊,這當然是有理由的。

冰魚沒有聽音樂的興趣,也沒有喜歡的歌手或藝人,所以從未參加過演唱會之類的活動。

這是個人興趣的問題,也沒什麼好奇怪或引以為恥的。

雖然想是這樣想但是冰魚其實私底下對這個「對音樂感到生疏的自己」頗為在意。

冰魚對魔學傾注了超越常人一倍的熱情,甚至規劃長期海外留學。

而就跟「魔學即音樂」這句話所說的一樣,魔學與音樂的學問體系極為相似又有共通之處。

因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相關者也會具備共通監賞能力的緣故,聽說在知名的魔學者之中,有不少具備出色音感或節奏感、擅長演奏樂器的人。

所以她才會有種想法,這個「對音樂感到生疏的自己」,該不會與魔學天性不相投吧?

是的,不管是什麼都好,總之自己得要去接觸音樂才行。當她有著這樣的念頭時,印南邀她一起聽演唱會,再加上去櫃台詢問後,說是當天有人取消預約因為這些原因,于是冰魚就也來參加演唱會了。

不過很抱歉,冰魚連聽都沒聽過那個樂團的名字。所以

「那個,印南,這個樂團很有名嗎?」

她試著問了一下,然後是印南僵住了。

「也是啦,會有沒聽過的人也是沒辦法的嘛。」

垂頭喪氣的印南這樣說,似乎受到不小打擊。

這個樂團是那麼有名的團體嗎?

今後也得好好學習音樂的事才行呢,冰魚這樣思考著。

「呃,這個樂團是叫做『喪之黑夢』吧?演奏的到底是什麼樣的音樂呢?」

「唔,『喪之黑夢』的音樂啊,是『正統難分好壞搖滾』唷。」

「正統、難分好壞?」冰魚發出不像她會有的呆滯聲音。

印南一臉開心地解說著:

「對。故意把精巧組合的音樂弄亂;特意把致密堆起的音樂破壞掉。在那樣的失序與不協調之中,反而可以找到一小塊秩序與調和。」

「這、這樣啊」難以理解的世界。「怎麼說呢挺深奧的耶。」

「對,很深奧的喔!」跟著印南合掌說道:「啊,對了,冰魚,在『喪之黑夢』的演唱會中,開唱時都一定要祈禱。」

「祈、祈禱?」

「對。可是不用擔心,我會教你怎麼做。呃,首先是像這樣握住雙手。」

「這、這樣嗎?」

「啊,左手要放在上面。對對,然後呢」

音樂之道還挺艱難險阻啊。冰魚一面這樣想,一面和印南一起做起練習手影般的動作。

「咦?」

「怎麼了嗎?」

『呃,那是老師沒錯吧。」

冰魚順著印南所指的方向一看。

從時鍾花園方向聲勢洶洶、煙塵滾滾往這邊沖過來的,毫無疑問就是佐杏老師本人.

「啊!」印南抬頭看著冰魚。「得把事件的事告訴老師才行。」

「是啊老師!佐杏老師!」

冰魚一叫,老師就「嘰」地踩住煞車轉向她們這邊。才看到她露出像是說了一聲「喔!」的表情,下一個瞬間,她居然就從側面撥開排成好幾列的隊伍,一路鑽到冰魚她們那里。因此隊伍產生波動,到處都是哀呼聲跟怒罵聲。

「哇、哇!」

「老師!」

「唷,在真和扇谷。」

在她們的驚慌之中,老師已經抵達兩人身邊。

「你們在這里排隊,就代表接下來要聽演唱會羅?」

「是沒錯,不過先不說那個,請老師不要硬是從隊伍中穿過來!很危險的!」

「嗯。音樂好耶,你們不錯。魔學與音樂有剪也剪不斷的蜜月關系嘛。」

冰魚的責難完全被當成馬耳東風,因為老師對她不感興趣的說教一向聽而不聞。

「蜜月這是指魔學與音樂的學問體系很相似的事嗎?」印南微歪著頭問道。

「不對。魔學與音樂不只是相似而已,魔學會給音樂帶來影響。像羅伯福瑞普為鏈金學傾倒,吉米佩吉遍讀克勞利的著作,甚至連他的屋子都買下來。魔學就像這樣在曆史上一直對音樂發揮著莫大的影響力。」

這會是真的嗎?冰魚懷疑著。不

「先不說那個,老師。」

「嗯?」

「事情是這樣的。目前校內有事件發生,那個犯人在挑戰書上自稱克勞利。所以,說不定這是克勞利三世做的」

「我知道。」老師一副用不著你多說的模樣手往前一伸,露出邪氣的微笑:「我就是為了逮那個犯人才到這里來的。」

「啊?」

就在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老師!」

從隊伍外側傳來呼喚聲。

冰魚往那邊一望,看到像是高中生的一位男生和兩位女生正看著這邊。

「咦?」

印南低呼一聲。

冰魚也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因為在那三個人之中,有一個她們眼熟的人。

「記得你是凜凜子的妹妹」

※※※※※

「萌萌花?」

看到萌萌花微微低頭說「你好」,須美看向了在跟老師說話的兩人組。

(她們是萌萌花姊姊的朋友?)

其中一個人戴著眼鏡,名為在真的女生說:

「你為什麼會和佐杏老師在一起?你今天不是要跟凜凜子」

她這樣說,但是後半截的話像是因為難以啟齒而吞了回去。

跟著老師轉過頭來

「哦?原來你是三嘉村的妹妹啊?」

大聲這樣說道。

「所以又怎麼樣了嗎?」

萌萌花一副不覺得有趣的模樣。

老師只是笑笑說「沒怎樣」。

戴眼鏡的女生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沒有再向萌萌花問什麼,重新轉回老師的方向。

「那麼老師,為什麼您會拖著高中生到處跑呢?」

「拖著他們到處跑?喂喂,說的可真難聽哪。」

「如果您要那樣說,還請您做事時多想想別人的觀感。」

「不可能。」老師馬上回嘴笑道,似乎感到很愉快:「不過我可沒有拖著他們到處跑喔,是這些家伙自己跟著我而已不,那種事怎樣都好。在真,你也大致上知道發生在B棟的那件事了吧?」

「咦?是的,基本上算是知道。」

「是嗎?那有空就跟我一起來,現在就要去抓那個犯人羅。」

※※※※※

雖然老師的奇行蠻行已經不足為奇了,不過不代表別人可以輕易習慣。


「那個,老師,雖然您方才就那樣說過,但到底是怎麼回事?」

「來了就知道。」

老師沒再理會冰魚的問題,再次打橫穿入排隊的隊伍,這次是朝講堂入口而去。

冰魚一時間呆住了,不過在印南的拉扯袖子下回過神來。

「我們走吧,冰魚。」她眼睛亮晶晶地說道:「我想去看解謎。」

「那是無所謂。可是現在不排隊了嗎?到時候又要從頭排起了喔?」

「不會有問題的,因為『喪之黑夢』的歌迷中沒有壞人唷。」

什麼意思啊?冰魚還在納悶時,印南已經向排在後面的人表達她們必須暫時離開這里的主旨。雖然不了解前因後果,但是在印南合掌擺出祈禱的姿勢後,光是這樣大家就都表示諒解,回以相同的祈禱姿勢。

「好,這樣就沒問題了。走吧!」

「音樂之道真是艱難險阻呢。」

兩人也跟在老師後面往講堂入口而去,接著

「我們也過去吧。」

三個高中生也從身後跟了過來。

在入口處多少花費一些工夫(當然有警衛在哪里,但是最後還是由印南把她在排隊時請大家幫她保留位子的那一招拿出來,把事情搞定),老師與五個人進入講堂內。

在一馬當先的老師帶領下,他們穿越大廳、走上樓梯、步入走廊。

半路上

「在真學姊,我可以請問一件事嗎?」

「你是?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姓」

「我是城翠大學附設高中二年級的園馬游征。在真學姊的名字,是剛剛聽到老師這樣叫你,所以知道的。」

「原來如此。」冰魚點點頭:「那你想問的是什麼事?」

「這也是剛剛在兩位的談話中聽到的『克勞利三世』到底是什麼?我是知道亞曆斯特克勞利,不過還是頭一次聽到三世的說法。」

「這個」

冰魚看著走在前面的老師,但是老師完全不在乎這邊的狀況,只是一股勁的朝著走廊前方推進。雖然心想這事還是別對其他人說太多比較好,但是既然他們都已經被老師牽連進來,而且牽扯得這麼深了,那他們多少也有些知道內情的權力吧。按道理說,這應該是由老師來解釋,但老師當然懶得理會這種事,那就只好由自己來做了。

冰魚對他園馬解說。繼承了亞曆斯特克勞利血脈的法術師克勞利三世,是真實地活在現代的人,而且三世目前脫離奧茲,下落不明。還有四月那件事,也認為凶手可能就是這個人。

「原來如此。」他點點頭。冰魚反問了他一個問題:

「對了,你們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經緯下認識老師的?」

冰魚與園馬就這樣互相交換著情報。在這段時間中,老師還是一股勁的在走廊上向前推進。

穿越並排著自動販賣機與長椅的空間,推開兩扇又厚又重的門,進入講堂。

那是一間坐席有兩層樓的講堂。空間並不算太大,最多只能容納千人左右吧。

突然從講台上飛來吉他的轟炸聲,是樂團道具管理員在檢查樂器與機械的接線等狀況。

不習慣巨大聲響的冰魚不由自主皺起臉來。

「唔。」老師抬起頭說道:「時鍾是停止的啊。」

「時鍾?」

冰魚順著老師的視線望去。跟著她看到從觀眾席向講台看去斜右上方的牆面上,確實是嵌著巨大的圓形時鍾,上面的指針停在不自然的時間上。

長針向上,短針向下。指著「六點」。

「這是壞掉了嗎?」

「老師。」園馬問道:「這里的時鍾停止的事,該不會是代表在B棟案發現場停止的時鍾,也是犯人動的手腳?」

老師沒回答,倒是萌萌花發問了:

「等一下,你在說什麼啊?你說B棟現場的時鍾停止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在『許願紙』被偷走的B棟現場,時鍾是停止的。停在『九點』的狀態喔。」

「咦?真的假的須美有注意到嗎?」

「沒、沒有。」

被萌萌花詢問的另一個女孩子須美搖頭。

「我本來還以為可能只是壞掉了才停下來,不過看來我是猜錯了。」園馬再一次抬頭看著時鍾咕噥著。

接著

「喂,你們是什麼人?外人不可以擅自進來啦。」

察覺到老師等六人存在的一位城翠節執行委員,從講堂前那里跑過來。

「咦?你是」

看到那個人,園馬、萌萌花、須美三人都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因為跑來他們面前的那個人,正是剛才還在B棟現場的那位胖胖的執行委員。

「為、為什麼?你明明就應該在綜科B棟的現場那邊」

「綜科B棟?」他「啊」一聲點點頭:「那是我老哥啦。我們是雙胞胎,我是弟弟。」

「雙胞胎」

「先不說那個。」自稱是雙胞胎弟弟的他說:「外人請不要擅自進來啦。開放入場時間是五點半,開唱是六點,現在還」

「喂!」老師突然打斷他問道:「那個時鍾是從什麼時候起像那樣停住的?」

「啥?」他轉向時鍾:「啊啊,那個啊?那個在我們今早來的時候就已經停住了啦。」

「幾點來的?」

「啥?」

「你們是幾點時到這里來的?」

「呃這個,差不多十點左右吧。可能是線路斷了,所以沒辦法動。」

他表示今天之內應該是沒辦法修理了,很傷腦筋。

園馬問道:

「那個,請問有沒有什麼東西從這個會場消失了?或者有沒有哪里被布置成密室、留下留言之類的?」

「你說啥啊?」

「我想不見的東西,會是要讓這里的活動成功所不可或缺之物,留言則是以『就由本座接收了法術師亞曆斯特克勞利』的形式寫在白紙上。」

「沒有,我想沒有那種東西」

他扭著頭,這時候才頭一次用「這些人到底是干什麼?」的表情看著大家。

「老師,這是怎麼回事呢?」冰魚問道。

把留在現場的留言當作「媒介」進行的「探查」,所指出的地點就是這個講堂。這就是說,當老師在B棟演術法術的時候,寫下留言的人物就位于這個講堂。

但是那個人現在也在這里嗎?

還是說

「不,犯人恐怕已經不在這里了。」

老師如此斷定,冰魚皺起眉頭。

「為什麼您敢如此肯定?難道是有什麼根據嗎?」

「當然。」

老師拿出香煙,拿打火機點著它。

「老師、老師,那個,講堂是禁煙的」

印南怯怯地提醒她,但老師根本不予理會,以享受的模樣吐了一口煙。

冰魚歎氣。雖然羅嗦也要再重複一次,老師對她不戚興趣的說教一向聽而不聞。

※※※※※

有個一直在默默觀察著老師模樣的人物存在。

就是園馬。

感覺起來並不像是看得入迷的情形,反倒像是在等待不可大意的對手露出破綻著般令須美懷抱著這樣的印象。

該不會

「怎麼了,須美?」

可能是對她一副想說什麼的態度感到訝異吧,萌萌花這樣問。

「咦?啊、嗯。呃」

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的須美吞吞吐吐,園馬也注意到她們兩人的亙動面朝這邊。

「園馬同學,那個。」

須美交互看看他又看看老師,接著

「啊啊思。」光是這樣似乎就察覺到她的意思,他抓抓頭,然後壓低聲音:「是啦,就是那樣。」

「?就是那樣是怎樣啊?」

「嗯,老實說我從一開始就在懷疑犯人會不會是某個人了。」

萌萌花一問,園馬就老實回答。

「啥啊?那是誰?」

「老師。」

「咦?」

「我在懷疑的人就是老師。」

萌萌花作聲不得,但須美在內心想著「果然」。

(法術師絕對不會是什麼名偵探。)

(真要講的話,該說是反偵探。那才是最合乎我心目中法術師形象的說法。)

(那你的意思是,老師是為了自己的某種理由才調查事件,並且准備利用它?)

(嗯,或者)

這不就是他那時候想說的話了嗎?

或者老師本身說不定就是犯人。

「為什麼啊?你憑什麼懷疑老師?」

萌萌花一面注意著老師一面小聲發問,園馬明快地回答:

「因為有『來自法術師的挑戰書』送到,之後照著上面的內容發生了現場被布置成密室的事件啊?一般都會覺得『啊啊這是法術師用法術干出來的事』吧?」



兩人面面相覷。

17.斐洛梅史毗諾瓦的搜查

「就是這里了吧。」

因為走在前頭的史毗諾瓦停下腳步,所以我和手鞠坂也從他左右抬頭看著眼前的建築物。

那是棟三層樓高的小規模建築物。

由校內平面圖看來,地點是位于時鍾花園的正上方。距離也不太遠。

「這里是?」

「是學生會館吧。」手鞠坂看著手上的「城翠節Walker」講解:「就是所謂為了學生而建的多目的設施啦。一樓有就業輔導、諮詢室,二樓以上好像是提供給小型社團或同好會使用,連茶室都有喔,茶室。」

「那執行委員會本部在哪里呢?」

「說是在二樓的會議室。」

「原來如此,那麼兩位,我們走吧。」

我們進入學生會館。

不過以結果而言,並沒有上二樓的必要。

因為穿過自動門以後,馬上就可以聽到吵吵鬧鬧的耳熟聲音。

※※※※※

國塚不想和他們扯上關系。

實在是吵到不能再吵了。

不,其實國塚也並不討厭吵吵鬧鬧的狀況。

但是他們微妙而且一副像是在唱大戲的模樣,讓他怎麼也無法融入其中。

「呵,又是密室,還有遺留在現場的時鍾與留言是嗎?」

「哎呀~這要怎麼說的啦,犯人也挺賣力的嘛?」

推研這個社團還真的是些奇人怪人的集合啊。就在不久以前,才跟一個看起來叫人毛骨悚然的女巫說過話,結果現在又來個言行舉止做作得令人受不了的男生,以及個頭不高、用詞遣字怪異的女生。

那兩個人現在正待在第二個案發現場,學生會館的一樓倉庫中,與蓮見一起展開搜查。

被趕出門外的國塚在過了一陣子之後,有一半的心情卻很不可思議的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就是一種反正怪人已經這麼多了,再多來幾個也沒兩樣的心情。

不過那也有一部分是因為他認為總不可能還有更多這種人了吧,所以才敢這樣想。

因此當學生會館出現更多闖入者的時候,國塚已經只能在真亙葸義上的張口結舌了。

這又是極度缺乏一致性的不相稱三人組。

「你好,請問負責人是哪位呢?」

一臉笑容如此說道的男性很明顯不是日本人。沒想到他會說出流利的日語,國塚多少有些訝異,不過還是回答:

「那個基本上我算是負責人。你是哪位?」

「這真是失禮了,我名叫斐洛梅史毗諾瓦。」

「是」

「如果可以,請直接叫我斐爾就好。」

「是?」

對方沒有再解釋下去。

在國塚接不下話時,另一個褐發的男生好像以為該輪到他自我介縉了

「啊呃,手鞠坂幸二,醫學系一年級。」

手上拿著卷成筒狀的「城翠節Walker」的他如此說道。

然後

※※※※※

「你好,我是魔學系一年級的天乃原周。」

因為總覺得接下來就該輪到我說話了,所以基本上我也禮貌性的微微彎身打招呼。

但是眼前這位城翠節執行委員會代表的國塚崇,一直愣在那邊沒有反應。除了他以外,還有跟他一樣身穿執行委員工作人員夾克的一男一女,各一人在場;但是他們好像也因為我們的突然闖入而感到困惑,一時間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跟著

「啊~咧~這不是阿周來著嗎?」

一個耳熟的聲音響起。定睛一看,兩個眼熟的人打開面向走廊的那扇門露出臉來。

「啊啊,果然是喵子。還有衣笠學長。因為有聽到聲音,我就猜可能是這樣了。」我微微彎身向他們打招呼:「昨天謝謝你們了。」

「是天乃原啊。」衣笠把帽子向上掀了掀:「你為什麼會到這里來?」

「是,那是因為」

「啊!」手鞠坂突然大叫一聲,沖上前去指著衣笠和喵子:「你們」

「你是誰?突然用手指著人很沒禮貌」說到一半,衣笠也「嗯?」地皺起眉頭:「不,等一下,我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你這張臉似的。」

「廢話,就是你今早撞上過的人吧!」

「今早?啊啊,是那時候的你啊!」

「?」

我從他們三人那里簡單地聽了事情經過。看來是手鞠坂離開綜科B棟前往時鍾花園、衣笠與喵子前往B棟的案發現場時,他們雙方在半路上撞個正著。

原來如此。當手鞠坂表現出像是見過他們兩人的舉止時,原來並不是出現讓我內心焦急擔憂的那種事態。暫且放下心來的我問道:

「對了,這里就是第二個事件的案發現場吧?情況如何?采證已經結束了嗎?」

「是啊。」衣笠轉向他們走出來的那扇門:「簡單說來,就是和第一個事件一樣。照著挑戰書上的預告偷走城翠節不可或缺的東西,留下留言。再加上弄停現場的時鍾布置成密室?」這時候他好像驀地察覺什麼似的看著我:「天乃原,事件的事你是打哪里聽來的?」

「是從凜凜子那里聽來的。說到她,她沒有到這里來嗎?」

「原來如此,是三嘉村啊。」他以釋然的表情點點頭:「不,很遺憾的,她沒有到這里來喔。」

「這樣啊。」

「如果可以」史毗諾瓦插話:「是否方便也讓我們看看現場呢?」

「你是?」

「我是奧茲法術師保安委員會第三室室長,名叫斐洛梅史毗諾瓦。」他規規矩矩地又報了一次名字:「聽說在這次的事件中,犯人自稱是法術師。既然是與魔學有關的事,我想我應該多少能夠幫一點忙。」

「唔嗯?」

衣笠向從現場走出來的蓮見徵詢意見,看來握有事件搜查指揮權的人就是她了。總覺得她看起來有些愉悅。

結果史毗諾瓦的提議被接受了。好像是因為小比類不在,所以讓他以代理的形式參與其中。

史毗諾瓦、手鞠坂、我與蓮見他們錯身而過,走進第二個事件的案發現場。

那里原本好像是讓人放衣物的房間。在狹窄的室內,排著三排長形鐵櫃。一排排的鐵櫃之問設置著長椅,堆放著一些不知道用來做什麼的服裝以及配件。

「選美所需的『桂冠』,就是從這間『倉庫』中被偷走的。」

衣笠把發現時的狀況、以及在那之前的經過詳細解說了一遍。不愧是自稱名偵探的人,他似乎非常喜歡像這樣做解說。

在剛過了中午十二點不久的時候。

城翠節執行委員副代表五十海忍,已經統計完在時鍾花園的慈善募款活動中募得的款項。因為慈善募款是城翠節的例行公事,每年都可以募到數百萬的款項,所以為了慎重起見,統計時要有副代表以上的人在場。

他一直在那里待到親眼看著募得的款項被收入保險箱中為止。

金庫好像是放在時鍾塔里面。時鍾塔的入口位于特設舞台後面的後台帳棚附近,無論是城翠節期間還是平時都上著鎖。金庫的鎖與入口的鎖可以算是所謂的雙重保障吧。

之後五十海與其他幾個執行委員一起回來學生會館,然後

「一路走到這邊的倉庫,發現門關上了。可是在離開學生會館以前大概三十分鍾以前,確實還是打開著的。」

門好像被什麼東西頂住了,不過拿出全力使勁推門以後,還是一點一點推動了頂在門後面的東西,門就這樣開了。

頂在門前面的是鐵櫃。原本就放在室內的那個鐵櫃,被挪放到門的前面。

然後五十海找到放在現場地面上的留言。

『桂冠就由本座接收了法術師亞曆斯特克勞利』

接著他馬上確認「桂冠」是否像留言上所說的一樣不見了。跟著他又確認到室內唯一的窗子是拴上的,掛在現場牆壁上的時鍾停在「十二點」。

「當然櫃子和其他可能可以藏人的地方,也全都重新檢查過了,但是沒有任何人在。」

「也就是所謂的密室羅?」

「正是如此,就是說和第一個事件相同。」

我也從他那里問到第一個案發現場的狀況,以及采證結果。

根據他的說法,第一個案發現場的密室,似乎有以物理性魔術手法造成的可能性。

「然後你們看。」

他走近窗邊。

=逗個房間的窗子,也留下了與第一個案發現場相同的痕跡。」

確實正如他所說。

室內僅有一組毛玻璃窗子。在釘著窗栓的窗框附近玻璃上,有一條像是被什麼利物刮到的痕跡直往下伸去。

然後地板上有幾根小釘子,還有綁在上頭的短短釣魚線。確實是些一個不注意就會把它們誤當成垃圾的小東西。

「犯人應該是和第一個案發現場一樣,用這個釘子與線把現場布置成密室的吧。」

嗯。

我把視線射向牆上估計是必備之物的圓鍾。

長針短針都直指向上,確實是被停在「十二點」的地方。

「它在副代表五十海三十分鍾前進室內看的時候,好像還有在動。也就是說,時鍾是在上午十一點半到中午十二點多,發現現場的短短三十多分之間被弄停。就算犯人是後來才操作時鍾,讓它正好停在十二點,誤差也只小到三十分鍾以下把第一、第二案發現場時鍾停止的時間,當成犯人聲明的案發時間,應該不會有錯吧。」

「我想再問一下喔,第一個案發現場的時鍾,後面的線被割斷了對吧?那這個是為什麼停止的?」

「是電池被拿掉了。」

我把時鍾掀起來往後面一看,後面的蓋子確實打開著,里面的電池被拿走。

原來如此。很難相信兩個現場的時鍾都會碰巧一起停住,所以果然是犯人把它們弄停的吧。

「像被偷走的『桂冠』,也是城翠節絕對不能少的東西。」

「那是昂貴的東西嗎?」

「不,以金錢價值來說,並沒有那麼值錢就是了。」

用在校園美女選拔的「桂冠」似乎是特別訂制的,每年的造型都會不一樣。

「原來如此。也就它是用來致贈給校園美女,可以算是榮譽象征的東西羅?」

「就是那樣。因為是特別訂制的,所以也沒有准備替代品。」

所以說在這方面,果然也跟第一個事件中被偷走的「許願紙」共通羅。

「而這就是遺留在現場的留言。」

衣笠拿過來的,是一張白色B5大小的影印用紙。上面用簽字筆以掩藏筆跡般的工整字體寫著字句。

我看著它皺起眉頭:「是手寫的耶。」

「是沒錯,那又怎麼樣了?」

「沒有。不過,該不會連挑戰書也是手寫的?」

「是啊。挑戰書,還有第一個案發現場的留言,全都跟這個一樣是用手寫的。」

「這樣啊。」

我從凜凜子那里聽來的情報還沒有詳細到這個地步。

我轉過身,走到史毗諾瓦身邊。然後小小聲的說:「斐爾先生。」

「是?」本來在調查窗子附近的他看著我這邊:「有什麼事?」

「你對這個事件有何想法?犯人果真是克勞利嗎?」

「這個嘛,感覺什麼都還說不准呢。」他的笑容加深:「你的想法呢?」

「嗯。」我說道:「我認為這個事件的犯人並不是克勞利。」

「哦?」他的笑容未絕:「那是為什麼呢?」

「有兩個根據。」

我豎起一根手指。

「首先第一個根據是,這個第二案發現場無法用法術實現。」

「你對魔學可真是了解呢。」他爽快地點點頭。

「基本上我也算是魔學系的學生嘛。」

而且以法術布置密室的教學課程,我也已經在四月那件事的時候上完了。想起當時上的課,我馬上就明白了。根據聽來的狀況,第一個案發現場的密室應該也是無法用法術實現。

「但是,那真能藉此得出克勞利並非犯人的根據嗎?這個密室確實無法用法術實現,而第一個案發現場或許也是如此。但是,法術師在犯案時,也未必一定會動用到法術的吧?」

只有法術師能使用法術。

但是法術師在犯案時,不見得一定會用到法術。

無法以法術實現,但有可能以物理性魔術手法實現的事實,絕不能用來否定法術師犯案的可能性。

「那樣說是沒錯,可是以這個事件的情況來說就不同了。」

「言下之意是?」

「就是挑戰書啊。把它一並考慮進來,首先就可以說,這件事不存在法術師是犯人的可能性。」

「哦?」

史毗諾瓦表示願聞其詳,我對他述說著自己的推理。

18.交錯的推理

這個事件的犯人也許是老師。

園馬這樣一說,須美與萌萌花就面面相覦起來,可是

「嗯可是很遺憾的,看來事情並不是那樣耶。這個事件的犯人多半不是法術師,而是普通人。」

因為本來已經完全跟著他先前的思路跑,所以須美大失所望的「啊、啊咧?」了一聲。

萌萌花也差點摔了一跤。她馬上手插腰,一根手指指到他面前:

「喂,臭園馬,你稍微照順序解釋一下啦。你一下自己在那邊懷疑、一下又說沒那回事,誰聽得懂你在講什麼啊。」

「嗯,那我就解釋羅。那個密室,其實不用法術師也能制造出來。」

「啥?」

他對張口結舌的兩人解釋。由現場地面上的釘子與線來看,那是可以利用磁鐵的魔術手法實現的密室。

這麼一說,須美就想起來了。當他從外側靠近窗子的時候,是曾經表現出像是發現什麼的舉止。原來那是他發現使用那個魔術手法時,在窗上留下刮痕的表現啊。

「可是你為什麼不把這件事說出來啊?」

「沒有說的時間啊,因為老師跳窗跑掉了。」

萌萌花一口氣沒地方出。

「總之就是這樣。既然那個密室有可能以物理性魔術手法實現,那老師應該就不會是犯人。」

「咦?可是」能夠看穿密室的魔術手法是很了不起,不過感覺他的理論也跳太大了。「也許使用那個物理性魔術手法的人就是老師呢?」

「是有可能,可是那是錯的。」

「為何?」

萌萌花倒也不是想把老師當成犯人,只是無法接受園馬這樣子斷定,才會以追究般的語氣問下去。

「就是挑戰書啊。把它一並考慮進來,老師是犯人的可能性就變得極低了。」

「?」兩人一齊歪起頭。

『這樣吧,我們首先把犯人假設成法術師看看。如此一來,犯人就會變成老師或克勞利三世其中之一了吧。」

「就是剛剛聽說的克勞利三世了。」

「對。首先照挑戰書上寫的那樣,把犯人當成法術師克勞利來思考看看。可是,如果是那樣,那克勞利三世為什麼要使用物理性魔術手法來制造密室呢?」

「這個,果然還是為了讓人分不出犯人是法術師還是普通人」

說著說著,須美已經察覺到自己話中的矛盾。

園馬微笑。

「沒錯,不會有那種事吧。因為都已經在挑戰書上堂而皇之的寫了『本座乃克勞利』,這樣還故意在制造密室時,做出讓人分不清楚犯人的真面目是法術師還是普通人的手法,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了。」

「那麼會不會是像這樣故意使用計中計、將計就計讓自己脫離嫌疑之類的?」

「如果要那樣,一開始就別在挑戰書上寫『本座乃克勞利』就好了吧。如此一來,根本就不會有人想到犯人也許是法術師了。」

「啊啊對喔。」

如果犯人真是克勞利,既然都已經在挑戰書上堂而皇之寫上自己的名字了,就沒有故意要讓自己脫離嫌疑的理由。而使用物理性魔術手法這件事,卻除了要在這一點上混淆視聽以外,就沒有其他意義了。

「接下來把犯人當成老師來思考看看。可是,結果這個假設也可以用同樣的理由不成立。犯人如果是老師,那挑戰書就是為了讓人以為『作案者是克勞利』的東西。可是」

「對喔。」

須美理解了。如果想讓人以為這是法術師犯的案,不使用法術來作案就很奇怪了。所以如果犯人真是法術師,果然作案時還是不會使用物理性魔術手法吧。

「就是這樣羅。雖然說也有可能是因為使用法術犯案,會使自己遭受懷疑變成嫌疑犯,所以才使用物理性魔術手法的可能性。可是以這個狀況來說,還是可以先准備好不在場證明,或是使用其他更加確實的方法使自己脫離嫌疑犯名單,方法多得很。我不認為老師會忽略這點。

依據以上理由,老師與克勞利這兩位法術師並不是犯人的可能性極高,然後就簡單了。犯人果然是拿著克勞利之名招搖撞騙的普通人,那個密室則是為了讓人以為是法術師動的手腳而布置出來的。」


須美只有佩服的份。

為什麼能夠一口氣想到那麼複雜的事,還能夠有條理的解釋出來呢?

「有道理。」萌萌花也點點頭。不過怱然想起一件事般的說:「可是你啊,既然老師不是犯人,你遺憾個什麼勁?」

「因為」他臉上浮現出笑容:「如果老師是犯人,接下來說不定會接連不斷的使用法揣作案。那樣一來我就可以見識到法術,當然會更開心羅。」

「啊,是喔。」

萌萌花受不了似的說道,須美也苦笑起來。

※※※※※

「以上就是我的第一個根據。」

在聽完我的推理以後,史毗諾瓦「嗯」了一聲點點頭。

「把挑戰書一並考慮進來,是法術師作案的可能性確實就低了呢。不過第二個根據又是什麼呢?」

「請不要裝傻,你沒有不知道的道理吧那就是挑戰書還有留言是手寫的。」

這也是我在四月那件事中學到的。親筆手書可以當成法術中的「媒介」,因此法術師極端厭惡留下親筆手書。

「原來如此。」史毗諾瓦說道:「確實以現今的狀況而言,看來是比較偏向于『犯人並非法術師』的方向。但是不管是哪種根據,仍然都無法完全斷絕作案者是法術師的可能性。」

「會嗎?」

「會的。」他的笑容加深:「比方說,你所提出的第二個證據,那是以克勞利單獨作案為前提做出的假設對吧?但是克勞利有好幾名心腹存在。所以只要把留言給他們代筆就不成問題了吧。」

「哎,也對啦。」

要這樣說,還不如干脆說也有抓個無關的人來代筆的可能性吧。真要做的話還是會有方法,被他這樣一說,我無法否定。

「第一個根據也是一樣的喔。顛覆掉所有被視為不可能的狀況,正是法術師的精髓所在。他們與她們可以輕松跨越被邏輯否定的種種狀況,這個事件也相同。這個事件到底會不會因為某個契機而全盤逆轉呢?這種事直到最後都很難說。」

「這樣說簡直就像是不管什麼跟什麼,最好都要把法術師當成犯人一樣耶。」

「呵呵,老實說也許就是那樣。」他說道:「應該是我期望克勞利是犯人的願望,影響了我判斷的方向吧。畢竟這是我十幾年來的莫大願望啊。」

「」

光靠這種程度的理由,果然還是無法扭轉他的方向嗎

而且。

他的理由也確實讓我不由得接受。

越是看起來不像法術師作案的狀況,在其背後就越有可能幻視到法術師的影子。

(不,我想太多了)

我才是那個認定克勞利就是犯人的人。

要冷靜,就在我這樣告誡著自己的時候。

「偵、偵史郎!」

喵子沖進室內。

「做什麼?你真的很吵耶。」

「噠啊現在不是好整以暇的時候了啦!因為蓮見學姊和瀨尾學姊不得了的啦!」

「什麼?」

喵子拉著衣笠就跑。史毗諾瓦、手鞠坂和我三個人面面相覦,總之也追了上去。

爬上樓梯,打開二樓一問掛著會議室門牌的房門。

緊接著就可以聽到兩個女生的激烈爭吵。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繼『許願紙』之後,連『桂冠』都被偷走了,根本就完全落于下風了嘛!」

「我不否認,可是我們一定會逮到犯人的。」

「那你有什麼具體的想法嗎?」

「那是要從現在起」

「從現在起?你這個人!營火晚會和校園美女頒獎儀式都是從六點開始喔,現在已經十二點四十五分剩下的時間只有五小時多一點。可是狀況卻沒有得到任何改善,甚至反而更加惡化了。把這件事交給你真的沒問題嗎?」

「關于這點,也只能請你信任我羅。」

「就是無法信任我才會說這些話!」

看來這里就是城翠節執行委員會的本部了。

寬廣的會議室像是在如實陳述著連續三天節慶幕後的壯烈戰況,亂得一塌糊塗。會議桌上凌亂地散布著文件與夾子,還有成堆的「城翠節Walker」。好些便利商店的便當空盒和飲料空罐就那樣丟在地上。

在中央有著推研的蓮見與一個女的執行委員根據喵子的說法,是執行委員副代表的瀨尾正在唇槍舌劍。

聽她們說的話似乎是搜查狀況並不樂觀,再加上蓮見一副享受事件般的態度顯得不夠訊真,使得瀨尾提出譴責。

「都已經這種狀況了,為什麼你還能夠一副好玩的模樣?因為對你來說終究是事不關己的嗎?」

「關于這點,我無意與你一再討論下去。反正再怎麼討論也只是平行線罷了。」

「你要逃了?」

「別說那麼膚淺的話。我是」

「不,你就是准備要逃了。」

連蓮見都不免因為瀨尾的這個斷定而噎住了,瀨尾就像抓到這個破綻般地又說了一遍:

「是的,你就是准備要逃了我每當看到你的態度,就會有種『有什麼不對勁』的感覺。雖然我之前一直不知道是什麼不對勁,不過我現在總算知道了。那會不會是因為你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關于這件事情的內情?是不是就因為這樣,所以你才能夠表現得那麼愉快?」

「你想表達什麼呢?」

對蓮見的問題,瀨尾放話。

「我想說的是這個犯人會不會就是你?」

場面一陣動搖。

「你說什麼?這話我可不能當做沒聽到呢,請你不要亂說話。」

「不,我是有根據的。」

「你說什麼?」蓮見晃了一下。但是馬上就眼神一肅:「是嗎?那我倒希望你能說說你的推理呢。」

「也不到推理那麼誇張的地步,不過一直令我如鯁在喉的是犯人的目的。犯人到底是為什麼要做出這種蠢事來呢?當我想到這點的時候,我似乎就有些能夠了解了」

※※※※※

「可是犯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須美這樣一問。

「那個啊,因為只要這樣胡鬧,大家就會跟著大驚小怪起來,覺得這樣很好玩吧。」

萌萌花就這樣回答。

但是

「嗯~~這很難說耶。」園馬歪著頭:「我覺得並不是那樣。」

「為何?」

「犯人也許確實是在模仿四月的游戲,把城翠節設置成游戲的背景舞台。可是我覺得這跟讓大家大驚小怪來取樂,也就是所謂的愉快犯是不一樣的。」

「所以說是為什麼啊?」

「因為我覺得如果是愉快犯,那還要再多些自我表現欲才比較像。」

「自我表現?」

「比方說呢,如果要事先預告事件,只要采取跟四月那件事相同的作法,就可以把事情鬧得更大了。」

「四月啊,古怪廣播!」

「對對,不然就在網路上的留言版到處留言之類的。那樣做才能讓更多的人看到,事件重現度也高,應該可以使事情鬧得更大。可是犯人卻選擇了挑戰書這種古典式的手段。把那種東西送到本部去只會讓人戒備,就算真發生事情,也只要頒布禁口令,情報就不會擴散出去。這點事應該不難預料。

所以羅,布置密室魔術手法、盜取獵物、弄停時鍾、留下留言雖然做的事不合情理,可是說到把事情鬧大,實在是感覺不太出來犯人有那個意思。反而比較有挑選特定的人當『玩家』,穩紮穩打讓事態推進的感覺。實際上,現在也真的是只有相當少數的一部分人知道事件的事吧。」

「那是為什麼目的只是純粹想千擾城翠節之類的嗎?啊,城翠大學的營火晚會主要是用來告白的對吧?那會不會是以前曾經壯烈犧牲的人懷恨在心,想要毀了營火晚會順便連城翠節一起拖下水之類的?」

「不會,如果真是為了那樣的目的,送出挑戰書就沒有意義了。讓人有所戒備,只會使目的更難達成。」

萌萌花嘴中「唔唔」有聲。須美低語:

「怎麼都說不通耶,犯人的目的會是什麼呢?」

犯人的真意i其肖像、個性,都完全捉摸不出一點具體的形象。

簡直就像是以沒有實體的幻影做為對手一樣。

「是啊,不過也許動機根本就是已經明擺著的那個。」

「咦?」

「說不定而已。也許犯人就只是想寫寫挑戰書、制造密室看看罷了。」

「那是啥?你自己剛剛才講過犯人八成不是愉快犯的耶。」

「嗯。所以說不是愉快犯,在這個狀況下,犯人算是所謂的狂熱推理迷吧。」

「啥?」萌萌花皺起眉頭:「還不是一樣,有什麼不同嗎?」

「愉快犯具有一定程度的自我表現欲,可是一部分的狂熱推理迷沒有。」他答得很順:「他們有的只是自我實現欲而已。」

「自我實現欲?」

「對。像是送出挑戰書、制造密室之類的。事情不用鬧大也不要緊,沒引起別人注意也沒關系,只是因為想做所以就做了。為了送出挑戰書所以送出挑戰書、為了制造密室所以制造密室,就只是這樣而已。」

萌萌花像愣住了般沉默著,倒不如說她好像真的呆掉了。須美連忙把話接下去:

「會有那種人嗎?不,就算有好了,那會成為動機嗎?」

「嗯~~因為犯案動機這種東西是很抽象曖昧的嘛。像為了保險金之類錯綜複雜的動機而犯案的人,其實反而比較少見喔。

像是為什麼要放火?回答是:因為想看熊熊大火。

像是為什麼要殺人?回答是:因為火大起來就動手了。

那種短路的、瞬間湧上的、沒有道理可言的動機反而更多。

所以為什麼要送出挑戰書、制造密室偷走『許願紙』呢?回答是:因為那樣很爽很好玩就算真有這樣的人存在,我也不會驚訝。

不必讓周圍的人知道也沒關系。挑戰書、密室、謎樣留言只要有能夠用到這些配件的事件發生就好就是這樣羅。

節慶的氣氛讓整個校園都亢奮起來。沉浸在這樣的氣氛之中,會出現有任何想法的人都不奇怪,我是這樣認為的。」

※※※※※

瀨尾的說明讓在場所有人都嚇壞了。

哎,老實說連我都嚇到了。

(犯人是狂熱推理迷?)

如果這就是真相,雖然一時之間會令人難以接受,但是導出這個想法的推理過程否定愉快犯、或目的是妨礙城翠節進行這兩個方向的邏輯推演是具有說服力的,會議室中已經變成總之先聽完她的推理再說的氣氛。

這時候出乎意料的響起了輕笑聲。

是蓮見。

「原來如此。犯人是狂熱推理迷,所以就說我是犯人了啊瀨尾同學,如果可以,你要不要加入推研?要是你有那個意思,我會很樂意歡迎你入社。」

「少跟我開玩笑!」

「哎呀,我可沒有在開玩笑喔,我是真的很佩服你的推理。尤其是在最後的最後,還沒忘記那獨特解決的地方喔。」

「你是在否認嗎?」

那是對蓮見就是犯人之事完全深信不疑的口吻。

不知道是不是蓮見畢竟也被觸怒了,她收起笑容:

「當然的吧,別小看人了。確實我是比一般人更加愛好推理,但是因為這樣被當成事件的犯人,還是叫人無法忍受。難道你以為狂熱推理迷會分不清楚小說與現實的分別嗎?如果那種粗糙的推理能夠橫行于世,那麼如今世界上就滿街都是大量殺人的游行」

「那種事我當然清楚得很,你才是別小看人了。」

「」

「我可沒說過因為喜歡推理的人是犯人,所以你就是犯人的話。我是說,因為是你,因為你喜歡推理,所以才會發生這個事件。」

「希望你能說服我。」

瀨尾雙眼上翻瞪著蓮見。

「我知道你的天性。在城翠節開始前的這段准備期間中,已經充分知道了。你可別說你已經忘了啊。」

她這樣說道。在城翠節開始前,蓮見為了讓「面具舞會」順利獨占綜科A棟而采取的所有蠻橫行動,她全都看在眼里

想做什麼就要做到底的天性。

一旦盯上獵物就絕對不會放過的本性。

她說,那就是蓮見曜子這個人了。

「你為了自己想辦的企劃,不惜把委員會搞得亂成一團,硬是使它實現這個事件不也是那樣的嗎?你喜歡推理小說,就算再亂來也要把自己喜歡的事、想做的事做到底。所以你才著手執行這個事件,也不管會對周圍的人帶來多大麻煩」

「瀨尾!」

國塚插入她們之間。

「別說了,不可能會有那種事。這家伙在『面具舞會』那件事上確實有不對之處,可是她不是做出這種事還引以為樂的人」

「國塚學長。」他越說越大聲的聲音被打斷。出聲制止他的,是被他袒護的蓮見。「現在是我與瀨尾同學在說話,請你不要插嘴。」

國塚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蓮見舉起一只手阻止了他。她的視線完全沒有從眼前的瀨尾身上離開過。

「瀨尾同學,你是常看推理小說的那種人嗎?」

「不是。」

「這樣啊。如果是這樣,那我只能說你有著絕佳的偵探素質。」

「喂,曜子,你在說什麼啊」

「對了,瀨尾同學,既然你很少看推理小說,那你也許不知道,在世界上的不少推理小說之中,都有理應破解案件的名偵探,其實就是犯人的結局喔。」

對于突然開始講解起來的推理小說課程,瀨尾露出詫異的表情。

「如果用得巧妙,會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出色布局,所以也有不少這類作品被稱為佳作傑作。但是如果要我以個人立場來說,我是不太喜歡這類型布局。

你知道為什麼嗎?

那是因為啊,對于那些在私底下偷偷摸摸作奸犯科之輩,即使是騙人的,我也不希望他們自稱是什麼名偵探。

就只是那麼陳腔濫調的理由而已,可是正因為如此,我才絕對不希望你裝成偵探的樣子,瀨尾同學。」

「你說什麼?」

場面顛倒了過來。

蓮見微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啊。我還在奇怪,為什麼你會突然開始做出這樣的推理原來是為了像這樣把我塑造成犯人,以隱瞞你自己的罪行啊。相當漂亮的誤導,雖然我是很想這樣說啦,但是很遺憾的,你打錯算盤了。」

※※※※※

「可是園馬。」萌萌花這樣說:「你那個狂熱推理迷就是犯人的說法,會不會轉得太硬了啊?」

「會嗎?」

「就是會。對吧,須美?」

「唔、嗯」

看著眼前皺起眉頭的兩人,園馬「嗯~」地應了一聲。

「好吧,既然你們不喜歡這個說法,基本上我也還有可以導出其他犯人肖像的推理就是了。」

「其他推理?」

「嗯。犯人到目前為止又送出挑戰書又制造出密室,那是為了什麼?」

「什麼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讓人以為犯人是法術師吧?」

「讓誰?」

「啥?」

「讓誰那樣以為呢?」

因為被問得太出乎意料之外,萌萌花的話噎住了。

「這個會不會是要調查事件的那些人?」

「說的也是,那麼要調查那個事件的那些人又是誰呢?」

「咦?呃,所以說就是像老師之類的人?」

「不,老師之所以會抵達B棟的案發現場,原因和我們一樣,都是因為想要吃可麗餅形成的單純巧合。所以說以犯人來說,老師應該並不包含在犯人想要誤導的對象之中。」

「等一下啦。」注意到他話中的微妙差別:「那你意思是說,犯人有想要誤導的特定對象?這樣的話」

「啊!」

須美不由自主叫了一聲。

「什、什麼事,須美?」

「挑戰書!」

「咦?」

「挑戰書送去的地方是城翠節執行委員會本部,那犯人想要誤導的對象是城翠節執行委員?」

「就是這樣。」園馬微笑著:「如果像三嘉村說的那樣,犯人想要誤導的人是老師,那應該會把挑戰書送到老師的研究室。但是犯人並沒有那樣做,為什麼呢那是因為這個挑戰書的收件人是城翠節執行委員。這也可以解釋犯人為什麼不使用網路或廣播,反而是使用挑戰書作為預告犯罪的手段。

還有,我希望你們想一想挑戰書一開始的部分,我記得那上面是

『各位親愛的同學。

恭賀第四十二屆私立城翠大學校慶第一天與第二天均圓滿落幕。

本座為此事感到衷心喜悅。

各位年輕人,切莫忘記,最後一天的成功,也同樣需要你們每一個人的努力不懈,希望大家都能全力以赴。』

這樣寫的。

『各位年輕人,切莫忘記,最後一天的成功,也同樣需要你們每一個人的努力不懈,希望大家都能全力以赴。』這部分很明顯就是寫給為了讓城翠節『成功』而『全力以赴』的大家也隱隱暗示了它的收件人,就是城翠節的執行委員。」

「啊啊。」確實如此。「那」

「嗯。像是砍下頭、把血流得到處都是,那種顯眼的遺體裝飾大多數都是用來隱蔽魔術手法或證據的,是一種模糊焦點的手法,所以這說不定也是相同的狀況吧。

犯人是為了某些目的設計游戲。

但是光只是去達成那個目的,很快就會被發現事情是誰干的、目的是什麼。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模仿四月那件事般的准備好挑戰書、留言、密室這類的華麗裝飾,以便隱蔽住那些吧。」

「既然那個隱蔽工作是針對城翠節執行委員而做的,那就是說」

「對。」園馬點點頭:「也許犯人就在城翠節執行委員之中。」

※※※※※

「把挑戰書拿過來的人確實就是你吧,瀨尾同學。」

由送到本部的挑戰書之事,推理出犯人是在模糊焦點的蓮見表現,可謂深具推研社員風范。她這樣問道。

「是沒錯,那又」

「真的沒錯?」

「你想表達什麼?」瀨尾狠狠一瞪,臉罩寒霜:「難道你想說挑戰書是我寫的?」

「第一發現者其實就是犯人,這在推理小說中也是古典套路了喔。」

「蠢得可笑。為什麼就憑那種事,我就變成犯人了?」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既然挑戰書是送到本部,那麼它的收件對象就是執行委員。犯人有誤導執行委員的必要,為何呢?原因不是別的,就是因為犯人本身也是執行委員啊。」

「所以又!我可沒有做出這種事的動機耶!」

確實,很難想像任執行委員副代表一職的她,會有設計破壞城翠節之游戲的動機。但是

「要動機的話,有啊。」

蓮見在肆意的笑容中說道。

「什麼動機?」

「為了陷害我啊。」

這一句話讓瀨尾噎住了。

「因為『面具舞會』那件事,你對我怎麼也咽不下那口氣。所以才著手布置這個事件,用來陷害我。

我聽說了昨晚的狀況喔。在早上六點把許願紙分類好之後,是你們把許願紙搬去B棟倉庫。你就是在那個時候想到這個主意的吧?」

分類是什麼?在旁邊的喵子一問,她就把好不容易完成的分類工作,被國塚害得要整個重來的經過等等全說了一遍。

「那、那種事!我確實是不能原諒你,這點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可是我不會因為那樣的個人感情,做出這種妨礙城翠節進行的事!那樣不就跟你沒兩樣了!」

「是啊,可是你用挑戰書做出預告的形式解決掉那個問題。采取只有少數特定的人才能知道事件的方法,規避掉大規模的混亂了呢。然後再把自己的意圖,像你剛剛做出的推理一樣,順勢捏造出其他的犯人肖像。」

「血口噴人!」

「還有其他的根據喔。話說我會像這樣的來到本部,是因為誰的關系?」

「那是因為國塚學長叫你」

「不,不對。雖然直接說來是那樣沒錯,但是在那之前,國塚學長之所以會打電話給我,原因是出在你一句話,對吧?國塚學長,你是因為她說的『會不會是哪邊企劃的小道具』這句話,才會打電話給我的吧?」

國塚雖然大惑不解,不過還是回答:

「那個是沒錯,可是」

蓮見點點頭,視線回到瀨尾身上。

「你就是這樣誘導他的,肯定他遲早會聯絡我。如此一來,也就可以預想到我會像這樣的展開行動。然後我一如你所料被引到這里來」

「你有證據嗎!?」瀨尾爭辯道:「這全都是你的臆測不是嗎!」

蓮見一抿嘴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就沒有證據而言,你的推理也是一樣的吧。」

「看吧!」瀨尾說,她的氣勢又回來了:「就因為我說對了,所以你才反過來誣陷我,以求逃出生天的吧。」

「真叫人意外,難道你以為本小姐會做出那麼敷衍的行為?」

「光用嘴巴說,當然什麼都能說羅。」



「」

已經完全陷入僵局了。

兩個女生激烈的唇槍舌劍,幾乎使得在場所有人都被她們壓倒,動彈不得。

在我旁邊的手鞠坂,嘴中「唔嗯」有聲的說:

「是環繞著模仿犯的女人之戰耶。」

「幸二,太輕浮了,所以別說這種玩笑話比較好喔。而且又不好笑。」

「吵死了,你才沒資格說我咧。」被說中心聲的損友從鼻中哼了一聲:「所以咧,結果哪一個推理才是正確的啊?」

※※※※※

「所以呢?結果哪一個推理才是正確的啊?」

「天知道。」

「你、你啊,這算什麼回答?太不負責任了,給我說清楚講明白啦。」

「根本沒辦法說清楚講明白啊,因為沒有證蒙。」

「我、我說你啊,說了這麼久才」

萌萌花無力地垂下頭。

「可是園馬好厲害呢。居然一下子就可以做出那麼多推理,難道你喜歡看推理小說之類的嗎?」

「不,完全沒有。」

得到這樣直接了當的回答,須美再次「啊、啊咧?」地大失所望。

「是這樣的嗎?可是怎麼說呢?你對那方面超熟悉的耶。」

「知識的有無和喜歡討厭是兩回事嘛。」

「可是會對不喜歡的事了解那麼多也挺怪的吧?」

萌萌花這樣一追根究柢,他就像投降般的「嗯~」了一聲抓抓頭。

「好啦,其實我以前是看過很多推理小說。不只是小說,連有名的電影或漫畫作品也大概都有接觸過。可是怎麼都沒有被電到的感覺。」

「沒有電到的感覺?」

「嗯。解謎這種行為,好像沒辦法讓我感到太大魅力似的。」

他沉吟了一下。看到他冷不防露出的認真嚴肅表情,須美感到自己心髒的鼓動加快了。

「所謂的謎呢,是因為不可思議,所以才會是個『謎』吧。」

「唔、思?是這樣沒錯。」

「但是那個謎一旦被解開以後,就不再不可思議。」

「說的也是。」

「所以羅,我就怎麼都沒有被電到的感覺。」他說:「不,我明白的。確實在謎被解開,發現事情竟然是這樣的時候,我會有種『啊啊原來如此!』的想法。雖然想是會這樣想但持續不久。把不可思議的事切碎以後,就被分解成單純的現實,雖然那樣有那樣的有趣之處,但是在結束之後,也會感到一抹失落抱歉,我說得叫人很難理解吧。」

是那樣沒錯,但是須美也不敢給予肯定的答覆,所以只能含糊的回應一下。

「這樣好了。」他歪起頭:「就打比方的話,我覺得推理的樂趣可能很類似男性的快感吧。」

男性的快感?「你是指什麼?」

「指做愛。」

「做」

須美紅著臉聲音噎住了,而他滿不在乎地解釋下去:

「當男性在性交時會真正感到快感的那一刻,雖然有個體差異,不過聽說大多數都只會發生在射精的那一刹那。我認為解開謎題那一刹那間的釋放感,和它的狀況是一樣的。」

就算他這樣說,須美也搭不上話。甚至連萌萌花都在翻著白眼。

「這純粹是我個人品味的問題,並不是說推理有什麼不對喔。身為一個有志于作家的小角色,我也認為那些作品十分出色,會對它們付出敬意。但是我並不想自己去嘗試看看,我沒辦法那樣想。」

他用像是對那件事感到有自卑感般的語氣說道,有些垂頭喪氣起來。

因為這理由太特別了,所以沒辦法有同感但是一看到他消沉起來,以須美個人來說,她果然還是會有種難過的感覺。想要說些什麼讓他打起精神來。所以

「可、可是園馬同學,我想那是有些不同的。」

「咦?」

須美在連自己都還搞不清楚的時候,話就沖口而出了:

「那個,園馬同學會不會果然還是喜歡推理的呢?」

他抬起臉,眉頭微皺:「為什麼?」

「因、因為,要不是喜歡,就沒辦法像那樣知道得那麼多了吧」

對。自己喜歡繪畫,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會想去了解更多與繪畫有關的事,想要自己去嘗試看看。

「呃、那個,怎麼說好呢我認為光只是喜歡這件事本身,就是件好事了。所以,去思考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那個,八成是件沒有意義的事會不會就是因為像那樣把什麼東西都一一剖析清楚,反而才讓它們顯得黯淡無光呢?」

反正有喜歡的感覺就對了,不要去分析為什麼會喜歡。

不論是什麼樣的畫,若是太執著于小地方,就會使那部分怎麼看怎麼草率。

但是在本質上並不是那麼回事。

就是喜歡,一旦有了那個自覺,會變得更喜歡。

她認為喜歡這種心情就是那樣的東西。

「還有、那個做愛,怎麼說呢,也不是只為了快感而做的事情」

「須美,等、等一下」

萌萌花慌張地喊著她,須美這才注意到自己說出的那個字眼,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

園馬一時間像是失了魂般的凝視著須美,沒多久以後

「對喔。」他咕噥著,然後突然握住須美的手:「啊啊,對喔!這就是所謂的愛了嘛!你太了不起了,智納木同學,了不起。謝謝你!」

「咦?咦?啊、呃,不客氣」

他的舉止讓須美雙眼圓睜,但是他完全沒注意到,只是一股勁地高興著。

雖然完全不知道是自己的哪句話讓他想通了,不過能看到他開心,她也覺得喜悅。

(啊啊)

須美再一次強烈的認知到。


我果然喜歡這個人。

※※※※※

原來是因為愛啊,我這樣想。

讓我有這種想法的是

「但是」衣笠以難掩訝色的模樣說道:「雖然這樣說有點那個,可是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那麼情緒化的蓮見學姊耶」

「唔~~果然是因為對方是瀨尾學姊吧,就是所謂的敵對心理的啦。」

「敵對?她們倆確實因為『面具舞會』的事互相對立起來可是蓮見學姊會為了那種事就特意敵視別人嗎?更別說是敵對心理什麼的了。」

喵子「唉~」一聲歎了一大口氣:「你都沒在懂的啦。」

「懂什麼?」

「所以說~~那兩個人其實根本就不在乎犯人是誰了。不對,也不是說不在乎啦,不過感覺現在已經有點把那件事丟到一邊去了。就是說這場爭吵,其實是兩個女生為了心愛的男人在明刀明槍的對干了啦。」

喵子以了然于心的表情這樣說,我向她發問:

「那個,你說的『心愛的男人』是什麼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啊。那兩個人都喜歡國塚學長,所以就把對方看成情敵的啦。因此彼此之間就一步都不能退讓,一旦沖突起來就不能由自己先示弱這樣。」

她這番大膽的發言也說得太簡略了,我皺起眉頭。

蓮見與瀨尾兩人都喜歡國塚?

「喂,等等,喵子。你憑什麼敢說這種話?蓮見學姊是國塚學長的女朋友沒錯啦,所以你說她喜歡他我還能了解。但是如果是那樣,蓮見學姊會對瀨尾學姊有優越感才對,沒必要抱持著什麼敵對心的吧?」

「所以說男人真的是不懂女人心的啦。你不知道國塚學長和瀨尾學姊的關系嗎?」

「關系?記得是從高中時起就是學長學妹的關系吧。在『城翠節Walker』的代表、副代表致詞那邊就是這樣寫的,除此以外還有什麼關系嗎?」

「沒有的啦,至少我不知道的啦。但是以蓮見學姊的立場來說,那種事就代表了自己的男朋友身邊總是有個其他的女孩子,而且與自己的男朋友感情不錯,又是從以前就認識的朋友,再加上人又長得那麼可愛。就算自己有著女朋友的立場,感覺也不會是舒服的啦。」

「」

「然後瀨尾學姊那邊也是。一方面果然也是因為『面具舞會』的事在生氣,所以會不會就區此生出不能容忍那樣的人,和自己重視的學長在交往的心態呢?至于那個重視是什麼樣的『重視』,我就不知道的啦。」

「」

衣笠沉默著,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完全沉默著。

實際上我也不得不沉默。在得知各式各樣的新事實以後,原來如此,既然有這樣的內情,那她們兩人會有感情上的對立,也許說得通。

「看吧,果然是女人間的戰爭吧。」手鞠坂得意洋洋的說道。不理他。

喵子嘀咕著:

「不過國塚學長真是個罪過的男人哩,居然有兩個那樣的美女都喜歡他。是說他確實是挺帥的啦,看來纖細美少年的時代已經結束啦。今後那種強壯野性又有行動力的類型才會吃香的啦。」

「哦?」衣笠好像是想對自己被她駁倒的事還以顏色,故意挖苦她說的這番話:「你也有對異性的喜好嗎?」

「那不是當然的嗎!我啊,怎麼說哩,也是個女的嘛?」

「哼,囂張什麼,完全沒有異性吸引力的人還敢說。」

「喵呀!過分!你這個人真的是一點都不懂的啦,你不知道有種靠落差形成的魅力嗎?」

「什麼落差?」

「所以說~像乎時雖然是這樣的,但是偶爾出其不意展現出來的女人味,不是很棒的嗎?」

「吵死了。夠了,你別再說男女的話題了。」

喵子噘起嘴「哼」一聲別過頭去。

就在這個時候。

「你們兩個給我適可而止!」

國塚終于爆發了。

「喔喔,男方終于有行動羅。」手鞠坂小聲地說。他看起來挺樂的樣子,真是有失體統。

蓮見與瀨尾都一致激動地想對他說些什麼。

但是國塚的話比她們更早放出來:

「我也不想說什麼叫你們跟誰都要好好相處的話,但是大家都用沒有確切證據的臆測去貶低對方又能怎樣根本就得不到任何好處吧!」

雖然是很正確的意見,但是被他說的人也許會無法忍受。因為她們倆就是因為心中有他才會互相敵視的。

「如果啦。」

他的聲調放低了下來。但是那是把原本散發于外的激情用力壓在心底才能發得出來的聲音。

「如果你們兩人之中不,在這里的人之中真的有犯人存在現在馬上自己承認,這樣我就什麼都不會說,也不會讓別人多嘴說些什麼。

彼此懷疑、爭執這種事已經夠了。

所以現在還來得及,對吧?只要現在把不見的東西還回來,一切就能恢複原狀。目前什麼都還沒有發生不然等會偷偷來找我也好。只要把不見的東西還回來,我絕對不會把誰是犯人的事泄漏出去。只要城翠節能順利,我不在乎其它的事,連誰是犯人的事都能忘掉。我發誓。」

然後他以「我要說的話就這樣」作結,不再說話。

尷尬的沉默罩了下來。

蓮見和瀨尾固不待言,自己出來自首的人,也有如理所當然般的不存在。

但是

「」

我偷偷打量著周圍。

呃沒有人要說嗎?

因為我很不想在別人的嚴肅場面中插嘴,所以一直默不吭聲但是沒辦法,還是說好了。

「那個,不好意思。」

我怯怯地舉起手。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我身上。

「那個,也許是我多管閑事了,不過那邊那兩位蓮見學姊和瀨尾學姊都不是犯人喔。」

國塚問道:「什麼意思?」

「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不過在第一個案發現場停住的時鍾,是無法自由撥動指針位置的吧?也就是說,它停在那邊的時刻,就等于鍾停下來的時刻。然後時鍾是停在『九點』,所以時鍾是在『九點』被弄停的。我是這樣聽說的。」

「所以呢?」

「衣笠學長。」我看著他。

「什、什麼事?」

「現場有沒有類似定時裝置的東西?就是可以在時鍾走到預設時間時,自動讓時鍾停止的那類東西。」

「沒有。我也懷疑過那個可能性,所以做過檢查,不過沒有那種物理性機關的痕跡。我可以以名偵探衣笠偵史郎之名肯定地說。」

「我也有檢查過,我想是沒有的啦。」喵子幫腔。

「謝謝兩位。這就代表了,那個時鍾是犯人親手在上午九點時弄停的吧。那麼,在那個關鍵的時刻,蓮見學姊和瀨尾學姊兩位都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對吧?」

「咦?」

「對喔,朝會。」

這樣說的人是另一個副代表五十海。

國塚一副猛然醒悟的樣子:

「原、原來如此。對喔,九點時所有執行委員都在本部開朝會!」

五十海也點點頭。

「在朝會點名時,所有人確實是都在場,沒有人從朝會上開溜,所以所有執行委員都有不在場證明。正好在那個時候來到本部的曜子也一樣。」

國塚笑逐顏開,就那樣轉向蓮見與瀨尾說:

「看吧,你們都不是犯人。嫌疑洗清了。」

因為得證清白而打從心底感到高興的兩人,消去了彼此的惡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馬上就一臉尷尬的轉過臉去,但是國塚並沒有就此放過她們。

「來,你們倆都有話要說的吧。有該說的話就說出來,我不喜歡現在這樣。」

她們倆都一副抑郁不樂的模樣。這也是當然的吧。但是

「我說得太過分了呢,抱歉。」

「不,過分的是我。」

她們互相低聲向對方道歉。

雖然是相當蠻干的作法總之形式上的和解算是成立了吧。

國塚滿足地看著這一幕,接著走到我面前說道:

「多虧有你幫了大忙,謝謝。」

「不,這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啦。」我搖著手。事實上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只是大家都不夠冷靜而已。

總之地獄般的場面看來是已經過去了,那麼

「可是接下來該怎麼辦的啦?雖然可以知道犯人不是法術師而是普通人,然後也不是執行委員是很好但是即使如此,整個校園有幾萬人出入,嫌疑犯比人的頭發還多的啦。」

「不要使用奇怪的譬喻。不過嘛,確實是那樣沒錯。又沒有足以揪出犯人來的可靠線索」

不。

有一個線索存在,而且我也察覺到這點。

可是。

「」

我望向站在斜後方的史毗諾瓦。要是在這里把那個線索開誠布公,將會使得他接近犯人。在不知道犯人是否真是克勞利的狀況下不,正因為不知道我不能夠送給他可以接近犯人的線索。雖然對不起城翠節執行委員的國塚、五十海、瀨尾等人,不過我還是先把這個線索保留起來好了。

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

「各位,可否容我說一句呢?」

在這之前一直沉默至今的史毗諾瓦開口了。

大家都以詢問的表情看著他。

「什麼事?」國塚代表大家問道。

「是。」他維持著不絕的笑容說道:「那就恕我多嘴了,其實是有一個能夠找出犯人的線索存在。因為各位似乎尚未察覺到,所以我想把它提供給各位。」

「線索?那、那是什麼?」

「我認為在這個事件中選擇的現場,存在著某種法則。」

場面一下子嘈雜起來。大家一面困惑地皺起眉頭,一面用心聽他說話。

我在內心啐了一聲。

原來他發現到了啊。果然是不可輕怱的對手。

※※※※※

「法則?那就是犯人已經不在這個講堂中的根據嗎?」

「對。」

冰魚一問,老師就吐著煙說道:

「把B棟的現場和這里的現場狀況比較看看,有共通點吧。」

「共通點是停住的時鍾嗎?」

這個講堂還沒有任何東西失竊,也不是密室、看來沒有留言。所以要說共通點,就只有指著不自然的時間停住的時鍾了吧。但是

「那個時鍾有什麼意義嗎?」

「當然有。時鍾是用來表示時間的工具,既然它被停住了,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為了昭示某些時刻,才讓它停住的吧。」

「確實B棟的時鍾可以當成犯人用來昭示犯案時間的東西,可是這個地方還沒有出現犯罪行為」

「老師。」聽到老師說話的園馬插嘴進來:「那個『六點』該不會是作案預告吧?表示六點的時候要從這里偷走什麼東西的意思?」

老師微笑。

「很接近,但是錯了預告是預告,但是不是作案的預告。」

「那會是什麼預告?」

「看,那個時鍾停在六點是吧?說起六點,那時候會有什麼活動?」

「六點的活動就是營火晚會吧。」

「對。但是要用在營火晚會上的『許願紙』已經失竊了,所以說起六點,它是被設定成最後時限的時刻。要是在那之前沒能把游戲過關就會GAMEOVER,所以再把那個時刻當成作案時間是沒有意義的吧。」

「有道理。時限是六點,既然在這里標示出來的時間是那個『六點』,那麼作案地點就不會是講堂了。」園馬點了好幾次頭。

「可是」冰魚歪著頭:「為什麼要在講堂標明那種事呢?」

「嗯,這可是個好問題啊,在真,不愧是我的學生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標示出六點的最後時限呢?好好的思考這一點,應該就能夠看出犯人想做的事了。」

像是在叫大家自行思考的發言,就是老師慣常的做法。她不會一下子就給人答案,會先讓大家自行思考。「自己去想」這句話也是老師的口頭禪。

不過因為這次是這種狀況,所以似乎沒有人能夠整理出一個頭緒來。

「那我給個提示。按照預定,時間是從九點開始到六點結束。這樣算的話,中間是不是拉出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

「的確,大致上有九小時之久呢。」

「有這麼久的時間可以用,卻只有一個事件,是有點無聊的吧。」

「我是不知道無聊不無聊不過老師您想說的是這個意思吧?犯人打算在上午九點到下午六點之間弄出好幾個事件來。」

「就是這麼回事。反正有這麼長的時間,就再弄出第二、第三個事件來。」跟著老師說聲「不」眯起眼睛:「搞不好已經在某個其他地方發生『第二個事件』了。」

「確實是有那種可能性,可是那跟老師您所說的、選擇現場的法則又有什麼樣的關系?」

「想想挑戰書吧。犯人非常囂張地在那上面說『從校慶舉辦地點的城翠大學宮古園區』,所以犯案地點限定在校園之內。那在校園的中央有什麼?」

「在中央的是時鍾花園吧,也就是時鍾塔。」

「從那個時鍾塔來看,第一個事件的案發現場是在哪個方位?」

「方位?」

第一個事件的案發現場,是在綜科B棟最南端的教室,因為那里幾乎是位于面臨著大道的位置上

「差不多是在時鍾塔的正西方,是嗎?」

「對,那這里呢?」

「講堂從時鍾塔看來是正南方」

冰魚說到一半就恍然大悟了。

老師勾唇一笑。

「懂了吧。第一個現場是在時鍾塔西邊的『九點鍾』方位,最後時限的現場是在時鍾塔南邊的『六點鍾』方位。」

是的。冰魚掌握住狀況了,可是這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呢?

當她這樣想的時候

「老師。」一對亮晶晶的眼睛已經表達出她的心情,印南當起冰魚的代言人。「這該不會就是『類比』吧?」

※※※※※

「原來如此,是『類比乙啊!」

在史毗諾瓦講解到一半時,衣笠叫了起來。

就是這樣。

衣笠、喵子、蓮見三個推研社員馬上就懂了,但是除此以外的人,理解程度就不怎麼樣。

「類比是什麼?」

國塚皺起眉。

「就是作案手法會模擬鵝媽媽童謠或撲克牌、花牌等某些主題來完成的做法啊。」

蓮見答道。

「就是這樣有校內平面圖嗎?」

史毗諾瓦以笑容問道,五十海就說「在這里」,拿了本「城翠節Walker」打開攤在長桌上.

大家全都圍到它旁邊,探頭看去。

「如果挑戰書可信,犯人就只會在校園內作案。然後以時鍾塔為中心,北邊就是十二點方位,東邊是三點、南邊是六點、西邊是九點,像這樣把整個校園類比成時鍾的鍾面」

他依照順序指指綜科B棟、再指指委員會本部。

「在第一個案發現場綜科B棟的作案時間是上午九點左右,現場的時鍾停在『九點』,同時在校園這個鍾面上處于九點鍾方位。在第二個案發現場委員會本部的作案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左右,現場的時鍾停在『十二點』,而且位于相當于校園這個鍾面上的十二點鍾方位。

留在現場的時鍾所顯示的時間、以及作案時間、還有與校園這個鍾面上顯示的方位,全都是一致的。」

是的

現場被弄停的「九點」、「十二點」的時鍾,除了分別表示該現場的作案時間以外,同時也代表了從時鍾塔看該現場時的方位。

「等、等一下,這會不會轉得太硬了啊?」

國塚雖提出反對的聲音,但史毗諾瓦沒有動搖。

「會嗎?但是也把挑戰書一並考慮進來,我認為這個猜測未必錯誤。」

「挑戰書?」

「是的。在挑戰書最後的部分,有著這樣的說法。

『好了,明智的各位。

去推理本座要奪定的東西是什麼吧。

在謎底被破解以前,這個游戲會一直持續下去。』

就是這樣。

『去推理本座要奪走的東西是什麼吧』以及『在謎底被破解以前,這個游戲會一直持續下去』代表的意思是,去推理『本座』要奪走的東西,在解開謎底要奪走的東西是什麼的那一刻,游戲才會結束。換句話說,這就是游戲的過關條件了吧。」

「這個記得曜子也說過相同的事耶。」

「如此一來,現場被弄停的時鍾,會不會就是用來讓人找出作案現場法則的提示呢?這是為了讓游戲能夠公平地進行吧。」

我在內心點點頭。

這也和四月那件事一樣,是要人去對照挑戰書與狀況,找出什麼游戲過關條件的做法。

這個游戲的犯人,真的只是模仿犯嗎?

衣笠說道:

「原來如此。確實要是彼此條件不對等,就不能說是游戲。也就是說能否發現這個提示的意義本身,就是犯人提出的謎題羅。一旦能夠揭開那個謎題,就可以確定下一個事件現場在哪里,也就有可能推理出什麼要被偷走了。」

「是的,而且各個作案地點分別對應到那些時刻。截至目前為止,在第一、第二個事件中留下的時鍾所顯示的時刻,看來就是作案時間沒錯了。也就是說」

「我們可以針對犯人先發制人?」

「正是如此。」

在這段時間中,時間也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國塚以手機確認現在時間。

「已經一點十分了嗎?」他的表情變得很不愉快:「因為營火晚會與校園美女的頒獎儀式都是從六點開始,所以最後時限是六點。必須在那之前把失竊的東西拿回來才行。既然如此,只要從下午雨點到六點之間去相對應的會場做檢查就可以了吧?可是從『兩點』到『六點』之間的活動像山那麼多耶。」

他在桌上握起了拳頭

「只要再和剛才討論出來的條件做對照就可以了吧。被偷走的東西,都是會對城翠節有巨大影響的東西,而且是不方便找代替品的東西,這個條件應該沒有錯。那麼備有那種東西的活動就是」

「我想自然足僅限于大規模的活動。」

蓮見說道,瀨尾幫腔。

確實,就算從沒什麼重要性的小規模活動中偷走什麼東西,也不會對城翠節的成敗造成太大影響吧。以「營火晚會」和「校園美女」的例子來看,起碼也要是能夠跟它們相提並論的大規模活動才行。

「也就是說」

國塚抬起臉,轉向後方。所有人的視線也都朝著那里射去。

在那里的是白板。上面以好看易讀的文字,寫著在城翠節中規模特別大的活動排程。

國塚虎視眈眈地交互對照著校內平面圖與白板,一會兒之後依序指著校內平面圖上的三個活動會場說:

「猜謎研、美容研、還有摔角研歸納所有條件以後,我想這三個社團的活動會成為目標的可能性很高。它們分別位于『兩點鍾』『三點鍾』、『四點鍾』的方位忍,你的意見呢?」

「啊啊,我的意見也和你完全一樣。這都是些會動員到數千位觀眾的活動嘛。」

既然管理城翠節,對每一個角落都無所不知的代表、副代表都這樣說了,那應該就不會有錯了吧。

「但是」國塚沙沙抓著頭:「在那些地方一旦失竊會叫人困擾,而且不方便找代替品的東西到底會是什麼?」

「」五十海也沉默下來,似乎一時間找不到頭緒。

在有好幾千人出入的地方,又不知道會被奪走的是什麼,那再怎麼樣也沒辦法守住、沒辦法逮著犯人。

都走到這個地步,卻在這里卡住了嗎?正當出現這個想法的時候。

「不,崇,有一個方法。」五十海緊盯著校內平面圖低聲說道。

「是什麼?」

「用執行委員在會場的出入口布網。因為已經知道犯人不在執行委員之中,所以最適合用來負責警備工作,要是發現企圖盜取什麼的家伙,就可以當場逮捕。即使東西失竊,也只要馬上封鎖現場,檢查出入的來賓就好。」

「這、這個可是忍。」國塚麩百又止。

「事情會那麼順利嗎?」在我背後的手鞠坂悠哉地說道:「布下那麼嚴密的警備,會不會把犯人嚇的不敢過來了啊?」

「而且五十海學長,要執行那樣的事,我想光靠在現場協助管理的執行委員,數量一定不夠,得要從其他地方動員大量人力才行。要是那樣做,會讓整個城翠節的管理方面出現不小的問題」

「瀨尾,也許確實是那樣,可是」

瀨尾擔心地低語,五十海對她說:

「不管怎樣,眼前沒有其他更有效的方法了。就算那樣會使管理方面出現麻煩,照這樣下去最後結果也是一樣的。我認為該賭這一把崇?」

像是要求他做個決定般的,五十海與瀨尾兩人看著國塚。

城翠節執行委員代表一直死盯著校內平面圖,沒多久以後重新握緊放在桌上的拳頭,鄭重地做出宣布:

「忍、瀨尾,檢查能從各個會場中抽出多少人手,通知各領隊撥人出來。」

「學長!」

「崇,那麼」

「啊啊,都到這個地步了,只能這麼干了吧。動員執行委員逮捕犯人,一定要把失竊的東西拿回來!」

※※※※※

「那麼老師,您要怎麼做?是要去下一個可能的做案現場呃,猜謎研、美容研、還有摔角研看看嗎?」

「當然。我要逮住犯人,活活吊死。」

冰魚一問,老師就愉快的說道。完全是壞蛋的口吻。

冰魚也知道老師為了把城翠節玩個徹底,事先已經把所有活動都做過钜細靡遺的調查。

「對了喂,你還想再跟著來嗎?」

「嗯。如果不會打擾到您,請務必准許我跟隨。」

老師一說,園馬就這樣回答。

「我們也得一起去才行。對吧,須美?」

「啊、嗯。」

在萌萌花的敦促下,須美點點頭,然後

「嗚嗚雖然是很在意事件」

印南哀歎著。

雖然冰魚已經完全忘了,但是她們可還拜托著素不相識的人,在排隊的隊伍中幫她們留位置耶。畢竟還是不能夠無視于這點繼續跑去搜查的吧。

冰魚固然關心事件,不過既然有老師前去搜查,應該是可以放心,所以她與印南一起留在講堂,照原本的預定參加演唱會。

在決定好大家要怎麼做之後,他們回到講堂前。

「好啦,那走吧。」

冰魚目送著跑走的老師,以及跟在她後面的三人離去。

※※※※※

國塚、五十海、瀨尾三人馬上向散布在校園內各處的所有執行委員,公開關于事件的情報,並下達緊急動員令,通知被選出來的人員趕往三個會場。同時一並與猜謎研、美容研、摔角研取得聯絡,叫待在那里的執行委員針對會場內是否有東西失竊、有沒有變成密室的地方、有沒有停住的時鍾、地上有沒有留言等狀況開始進行徹底搜查。而目前還沒有接到有任何異狀的報告。

在一旁斜眼看著三人忙碌地打著電話的手鞠坂說:「喂,周。」

「做啥?」

「你不跟凜凜子聯絡喔?」

「啊」

「還『啊』咧,你喔。」

他說的沒錯,連這個都忘了是我的錯。

我向衣笠說明我的狀況,借用他的手機打電話給凜凜子。

在嘟嚕聲響了好一陣子以後,她相安無事地接聽了電話。

『喂?』

「凜凜子?」

『咦?啊阿周?』

「嗯,對。老實說我忘了帶手機,現在是跟衣笠學長借手機打電話給你的。」

我這樣一說,她不知道為什麼就以迫切的聲音說:

『阿周!不、不是說那種事的時候了呃,我記得那個、發生事件了』

「咦?嗯,是發生事件了。」我皺著眉:「而且就是你把事件的事告訴我的啊。」

『不。不是那個,我記得是對,第二個事件』

「啊,那件事啊。沒啦,我現在就在那個現場。」我問道:「凜凜子現在在哪里呢?」

※※※※※

凜凜子心緒難安。

手中手機震動起來的事讓她一驚回過神來,然後對自己所置身的狀況感到疑惑。

不,其實應該沒有一個會讓她感到疑惑的要素存在才是。這里是時鍾花園,周圍人聲嘈雜,正面的舞台上正在舉辦活動。自己坐在長椅上,旁邊有個空杯子。就只是這樣,應該就只是這樣而已。

可是自己為何會感到如此的心緒難安呢?

「我現在人在時鍾花園。」

『真的嗎?那是錯過了吧。』

「哪,阿周,第二個現場是在哪里?」

『呃執行委員會本部,就是學生會館啦。』

「所以阿周現在是在那里羅,那我也馬上」

『啊,抱歉,等一下。因為我馬上就要從這里離開了』

「要去哪里?」

『要去說不定會發生第三個事件的地方。因為這里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所以可以的話還是去那邊咦?摔角研?為什麼?啊好好好,知道了啦。呃因為接下來是要去摔角研的會場,還是在那邊碰面好了。時鍾花園人太多了,說不定又會錯過。你知道地方嗎?』

「嗯,多半沒問題。」

『那就在那邊見。因為手機是借來的,也不方便講太久,就這樣』

在電話即將被掛斷前。

「啊,阿周!」

『咦?』

「那個」

那個什麼呢?她要說的是什麼呢?

應該是有什麼非說不可、非傳達不可的事情才對。感覺是絕對必須傳達的、與魔學有關的什麼事,那就是

但是她終究還是沒能想起來那是什麼事。

「沒事,抱歉羅。見面再說吧。」

凜凜子掛了電話。

※※※※※

就這樣,原本四散各地的登場人物們,被事件拉扯著眾到一起,集中至三個活動會場。

連續三天的節慶朝向最終局,一口氣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