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鬼神猛襲 第一章 鬼

十月

秋高氣爽的星期天。

在充滿了舉家出游人群的水族館里。

一個除了腦後紮成一束的頭發之外沒有任何特征、隨處可見的青年,兩手各挽著一名少女走在水族館里,他是月森冬馬。

雖然兩手都挽著女生,但冬馬的臉色卻不太奸看。

「冬馬,去看翻車魚,我們先去看翻車魚!」

被深雪拉著手,冬馬「嗚哇!」的晃了一下。

名叫柚本深雪的女孩,今年二十二歲,飄逸的栗色長發用大大的緞帶綁起。由于她個子嬌小、又長得一副娃娃臉,所以看起來像是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女。

「我要看海豚!而且比起翻車魚,冬馬哥哥一定比較喜歡海豚對不對!」

牽著冬馬另一只手的少女也以不輸給深雪的氣勢拉著冬馬。

這是一個眉形清麗、擁有一雙可愛大眼的九歲少女。秀麗的黑發紮成一個馬尾,左手上則抱著一只熊貓玩偶

原本叫做綾瀨由花的少女,在被冬馬的姊姊夫婦收養後,現在改姓都築了。雖然才九歲,

但由花的力氣並不輸給深雪,被她一拉,冬馬就「哇哇哇!」的往另一邊傾過去。

「翻車魚!人家說逛水族館的基本原則就是要從翻車魚開始,再到翻車魚結束!」

「絕對是海豚!海豚的叫聲超可愛的!」

「反正翻車魚和海豚都不會逃走,先看哪個都沒差吧?」

冬馬試著做出仲裁。

「翻車魚!」

「海豚!」

結果一點效果都沒有。深雪和由花都是那種一旦話說出口就不聽別人說話的頑固女孩子。

「剛才在動物園也是這樣」

早上去動物園的時候,深雪和由花也為了要先看大象還是先看熊貓而意見分歧。

「唉」

冬馬歎了一口氣。

「冬馬你比較喜歡翻車魚還是海豚?」

深雪突然轉頭強勢地問「比較喜歡哪個喔」

其實冬馬在水族館里最喜歡的魚是在水槽里不斷繞圈圈的沙丁魚群,不過要是真的這麼

說,事情八成只會變得更複雜,所以冬馬還是選擇閉嘴。

「冬馬哥哥我們先去看海豚啦,不早點去的話,海豚秀就要開始了耶。」

「對喔,有海豚秀耶,深雪,我們看完海豚秀之後再去看翻車魚吧?不早點去的話,會找不到好位子吧。」

到水族館來玩的人應該都不會不看海豚秀吧,冬馬贊成由花的意見

「冬馬,你又偏袒由花了!剛才也是這樣,把我想看的大象排到後面去!」

深雪的臉頰氣得一片赤紅。

「我、我又沒有偏袒」

「我自己去看翻車魚!」

不聽冬馬解釋的深雪放開挽住冬馬的手,一個人走開。

「深、深雪!」

冬馬慌張地試著阻止她,但深雪卻用媲美競走的速度迅速穿過人群,一下子就不見蹤影。

「嗚嗚,我又讓她生氣了。」

冬馬懊惱著。「這樣不行喔,冬馬哥哥!為什麼要讓深雪姊姊生氣5::深雪姊姊奸可憐!」

這下連由花都生氣了。

深雪和由花雖然經常意見相左,但她們的戚情並不是不好,反而像親姊妹般親近,兩人感情好到出門時還會事先講奸要綁一樣花色的緞帶。

「我不看海豚了!我要跟深雪姊姊一起去看翻車魚。」

由花干脆地放開冬馬的手,跑去追上深雪,而且邊跑還轉過頭來對冬馬擺了個鬼臉。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這也算是我的錯嗎?」

冬馬當場愣在原地。

沒來由地,冬馬打了個冷顫,一陣惡寒突然劃過背脊。

「?一」

背上彷佛突然被冰柱刺上的戚覺,冬馬瞬時轉過頭來。

游客路人很多,在冬馬正後方的是一個被爸爸抱著的小男孩。

小男孩被突然轉過來的冬馬嚇到,眼眶里泛著淚水。

「啊啊、對、對不起!」

冬馬向小男孩道歉後趕緊逃離現場。

「剛剛那到底是什麼?」

背上滲出一層冷汗。

「是我多心了吧」

冬馬這麼想著。

來到翻車魚的水槽前,冬馬四處尋找著深雪和由花的身影,可是卻看不到兩人

翻車魚似乎滿受歡迎的,水槽前面聚集了許多觀賞的民眾。

「奇怪?她們跑哪去了?」

冬馬抓了抓臉,看向水槽。一只翻車魚在大大的水槽里緩緩地斜斜游著。

「翻車魚這種魚近看還真是思心啊」

成為獸醫後,也得幫翻車魚看診嗎?

可不可以不要啊?冬馬心想。

「我最喜歡翻車魚了!我房間里面也有很多翻車魚的周邊產品說。看著翻車魚,就會想起現代人遺忘的某些東西喔!」

深雪在來水族館的路上時,一直很高興地說著。

「現代人遺忘的某些東西嗎」

雖然他也覺得他遺忘了很多東西,但真的要說出遺忘了什麼,卻反而什麼也講不出來。

反倒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忘記啊。

「還、還是去找她們吧。」

就在冬馬打算離開翻車魚水槽再度去找深雪她們時,一陣暈眩突然襲來,站不穩的冬馬趕緊用手扶住附近的柱子。

他把手放在眉頭間,輕輕甩了甩頭。

「又來了」

冬馬滿臉苦澀地看著右手,無名指上正戴著一枚鏽黑的古老銀戒。

他沒有厭冒,飲食也很正常,連睡覺也睡得很飽,不過這一個禮拜以來,這樣突然的暈眩已經發生過五次,這次是第六次。

症狀是從一個禮拜前開始出現的,在他和深雪、由花三人一起去替由花的父母掃墓的回程上,他突然一陣暈眩發軟,還吐了血。

「該死!」

冬馬用拳頭在柱子上重重一擊,臉色相當難看。

「冬馬!」

深雪和由花手牽著手小跑步過來,看來她們倆的心情都恢複了,兩人臉上都帶著滿滿的笑容。

「思?你們跑去哪里啦?」

冬馬拍了拍臉頰,擠出一個笑容問道。

「思!我們兩個討論之後,決定在翻車魚和海豚之間做一個選擇。」

「所以呢,我們去看了紀念品。」

深雪和由花「對吧」的相視一笑。

「是、是喔。」

為什麼在翻車魚和海豚之間作的選擇會是紀念品?冬馬雖然抱有疑問,但他並沒有問出口。

「冬馬也一起去買紀念品吧!」

「那邊還有賣刻著我和深雪姊姊名字的筷子喔!」

兩個人高興地拉著冬馬的手,讓他差點跌倒。

「啊!」

真的跌倒了。

深雪選的是翻車魚的靠墊,由花挑了海豚饅頭,而且還買了紅豆餡和奶黃醬兩種口味,聽說是靜華要她買些大家可以一起吃的紀念品回去。

「靜華媽媽說冬馬哥哥會幫我出買紀念品的錢。」

由花在排隊等結帳的時候,突然爆出一句極具沖擊性的話,而且連深雪也是。

「那我也要,只要你買這個靠墊給我,我就原諒你剛剛偏袒由花的事。如果你不買,那我就會記恨記到今年年底喔。」

居然說了這種話而且還是以滿臉的笑容很高興地說。

冬馬超想哭的但哭不出來,只好乖乖付錢了事。由于之前已經在動物園幫由花買了一個熊貓玩偶,讓他的皮夾瘦了不少。

「冬馬,我今天玩得真的很愉快,我會把這只翻車魚當做冬馬,緊緊地抱著睡覺的。」

深雪緊緊地抱住這只大到能把她的臉遮住的翻車魚靠墊。

「是、是喔。謝謝。」

雖然冬馬並不希望翻車魚成為自己的替身,但他並沒有說出口。

「冬馬哥哥,我很期待禮拜六的生日前夜祭喔!」

這是第一次幫由花慶生呢!我也很期待喔。」

冬馬把手放到由花頭上,由花像只撒嬌的小貓一樣眯起雙眼。

這個星期六十月十六日,是由花第十次生日的前一天。由于十七號當天都築家要招待由花學校的朋友們到家里來辦慶生會,所以冬馬和深雪就選在十六號那天舉辦生日前夜祭,要和由花三個人一起去外面吃飯慶祝。

「那你們兩個回家一路小心喔!」

兩個女孩很有精神地說完「奸的!」之後,便牽著手親密地走了。

深雪說她今天晚上要住在都築家。

在車站的剪票口目送兩人離去後,冬馬走到另一個月台准備搭車回家。

平常這個時候應該是擠滿人潮的車廂,禮拜天的車內卻沒幾只小貓。

由于到目的地只有一站,冬馬就干脆不坐了,只是抓著吊環站著。

隨著電車搖晃,冬馬看著右手,表情不自覺地蒙上一層陰影。

右手無名指上那枚一點也不華麗的戒指叫做[久遠之月]。

沒有配戴飾品習慣的冬馬為什麼會戴著這枚戒指呢?

因為他拿不下來。

那是冬馬從由花已過世的親生父親綾瀨由紀彥那里得到的戒指。

由于冬馬使用了隱藏在戒指里的力量,一度取回他失去的變身能力,努力和敵人戰斗才救回由花。

這枚呵久遠之月能活化使用者的生命力,提高回複力。

而將沈眠在使用者體內的戰斗力發揮到最大極限

才是深藏在[久遠之月]的真正力量。

只是使用了戒指真正的能力之後,必須付出某些代價。

「削減生命,在使用者體內留下無法消去的傷嗎」


冬馬無力地低吟。

戰斗能力已被戒指引出的冬馬,現在必須付出代價

戒指像是咬進皮膚里拔不下來,身體也開始出現異常變化。

連續出現的暈眩和一個星期前的吐血都是。

如果爸爸或大哥在的話,就可以跟他們討論了

冬馬沒有告訴任何人有關『久遠之月]和他身體狀況的事,包括姊姊靜華和深雪。

他原本想過要找爸爸和哥哥討論,但父親相馬從九月底開始就一直不在家。哥哥靜馬也在九月上旬請假去了奈良,到現在還沒回來。

兩個人都沒有任何聯絡,他打了奸幾次靜馬的手機,但不管他什麼時候打,電源永遠都沒開,完全找不到人。

大哥在奈良碰到什麼事了嗎?

一高興就會突然跑去長期旅行的爸爸也就算了,冬馬比較擔心的是哥哥靜馬。雖說靜馬原本就不是一個很好找的人,不過他其實很少音訊全無到這種地步,簡直快要人間蒸發了。

又不能和姊姊大人講

她是有家室的人,冬馬不希望把她卷入危險。

更不能跟深雪說。

如果深雪知道他吐血的話,一定會引起一陣大騷動吧。

「我看一定會被她強制拉到醫院住下。」

冬馬想象著自己被她拎著脖子、一路拖到醫院的樣子,忍不住抓著吊環就笑了出來。

電車抵達冬馬住的地方。

就在他准備下車時

冷顫,和水族館里那時相同的惡寒劃過背脊。

「又來了?」

冬馬慌張地轉過頭,卻只看到躺在位子上睡覺的中年醉漢和在門邊緊黏著彼此的情侶而已,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冬馬。

這不是我多心。」

突然有只手放在警戒的冬馬頭上,冬馬瞬間倒吸了一口氣。

不知何時出現的高壯男人就站在自己身旁。

冬馬眨了眨眼,抬頭看著男人。

精悍的五官,漆黑的頭發全部梳到腦後綁起來,年齡大概是三十歲到三十五歲左右,身上雖然穿著高級的黑色西裝,但他的氣質看起來完全不像個上班族。

冬馬動也不能動,因為男人雙眼的眼神實在太過銳利。

「鑰匙掉了,是你的對吧。」

男人露出白牙,指了指冬馬的腳邊。

「什麼啊。」

冬馬低下頭一看,掛著鑰匙的浣熊鑰匙圈就掉在腳邊,是家里的鑰匙。

「啊,不好意思。」

冬馬急忙把鑰匙撿起,再度抬頭的時候,男人已經下車了,冬馬非常在意這個男人,當視線追著那男人而去時,車門發出嗶嗶嗶的聲音關上了。

「啊!」

電車開動,男人爬著樓梯的背影逐漸變小。

「我、我忘記要下車了」如刀般細長的月亮照耀著群青色的夜空。

被風吹起的銀杏落葉拂過眼前。

只穿著T恤外罩一件長袖襯衫的冬馬因為冷風而打了個顫。

已經到了太陽下山後便有點冷的季節啊冬馬一邊用眼角余光看著染上黃紅秋色的行道樹,一邊轉進小路,這是回家的捷徑。

在越過小學前,冬馬停下了腳步

有個人站在柵欄的另一端校園里。雖然晚上在運動場練籃球和足球的人也不少,但那個男人和他們完全不同。

他的肩上扛著一根又長又粗的東西。

仔細一看,冬馬才發現他就是剛才在電車上碰到的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當他看清楚男人肩上扛著的東西時,冬馬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是一把超級巨大的劍,劍的長度八成比男人的身高還長吧。

男人走向前,隔著柵欄對冬馬說了句「嗨」。

「看來你剛剛沒來得及下車,讓我等了好久。」

男人微微笑著,他的眼神和先前一樣銳利,冬馬斂起表情,戚覺就像是被肉食動物盯上一樣。

「總共七次。」

男人說,不懂他意思的冬馬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向你發出殺氣的次數。」

「什麼?」

「我試著將殺氣強弱交錯放出,你只對比較強的那兩發有反應。」

「那陣惡寒就是你搞的鬼嗎?」

「是啊,我原本以為你會更敏戚,沒想到鈍成這樣,真是讓我吃了一驚。」

男人的手抓住柵欄。

「你是」

「陣內甲牙。」

男人報出自己的名字。

「月森冬馬,我有件事要拜托你,非常非常簡單的一件事,不會花上你太多時間。」

「拜托我?」

「沒錯。請你變身跟我戰斗。」

突如其來的要求讓冬馬瞪大了眼。

「為」

在他問出口之前,名為陣內的男人就已回答

「為了讓我變強。」

「你、你開什麼玩笑!」

「我可是非常認真的。」

喀啦喀啦的巨大聲音響起,陣內原本抓住柵欄的手輕輕松松地把柵欄扯破,接著一手抓起被嚇到的冬馬胸口。

「不准你說不要。」

「嗚哇啊!」

冬馬被用力扯人校園內,然後被拋下。

視線因為被無理地拋丟而轉了一整圈,映著夜空,跌下時撞到腰部的冬馬呻吟出聲。

他試著坐起上身,但臉卻突然被一只大手整個抓住。

「變身、然後和我戰斗,不准拒絕,你要是說一聲不,我就立刻把你的臉捏爛。」

陣內用低沉的聲音威脅冬馬。

粗實的五根手指逐漸收緊。

他是認真的,冬馬臉上的血色盡失,但恐懼接下來化為憤怒。

「突然跑出來,又盡說些任性的事」

冬馬從抓住臉部的指間縫隙瞪視著陣內,陣內野獸般的雙眼笑了。

冬馬揮開陣內的手,站起身來。他看著右手[久遠之月』。

「如果要變身的話,就又得用它了」

他曾經用這枚戒指引出沉眠的戰斗能力,成功變身。

但這並不代表他從此就奪回變身能力。

自從那次變身以來,冬馬曾經試了好幾次,但光靠他自己的力量是無法成功變身的。

如果要變身,就必須再次使用『久遠之月乙。

雖然身為狼人族的力量有在慢慢恢複,但在他使用『久遠之月變身之後,力量恢複的進度便一直停滯不前。

「用這個的話,我的生命又會被削減」

當冬馬正在苦惱時,巨劍唰的一聲抵到他喉頭前。

「原來如此,你不用這什麼戒指的就不能變身啊。」

「為什麼你知道呵久遠之月』的事」

「你害怕你的生命被削減嗎?」

問話被陣內打斷,冬馬陷入沉默。

忘記你的恐懼吧,忘掉後趕快變身,不要讓我等太久。」

開什麼玩笑!生命被削減、身體內部負傷可比一般的受傷嚴重太多了,會害怕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那就這樣吧,如果我數到十你都還不變身,我就把你的女人拿來代替你,把她的臉捏爛。」

「為什麼要扯到深雪!」

看著動怒的冬馬,陣內的表情卻是一動也不動。

「十九八」

倒數開始。

憤怒和焦急讓冬馬咬緊牙根,他緊緊握起右拳,[久遠之月』散發出淡淡的虹色光芒。

「這樣就對了嘛。」

陣內露出獠牙笑了。那是一個猙獰的笑。

冬馬發出狼的咆哮。

眩目的體毛隨著夜風如漣漪般搖動,站在黑暗中的黃金狼神聖且美麗,帶著沉穩而強健的氣息。

「那我也」

陣內還沒說完,冬馬就已消失了蹤影,金黃色的影子劃過陣內身旁。

「什!」

在陣內因驚訝而大叫出聲時,他的左手早已高高飛在空中,在左手落地的同時,鮮血自傷口噴出。

他一回頭,亮起鉤爪的冬馬就站在那里。

「這就是這就是黃金狼的力量嗎?」

冷汗自額頭滲出,陣內高興地大叫。

「收回剛才那句要狙擊深雪的話,發誓你絕對不會對她出手,如果你發誓的話,我就不繼續攻擊;如果你拒絕,我就不會手下留情。」

冬馬冷靜地說,他的眼睛訴說著他是認真的。

二貝金狼,我拒絕!我要你成為我無限的糧食!」

陣內扯開粗厚的聲音,把巨劍往旁邊一揮,讓力量漲滿全身。

他體內的肌肉一口氣膨大,將身上的衣服全部撐破。

淺黑的膚色化作鉛灰色,黑發不斷伸長,牙齒則化為獠牙,最後在額頭上長出一只金色的角。

冬馬看到這奇異的變化不禁睜大了眼睛,警戒地往後一跳拉開距離。陣內變身完成後,呼的吐了一口長氣。

一個月前和他戰斗過的銀狼看到他時,說他「看起來跟鬼一樣」。

他說的完全沒錯,陣內甲牙正是屬于鬼族,他是這支受火焰及大地加護之族的最後一個人。

在強者面前變身之後,陣內的血如熔岩般滾熱沸騰,一股戰斗的沖動自身體深處湧上,促使陣內向前突進。

他向冬馬逼近,巨劍由上至下斜砍而下。


鬼強壯的手所操縱的沉重刀刀可以粉碎任何東西,但這記斬擊卻被冬馬以更快的速度擋下,隨即以飛踢回擊。

陣內的眼睛捕捉到冬馬的飛踢,他試著用左手擋下,但他忘記左手已被切斷了。飛踢直接擊中陣內的左側腹。

和陣內如同鍾甲一般的腹部比起來,冬馬的腳實在太過纖細,看來似乎根本不可能帶來多少沖擊力,但冬馬的腳力卻非比尋常。

這一記飛踢的力量穿透肌肉,給陣內的內髒和骨骼帶來強烈的沖擊,將他巨大的身軀打飛出去,狠狠撞上柵欄。

陣內一邊吐著血塊,一邊站起身來。

如果之前沒有在與銀狼一戰中提升了身體強度的話,他的內髒早就被打成爛泥、脊椎也早就碎裂了吧。

「劍沒有用的話就讓你嘗嘗我的地龍!」

陣內睜開雙眼,對大地下達命令。

「大地之母的孩子們,化作龍身吞下萬物吧!」

咚咚咚,校園的地上傳來震動,冬馬附近的上地漸漸隆起,化作籠頭的形狀,土龍瞬間伸長脖子向冬馬襲來。

四只地龍張開巨大的嘴巴逼近,准備吞下黃金狼。

原本召喚一只地龍就要耗去陣內全部的力量,但在與銀狼一戰後,他的力量提升到得以一次召喚四只。

能夠借用火焰與大地的力量並不是鬼族能力的全部,鬼族真正的能力是將戰斗中所受的傷化作力量。

「四只地龍你能全部打敗嗎?黃金狼!」

前後左右,來自四方的攻擊,根本沒有空隙逃走,但冬馬並不打算逃開,他正面迎擊四只地龍。

一只用踢,一只用肘擊,兩只用鉤爪,冬馬在一瞬間就粉碎了四只地龍。被擊碎的地龍們化為塵土四散飛去。

在擊碎第四只的瞬間,冬馬沖向陣內。

陣內把巨劍丟向筆直朝自己奔來的冬馬,劇烈回轉的巨劍如旋風般朝冬馬逼近,冬馬揮出拳頭將它彈開,前進的速度絲毫不受影響。

陣內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雖然已經預測到、也作奸覺悟,自己會在速度上略遜黃金狼一籌,但他並沒有想到連腕力也會輸給冬馬,黃金狼神狼的力量果然遠遠超乎想象。

「不過這樣才好!不這樣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他甩了甩右手,放出一個能將整個人吞進去的大型火球。

向前逼近的冬馬迎面接下火球。

火球發出震破耳膜的聲音爆炸,將周圍染成一片赤紅。

爆炸後的煙霧散開,雙手交叉在胸前的冬馬自其中現身,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樣子。

閃著金黃色光輝的鉤爪深深劃過陣內的胸膛,接下來的飛踢也擊中他的右手,悶悶的「啪嚓」聲響起。

「我沒有軟弱到手被折斷就倒下!要折的話,就把我的脖子折斷!」

即使失去了雙手,陣內仍舊持續進攻,他歪著頭,試著用額頭上的角戳刺冬馬,但一瞬間,冬馬的拳頭已經打中陣內的胸膛。

強力的沖擊自頭頂至指尖劃過陣內的身體,唾液自嘴角滴下。

「這樣還不行的的話!」

冬馬往後一跳,拉開距離,迅速揮下手。

鏗,高昂的聲音響起,五道光芒進射而出,是金色光芒的細長光槍,光槍刺穿了陣內的雙手雙腳,還有下腹等五個地方,鮮血狂噴而出,陣內單膝跪下。

「我叫你要好奸命中要害!不准只想要把我的手腳毀了!」

陣內毫不理會傷口地怒吼著,看著對方已經幾乎沒有還手能力,冬馬的眼里浮現是否該殺死敵人的猶豫。

這樣可不行,如果冬馬不殺了他、並留下尸體,就無法達到他的目的轉生,最好是能

在胸口破一個大洞,或是把脖子扭斷就奸了。

「你現在不殺了我的話,我會一直找上你,如果那女人也在的話,我就連她一起殺!」

「你還說!」

冬馬眼里的猶豫因陣內的挑釁而散去,對陣內而言,深雪的生死根本無關緊要,不過想要在冬馬的怒火上加點油的話,那深雪的生命將會是最好的催化劑。

起身的冬馬一口氣拉近距離,以散發出光芒的一踢擊中陣內的脖子,啪嚓一聲,陣內的巨大身軀倒下。陣內的意識隨著骨頭的碎裂一並散去。

冬馬被憤怒所控制,殺了陣內。

厭惡自己的心情讓冬馬咬緊了牙齒。

脖子被踢斷的陣內痙攣了約一分鍾之後,死了,生命的氣味消失了。

雖然冬馬還有很多事想問陣內,但聽到深雪會被狙擊後腦袋便一片空白,連最後的煞車也失靈了。

解開變身回到人形的冬馬像是要甩開後悔的念頭般搖了搖頭,穿上脫下的襯衫。

當他轉過身背對陣內的尸體,打算回家時,一陣強烈的氣息忽然襲上背脊。

驚訝的冬馬轉過頭去,他看到應該已經死去的陣內正試著站起來。

他的身體就像是陶器般,全身上下都出現裂痕。陣陣白色的煙霧正不斷地從裂痕中冒出。

「要說聲謝謝你啦,黃金狼,多虧有你,我才能轉生。」

被白色煙霧包覆住的陣內說。

「轉生?」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還能作為我的糧食,我們近期之內再戰,到時候可要戰得更激烈點啊。」

陣內的腳底如同水面般開始搖蕩,巨大的身軀慢慢地沉入地下。

「等、等一下!」

「再見啦。」

巨大的身軀消失在土中。

給人強大壓迫戚的氣息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全身僵硬的冬馬撫著手臂。上面滿是雞皮疙瘩。

「陣內甲牙」

冬馬低聲念著陣內的名字,皺起眉頭閉上眼睛。隨後,他的兩腳突然失去力量,整個人跪倒在地。即使他立即用手撐住免于倒下,但一股熱流自他喉嚨深處湧起,冬馬忍不住吐了出來,是血。

「,」

一陣像是被鈍器擊中的強烈痛楚劃過腦內中心。

像是被鐵槌敲擊般的頭痛規律地鏗鏗鏗鏗侵蝕著冬馬。

「嗚哇啊啊啊啊啊!」

從未體驗過的劇痛讓冬馬抱著頭在地上不斷痛苦掙紮

沙草地隨風輕輕搖動,發出清爽的聲音。深雪一邊發出「嗯」的聲音,一邊和手上的蘿蔔對瞪。

她身上穿著白色的運動服,長發綁成方便活動的辮子。

一旁的靜華正以嚴厲的眼神看著這樣的深雪。

靜華的右手拿著竹刀,左手拿著碼表,身上則穿著黑色運動服,引以為傲的如瀑黑發也綁了起來。和刻意換裝的深雪不同,靜華的裝扮就是她平常的家居服。

在她的腳邊放著超市的塑膠袋,里面裝了數根蘿蔔。

「思」

深雪一直瞪著蘿蔔,白皙的臉頰泛起紅潮,額頭上冒出汗水。

劈啪劈啪,含著水氣的清脆聲音響起,一道龜裂劃過蘿蔔。

「到此為止。」

靜華叫深雪停下,深雪就像是剛才一直在憋氣一樣地拼命吸氣。

「用了兩分鍾才一道龜裂完全沒進步呢。」

靜華看著碼表,一臉嚴肅。

「靜華姊姊對不起,我在家真的有練習」

深雪難過地低下頭。

「不要叫我姊姊。我說過特訓的時候要叫我教練吧。」

靜華用竹刀輕輕點了點深雪的頭。

「是、是的,對不起,教練。」

深雪迅速拾起頭。

「聽好,練習沒有得到奸成果就表示你還不夠集中,精神散漫的人花多少時間在練習都是沒用,去跑公園三圈。」

被這麼教訓的深雪沉默不語,只是靜靜照著靜華所說的去做。

這是一個擁有大片草坪的大型運動公園,里面有游泳池、各項運動設施,還有慢跑路線,入夜後仍有很多人會在這里運動。

深雪花了將近四十分鍾跑完三圈,回到靜華身邊時已經累趴了。

「呼我我跑完了」

「三公里花了四十分鍾慢到實在不像狼人族啊,照理來說就算沒有變身,我們狼人族的體能應該還是遙遙領先一般人才對啊。」

一臉不敢置信的靜華腳邊放著一個空罐,那是暍完飲料之後拿來當煙灰缸用的,里面還冒出微微的煙霧。

「對不起」

深雪從以前就對運動很不拿手,學生時代的體育測驗全部都是拿到比最低分的E級還慘的「無法評價」。

「明明就很鈍,不過緊急時刻就會變強嘛,深雪你搞不好是新種的獸人喔?」

「唉」

快喘不過氣來的深雪一邊撫著胸口一邊作出模棱兩可的回答

「你的跑步方式看起來挺沉重的,八成是因為你的屁股太重吧。」

「伯母誇我說我是安產型的。」

「生小孩跟屁股的形狀無關,生小孩是要靠干勁的。」

「謝謝您的指導。」

等一下得記筆記下來,深雪想。

「光說不練是不會進步的。我們的練習是很嚴厲的,我既然接下教練這個工作,就絕對不會放水。」

靜華用竹刀拍了拍手,看起來非常嚴厲。

「是的,教練!」

雖然跑完三公里的疲勞還沒恢複,但她已經休息過了,現在是特訓時間。

我得加油才行。是我自已決定要努力、然後變強的。

深雪一邊大口呼吸,一邊隔著運動服輕撫著右大腿,那里有一道傷疤之前被香沙蒞桂的劍刺入、剜挖、燒傷所留下的,大概不會消失了吧。

冬馬說他不會在意,而且還說「這應該算是我害你的,所以是我得道歉。」

想起冬馬那時打從心底厭到難過的表情,深雪緊緊咬住下唇。

深雪之所以會想變得更強而去拜托靜華,其實有數個原因

如果我擁有更多力量,我就不會受這種傷;如果我有戰斗的力量,我就可以在冬馬被襲擊時幫助他。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深雪希望能擁有自信。

那道無法消去的傷痕,讓深雪異常自卑。

對于已經互相許下未來承諾的冬馬而言,她覺得很對不起他。

如果他看到這道傷痕時皺起眉頭,如果他為了不想見到她而躲著她只要一想到這些畫面,深雪就覺得非常害怕,所以她非常希望自己能更有自信,而她所選擇的手段,就是要讓自己能夠戰斗。

所以從半個月前,她就瞞著每個人拜托靜華對她進行特訓。

「要更有干勁喔![天使的鐵錘』是難度非常高的一種招式,不是隨隨便便的修行就可以學會的。」

「是的!」深雪握緊雙拳,試著培養干勁。

天使的鐵錘,這是深雪正在學習的招式名稱。

是一種將治愈能力化作殺傷力放出的招式,只有擁有治愈能力的白狼女性才能使用。

不過並不是所有的白狼女性都能學會。

除了某些例外,每個白狼女性都擁有操縱冷氣和治愈傷口兩種能力。不過由于個體上的差異,會導致某些人對冷氣比較拿手,某些人則對治愈能力比較拿手。

只有對治愈能力比較拿手的人才能學會天使的鐵錘。

天使的鐵錘能無視敵人的防禦力,給予一定程度的攻擊,學會之後,便能擁有攻擊力遠比冷氣強大的一擊必殺技。

靜華這麼說過。

「比起操縱冷氣,深雪更適合使用治愈能力,能使用死之奇跡就是最好的證據」


奸像是這樣,不過聽說就算是對治愈能力駕輕就熟的白狼女性,也只有一小部分能學會天使的鐵錘。

「深雪一定可以學會的。」

靜華說。

「因為我是你的教練啊。」

靜華從塑膠袋里拿出新的蘿蔔。

「如果一次做不到,那就做十次,十次也做不到就做一百次,一百次還做不到那就做一千次、一萬次,做到會為止。」她一臉認真地把蘿蔔遞給深雪。深雪點了點頭,接下蘿蔔。

「最重要的是想象力,就像是使用治愈能力療傷時一樣地祈禱,然後同時想象蘿蔔碎成粉末四散的情景。」

「好的!」

深雪瞪著蘿蔔,深呼吸後閉上雙眼。

那天晚上,特訓一直持續到深夜。

一直到黎明都還睡不著。

當天色開始染上一片淡白時,冬馬才奸不容易睡著,而且還不過是淺眠而已。

「冬、馬。」有個人在耳邊叫他的時候,他心情惡劣到不能再惡劣。腦袋和胃里都像被灌了鉛般沉重,手腳也使不上力,就和國中那次被靜華硬灌了一升酒後隔天的早晨一樣。

他勉強張開眼睛,意識朦朧。

「冬、馬。」

臉頰被戳了,厭煩的冬馬用手覆住眼睛。

「早上了喔,起床吧。」

「再、再一下下」

「上課會遲到喔。」

「」

「我親你的話,你就會願意起床嗎?」

「思?」

冬馬唰地睜開雙眼,把頭發撥起、閉上雙眼的深雪的臉就在鼻尖前。

「嗚哇噫呀啊啊啊!」

冬馬的臉在千分之一秒內變得火紅,整個人彈跳起來。

如果深雪沒有稍微避開的話,兩個人的臉早就相撞了吧。

「早安。」

「早早早、早安。」

看著微笑的深雪,冬馬就像是剛跑完全程馬拉松一樣呼吸急促地向深雪道早安,心髒還怦怦跳呢。

深雪拉開窗簾,亮白的早晨陽光溢滿整間房間。

[今天天氣真的很好,是個適合洗衣服的日子。」

沐浴在窗外射進的大量陽光下,深雪舒服地眯起雙眼。

「就、就是說啊。」

冬馬按著額頭,一邊搖頭一邊回答。

「我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你還刻意繞過來啊,謝謝你。」

「我今天下午才有課,先幫你把衣服洗一洗吧。」

「啊,可是我好像囤了不少衣服沒洗,我還是自己」

「沒關系,洗衣服這種事就是要多一點,洗起來才會有成就戚。」

穿著圍裙的深雪轉了轉手臂閉上一只眼睛。

順帶一提,深雪說的學校是調理師學校,因為她一直想在喜歡的料理領域拿到一張證照,

所以從春天開始去上課,再順帶一提,經營學校的人剛好就是深雪的伯母。

「不好意思總是這樣麻煩你啊,深雪。」「冬馬,我們說好不說這個的。」

交換著不知曾經在哪聽過的語句,兩個人都笑了出來。

「在早飯還沒冷掉之前趕快去吃吧。」

「思奸,我趕快去吃。」

雖然他的胃不太舒服,沒什麼食欲,不過他不能不吃深雪特地為他做的早餐。

冬馬試著下床,但就在他站起來的那一瞬間,突然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倒在深雪身上把她抱住。

離不開她!

冬馬是這麼想的,其實他是只因為擁抱深雪的厭覺太好,再加上深雪身上的甜甜的香味,導致他的身體僵硬,手沒辦法放開而已。

深雪不斷眨著眼睛。

如果就這樣順勢翻身把體重壓上去的話,就能把她壓倒在床上。

只是就是有人做不到,那個人就是月森冬馬這個青年。呃這應該算是優點還是缺點呢?

「冬馬,雜志上說剛起床就做這種事對男生的身體不好。」

「呃、啊、對、對不起!」

冬馬用意志力硬把僵直的手拉開,滿臉赤紅地低頭道歉。

「如果要做這種事的話,至少先把早飯吃完吧,不然體力可能會不夠喔?」

聽到深雪不是對他抱著她這個行為、而是對另一件事向他說教,冬馬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早飯很重要嘛」

冬馬擺出一個干硬的微笑,走出房間。但就在他走出房門的那一刹那,他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停不下來的咳讓冬馬就地蹲下。

「冬馬!」

冬馬伸手擋下急忙奔上前來的深雪,要她別過來。

他咳了將近兩分鍾,深雪則是在一旁焦急地走來走去。她想靠近,但冬馬卻不讓她這麼做。

當咳聲終于停下來時,冬馬也累癱了。他的肺在抽痛,意識也變得蒙朧。

「久遠之月....」

冬馬抓著胸口的睡衣,一邊斷斷續續地呼吸一邊說著。

「你到底怎麼了,冬馬::」

終于忍不下去的深雪拍著冬馬的背。

「沒事啦,只是有點厭冒而已」

冬馬試著要讓深雪安心,露出了一個微笑,深雪則是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們去給醫生看看!」

「真的沒事啦。」

「不可以!戚冒是萬病的根源,還有人因為戚冒死掉了!」

深雪用濕潤的眼睛瞪著冬馬。

「而且冬馬你的臉色好蒼白」

深雪用雙手覆住臉,哭了出來。她大概真的嚇到了吧。

「我、我知道了,我去上課之前會先去醫院一趟的。」

哽咽的深雪點了點頭。

冬馬一邊撫著深雪的頭發一邊想著:

如果做了身體檢查,到底會發現什麼事實?

由于再想下去實在太可怕了,冬馬決定停止想象,和深雪兩個人一起下去一樓。

他吃完早餐後准備出門去上課。

「我也跟你一起去!要是在大馬路上像剛才一樣咳嗽的話,會被車子輾過去的!」

深雪這麼說,但冬馬並沒有聽進去。

「太誇張了啦!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去醫院,沒事的。」

他笑著拒絕了。

「而且你等一下也要上課啊,我還想拜托你幫我洗衣服呢。」

雖然有點擔心,但深雪還是答應了。

「我還是不能告訴深雪。」

冬馬一臉陰郁地走在前往醫院的路上。

他不能跟她說,不能跟她說[久遠之月]正在侵蝕自己的身體,也不能跟她說自己被一個

名叫陣內甲牙的敵人盯上、還被迫和他戰斗。

大腿被刺中、倒在血泊里的深雪又浮現在冬馬的腦海中。

他再也不想再看到那樣的情景了。

冬馬在馬路前等著紅燈,抬頭仰望天空。

太陽沉落在飛鳥山間的畫面非常美麗。

最後一道夕陽余暉瞬間消失,薄暮支配了夜空。

等到靜馬終于離開飛鳥的修行場,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通常說到在深山里待上一個月修行的話,一般的印象中胡子和頭發都會亂長,衣服也會變得破破爛爛的,但靜馬不一樣,他全身上下神清氣爽,看起來就像是都會里精明的商人一樣。

不論何時都不能忘記外表的整潔,這是靜馬的原則之一。

「今晚就在這附近投宿好了先和姊姊大人取得聯絡吧。」

靜馬從外套里拿出手機,呵地一聲彎起嘴角。

由于飛鳥的修行場里收不到訊號,無法使用手機,廟里雖然有接電,但是卻沒牽電話線,讓他這整整一個月完全音信不通。

「一定會被罵吧」

他說過半個月就會回東京,但都一個月了還沒回去,而且還完全沒消沒息的,靜華可能已經氣炸了。

靜馬不但在姊姊靜華的面前抬不起頭來,她同時也是他最害怕的人。

這個時間的話,她搞不好正好出去買東西」

就在他翻著電話簿找著姊姊的電話時,手機響起

「喔?」

畫面上顯示是公共電話。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靜馬按下通話鍵。

[太好了....終于找到你了....

冬馬松了一口氣的聲音傳來。

「聽到男人講這種話我也不會高興喔。」

靜馬開玩笑似的說,但冬馬卻笑也不笑地沉默著。

明明就是用公共電話打來的,但電話的彼端卻異常安靜,唯一能聽到的就是微微的腳步聲。

「你怎麼了?在哪里打的電話?」

從這句問句結束到冬馬回答前,隔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呵....我在醫院。

冬馬壓抑著戚情回答。

呵大哥....我....

冬馬的聲音突然變了,變得好像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冬馬?」

靜馬忍不住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