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接著是滿月

沉重冷冽的空氣支配了這個空間。

這里是郊外某個廢棄賓館的地下停車場。

雖然已經被廢棄多年,但電力似乎尚未被切斷,幾盞殘存的電燈亮著微暗的光線,照亮地面。

禦堂巽隨手把女孩一丟,用食指拭去嘴角邊的血跡。

用餐時間已經結束。被拋棄在地上的女孩脖子上被明了小小兩個洞。

女孩是在熟鬧地方閑晃的女高中生,只是幾句簡單的搭訕,就讓她毫無戒心地跟到這里來。

巽感到有一股炙熱的力量從身體深處湧出。魔力應該回複得差不多了吧?

就是明天了嗎明天,一切將會結束

巽在右掌上做出一個小小的青白色光球,隨即將其捏碎。光球破碎的粒子,飛散至各處。

十天前的前哨戰就像場游戲一般,玩得蠻盡興的。巽在月森冬馬的大學里施放了閑雜人等不得靠近的法術,煽動仁科和熊坂發動攻擎。

雖然結果是仁科被月森家的長女打敗,熊阪則是連變身都沒有機會就被打倒了,不過無所謂。

他還有真矢這張王牌,雖然到現在都還沒有出場的機會,不過他正一步步邁向完成。

相信很快就可以讓他以最強武器的身份登場了吧。

南原鷹秋那邊他也事先刺激過他了。那個感情直率的少年今天晚上應該會照他的計劃再次襲擊月森冬馬,但他並不期待鷹秋能夠打敗冬馬。

另外,原本預料中院的刺客竟完全沒有出現,這樣一來,准備用來和院的刺客戰斗的手下們,除了已經從自己這里得到劍的直矢之外,其它人不過是陪襯的角色而已。直正的複仇如果不是用自己的手去完成的話,便沒有任何意義了。

看也不看地上的女孩尸體一眼,巽走到外面。

真矢雙手抱胸,靠在入口旁斑駁的牆壁上。

完全看不到其它人的存在。冰冷的風吹過巽的雙頰。

狀況怎樣啊?直矢?

他問完後,原本一直望著天空的直無言地瞥了巽一眼,再次把視線移回天空中。

巽淡淡地笑了。

因為真矢的瞳孔顏色,正如巽所想的改變了。

真矢的瞳孔顏色,已經變成比血還深的深紅色。

這是他給直矢的魔劍緋無的力量已經卻是滲透進真矢身心的證據。

現在掛在真矢腰邊的魔劍緋無,是巽以前使用禁忌的秘術打造出來的。

封入緋無中的魔力可以將使用者心里的強烈欲望轉換成力量。

只要欲望和願望越強烈,緋無給使用者的力量便會越強大。

但是如果使用者的精神尚未成熟、或是過于脆弱時,使用者會因無法抵抗緋無的力量而失去自我。

原本巽在打造這把劍的時候,是打算把它拿來當作自己的武器。但因為緋無無法承受巽的魔力,使得劍身開始有了龜裂。因此巽決定不自己使用而改采其它方法。

制造一個可以自由操袱、且武力強大的私人士兵。這就是新的緋無使用方法。

十二年前和相馬作戰時,他也曾經讓一個狼人族的人成為緋無的俘虜,攻擊相馬。

如今,和當年一樣,巽打算利用緋無將真矢打造成最強的私人士兵。

因為真矢擁有成為戰士的過人資質、強烈的願望和脆弱的精神。

這對緋無來說是最這合的人選。真矢滿足了緋無所需的所有條件。

而真矢恰巧是十二年前被緋無俘虜的那個男人的兒子。巽只能說這是極盡諷刺的命運。

趕快給我出場的機會。你給我的劍正呼喚著想砍人的欲望。

直矢抬頭盯著夜空說,完全不看巽一眼。

和先前的機械式空洞語調不同。是一種充滿自信、寒冷惡意和堅定意志的語調。

真矢已經完成了。

真可靠啊。不過,做事是有順序的。你就讓它繼續渴望血氣吧。

哼。

真矢一臉無聊的皺起臉,背向巽走開。

等到真矢的背影消失後,巽輕輕撥開劉海,抬頭看著月光閃耀的天空。

奈津美就是明天了。在明天的滿月之下,我會結束對相馬的複仇。然後,我會到你的身邊去我再也不會讓你感到寂寞請你溫暖地迎接我。

巽仰望著天空,用沉穩的語氣向已逝去的戀人訴說。

明天將決定一切。但,在那之前

今夜還有一件事要做。

巽的喉頭深出低沉的笑聲。他掀開斗篷,從現場消失。

夜空里閃耀著金色光輝的月亮,正准備描繪明日的月圓。

我討厭滿月。

冬馬呆呆地抬頭看著夜空,腦子里只想著這件事。明天應該又是個正圓的滿月吧。

只要看到滿月,十二年前那天的記憶便再次蘇醒。

媽媽死時的記憶自己殺死了媽媽的記憶

就算已往過了十二年,至今只要一想起那段回憶,冬嗎的胸口便一障劇烈抽痛。讓他厭惡自己,厭惡這世界上的一切。

趕快回家吧。

冬馬呼了一口純白的氣,再次踏上回家的路。

這是一條只有空地和空房的寂寞小路。

昨天考試順利結束,今天開始放假不用去學校。由于剛剛深雪要他去買牛奶,所以他現在正走在從便利商店回家的路上。

原本打算做奶油燉菜的,可是我忘了家里已經沒有牛奶了。但是我現在正在燉束西,沒辦法離開

一想起穿著兔子圍裙的深雪邊說著這些話邊低頭道歉的樣子,冬馬便不由得苦笑。

和深雪一起生活的日子已經過了十天。敵人什麼動靜也沒有,但他們危險的處境並沒有改變,只是冬馬已經不會再跟深雪說什麼離自己遠一點比較好之類的話了。

因為冬馬開始希望深雪能陪在自己身邊。

雖然從旁人的眼光看來,有個像深雪這樣的美人陪在身邊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但對當事人冬馬而言,這並不完全是件好事。

今天晚上一定又要失眠了吧

一想到這里,他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自從開始和深雪同居之後,他就一直睡眠不足。

冬馬是個健全的二十歲青年,如果有個年輕女性和自己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難免會想到一件兩件三件四件不該想的事。所以他每天晚上都過得非常苦悶。

有時候也會想半夜爬到屋頂上嚎叫一番。

或者干脆就放手去做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無論如何都無法付諸行動。

嗚我真的是很沒用啊

越想自己越沒用,冬馬不由得歎息。而且今天早上還因為這件事被哥哥靜馬念了一頓。

時間回溯到今天早上。

冬馬一邊抓著亂翹的頭發一邊走下樓梯,突然聽到深雪和某個人在廚房談笑的聲音。

啊、哥!?

冬馬急忙奔向廚房,看到大哥靜馬正坐在桌前和深雪一邊閑話家常,一邊啜著茶。

啊,冬馬你早。趕快坐下吧。我立刻幫你准備早餐。

深雪看到冬馬後,便用笑容打了個招呼,立刻轉身進了廚房。

早啊,冬馬。

靜馬滿臉笑容的揮手迎接冬馬。

哥你怎麼這麼早就跑來我這?

冬馬問完後,靜馬仍舊一臉笑容的緩緩站起來,直直走向冬馬

啪嚓。一記額頭必殺技打了上來。而且不是打在眉間,是打在太陽穴上。

啊嗚!

腦漿幾乎要爆出來的痛楚讓冬馬不禁蹲下來呻吟。

你什麼時候偉大到可以叫我哥了啊?我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嗎?我雖然不會像靜華一樣,要你在哥哥的後面加上大人兩個字。不過請你至少叫我大哥。

靜馬毫不留情的狂踹蹲在地上的冬馬背部。

啊啊啊!對、對不起啊,大哥!

雖然冬馬幾乎已經是邊哭邊道歉了,但靜馬的手腳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

于是他試著向深雪求救,但深雪似乎覺得這種暴力行為是兄弟之間的愛情表現,所以她只是一連微笑,一邊看著兩個人纏斗。

過了一會,冬馬終于從暴行中解放。他坐到椅子上,一邊喝著深雪煮的咖啡,一邊惱怒地看著哥哥。

那你到底是來干嘛的?

干嘛?來吃深雪煮的早餐啊。想說現在剛好是吃早餐的時間,所以我就在去公司之前晃過來一下了,更何況又順路。



冬馬一臉狐疑的看著哥哥。這個大哥雖然平常總是帶著笑容,但他卻是個狡詐難搞的家伙。連冬馬這個作弟弟的,都搞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靜馬不時轉向深雪誇贊她的手藝,被誇贊的深雪也非常高興,最後甚至還說了什麼如果您方便的話,隨時都可以過來吃飯之類的話。

別開玩笑了。

冬馬在心里吐了吐舌頭,結果被靜馬賞了一記帶剌的眼神。

這種急速的表情變化最恐怖了。

正當冬馬嚇得像被蛇瞪住的青蛙一樣時,深雪突然大喊一聲啊!糟了!今天是丟可燃垃圾的日子!一慌慌忙忙地跑了出去。

餐廳里只剩下冬馬和靜馬兩個人。奇妙的沉默感。空氣冷冽。

那,她還是處女嗎?

喀啦。靜馬唐突的一句話打破沉默,讓冬馬整個連人帶椅一起翻了過去。

你、你、你!?

雖然冬馬努力的站了起來,但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是不斷無意義的張開嘴巴。靜馬看著這樣的他說:

真像一條白癡金魚。

他非常冷淡的說道。

看來是還沒做了。這樣不行啊,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男女怎麼可以什麼事都沒發生呢?趕快動手啦!

你、你管太多了!

冬馬終于紅著臉怒吼出來。

該說你是根木頭呢,還是說你沒有膽量呢明明你就跟一個那麼可愛的小姐住在一起,結果你卻什麼都沒做,這真是失禮啊!

靜馬對著空氣說。

唉,我想還是算了。今天我就此告辭了。請你跟深雪說我還會過來吃飯。

靜馬一臉平靜的站起來,穿上掛在椅子上的長大衣。最後說了一句:

好好保護她。

他只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雖然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如何,但他那和平常不同的語氣卻人印象深刻。



冬馬回想著哥哥早上留下的那句話,一個人走在夜道上喃喃自語。

大哥居然會說這種話啊。

雖然已經認識他二十年了,但冬馬還是無法理解靜馬這個人。冬馬低著頭,思考著了解一個人是很難的事這種哲學問題。接著,他看到地面上一個拉得長長的影子。

隨著影子抬起甄看上去,只兄一個穿著灰色制服的青年站在那里。

那是之前襲擊他時被深雪打倒的高中生。名字應該是叫做南原鷹秋。

好久不見了。月森冬馬。

冬馬不回答他,只是直直地盯著他看。雖然外表和之前沒什麼變,但他身邊的氛圍完全不同。

像是有一股沉重冷冽的風纏繞在他身上一般的氛圍。

我今天絕不會讓你逃走。我可是特地選你落單的時候來的。今天要讓你本人來跟我打啦。

鷹秋用低沉冷靜的聲音說。

為什麼把我當作目標?你也是禦堂巽的手下嗎?

鷹秋聽到冬馬的問題後動了一下眉頭,低下頭來。看起來像是咬緊了牙根在壓抑著一湧而上的什麼東西似的。

過了一會,鷹秋拾起頭來。他的眼里有著驚人的覺悟。

我已經沒有後路了。如果今天不在這里殺了你,睦美就會被殺掉。這樣或許對不起你和那個女的,但我今天一定要你死在這里,

鷹秋說完後,立刻沖向冬馬。

我知道你不能變身!你要罵我小人也罷!就算我就這麼死了也不會有怨言!所以你也給我用盡全力地戰斗!

鷹秋邊跑邊咆哮。

鷹秋伸手撕裂上衣,同時上半身化身為狼。一只擁有暗沉灰毛的灰狼

冬馬立刻往旁邊一跳,驚險地躲過打過來的拳頭。鷹秋隨即又往橫向使出鉤爪。

冬馬用手上的便利商店塑料袋將他的手擋開。袋子和里面的牛奶盒被撕裂,白色的液體四濺。

啊啊,我特地去買的牛奶

冬馬一邊想著這下吃不到奶油燉菜了,一邊閃著身子躲開四濺的牛奶。

和冬馬的意志無關,這場戰斗已徑開始。

可是對方看起來完全不像敵人。他身上仍舊沒有散發出任何惡意。

能感受到的只有深切的悲痛、無法言喻的怒氣和厭惡自己的心情。連鼻子不甚靈光的半吊子狼人冬馬也能清楚厭受到這三股複雜的情緒。

剛才他口中說的睦美,是女孩子的名字嗎?那個女孩是否能得救

他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內情。但就算冬馬說想要跟他談,對方現在也絕對聽不進去吧。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讓你就這樣殺了我,

冬馬的腦袋里浮現深雪的身影

冬馬,你喜歡有放鲑魚的奶油燉菜對吧。靜馬大哥是這麼說的。我今天晚上就做這道菜,請你拭目以待喔!

今天傍晚深雪出門買菜前,她是這麼說的。

明明就是這麼緊急的狀況,但只要一想到深雪的臉,便不自覺地微笑。這真是不可思議。

戰斗吧!

冬馬決定挺身而戰。他不喜歡戰斗。但對于現在的冬馬而言,有個人在等他回家。所以他一定得回家。

喔喔喔!

冬馬發出十分有魄力的嚎叫聲,雙眸里綻放出眩目的金色光輝。

南原鷹秋並不想戰斗。

他不是討厭戰斗這件事,而是對鷹秋來說,要跟一個不帶戰意的對手打斗,不過是種痛苦而已。

要是殺死這個男人的話,那個女人會很難過吧。

從那天以來,鷹秋便常常想起深雪的事。只要一想起她,現實中的所有苦痛都會不可思議的減輕。

但就算會讓她傷心難過,鷹秋也無法停手了。

一切只為了他唯一的妹妹。

我不需要沒用的人。下次再失敗的話,我要用你妹妹的命來付出代價。醫療費也是很貴的呢,這樣剛好,就讓她安樂死吧!

巽冷笑著說著這段話的身影,深深烙印在鷹秋的腦海里。

為了甩開那個影像,他只能不斷地狂亂揮舞著鉤爪。

嗚喔喔喔喔喔喔!

喔喔喔!

鷹秋的叫聲和月森冬馬的聲音重迭。

他的眼里閃爍著金色的光輝。

你、你居然會變身!變成神狼!?

鷹秋從冬馬身上感應到異樣的壓力,連忙往後一跳。

冬馬金色的瞳孔直直地凝視著前方。他的表情異常冷靜,以前那個平凡青年已不複在。

就像你所說的一樣,我無法變身。但這並不表示我就不能戰斗。

在沉靜的語調停下來那一瞬間,冬馬便從原地消失了。刹那之後,鷹秋的腹部感受到一股強力的沖擊。

仿若被鈍器擊中般的強大沖擊讓鷹秋說不出話來,只能任唾液自嘴角流出,呆立在原地。

過了好幾秒後,他才發現那是冬馬的拳頭。

該死啊啊啊啊啊!

鷹秋像是要振奮自己般的怒吼一聲,他在頭上握緊雙手,瞄准冬馬的後腦勺揮了下去。

但這一擊卻只空虛地切開了空氣,下一瞬間,他的下顎便被迅如光速的一掌打飛。鷹秋被打飛在半空中。

一瞬問,他失去了意識。

他無法相信,變身後的自己,居然會輸給尚未變身的人。

從小時候開始,大家都嘲笑他是只下等的灰狼。他非常懊悔。

他不想輸給任何人。所以他拚命鍛練自己。進入院,和許多前輩戰斗,累積自己的修行經驗。

他不像紅狼有操縱火焰的能力,也不像白狼能操縱冷氣、治愈傷痕。但他還是沒有輸給任何人過。戰斗,就是鷹秋的一切。

但在這場戰斗里,鷹秋輸了。

咳啊!

鷹秋連閃都沒辦法閃,便淒慘地跌在地上。

我、我、輸了嗎?

全身的感覺都麻痹了,意識也逐漸變得朦朧。

連眼里唯一看得到的月亮,也因為無法對焦而顯得模糊。

有一種奇妙的虛無感。但和懊悔不同,這是一種像是胸口被開了一個洞的威覺。

睦美]

鷹秋無意識的念著妹妹的名字。

和妹妹之問的回憶如同跑馬燈一般,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睦美天真無邪,是個臉上永遠帶著笑容的開朗少女。

躺在醫院白色病床上的睦美,是跑馬燈的最後一幕。

沒錯我不能輸我不保護睦美的話,誰來保護她!

鷹秋用盡所有力氣站了起來。

冬焉的雙眼靜靜地看著鷹秋。他的眼里沒有憤怒、沒有憎恨、沒有悲傷。有的只是,堅定的決心。

嗚喔喔喔!

鷹秋跑了起來。雖然受傷的內髒都在體內哀嚎,但這都沒有關系。

颯!鷹秋的鉤爪黥進了冬馬的左肩。但鷹秋的左手也同時被冬馬抓住。

啪嘰!左手隨著沉鈍的聲音碎裂。但鷹秋還是毫不在意地壓深鉤爪,而且還打算趁勢將冬馬壓倒並坐到他身上。只是在他付諸行動前,他的手便已被拔開。

鮮血自冬馬的傷口噴出,滴進了鷹秋的眼里,讓他的視野染上一片赤紅。

什槽!


在鷹秋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他的腹部便已吃上一記重擊。是拳頭?還是腳踢?鷹秋連這都已無法分辨。

沉重、高熱的一擊。

對不起

最後鷹秋在耳邊聽到冬馬的聲音,意識隨即慢慢轉落至暗合中。

身體里每一條肌肉都仿佛受到壓迫,不斷哀嚎。連呼吸都覺得痛苦。

冬馬用顫抖的手打開門。

歡迎同家,冬馬

深雪邊用圍裙擦著手邊從廚房里走出來。

在她看到冬馬的那一瞬間,她用兩手遮住嘴巴,倒吸了一口氣。

冬馬!

深雪急忙跑過去,撐住快要倒下的冬馬。

為了要讓深雪安心,冬馬勉強擠出一個笑,把肩膀上那個代替牛奶的東西放了下來。

那是上半身赤裸的青年鷹秋。

這個人是之前的冬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冬馬要滿臉疑惑的深雪把鷹秋帶到二樓自己的房問里,好好照顧他。

好的可是,冬馬你

我沒事的只是有點累了,我在沙發上休息就好。

深雪不太情願的答應了他的請求,用她瘦小的身體把鷹秋背到二樓去。

看著深雪不時回頭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樣,冬馬不由得苦笑。

冬馬目送深雪上樓後,便拖著如鉛塊一般沉重的身體,硬足走到客廳沙發上。

大概是因為放松了吧,冬馬已經連手都勁不了了。

雖然鷹秋給他左肩那一擊並沒有那麼嚴重,但是

我都忘了使出全力後的反作用會讓人這麼痛苦

使用超出人類肉體的力量戰斗後的反彈,讓冬馬非常痛苦。

從那之後第一次痛成這樣

冬馬過去曾經體驗過一次這種全身骨頭幾乎要鬧分家的痛苦。那定無法忘卻的,十二年前的記憶。

意識越來越朦朧。一直開若的電視機聽起來根水足個恐怖的噪音。

得關了它電視

雖然冬馬擠出最後一絲意識,試著去拿遙控器,但他的手卻空虛地垂下。

他沒事吧

深雪一邊折著脫下來的圍裙,一邊走下樓梯,途中抬頭看了一次樓上。

雖然鷹秋的傷從外觀看起來只不過淤青,但他的內髒卻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害。

可是深雪的治愈能力只能使傷口愈合,所以她也只能期待鷹秋的身體自行修複。

鷹秋現在正躺在冬馬的床上安靜地睡著。從他口中不時流泄出來的呻吟聲,不斷叫著睦美這個名字,讓深雪非常在意。

那一定是他很重視的人吧

從已經喪失意識的鷹秋身上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他想要守護某人的堅強決心。

冬馬也一定感受到了吧。所以他才會把鷹秋帶回來。

冬馬

雖然深雪也擔心鷹秋,但冬馬才是她最擔心的人。他回來時的臉色看起來非常糟糕。搞不好他受的傷比鷹伙還重。

冬馬?]

深雪走進客廳,倒在沙發旁的冬馬映入眼簾。

看著他滿肩的血,深雪試著不吵醒他地幫他寬衣。碎裂沾血的上衣脫下來之後,深雪才發現傷門已經愈合,而且身上也沒有其他外傷,看來應該暫時沒事。

對不起冬馬

深雪一邊撫著鮮血早已凝固的肩膀,一邊後悔著不該讓冬馬一個人出去。

她根本不忍心看著冬馬咬緊牙根,因痛苦而呻吟的樣子。如果她跟著他一起出去,或許就不會看到如此痛苦的冬馬了。

幸好他這次沒事。但誰能擔保下次也能如此?

對深雪而言,和冬馬一起度過的這十天非常充實。

不管是冬馬抓著頭邊碎碎念邊念書的樣子,還是認真吃苦自己煮的菜的樣子,深雪都很喜歡。

深雪打從心底覺得,能來到這真是太好了、能遇到這個人真是太好了。

我不要他死

深雪拿來臉盆和毛巾,擦拭冬馬肩上的血跡和全身上下的汗漬。

但不管怎麼擦,冬馬的汗還是不斷地冒出來,深雪的手也沒有停下來過。

為了不讓冬馬受寒,深雪不僅把暖氣調強,還把煤油暖爐也抬了出來,讓整問房間的溫度上升。

現在深雪能做的,也僅有如此而已。



當深雪正在桌上臉盆里擰著毛巾時,冬馬輕輕喃語。

原本以為他終于恢複意識,回過頭一看卻發現冬馬還是十分痛苦的緊閉著眼睛。

媽媽

冬馬正呼喚著媽媽。深雪看到他雙頰上的淚痕,輕輕地為他拭去。

冬馬無意識地握住她的手。

冬馬的手緊緊地握住深雪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

他握住她的手,不斷呼喚著媽媽。

深雪腦海里又再次浮現相馬告訴她的十二年前的那件事。

他一定是夢到了當時的情景。

對一個八歲的孩子而言,當年的一切實在太過殘酷。那道深刻的傷痕想必遺烙印在冬馬心底吧。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

冬馬在無意識的狀況下開始哽咽。

不時間歇地哭泣,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不要哭冬馬

深雪的胸口被揪得緊緊的。她把冬馬的頭抱在胸前,像是撫摸著孩子似的,溫柔地摸若他的頭。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好嗎

冬馬心里的痛,似乎也傳進了深雪胸口,讓她的淚水不自覺地滑落。

那一整個晚上,深雪緊緊地抱著冬馬,從未松手。

冬馬做了一個夢。十二年前那一天的夢。

那天,冬馬的父母帶他回老家去玩。

月森家的祖宅是建在山麓上的一座古老寺廟。哥哥和姊姊因為討厭老舊建築那股黴臭味,選擇留在家里。

深夜時分,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模糊爆炸聲吵醒了冬馬。

被吵醒的冬馬揉著眼睛,發現到原本應該睡在自己身旁的媽媽不見了,他便推開紙門去找媽媽。

強風吹得窗戶嘎嘎作響。

嚴冬刺人的寒風讓只穿著睡衣的小冬馬用手環著身體,不斷顫抖。

母親你在哪?

他好想趕快找到媽媽,回到溫暖的被窩里。

從進了小學以後,姊姊就不准他再和媽媽一起睡,所以他真的很久沒像今天這樣跟媽媽一起睡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可以獨占媽媽一樣,讓冬馬非常高興。所以他今天晚上一點也不想離開媽媽。

外面再次傳來鈍響,聲音大概是來自前庭吧?

走出了廟外的冬馬,看到一幕不可思議的光景。

庭院里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是穿著睡衣、肩膀血流不止的媽媽詩織。

另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他沒見過。那個人的手里拿著一把劍。

最後一個人,是一只擁有金色毛皮的狼人。

金色的狼失去了左手和右腳,大量的出血在地上彙成一片血海。

母親!

金色的狼男大叫一聲別過來,阻止了急忙想要沖到媽媽身邊的冬馬的腳步。而那聲音沒錯,是爸爸。相馬的聲音。

父親是父親嗎

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像是施放了瞬問移動的法術一般,出現在高聲大叫的冬馬面前。

冬馬看到男人的側腹也受了很重的傷。

他用手壓住傷口.嘴角邊露出了一個讓人會從背脊發冷的殘虐笑容。

男人在冬馬頭上舉起劍。

去死吧。

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低喃著。他瞄准了冬馬的頭頂揮下劍。

白刀逼近眼前。不要!媽媽悲痛的呐喊撼動了冬馬的耳膜。

在白刀的彼端可以看到一輪滿月。明亮的滿月在深沉夜里的暗閭中,綻放著鮮明的黃金光輝。

我會被殺掉

在覺悟到死亡的那一瞬間,冬馬的意識隨即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有如嗜血野獸般的咆哮響起。那是冬馬發出的嚎叫聲。

他感受到身體里正有什麼東西不斷湧上。

那個東西支配了冬馬的身體,要他殺了眼前的男人。

不,不只是眼前的男人。那個東西要他將一切都破壞殆盡,將一切趕盡殺絕。

冬馬很快地就理解到那是什麼。那是他自己,還有夜空中閃爍的滿月。

被操縱的冬馬用盡全力揮舞著短短的小手。無形的力量從他手上進射出來,把眼前的男子打飛。

男人淒慘的趴倒在地上呻吟著。

呃嗚嗚嗚嗚嗚

低沉的嘶吼從冬馬口中流泄出來。

他要置這男人于死地。這樣一定很爽快,他是這麼覺得的。

他輕輕地在指尖注入力量.銳利的白刀鉤爪伸出,反射著明亮的月光,散發出危險的光芒。

冬馬慢慢走近倒在地上的男人。當他舉起鉤爪時,有個人從後面緊緊抱住了他。

不用回頭,冬馬就知道那個人是媽媽。

媽媽拼了命呐喊著要他住手,要他到此為止。

不要煩我。

冬馬甩開媽媽的手,轉過頭用極冷淡的語氣說道。

冬馬

媽媽在哭。她一邊哭泣一邊再次緊緊抱住冬馬。

煩死了,居然在他要殺了這個男人時出來干擾他,真是煩死了,

于是,冬馬用指尖的鉤爪刺進媽媽的胸口。

他毫不猶豫。那不過是一種排除干擾者理所當然的行動。

媽媽溫熱的鮮血,透過鉤爪沾濕了冬馬的指尖。

冬馬

媽媽用顫抖的雙手覆住冬馬的兩頰,帶淚的眼正對著他微笑著。溫暖柔情的雙眼直直地看著冬馬。

冬馬看到映在母親眼底的自己,不禁愕然。

那不是自己,而是一只狼。

牙齒暴出,嘴角殘虐地扭曲著。它在笑。

但冬馬很快地就理解到那只狼就是自己。

媽媽覆在自己頰上的雙手,突然加重了力道。

嗯。

冬馬聽不清楚媽媽漸弱的細小聲音究竟說了什麼。

媽媽最後再一次的微笑之後,便慢慢地倒在冬馬身上。

冬馬緊緊抱著媽媽急速失溫的身體,恍惚地凝視著夜空中金色的滿月。

之後的事,他記不太清楚了。

白亮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間射進。

母親!

在干燥溫暖的房間里,冬馬因為自己的叫聲醒了過來。

好久沒夢到十二年前的事了。這幾年來,他都沒有再作過這個夢了,他還以為這一切部已經過去了,沒想到昨晚又再度夢見。

從夢境中醒過來時,頭總是痛得特別劇烈。

他殺了自己的媽媽,而且還是笑著殺了她。這是無法抹滅的事實。

在夢境中,他總是那樣淡淡地殺了媽媽,但夢醒之後,激烈的悲傷、後悔、還有無法原諒自己的憤怒總是一湧而上。

這兩種厭情的反差,每次都讓冬馬痛苦不已。那是一種仿佛會蠶食心靈的、無法承受的深切恐懼。

他無法呼吸,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冬馬

耳邊傳來一陣聲音。冬馬一瞬間還以為自己還在夢境之中。

轉過頭去,才發現自己被深雪抱在懷里。

深雪還在沉睡著,但她纖細的雙手仍緊緊環著冬馬的頭。她的眼睛有點紅腫,難不成她哭了一整夜嗎?

我又讓你擔心了

冬馬試著將深雪的手拉開,但她的手就像是有意識般地,反而用力地把他緊擁在胸前。

深雪的體溫、胸部柔軟的厭觸、還有甜美的香味越過衣服傳了過來。

被深雪包圍著,身體的顫抖競下可思議地緩和下來。

好像被媽媽抱著入睡一樣,既溫暖又讓人安心。就是這種感覺。

抱著女人睡的時候,居然會想起媽媽,難不成我有戀母情結嗎

冬馬一邊想著這種事,一邊決定要再持續這個姿勢一會兒,慢慢再次閉上眼睛。就算再次入眠,在她的懷里也一定不會再做惡夢吧。他是這麼想的。

時間倒轉回凌晨三點。某個地方發生了火災。

在南原睦美住院的醫院里,其中一間病房發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

醫院里一陣騷動,消防車和救護車的警鈴聲打亂了深夜的街道。

燃燒的烈焰為黎明前的月夜染上一片暗紅。

月森靜馬站在醫院的屋頂上,俯瞰著地上的騷動。

他的懷中,抱著一名穿著病服的少女。

那是南原睦美。為了讓她的哥哥南原鷹秋脫離戰線,靜馬前來保護這個少女。呃說難聽一點,就是人質,為了讓她的哥哥不要再聽命于禦堂巽的人質。

就在靜馬潛入病房把人帶走時,他從窗戶的彼端看到一團鮮紅的火球,從別棟病房的屋頂上朝這邊逼近。雖然他在千鈞一發之際逃開了,不過加果他再晚個幾秒鍾到,南原睦美的小命絕對不保。

少女在靜馬的懷中規律地呼吸著。

植物人嗎她明明還是個國中生

靜馬俯下視線,為少女和她的哥哥感到悲哀。

禦堂巽一定是利用這個少女來逼南原鷹秋服從他。

只要聚集幾個院內擁有體內治療能力的白狼,她應該就能得救吧。

靜馬邊想著,正打算離開醫院時。

原來如此,是相馬的長子啊。

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站在回過頭的靜馬面前的,是在白西裝外頭圍著一件黑色斗篷的男人。靜馬一眼就看出他。

是禦堂巽。

大頭頭居然為了殺一個女孩而親自出馬,還真是意外的勤勞呢。還是說您太閑了?

巽對靜馬的嘲諷置之不理,只是露出了一個冷笑。

如果那麼閑的話,就跟我玩玩如何?這樣也比較快嘛。

表情這麼冷靜,但骨子里倒挺好戰的嘛。

常常有人這麼說喔。

靜馬笑著回答。巽也摸著瀏海,愉快地笑著說和你爸一樣呢。

靜馬維持著笑臉,邊窺探著對方的動靜。雖然對方現在看起來沒有要戰斗的樣子,但還是不能松懈。

而且靜馬身邊還有個睦美會妨凝行動,形勢上相當不利。

可以的話,他直一的很希望對方能就此撤退。

只是

呵呵。原本我是這麼打算的啦。不過既然你手上都抱著那個無助的少女了,我怎麼可能放你走呢?

巽像是解讀了靜馬的心一般。

通常應該是相反的吧

剛剛是你說要打的吧?我是那種不會拒絕別人的人。

說得好。

靜馬開始感到後悔。一個人來進行這個秘密行動實在是個大敗筆。

如果能有個人幫他照顧睦美,他就可以盡情戰斗了。

那就讓我看看院里屈指可數銀狼的實力吧。別讓我失望啊。

巽的臉上浮現一個帶著嘲諷的笑,慢慢地朝靜馬靠近。

無形的力量從巽的體內湧出,讓原本無風的夜空刮起一陣強烈的疾風。

巽並沒有使用任何術法,只是因為他的魔力過于強大,讓空間自行起了反應。

靜馬把睦美放在腳邊,收起眼鏡脫去大衣。一聲咆哮後,他的上半身化做銀色的狼。

他吸了一口氣,低下身子准備戰斗。


在對方詠唱咒術之前用快速的鉤爪攻擊即便靜馬這麼想,可是對方卻是擁有不死身的吸血鬼。

如果是一般的對手的話,這樣做或許能給他致命一擊,但是現在卻無法期待能在吸血鬼身上看到一樣的效果。

而且還有不能動彈的睦美,如果戰事延長,恐怕會連她也一起卷入。

這樣的話

一開始先發出最強大的攻擊,讓對方暫時無力反擊之後再繼續攻擊。似乎也只能這麼做了。

靜馬把雙手在胸前交叉,狠狠吸了一口氣,讓全身充滿力量。

覆滿身體的銀色體毛閃爍著藍白色的光輝,散發出無數火花。

周圍的空間似乎也受到火花的影響,開始扭曲。

就像巽的強大魔力引起大氣變化一樣,靜馬所放出來的力量也讓空間產生扭曲。

一般而言,狼人族的女性操縱雷擊和火焰的能力較強。

但那終究是先天上的差異。只要藉由後天的修練,男性的狼人一樣可以讓這種特殊能力成為強力的武器。

巽一動也不動地盯著一樣擁有能讓空間扭曲的能量的靜馬。

真是有把握啊。

巽沒有回答,只是張開雙手要靜馬不需顧忌地放馬過來。

你的自信會讓我毀了你喔。

為了保護弟弟與無辜的人們。

靜馬在心里加上這一句,伸小交叉在胸前的雙手。

雷華夢想蒼龍!

靜馬的聲音響起,讓嚴冬的大氣隨之震動。

覆在靜馬身上的藍白光輝一瞬間膨脹至數十倍以上,同時藍白色的光芒更從他伸出的雙手中爆發朝巽進射而去。

仿若蒼龍露出長牙般地向前推進。

蒼龍所散發出的力的波動,讓巽身上的黑色斗篷劇烈晃動。

似乎強忍住笑意的巽,微微眯起雙眼,嘴角帶笑地用左手掀起翻動的斗篷,邊伸出右手,

用掌心擋住蒼龍。

咚。露出長牙的蒼龍撞上巽的掌心,沉鈍的爆音瞬間響起,同時巽腳邊的水泥地也出現裂痕。

蒼龍激烈地用長牙攻擊著巽。



這種利牙是無法咬碎我的。

巽突然將右掌掌心向上翻動,蒼龍就像是從他手上得到指引一般地,朝上空高升而去。

有如煙火一般,蒼龍在嚴冬的夜空綻開一朵大花之後,便消失無蹤。

叫我煙火大師的話,會比較有氣氛吧?

巽仰望著天空說道。

藍白色的磷光如同流星雨點一般,灑落在地上。

靜馬只是呆呆地盯著這一幕瞧。

剛剛的蒼龍,是靜馬最強的招式。而對方居然單手就將它化解了。

相馬沒教過你不要在戰場上發呆嗎?

!

巽的聲音讓靜馬瞬間回神。但就在他打算重組戰斗姿勢時,身邊突然出現了四只手。

突然出現在虛空中的四只手,就像女人的手一樣白皙、纖細。

那四只手像定撫摸般的按住靜馬的右肩、左側腹、右小腿肚和左大腿。

在靜馬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四只白色的手已經將靜馬身上的肉捏碎。

肉片和鮮血隨著濕潤的聲音齊飛。

呃啊啊啊!

靜馬朝向夜空痛苦地大喊。一只手再次抓住靜馬毫無防備的喉頭。

但這只手不是浮在半空中的白手。

禦堂巽不知何時已逼近到身前,他伸出手抓住了靜馬的喉頭。

巽輕而易舉的把靜馬拎到半空中。

嗚呃

靜馬一邊呻吟一邊看著下方,極近距離的巽的雙眼。

如血般的赤黑色瞳孔。靜馬覺得他在巽的眼底看到了名為憎惡的黑暗火焰。

下去吧。

像是在丟空罐一樣,巽把靜馬從屋頂上扔了下去。

靜馬無法抵抗,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掉落在庭園的花壇上。

雖然他試著緩和沖擊,但傷害還是太大。背上的強力沖擊讓他無法呼吸,更無法站起身來。

靜馬恨恨地抬頭看向屋頂,卻見到有個白色的東西掉了下來。

那是睦美。

嗚!

靜馬努力起身,勉強用左手抱住了睦美。

你不是以能笑著殺人而聞名院的刺客嗎?沒想到這麼沒用啊?

有個聲音從頭上降下。靜馬立刻聽到從背後傳來的聲音。

再、再來一盤!

南原鷹秋一邊吃燉菜吃到嘴邊沾滿白色的醬汁,一邊把空盤再次遞給深雪。他已經不知道吃掉多少盤了。

深雪笑著把裝滿燉菜的盤子遞出去,鷹秋又開始專心地吃了起來。

看來睡了一晚後,他的體力已經完全恢複。

真好這麼有精神

而冬馬雖然身體已經不會痛了,但他仍舊沒有什麼食欲。

不過真是太好了。

深雪坐在冬馬身邊,微笑著說。

冬馬點了點頭,看著鷹秋。

他已經從鷹秋那里聽說了所有的事。

鷹秋用非常沉痛的語氣訴說著妹妹。睦美的事。但在聽到深雪說院里有擁有體內治療能力的人之後

真、真的嗎睦美有救了嗎!?你們願意救她嗎!?

他的表情匆然一亮,變得很有精神,開始大口吞著之前碰都不碰的早餐。他想要趕快填飽肚子,去把妹妹接回來。

可是我是個一汙穢者耶!院會願意治療我的妹妹嗎?

鷹秋道出了自己的不安。但冬馬向他保證他一定會幫忙。

如果是在院里擁有高階地位的月森家出面拜托,那一定不會被拒絕吧。

真的很對不起!

吃完早餐的鷹秋跪在地板上,為自己過去所做過的事向冬馬他們磕頭道歉。

沒關系啦。事情都過去了。

但即便冬馬這麼說,鷹秋還是不願抬起頭來。深雪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是啊,沒有人會責備一心守護妹妹的你的。

深雪把手放在他肩上,用一如以往的女神般的笑容笑著說。

冬馬的想法也和深雪一樣。他並不憎恨鷹秋。他無法原諒的是利用鷹秋來襲擊自己的禦堂巽。

不過禦堂巽究竟是何方神聖?冬馬幾乎不知道任何有關禦堂巽的事。就算去問靜華,她也只知道禦堂巽是一個對爸爸相馬抱有恨意的妖術士而已。

他跟爸爸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連靜華和靜馬也不知道。不管冬馬再怎麼追問,爸爸總是隨隨便便地敷衍過去。不過,冬馬至少知道禦堂巽是十二年前害死媽媽的原因之一。

對冬馬而言,他恨禦堂巽入骨。

那就抱歉啦。不好意思,我去把睦美帶過來這里啰!

鷹秋站起身,高興地穿上冬馬借給他的衣服和外套,匆忙跑了出去。

雖然冬馬還有很多關于禦堂巽的事想問他,不過就以後再問吧。

喂!這怎麼回事啊,

鷹秋的聲音從玄關傳來。

冬馬和深雪互望了一眼,沖到玄關前。但眼前卻是一幕令人不可置信的光景。

鷹秋抱著一個穿著醫院衣服、全身染滿鮮血的少女,另一個上半身赤裸的年輕男子則倒在他腳邊。

是大哥靜馬!

倒在地上的靜馬全身上下部被血給染紅了,因為他整只左手都消失了。

看到這殘酷的一幕,深雪不禁尖叫。

大、大哥!

冬馬沖過去抱起靜馬,對他的慘狀不發一語。

他的下腹部有個很大的傷口,鮮血正從里面不斷湧出。

雖然他遺留著一口氣,但身卜的致命傷卻定不少。

冬馬!快把他帶進房問!我來治療他。

冬馬依照深雪所說,讓靜馬橫躺在客廳沙發上,交給深雪治療。

不過,幸好鷹秋抱著的那名少女睦美並沒有受傷。她身上的血跡應該是來自靜馬吧。

睦美被安置在客房里。

冬馬和鷹秋焦急地坐在餐桌邊,等待深雪的治療結束。

是你哥哥救了睦美抱歉。

雖然鷹秋一邊窺探著著冬馬的臉色一邊道歉,但冬馬完全聽不進去。

該死!

無法克制心中焦躁的冬馬一拍桌子,看了看時鍾。

深雪的治療已經持續了五個小時以上。

靜馬傷得那麼重,就算深雪的能力再強,也有可能救不了哥哥。但現在的冬馬什麼都沒辦法做,他只能相信深雪,等待治療結束。

冬馬又再度陷入沉默,鷹秋也在一旁等待著結果。

又過了三個小時。

對冬馬而言,這漫長的八個小時就像拷問一樣。

疲憊的深雪終于出現在餐廳,她已經暫時先把較大的傷口愈合起來了,但大量的失血讓靜馬的狀況非常危險,而且深雪的能力也無法再生失去的四肢。

我看,還是先向院報告,讓靜馬大哥和睦美一起接受治療吧。

冬馬對深雪的提案點了點頭.打了個電話給院報告現況。

對鷹秋的懲處就先擺在一旁院應該立刻就會來接睦美和哥哥去治療。

連絡完的冬馬走進客廳探視哥哥。

結果不知何時已經醒過來的靜馬,竟然拖著纏滿繃帶的身體,掙紮著想站起來。

大哥!你在做什麼!

冬馬急忙跑到他身旁,要他躺下來。但靜馬卻扭曲若蒼白的臉說:靜華有危險!試著推開冬馬。

什麼姊姊大人?

冬馬撐著快要倒下來的靜馬,皺起眉頭說。

那家伙禦堂巽說過。他要先打倒我和靜華,冬馬你是最後一個

靜馬用枯啞的聲音說完後,無力地咳了幾下。現在他連說話都很痛苦。

靜華自己單獨一個人是打不過那家伙的如果,他直接攻擊她家

靜馬的話讓一陣寒意流過冬馬的背脊。

靜華有兩個小孩。

最糟的結果浮現在冬馬的腦中。

我知道了。我會去姊姊大人那邊。大哥你現在這樣根本不能行動。

我還真沒用

靜馬淡淡的苦笑著,再咳了兩下後便垂下頭,昏了過去。

大哥

冬馬把靜馬安置回沙發上之後,咬著牙回到了深雪和鷹秋所在的廚房。

他們大概是在意冬馬吧。深雪和鷹秋一句話也沒說。

深雪,謝謝你治療大哥。請你在院的人來接他之前好好照顧他。

冬馬說完後披上大衣。

你要出去嗎?

深雪一臉驚訝的問。

我要去姊姊大人那里。大哥說了,禦堂巽下一個目標是姊姊。

那我也一起去!

我想要拜托你照顧大哥。

可是

深雪試著說服他,但冬馬卻堅絕反對她同行。

他現在相當擔心靜馬的身體狀況,更何況如果深雪跟著來,一定會遇到危險。他們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我知道了。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因為你們對我有恩。

原本沉默地看著他們倆的鷹秋突然這麼說。

不好意思,就算你要拒絕我,我還是會跟上去的。

鷹秋無懼冬馬嚇阻的眼神笑著。

冬馬雖然一瞬問有些猶豫,但他還有很多事情想問鷹秋。而且就像鷹秋所說的一樣,就算冬馬拒絕了,他還是一樣會跟上來,所以冬馬就答應了。

你還是聽這家伙的話留在這邊吧。

鷹秋拍了拍深雪的肩膀。

聽到冬馬和鷹秋兩個人都叫她留下來,深雪也只好一臉不甘願地點了點頭。

快走吧。

冬馬和鷹秋離開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六點了。太陽早已西沉,金色的滿月正點綴在沒有一片云的天空上。

靜華家離車站很近,如果是現在這種下班尖峰時間的話,坐電車應該會比騎摩托車快。

冬馬瞥了他最忌諱的滿月一眼,開始向車站跑去。

鷹秋也緊跟在冬馬身後。

空氣就像是快下雪一般地,寒冷凍人。

車站前的大馬路上,車子川流不息。

靜華家就在離冬馬住的地方坐電車兩站遠的住宅區里。

靜華和她丈夫以及兩個小孩一起住在姐夫公司的宿舍里。冬馬和鷹秋剛抵達車站的前面。

過了那個紅綠燈後直直前進,穿過商店街就是姊姊家的小區了。

等著紅綠燈的兩人煩躁的盯著眼前的車流。

喂,你剛說的是真的嗎?

是啊。柚本真矢你女朋友的弟弟也是禦堂巽的手下。

冬馬說了聲是嗎,咬緊了牙抓了抓頭。

雖然有從深雪那里聽說她有一個弟弟失蹤幾天了,但冬馬從沒想過他會變成禦堂巽的手下。

幸好鷹秋有顧慮到深雪,先把這件事告訴自己。

如果深雪知道了,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可是,為什麼深雪的弟弟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或許是!

鷹秋一臉困惑的表情說著,突然傳來一聲有如靜電彈開般的啪嘰聲,周圍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

發生什麼事了!?

冬馬和鷹秋看著彼此,再看看四周,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人群從街上消失,川流不息的車陣也全數無影無蹤。

只留下建築物和行道樹。

異常的黑暗和寂靜支配了整個空問。

兩人不禁懷疑起自己的雙眼,鷹秋更是揉了好幾次眼睛。

這到底是

禦堂巽的術。

冬馬低喃的疑問,得到了答案。

不知何時,一個少年出現在冬馬和鷹秋所站的馬路對面。

少年及腰的栗色長發綁了起來。

臉上淡淡地笑著,他的腰上掛著一把收在紅色劍鞘里的劍。

這是禦堂巽從現實空間里切割出來的異空問。街景和滿月,全部都是他創造出來的幻象。

少年用左手的大姆指比了比天空,一雙冷然的深紅色眼眸看著冬馬。

冬馬在對上少年深紅色眼睛的瞬間,突然覺得想吐,連忙用手捂住嘴巴。

他之所以想吐,是因為少年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深沉的惡意。

難不成他就是?

沒錯,他就是真矢。

鷹秋點頭。

還好深雪沒有一起來。

冬馬邊想,只聽到身旁的鷹秋嘖了一聲。

他的氣息和之前完全不一樣,怪怪的,你最好小心點。

瞥了鷹秋一眼,發現他的額上滿布著汗珠。

冬馬明白鷹秋為什麼會那麼緊張。

因為真矢身上傳來的異樣氣息,也同樣讓冬馬的背上流下冷汗。

你是柚本真矢嗎?你姊姊聽說你失蹤了很擔心你呢。而且我們正在趕時間,你可以讓開嗎?


冬馬雖然知道沒用,但他還是試著講講看。沒想到真矢用鼻子嗤笑一聲,拒絕了他。

你們不用忙了,月森冬馬。因為我會在這里把你殺了。

為什麼你會去做禦堂巽的手下!

冬馬忍不住這麼問。他相信真矢一定也和鷹秋一樣,是因為下得已的理由才會去幫禦堂巽的忙。

但真矢的答案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因為你把我的姊姊搶走了。所以我要殺了你,保護我的姊姊。!

我要把你切成碎片!

真矢舔了一下嘴唇,把劍從劍鞘里拔出來,高高舉起。

露出來的白色刀身閃爍著光芒。

嗚喔喔喔喔喔!

真矢一邊高舉若劍,一邊從他那纖細的身體里發出不成正比的粗野叫聲。

他身上的白色薄短大衣應聲彈開,上半身變身成全白的狼。

深紅色眼睛的色調越來越深。

我只能選擇戰斗嗎?

冬馬不想傷害深雪的弟弟,但真矢眼睛的顏色絕對不能小覷,看來是免不了這一戰了。

冬馬緊咬著牙。

我勸你最好不要想得太天真。如果你想守護什麼人,就應該貫徹你的心意。

鷹秋脫去外套,邊扳著手指認真的說。

如果不這樣的話,你根本就無法守護任何人。

是啊。

冬馬腦中浮現全身是血的靜馬、還有深雪不安的表情。

冬馬做了一次深呼吸,緊緊握住兩個拳頭。

先搶先贏!我們從左右進攻!

鷹秋輕輕拍了冬馬的肩膀。

那是戰斗開始的記號。

冬馬繞到真矢的左手邊,鷹秋繞到右手邊,兩人同時起跑。

鷹秋邊跑,上半身邊變身為狼。

你不要攪局。

真矢用深紅色的眼睛看若鷹秋,大大扭曲著嘴角,把劍插在地上。

唰。刹那之問,從鷹秋的前方、身後、還有左右兩邊的地面,浮現出數個人形的紅色塊狀物體。

這是什麼東西

沒有嘴巴、沒有鼻子、沒有眼睛,什麼都沒有的平坦深紅色塊狀物,數個異形之物快速向鷹秋靠了過來。

你就和人偶們玩玩吧。

嘖!這個放開我!趕快放開我!

鷹秋被那些真矢稱做人偶的深紅塊狀物壓制住,無法動彈。

鷹秋!

你的對手是我!

真矢拔起插在地上的劍,再次高高舉起。向停下來注意鷹秋狀況的冬馬,揮下手上的劍。

咚。劃過空氣的劍發出一個能將人吞噬的巨大青白光球,從正面向冬馬襲來。

冬馬一時反應不及,只能把兩手交叉在胸前勉強擋下這突來的一擊。強大的爆風沖擊把冬馬整個人彈開。

被爆風震開的冬馬背部狠狠地撞上販賣機才停了下來。!

由于背後受到強大撞擊,冬馬痛到無法呼吸,就連哀嚎也發不出來。

冬馬咬緊牙根,試著站起來,但他卻發現自己撐在地上的手已經凍結了。

不只是手而已,冬馬的肩膀、雙腳、全身上下都凍結了。

那個藍色的光球是一團冷氣塊!

冬馬猜對了。周圍觸目可及的白色冷氣便是最好的證據。

雖然他拼了命試著站起來,但是全身被冰塊凍結在地面上,手腳動也不動。

你不僅連這種程度的攻擊都躲不開,連這小小的冰塊你也沒轍嗎?

真矢的聲音里帶著煩躁。他一邊念念有詞,一邊用手上的劍尖輕輕點著地面。

原木凍住冬馬手腳的冰塊啪的一聲裂開。

站起來!我不會這麼簡單地就讓你死的。

他是在看笑話嗎

冬馬拍了拍肩上碎裂的冰塊站了起來。真矢哼了一聲。

下個攻擊是它!

他朝向冬馬伸出了左手。

只見指尖的空氣開始閃爍著光芒,接著,十數支近兩公尺長的冰柱出現。不,應該稱它是冰槍才對。

那些冰槍突然一齊朝冬馬飛射而去。

之前深雪雖然曾用過冰礫石來攻擊鷹秋,但與現在這個的規模完全不同。受了這一擊可不是開玩笑的。

冬馬趕緊跳往一旁躲避冰槍的攻擊。

鏗。沒想到冰槍競也跟著改變軌道,再次向冬馬飛去。

剛剛的這一跳,讓冬馬的重心偏栘,看來是無法躲開攻擊了。

該死!

冬馬只能揮動雙手,用手刀劈裂冰槍。

但他無法一舉劈裂所有的冰槍,其中數支還是劃傷了他的腳、側腹和臉頰。

鮮血在凍結的空氣中漫舞。

冬馬用手壓住滲血的側腹,看往真矢的方向。

不過真矢已經不在剛剛站著的那個地方了。!?

我在這里。

一道甜膩的少年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嗚!

在他轉過頭去的那一瞬間,左大腿傳來一陣灼熱的痛感。

真矢的劍貫穿了冬馬的大腿。

深紅色瞳孔和冬馬的雙眼在極近的距離內對望著彼此。

這就是神狼的力量嗎?明明就弱得要死,怎麼會傳給你、傳給你這種家伙

噗嗤。真矢一臉不敢置信地說。他再次把劍深深剌入,再一口氣拔出。

呃啊啊啊啊啊

難以忍受的痛苦讓冬馬倒下,按著疼痛的傷口不斷掙紮。

痛嗎?難過嗎?不過姊姊被搶走的悲哀可下止這樣而已!

真矢把劍尖抵在因痛苦而嘶喘的冬馬額上,不斷從喉嚨深處發出失去控制的咆哮。

從他嘴邊垂下的唾液,染濕了柏油路面。

那家伙怎麼這麼不經打啊!

鷹秋一邊斜眼看著倒在地上掙紮的冬馬,一邊氣憤不已。

看到打倒自己的男人居然輸得一敗塗地,真教人生氣。

而且冬馬完全沒有在攻擊。

要當好人也要有個界限吧!

早就預料到冬馬會顧慮真矢是深雪的弟弟,所以沒辦法對他出手。

對上真矢,冬馬一定會陷入苦戰,但以他的實力應該至少不會輸得這麼慘。

不要纏著我啦!你們這些家伙很煩耶!

鷹秋從丹田深處發出怒吼,用盡全身的力量把纏在自己身上四個深紅色人偶甩開。

消失吧!

他用鉤爪、用腳踢,不斷攻擊著人偶。

這些人偶的功能大概只能封住對方的行動吧。面對鷹秋的攻擊,人偶們完全不閃躲地乖乖承受。

遭受攻擊的人偶們一一崩垮成紅色的液體,滲進柏油路里消失了。

那個該死的瘋小鬼,讓我給他一拳,讓他清醒清醒!

恢複行動自由的鷹秋將兩個拳頭在腹部前方互相一擊,然後對准真矢沖了過去。

以眼角余光注意到他的真矢放出三支冰槍,但全被鷹秋一手擋下。

別以為這種碎棒冰子可以傷得了我!

不要插手!如果你硬要插手的話,我就先把你給剁了!

真矢把劍尖抵在冬馬頭上,對著鷹秋露出獠牙。

很好啊!你做得到的話就來啊!你這個戀姊情結的笨蛋弟弟!

鷹秋停在真矢面前,大聲怒吼。

你再說一次!

要我說幾次都行!你根本就不懂守護這個詞的真正意義!只不過足個無可救藥、愛撒嬌的臭小鬼而已!

聽著鷹秋的指責,真矢的雙眼瞪得像貓頭鷹一樣人。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真矢憤怒的深紅色雙眼閃爍著暗紅的光輝。他磨若牙齒咆哮著,嘴角不停地流下瘋狂的唾液。

鷹秋住手!你不是他的對手

蜷縮在地上的冬馬試著阻止,但鷹秋卻粗魯的打斷他的話。

吵死了!我絕對不會輸給這家伙!你趕快去你姊那里!

可是

不用擔心啦。我不會讓他殺了我,也下會殺了他。我要賞你女朋友的弟弟一巴掌,讓他清醒過來!更何況你根本下不了手,不是嗎?

在鷹秋說完之後,冬馬沉默了一會兒。

我知道了。這邊交給你。可是我要你答應我,不要被他殺了,也不要殺了他。不管是你或是真矢死了,深雪都會很難過的。而且你不要忘了你還有睦美要照顧!

冬馬從口袋里抽出手帕,綁好傷口後站了起來,拖著步伐跑開。

啊啊,我怎麼可能忘記。

鷹伙對著自己說。他用右邊的鉤爪擋住真矢刺過來的劍。

我不會讓你去追他的,笨弟弟。

真矢一邊怒吼一邊流著口水,對鷹秋的聲音毫無反應。

他完全失去理智了。

突然,真矢手上的劍化作鮮紅色。

看來得先對付這把劍了。

鷹秋從化作血紅色的劍上感到一股反胃戚和邪惡的波動,讓他灰色的體毛不停地騷動。

但鷹秋並不害怕,他也不覺得自己會輸。

他只是不能原諒根本不明白守護的意義、卻口口聲聲把這兩個字掛在嘴邊的人。

就像真矢,嘴里說著要保護姊姊,但他的所作所為都只會讓他姊姊更加難過而已。

守護某人就代表不要讓她哭泣,要守護她的笑容!連這種事都不懂的人,沒有資格說什麼喜歡還是愛!

鷹秋一邊怒吼,一邊回想起妹妹睦美的事。

鷹秋沒辦法守護妹妹的笑容,曾經一度失去了她,所以他非常明白

最重要的人的笑容有多麼珍貴。

讓我來告訴你守護這個詞的意義吧!

鷹秋收起刺出的鉤爪,緊緊握住了拳頭。

深紅的刀刃翻飛。

每揮舞一次魔劍緋燕,眼前男子灰色的體毛便因鮮血染上一片紅色。

但不管他砍了多少次,男子南原鷹秋就是不倒下。

就算全身上下都是傷,鷹秋的動作仍舊絲毫沒有轉緩。

他一邊發出激勵自己的聲音,一邊攻了過來。

怎麼啦?你這麼沒自信的樣子可是連豆腐都砍不斷的喔!

鷹秋閃開剌過來的刀刃,同時側踢踢中了真矢的側腹。

但這對真矢來說卻是不痛不癢。

他反而利用那個側踢攻擊,等待恰當時機,對准鷹秋的胸膛放出球狀的冷氣塊。

不過鷹秋卻發出尖銳的吼叫聲,用兩手擋住冰球,將它捏得粉碎。

雖然鷹秋的手腕內側和胸前因為冷氣而凍成一片白色,但他絲毫不退縮。

滿溢著斗志的雙眼看向真矢。

夠了!

真矢在心里對著鷹秋、還有自己說。

不要再打了!

但鷹秋聽不到真矢心中的呐喊。而真矢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喝!

真矢狂亂地嘶吼著。他把冷氣集中在左手上,做出一支又長又尖銳的冰劍。

左手拿著綻放冷冽光輝的冰劍,右手拿著魔劍緋燕,迎擊鷹秋。

我也不想做這種事啊!

(這確實是你所盼望的。)

腦里有個不是自己的聲音響起。

(你不是很愛你的姊姊嗎?你不是很恨搶走你姊姊的月森冬馬嗎?)

沒錯,我喜歡姊姊!我恨月森冬馬!可是!

(我只是給你力量而已。你要恨的話,就恨你脆弱的心無法承受緋燕的魔力吧。)

腦中冷漠的聲音禦堂巽如此說道。

吃我一記!

鷹秋舉起右拳逼近。

混亂的真矢下意識地移動,在鷹秋出拳之前便用左手的冰劍刺穿了鷹秋的右腕。

噴出來的鮮血灑落在真矢白色的體毛上。

他隨即准備用右手的魔劍緋燕砍斷眼前敵人的脖子。

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鷹秋舉起左臂擋下了緋燕。

緋燕的刀刃切開了肌肉,深入骨頭。

這把魔劍擁有斬鋼斷鐵的力量,但它卻無法砍斷鷹秋的手。

它深深地嵌在鷹秋的手臂上,動也不動。

嘎啊啊啊!出來啊!出來啊!

真矢一邊發狂呐喊,一邊試著用力將緋燕抽出來。但他就是抽不出來。

你逃不掉了。

鷹秋咧開嘴笑,純白的牙齒清晰可見。

我改變主意了。不用拳頭,我要用這個來讓你清醒。

鷹秋說完後高高挺起胸膛,把頭抬到最高。

莫名感到恐懼的真矢試著逃開,但他拔不出劍,逃不開。

你是白癡嗎?放開那把爛劍不就好啦!

喝啊啊啊啊!

真矢用力握緊緋燕,同時壓深左手刺入鷹秋右腕的冰劍。

刀刃深深嵌進鷹秋的臂膀上,血沫不停飛散。

但它阻止不了鷹秋。

嗚喔喔喔喔喔!

鷹秋大叫了一聲後,以頭槌猛力攻擊真矢的額頭。

咚鏗!爆炸般的沉重聲響打人真矢的耳膜,意識一瞬間化作空白。

啊嘎

真矢慢慢往後倒下。

握著魔劍?緋燕的手也漸漸松開

啪嚓。冬馬拖著腳跑過毫無人煙的商店街時,聽到了靜電彈開的聲音。

呀!

眼前突然出現了兩個穿著水手服驚聲尖叫的女學生。

而且不只這兩個人。

放學回家的學生、下班回家的上班族、正在買菜的家庭主婦等等,突然出現在冬馬四周。

禦堂巽的術解開了嗎

夜晚的商店街原本應有的風景,出現在冬馬的面前。

這里是位在剛剛真矢襲擊他們的地方再前面一點的商店街。只要穿過這里,靜華所住的小區就近在眼前。

抬頭看著天空,純白的雪花片片飄落在臉頰上。

勝負已定了嗎?

雖然冬馬非常擔心鷹秋和真矢的狀況,但他決定相信鷹秋。

他調整了紊亂的呼吸,再次向前跑去。

姊姊,一定要讓我、一定要讓我趕上啊!

路上的行人驚訝地看著全身是血的冬馬,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十五日的滿月,銀色的光輝靜靜地照耀在與內心泉湧上的不安、以及傷口的疼痛搏斗的冬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