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災禍之鎧 2-4章

2

感覺到臉頰被纖細的手指撫摸著,有田春雪慢慢睜開了雙眼。

模糊的視野漸漸對上了焦點。有著純白的裝甲的小手。和同樣顏色的袖型手腕。很可愛的面甲和漂亮的緋色眼睛。

向著跪坐在地上的他伸出了手,過去的Nega.Nebulus《四元素》之一,同時又擁有淨化能力的等級7腦加速者—《Ardor.Maiden》,春雪透過白銀之盔看到了她的身影。

Maiden華奢的指尖中閃亮著一滴水滴。像是在擔心一般的表示低著頭看著這里,才讓春雪頓悟到這水滴是流在自己臉頰上的眼淚。

「誒……啊…………」

一邊掩飾著一邊用右手趕快的擦掉自己臉頰上的淚痕,半開著的頭盔的防護罩也全部關上了。反射著銀色光輝的對戰假想體—《Silver.Crow》低下臉,春雪吞吞吐吐的找著借口。

「那個,對不起。我沒事的……只是睡著的時候,感覺……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話語在此停住,春雪皺起了眉頭。

看到的是——夢。

在這個超長的夢里,春雪並不是Silver.Crow。雖然十分相像,但顏色卻有稍微不同的另一種金屬色。但是,記得的也就只有這些而已。去了哪兒,做了什麼,就像是被一層棉花做的白色障壁在阻礙似的絲毫想不起來。

只是,在心中開了一個巨大的洞這點還鮮明的感覺的到。伽藍之洞中疾走著的錐心的刺痛,這個是……喪失感……?

…………我,愛你…………。

耳邊閃過那似是聽過的聲音後,再次忍住快要決堤的眼淚後搖了搖頭。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後消除腦子里的聲音後,確認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暗了。頭上的是在現實世界根本就不能指望的繁星。能看見天空是因為這里並不是建築物里面而是中庭里面的空間。

伸直腿背靠著的是直徑一米左右的圓柱。右手旁則是像是直達云際的高牆。

和睡著之前看到的地形沒有絲毫變化。但是,終于發現在自己的雙腿之間的厚冰已經變成白色的沙粒後,慌忙的抬起頭往四周張望著,背後的柱子也不是薄青色的冰而是朱紅色的木制圓柱。

「那個……在我睡著的時候有過《變遷》了麼?」

對著眼前的Ardor.Maiden輕聲問道,擁有著白色和緋色的巫女型假想體點了點頭。那幼小而又凜冽清脆的聲音也輕聲的向著這邊回答道。

「看起來是呢。但是,我剛才也在鴉身旁睡著了所以我也沒察覺到呢」

《變遷》是由這個世界——Brain.Burst創造出來的在《無限中立舞台》的場地屬性,是會經曆一段時間就會變化的現象。Silver.Crow和Ardor.Maiden在這里假寐的時候,應該是冰凍一切的《冰雪》場地才對,現在雪和冰已經連痕跡都不留的消失了。

就像是季節倒退般的,這里的樹木開滿了紅葉,柱子也是木制,牆壁是白色的。純和風,可以這麼稱呼的屬性是……

「看樣子是《平安》舞台啊」

一邊這麼喃喃著,因為正坐而使緋色的裙甲展開在地上的Ardor.Maiden的姿態,和周圍的景色太過相符而像是一副風景畫一般。春雪不禁看的入迷了,玲瓏的巫女像是不好意思一般的低下頭後,趕快轉移了視線。

操縱著這個令人憐愛又如烈火般的對戰假想體的是,比現在就讀中學二年級的春雪小四歲的少女,四埜宮謠。梅鄉中系列女子校,就讀松乃木學院初中部四年級,也就是真正的大小姐。被年級大的男孩子這麼盯著的經驗想必是非常少吧。從她身上移開後再次向著周圍看去。

粗看一下南北並排著朱色的圓柱。然後是通往內部的那連綿不斷的石路。和無數搖曳著的橘黃色篝火。然後,在北部的盡頭作為重厚標志的巨大宮殿。

這個場所,可以說和和風的《平安》場地屬性極其地一致。

因為這里是,現實世界的千代田區千代田一番地,也就是相當于皇居的加速世界的中心——絕對不可侵的《帝城》的內部。

春雪和其所屬的軍團《Nega.Nebulus》的眾人,在今天——2047年6月18日星期二的晚上7點20分時,正挑戰著自從現在這個陣容結成以來最危險的任務。

從守護著帝城南門的超級Enemy—《四神朱雀》的祭壇中救出被封印的Ardor.Maiden這個超級困難的作戰,但是就手段來說只是非常簡單的東西。

先鋒由黑雪姬/Black.Lotus和擁有擬似回複能力的千百合/Lime.Bell的支援來對朱雀進行遠距離攻擊,把目標吸引過來。然後由楓子/Sky.Raker的噴射器來讓春雪/Silver.Crow的飛行速度達到最大後,由拓武/Cyan.Pile發出信號把同時複活的謠/Ardor.Maiden給回收,直接180度反向回轉進行逃離——。

作戰在預想中應該是可以很順利的。

但是,在最後在最後,竟然發生了超乎預想外的現象。春雪明明沒有出手過一次,朱雀就把攻擊對象從Black.Lotus身上轉移到了Silver.Crow身上,隨後放出了超強威力的火焰吐息。

從地上抱起Ardor.Maiden的春雪只能躲避著火焰而無法回頭,就這麼筆直的向前沖了過去。下了和不打敗朱雀就打不開的帝城南門進行撞擊而死的覺悟的同時——不知是什麼理由,門竟然一瞬間打開了一條間隙。春雪和謠,只能往里面沖了進去。

聽著背後的門關上的聲音春雪一邊墜落著,一瞬間喪失意識後,向著兩手緊緊抱著的謠問道。

『那個……,我們,還活著麼……?』

那時聽到的謠的回答而帶來的沖擊,就算是現在也強烈的印在腦里。

『……活著是活著。不過……,啊啊,但是…………』

『…………這里是……這個地方是,《帝城》的里面』

「……就算是現在,我也無法相信啊。我們,竟然在那個《帝城》的里面……」

對著靠在圓柱上的春雪的低吟,正坐在正前方的謠輕輕的點了點頭。

「雖然進入到里面已經相當令人驚訝了,但是在這里活了超過六小時以上更是令人驚訝啊」

「哎……我,我,睡了這麼長時間麼?那麼這麼暗不是因為場地特效而是已經晚上了是麼……?」

慌張的反問著。雖然在無限中立地帶中呼出菜單窗口的話就可能知道累積游戲時間了,但知道正確的內部時間——《這個世界的時間現在是幾點幾分》的方法卻是相當的少。好像在這個場地的哪個地方有著從這個世界誕生起就一起轉動的大時鍾,不過看那玩意會越看越恐怖。因為那個時間記錄的是七年的一千倍,也就是說那里表示著的應該是已經超過七千年的曆史了。

謠輕輕的點了點頭後用自己那嬌小的手朝著頭上的夜空指去。

「《平安》場地能夠看見星星。以星座的位置來看的話,現在已經接近午時了」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

一邊這麼喃喃著春雪一邊抬起頭向著天空望去。

大約六小時前——當然是說加速時間,但是——從連接著帝城南門的中庭的一角開始開始下落的兩人,不得不相互依靠著忍住各種沖擊和感慨而咬緊牙關,根本不能停留在一個地方。要說為什麼的話,沿著南門不斷向北延伸的大路上,還有鎮座在彼方的帝城本宮有著不斷緩慢移動著的人型Enemy集團在那轉來轉去。

這些Enemy全長只有3米左右,和《四神》相比算是十分小型的了,佩戴著讓人聯想到戰國武將的厚重的甲胄和長大的太刀的身姿,放出著讓春雪顫抖的巨大魄力。而且他們都是最低三人一起行動著的。

而且,南門的左右,沿著城牆的內側不斷延伸的屋外回廊里也有著武者Enemy的影子,如果聽到嘎鏘嘎鏘的鎧甲聲的話就有必要立刻行動才行。雖然這麼說,要和他們戰斗的話實在是太無謀了。春雪的HP已經被朱雀的火焰燒到而減少了一半,而且謠也不是無傷。

所以兩人暫且離開大路和回廊而躲在迷宮般的庭院場地內,把一根暫且確認為安全的圓柱作為休息場所後。夕陽西下時,一邊擔心著被門分斷開的黑雪姬她們的情況,一邊因為精神疲勞而往柱子一靠後就這麼睡著了——就變成了現在這樣了。

潛入這個安全地帶的時候夕陽把《冰雪》場地的云染成了紫色。現在那顏色已經完全的消失,唯一有的,只是在那漆黑的宇宙不斷閃爍著的群星的光芒。

如同謠所說的,那些星星看樣子的確完全再現了以前完全沉潛時學到的星座排列順序。那個是,的確是……

「天琴座的……Vega,麼」

本是自言自語說出來的,謠保持著正座看著天空點了點頭。

「回答正確。日本的話也叫做織女星」

完全認為學校教的那些無聊知識,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派上用場,春雪不禁開心地指著星空繼續說道。

「也就是說,那麼在右下方應該有,天鷹座的A……Altair……左下的話,是白鳥座的Deneb吧。啊咧……牛郎星在哪兒……」

對此輕笑著的謠舉起她那巫女裝束的小袖子指著說道。

「那就是牛郎星哦。這三個連成所謂的《夏日大三角》。現在是因為已經是六月了,位置還要更低的一點的」

「是麼。也就是說,加速世界的星空是以現實的季節作為基准的啊……」

忘記自己身處于死地的春雪發出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感慨後專心的看著星空。

從公共安全監視攝像頭網絡影像作為參考來再見現實的地形的技術,從游戲的戰術戰略要素來考慮的話或許的確是需要的。但是夜空不管怎麼想都只是個背景而已。就算讓光點隨機生成就這麼貼一張紙在上面,也沒有會對這個抱怨的玩家存在吧。

但是,這里的星座配置也和現實世界的一樣,而且隨著季節的遷移連星座也會產生變化這點都再現了出來,這肯定是有什麼想要主張的目的包括在里面才對。有可能——不僅僅是游戲,不僅僅只是個假想世界,這種目的……。

「初期的腦加速者們……以前貌似是被稱為《BB玩家》的那些人,他們也……」

不經意間,謠已經把雙手放回膝蓋開始靜靜的訴說起來。

「加速世界的夜空和現實世界完全的一致……不對,是察覺到被人工光給照亮的東京完全無法期望的清澈美麗的閃亮星空時,都感覺到了什麼。主要軍團里的名字都可以聯想到宇宙就是這個理由」

「誒……和宇宙有關系的名字,有這麼多麼……?」

看著歪著頭的春雪,幼小的女巫那清楚的面甲上露出了苦笑。

「七王的軍團全部都是哦。我們的《Nega.Nebulus》,暗黑星云……英語上嚴密來說是Dark.Nebulus才對,就是以那個印象來命名的,赤之軍團的《Prominence》是太陽表面不斷噴發的紅炎,青之軍團的《Leonids》是獅子座的流星群」

「哦……哦……的確是這樣呢……」

——小千和拓武肯定一開始就已經注意到了,只是什麼都不說而已吧。「你不知道麼!?」被這麼反問之前就得知了這件事真是太好了。

內心一邊把這件事拋開,春雪一邊繼續問道。

「也就是說,白之軍團的……那個,《Oscillatory.Universe》,並不是指白鳥或者軍團長的名字,果然也是和宇宙有關系的名字麼?」

隨後謠再次含著有點拿你沒辦法的笑了起來,隨後馬上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低下視線,不知為何有點緊張的開始訴說道。

「是的。《Oscillatory.Universe》是,振動宇宙……的意思。但是,我在學校也沒學到這里,正確的意思還是不太清楚……」

「zh……endong,yuzhou……」

——宇宙應該是不會搖動或者振動的吧。

春雪不斷晃著自己這顆初中二年級水平的腦袋回憶著理科課教過的內容,但還是沒聽過這個單詞,不如說,這單詞真的是作為義務教育來掌握這點都有點微妙。總之先記下,之後再去查吧,這麼想後,春雪又再一次的抬起頭朝著天空看去。

夏日大三角的上面,大概剛好是頂點的樣子,有幾顆發出微弱光明的恒星停留在那,那的確是武仙座。它的左邊是英雄赫拉克勒斯擊退的百頭龍Ladon飛上天的樣子的,天龍座。

然後,在那更左邊的是和大三角同等亮光的星星正並排發出著光芒。

是大熊星座。尾巴的部分特別耀眼,所以在古代的中國把那特別亮的星星單獨拉出來成了一個星座這點也從課上聽說了。

有著長柄的,勺子的形狀。

北斗七星。

——咚咕,心髒像是不經意地跳動起來一樣。頭部深處像是被斷續的火花刺激著。眼睛,被勺子柄的三顆心的正中那顆所吸引著。只有那顆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星星,才和腦子里那斷續的刺激同步著。

每次閃耀的時候就會腦部中心就會開始疼痛,隨後沿著中樞神經向下,穿過頭,通過肩,到達背的正中,左右肩胛骨之間——刺,疼痛。疼痛,不是自己的身體在痛,而是埋在身體里的異物,這個感覺…………。

「……先生,鴉先生」

感覺到右手被搖著,春雪突然抬起來頭。

就在附近的Ardor.Maiden的眼神中透露著擔心,慌張的甩了甩頭後,吞吐的回答道。

「對……對不起,剛才有點發呆了……」

「是……那樣啊。那麼……一定是我看錯了。對不起,鴉先生的身體……一瞬間像是被影子所覆蓋一樣……」

「…………」

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個台詞哎。也不是過了很久,是一周之前的《Hermes.Cord競速賽》的中途,穿梭機在跳躍空間上升的時候……Sky.Raker貌似說過同樣的話……。

「……應,應該是你看錯了。我,什麼事都沒哦」

和那時候基本相同的回答,但是把春雪那湧上來的不安無意識地糊弄了過去。

「比起,這個……差不多也該考慮下接下來該怎麼辦了。一直停留在這個安全地帶也不是個辦法」

「——恩,的確……是這樣」

謠也像是要消除牽掛一樣的使勁揮了揮頭點頭著,向著周圍看去。

兩人現在是在離帝城南門內側的廣場,東北方五十米左右的場所藏了起來。西邊排列著的朱色圓柱的對面就是貫通南北的石鋪路。東邊是日本庭院風的,像是迷宮一樣寬廣的場所。南邊是沿著城牆的圓形回廊。

在寬闊的大道和回廊上有超級恐怖的武者Enemy在那邊不斷的巡邏著,想要瞞過他們的視線潛進去十分困難。東邊的庭院也不時的會傳來巨大的水聲和沉重的腳步聲,基本也可以判斷無法潛入。

能移動的地方就是每根圓柱和庭院迷路之間的狹窄的空間,一邊藏在圓柱的陰影里一邊向北邊移動的東的單行道,北邊不是出口而是帝城本身的宮殿,與這個讓人聯想成巨大神社的《平安》場地相呼應,在那宮殿的內部也肯定都是一些超越這些武士Enemy的怪物在晃悠著吧。目的不是帝城攻略而是和謠——Ardor.Maiden一起找到傳送點生還,不小心靠近宮殿的話就會陷入更進一步的《無限EK》狀態了。

「……恐怕……」

把視線從周邊再次轉回到春雪的謠稍微糾正了一下正坐的姿勢後開口說道。

「Lotus和Raker她們已經從警視廳的傳送點返回現實世界了。無限中立舞台內,如果和戰斗中的同伴走散的時候,不要冒著危險停留,能夠脫出就脫出才是正確的做法」

「…恩……這,也是」

春雪也這麼點頭同意著,比自己年級小的少女,用她那明晰的口吻繼續說著。

「然後如果是設定了《緊急回路切斷》的話,就讓先離開的人發動,去現實世界確認狀況。所以,如果就這麼等著的話,我們就會因為連接切斷而暫時回到有田先生的家里……才對……」

《緊急回路切斷》就是量子接續通信終端和世界網絡連接的時候,不是無線而是有線的經由家庭服務器來進行信息傳送。這樣做的話,就算是在無限中立地帶沒有到達傳送點,先行脫出的同伴就會進行操作來切斷和服務器的鏈接,也就可以暫時的下線。

現在,春雪和謠,然後是黑雪姬·楓子·拓武·千百合六人,在春雪家的大廳集合,串聯著各自的量子接續通信終端。所以,通過帝城南大橋的旁邊的警視廳傳送點而回去的黑雪姬她們只要把用XSB數據線連接著的春雪的量子接續通信終端上從有田家的家庭服務器上拔下來,在那個瞬間,春雪和謠就會自動的解除加速。

但是謠好像還是在想些什麼的樣子開口道。

「……但是,雖說是這個狀況,不過Lotus她們也一定在迷茫著吧。不管怎麼說,我和鴉先生都是奇跡般的在那朱雀的守護之力下幸運的逃進了這里。能夠探索《帝城》的內部也就只有這次機會了,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不可能有第二次……麼?如果用和剛才一樣的作戰來突破門的話,或許還能夠再一次的……」

雖然當然是不想再干一次了,但是這說到底也就是種可能性,謠舉起左手,越過春雪的肩膀向著西南方指去。

「鴉先生,請看那邊。南門的內側」

「恩,恩」

從背後的圓柱的陰影處回頭看去,50米的前方巨大的城門。

由左右兩扇巨大板子所構成的門扉,擁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質量和密度把帝城的內外給完全的隔離起來。

六小時前,僅僅是有數十厘米允許通過春雪他們通過的縫隙現在看來簡直讓人難以相信。

謠指著的是恰好門中央的位置,向著地上那些篝火般的火焰聚精會神的看去,的確是有什麼非常巨大的東西。

是雕刻麼。一個邊長3米左右的正方形金屬板緊緊連接著左右兩扇門扉。表面上貌似有著很細的雕刻,但卻讓人覺得那不像只是單純起裝飾效果的厚重感。

「…………啊……」

繼續眯著眼睛往那雕刻看去,突然腦子里閃過了這個已經相識的形狀。

展開左右巨大的羽翼,細長的頭的前端是打開著尖銳嘴巴的巨鳥。那個是《四神朱雀》本身啊。

「門的……封印……?」

春雪無意識的自言自語著,而謠點了點頭的氣息也傳達了過來。

「我也,是這麼認為。……鴉先生,我想你或許沒有察覺到……實際上那個封印在我們向門內突入那時,就已經被什麼人給破壞了」

「哎……哎哎!?」

不禁驚叫起來後慌張的捂上自己的嘴巴。趕緊壓低音量後又快速反問回去。

「破,破壞……!?並不是本來就左右分來的……是被破壞成這樣,的?」

「就我來說,我是這麼看的。不是從正中開始豎著分離開來,而像是被巨大的劍給砍了兩刀般,然後被切斷成了這個傾斜的十字。」

Ardor.Maiden像是要再現那個樣子般的張開右手的五指模仿形狀。揮了下去,繼續用她那平靜的聲音說道。

「但是,我們沖進這里後,門關上的數秒後,封印就如同那樣完全的複原了。——在這個世界,鑰匙就和封印那樣是全部由系統鎖定的。如果那個封印還在的話,不在大門把《朱雀》打倒是絕對不會開的。也就是說……什麼東西,或者是誰,從內側把那個封印給切斷了,門才會在我們接近的那一瞬間打開……我是這麼想的……」

「但,但是,等等啊,也就是說……就是說……」

凝視著篝火亮反射的雕刻,春雪不知在銀面下開合了多少次嘴。整理好思路後,終于說出了第一句話。

「也就是說,有比我們更早的侵入《帝城》的腦加速者……而且,還為了之後再來的某人,故意的把封印給破壞掉了,就是這樣……?」

「……是的,我是這麼想的。」

「但,但是啊,但是啊。四神朱雀還健在吧。那麼,這個腦加速者到底是怎麼進來的?那個封印根據Maiden看到的情況來看隨著門關上後就會自動複原,那麼從加速世界一開始就是壞的這點就不可能了……到底是誰,打倒朱雀以外,應該是沒有……進入這里的方法了啊……」

再次把雙手放在膝蓋上的謠微微地搖了搖頭。

「那個,我也不知道。——要得到更多的情報的話,恐怕……只能到帝城的本殿里去了……」

對著最後這句輕語,春雪的視線向著北方——那在黑暗星空下那標志性的本殿。

——進入那里,進入加速世界的中心……甚至是核心的地方………?

不可能。這麼荒唐的事情,絕對辦不到。首先,宮殿前就被那些超級恐怖的鎧武者Enemy所保護著。這樣的話,到底應該如何突破過去啊…………

緊縮起兩肩,不斷朝著消極方向想著的——那個,瞬間。


春雪的腦袋深處像是有一個屏幕般映照出了不可思議的光景。

自己的假想體的確是坐在朱紅色沙粒上才對,另一個自己站了起來,向著北部謹慎的前進著。躲避著大道上巡邏的武士Enemy,藏在柱子的陰影里,小心的,但又卻一步步的按著步調接近著宮殿。目的地不是被嚴密守護的正面,而是那東邊數十米外的白色牆壁上的窗戶……。

「——封印的事情先丟一邊,不管怎麼樣我想也必須要移動了」

傳進耳里的謠的聲音把春雪奇妙的幻視給打破了。啪的打開雙眼,不斷的眨著眼。貌似沒有注意春雪的變化一般,謠繼續看著宮殿一邊說道。

「就這麼等著的話,待會兒我們就肯定會被Lotus他們給解除加速了吧。但是,就算回到了現實世界,下次《無限加速》的時候,還是在這個帝城的內院出現的。這樣和《無限》EK的狀態實際上並沒什麼差別……」

「啊……恩,恩,的確是的……」

總算整理好思路的春雪應答著。

「我和四埜宮……錯了,Maiden如果不從哪個脫離點正常脫離的話,這次的任務就沒有完呢。為了這個,是要再一次的把那門給打開到外面去,躲過朱雀的攻擊向著橋那邊的警視廳脫離點去呢……還是,在這個帝城中尋找新的脫離點呢……」

「沒錯,就是……這樣」

盯著同意見,擁有者緋色眼睛的Ardor.Maiden雙眼,春雪大大的深呼了一口氣。開始慢慢的說著。

「Maiden。雖然這是個沒有根據,也無法確定的提案……,我,想要向帝城的本殿進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覺得能過去」

凝視著微斜著頭的幼小巫女的身姿,本來在朱紅沙上隨便坐著的自己,無意識間已經變成了正坐。把手慢慢地放在膝蓋上,挺直背繼續說道。

「當然,如果被那些武者們,或比他們更強的Enemy殺掉的話,就會陷入《帝城內部無限EK》這種最糟糕的情況也已經理解了。對這種危險,不應該用這種半吊子的預感而去嘗試這點我也明白。但是,就算是這樣,我也想去……感覺……是……不得不去……」

對春雪來說已經是相當努力的話語,雖然到最後還是像以前一樣變的模糊不清了,想著這樣根本不可能說服的了高自己2級的前輩而耷拉下肩膀,就在這時。

「我知道了」

謠同意了,反而是春雪「哎!?」地反問了回去。巫女輕輕的微笑著保持正坐移動著,雙方的膝蓋貼在一起。然後在這個位置伸出右手包裹住了春雪捏緊的拳頭。

「鴉先生。你在那時候,被朱雀的火焰追趕時,無視了Lotus的撤退命令來幫助出現在祭壇的我。那個瞬間,我就明白了。可以相信你……是能夠相信的人。不……實際上,初次見面的那時……梅鄉中學的內庭,僅僅一個人,拼命的打掃著飼育小屋的你惹身影,我大概就已經知道了……」

「沒……沒這回事。我……我這種人,完全,不是……」

春雪模糊不清地辯解著而深深的低下了頭。

「我,總是什麼都不考慮……總是失敗……掃除的時候也是,還灑了Maiden你一身……」

像是想起那時的事情般,謠輕輕的笑了起來,更加握緊了春雪的手。

「我說過了。輸掉,摔倒,失敗,經曆了這些還不放棄向前前進的才是真正的強者。就算忘宮殿前去而被Enemy給殺掉也好,我也相信只要是你的話就一定能夠做些什麼」

雖然這是句溫柔又嚴厲的話語。但是春雪抬起頭,看著至近距離的兩眼旁閃著亮光的謠,用力的點了點頭。

「……恩。一定,會做些什麼給你看的。活著回去吧……在回到現實世界中等著我的,大家的身邊」

3

從《帝城》南門——即《朱雀門》到本殿正面入口為止,有著用石頭鋪制的路,長約三百米。

左右樹立著塗成紅色的圓柱,每八米左右一根。

圓柱的直徑約兩米,柱子與柱子間距約六米。在大路上巡邏的武者Enemy們似乎沒有注意到在柱子陰影下一動不動的侵入者,不難想象,當它們看見侵入者移動中的身影或是聽見踩在沙子上的腳步聲的那一瞬間便會襲擊過來吧。

因此,春雪跟謠為了到達帝城本殿,只能在三十五根柱子的陰影下一根柱子一根柱子地前進,以避開武者們的反應圈。當然,用後背上的翅膀在高空中飛翔這個方法是最先討論過的,可是兩人對于在夜空中慢悠悠地飛舞著的鷹一樣的鳥群比較在意。如果是作為舞台地形的一部分配置的無害的小動物還好辦,若是警戒型Enemy的話就麻煩了。

幸虧翅膀並非一點用處也沒有。

在第十幾根圓柱的陰影下,春雪雙手抱著Ardor.Maiden細小的身體,全力地豎起耳朵,計算著時機。左邊五米遠處的大路上,武者門發出鏗鏘鏗鏘的腳步聲,向南走去。

沉重的腳步聲通接近柱子,通過,然後遠去的那個瞬間。

懷中的謠以很小的動作點了點頭。同時春雪讓背後的金屬翼以最小限度的出力振動,輕輕地無聲飛行、不,應該說是長距離跳躍。在八米前方的柱子的陰影中,用腳尖著地。背後的武者門沒有發現潛入者,以不變的步伐離去了。

「呼…………」

春雪的歎氣聲在發出一半時停住了,謠擔心地望著他。春雪看著像紅寶石一樣的眼睛,點頭表示自己沒關系。

在無限制中立舞台中與Enemy戰斗的經驗也有一些了,可是不得不如此繃緊神經進行隱秘行動卻是第一次。花費了二十分鍾,前進距離卻僅僅有一百米。但是不能焦躁。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完成了一個一個的跳躍。

雖然是困難的狀況,我方也有有利條件。首先,春雪的《飛行》並非是發動時需要發出聲音的必殺技,而是時常啟動型的能力。因此,不用擔心被武者們聽見聲音。

幸運的另一點,隱藏氣息潛行對于現實世界的有田春雪來說是特別擅長的技能。梅鄉中學三百六十名學生里,沒有其他人能將《不顯眼能力》磨練到春雪這個程度。訣竅就在于《堂堂正正地偷偷摸摸》,雖說這個說法有些矛盾。一年級時,春雪過于在意周圍學生們的眼神了,因此才激發了不良學生們的嗜虐性。俗話說物極必反呢。

對,雖然要好好警戒,可是不能過分地害怕,要順著自然的流勢而去——下一個跳躍。

被朱雀的火焰灼傷所積蓄的寶貴的必殺技槽,剩下還有六成左右。節省燃料使用的話是足夠的。不要焦急,踏踏實實地一根柱子一根柱子地跳躍,最後總會到達終點的。這是在打掃那間飼育小屋時學到的。

新的武者集團接近,從柱子的另一邊通過了。謠點頭示意,春雪用點頭回答,振動翅膀。跳躍。

四十分鍾後,春雪終于來到了最後一根圓柱底下,這次終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巡邏的武者們似乎不會經過這根柱子旁。懷里的Ardor.Maiden確認周圍沒有Enemy的氣息後,仍以最小的音量說道:

「辛苦你了,小鴉」

「嗯……也辛苦你了,梅」

回答完,春雪將纖細的假想體放在了白沙地上。兩人靠在一起,慎重地斜著眼睛從柱子的陰影中望著前方。

無限制中立舞台、即真正的加速世界的正中央中的正中央——《帝城本殿》,就在五米前方屹立著。

因為是和風的《平安》場景,建築物的設計與日本史課潛入過的平安京大極殿再現模型非常想象。不過尺寸要大得多。

屋頂是漆黑的瓦片。牆壁刷的白漆,柱子與格子窗塗的紅漆。

左邊,與大路正中央相接的地方有一個正面的入口。可是要從那里侵入,大概、不,應該說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在大門左右,比武者們還要大上許多的,能用鬼神——或是門神來形容的Enemy,正如文字所說的像門神一樣看守衛著大門。

「……小鴉,姑且問一問……你是打算挑戰那兩位嗎?」

謠小聲地問道,春雪的頭盔進行了高速水平往返運動。

「怎怎怎怎麼會、不不不不可能的。連一厘米都不想再接近了……」

「……我也是。可是……那到底打算怎麼做呢?我還是覺得不進入那個本殿的話是找不到脫離點的……」

「……那個……」

一瞬間,在頭盔下咬住了嘴唇。

接下來行動的根據,即便說出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相信。可是對這位年幼、無垢,卻兩年以上的時間里背負著巨大重壓的少女,春雪不希望撒任何的謊。所以,他說出了事實。

「剛才,在南邊的柱子的陰影中假寐時……做了一個夢。一個跟我很像,卻不是我的人……沿著跟我們完全相同的路線,進入了本殿……」

夢的全部內容還沒有想起來。只是剛才,產生了銀色假想體在白沙上前進的幻覺的時候,那之後的畫面也朦朦朧朧地在腦海里複蘇了。

Ardor.Maiden像是感到不可思議似的盯著春雪,春雪將手放在了她的右腰部,一同站了起來。抱住她,視線左右游走著確認安全。將最後一點必殺技槽消費掉,進行了最後的長跳。

目標並非左邊的正門,而是右邊——白色牆壁上的格子窗之一,從左開始數第五個。

由紅色的橫豎杠組成的窗戶前,春雪著地,謠前進了一步,轉身搖了搖頭。

「我認為……開不了的。破壞,也絕對做不到。這種類型的窗戶,基本上都是被系統鎖定的破壞不能的物品……」

這席話完全正確。由腦加速程序生成的無限制中立舞台,與身為格斗游戲舞台的一般舞台不一樣,具備著角色扮演游戲中攻略、冒險的內容。一般舞台中大部分的建築物都是可以破壞的,可是無限制舞台卻不同。就像獨立的完全潛入型RPG里,鎖住的《門》沒有對應的《鑰匙》是無法打開的一樣,這個世界里,關閉的地方,沒有能進入的《理由》的話是絕對進不去的。

然而春雪只是對謠點了點頭,又抬頭望向格子窗。

伸出手,抓住了塗成紅色的細欄杆,嘴里說著拜托了,向前拉去。

于是——格子窗以中間的橫木為軸,靜靜地轉動了。

「…………!」

謠不禁倒抽一口氣。她難以置信地睜大著緋色的眼瞳。

吃驚也是理所當然的吧。格子窗內側下方,堅固的金色插銷在閃閃發光。可是插銷完全收納在里面,表示這扇窗戶在系統上是沒有上鎖的。

Ardor.Maiden無言地移動了幾步,墊起腳將手伸向旁邊的格子窗。想要用一樣的方法打開,可是朱色的欄杆被窗框固定著,動也不動。明顯,只有第五扇窗戶是被什麼人在內側解鎖了的。

「……這扇窗戶能開,也是在夢里……看到的嗎?」

謠回來低聲問道,春雪輕輕地點了點頭。

「嗯……在夢里,某個人穿了進去……然後打開了鎖」

「那個人與破壞南門的封印的人是同一個人嗎?」

「這個……不知道。只是,夢里好像沒有那樣的場景……我看見的人影,好像並沒有拿著類似劍一樣的東西……」

春雪含糊地回答著,同時拼命地在記憶中探索,畢竟這只是睡覺時夢見的東西。浮現出來的只有混亂的斷片,連整理時間順序都做不到。要是有量子通訊終端的各大公司正在研究中的《記錄夢境程序》的話就另當別論,可是能使用外部程序的也只有《基本加速舞台》里而已。

不,在那之前——那真的僅僅是個夢嗎?

夢境基本上是由自己的記憶衍生出來的。所以本人不知道的東西是不可能出現在夢里的。春雪進入帝城當然是第一次。那麼,這扇窗戶的鎖被解除了的記憶到底是那里來的呢……?

想到這里時,從東側傳來了微弱的聲音,春雪立即將視線轉了過去。

蔓延無邊的白色牆壁,與生長著紅葉的樹木的庭院之間的小路,鏗鏘鏗鏘的聲音逐漸接近。毫無疑問是武者Enemy集團。這條路似乎也被包含在巡邏路線之內,雖說頻率很低。兩人不得不馬上移動了。

交換眼神的半秒後,春雪與謠同時點頭。都來到這個地步,怎麼可能退卻。春雪首先將頭伸進不知是誰解鎖的窗戶中,確認里面寬闊的走廊里沒有Enemy的影子。一下子將身體鑽進去後,雙手將Ardor.Maiden也拉了上去。然後立即關上了窗戶,並排站在窗子下面。

外面的沙地小路上,沉重的腳步聲穿過,在接近正門的地方掉頭再次通過,往東邊去了。

「呼—…………」

吐出了不知是今天第幾次的歎氣聲,兩人再一次相互看向對方,微笑著相互擊拳。

終于——。

一步一步,侵入了被譽為絕對不可侵犯的《帝城》甚至是其本殿。兩人現在正無限接近著加速世界的核心。

雖說如此,可惜,已經有假想體在春雪跟謠之前到達過這里這件事基本可以確定是事實了。而且,破壞了南門朱雀的封印的人,與解開這個格子窗的人並非同一人的話,侵入者將多達兩人。

像要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的話,就只能朝著本殿的更深處前進了。守衛Enemy的數量和可怕程度肯定跟外面不是同一數量級的吧,不過也只能干了。

春雪眨了眨眼睛,小聲向謠詢問道:

「那個……我們潛入進來,現實世界經過了多久呢……?」

「內部時間差不多有七個小時了,兩萬五千二百秒的千分之一……約二十五秒」

「這樣啊……那,前輩他們回去大概經過了二十秒左右呢。離拔出我們的線為止,會等多久呢」

「如果快的話,我認為三十秒就會強制切斷了。現實時間還有十秒……這邊則剩下兩小時四十五分鍾」

不愧是骨灰級腦加速者的謠立即回答,讓現在仍對加速時間的心算仍然有些不擅長的春雪連連點頭。

「是活著進到里面,還是中途死掉……不管是哪邊,有這些時間就足夠了。走吧,梅。大概,走右邊比較安全」

春雪單膝而立,伸出了左手——。

謠純白色的頭盔下閃著紅色光芒的目鏡,凝視了春雪一會。

「…………?」

看見春雪歪著頭,謠用帶著微笑的聲音說道:

「總覺得,來到這里後,小鴉越來越可靠了呐。簡直就像……兄長大人一樣」

突然被Ardor.Maiden如此說道,春雪的心跳指數迅速增加,視線游走著,用變調的聲音問道:

「誒、誒,梅有哥哥的麼。幾年級?」

然而,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握著春雪的手站了起來。再一次帶著淡淡的——可是帶著某種寂寞感的笑容說道:

「那麼,出發吧。是生是死……我的命,就交給小鴉了」

「…………嗯」

春雪將疑問留在心里,用力地點了點頭。

主張前往本殿的是自己。所以,一定要盡全力保護謠。雖說作為腦加速者來說謠是壓倒性的更強,不過那是另一碼事。哪怕是交出自己的身體也絕對要防止謠再次陷入《無限EK》的狀態……。

春雪暗自下定決心,開始在鋪著冰冷的地板的走廊中前進時,耳朵深處,小小的聲音蘇醒了。

——春雪哥哥。要是我們之中的某一個……或者兩邊都失去Brain.Burst的話……

——一定會把對方的事情全都忘得一干二淨的吧……

這並非那個不可思議的夢的片段。那是現實時間兩天前的六月十六日星期天,在一般舞台的皇居東禦苑召開的《七王會議》之後突然來到春雪家里的,第二代紅之王《Scarlet.Rain》——上月由仁子說出的話。

那時,春雪覺得她有種在害怕的感覺。不,既然已經說出「失去Brain.Burst」這種話,即是實際上在害怕什麼吧。

可是,到底是什麼?讓最強的等級9,支配著加速世界的《純色的七王》其中之一的仁子不得不害怕的東西真的存在嗎?她有著強化外裝的恐怖火力,加上還能使用《增加射程》跟《增加移動》的心意技,即使是在四神朱雀的火力范圍內也能獨自脫離的吧。

……然而,即使身為王,現實中的仁子只不過是小學六年級的女孩子,也是會有不安的時候的吧。而且,她在半年前的《災禍之鎧》事件中,親手將成為了第五代《Chrom.Disaster》的家長腦加速者《Cherry.Rook》斷罪了。Rook是仁子在現實世界中全宿制學校里為數不多的朋友。而他,失去了Brain.Burst的記憶,轉學到了很遠的地方。不感到寂寞才奇怪吧。

「……那個,梅」

在長長的走廊里前進時,春雪無意識地說道。

「什麼?」

被年幼的巫女抬頭望著,春雪吞吞吐吐地想了一會,再次開口說道:

「在這里找到脫離點成功脫離後……把各種問題解決掉之後,有個朋友想介紹給你」

「朋友……嗎?現實世界里,嗎?」

「嗯。比梅要大上兩歲……現在是六年級。雖然有點臭屁,有點粗野……不過,她是個好人。要是方便的話……要是可以的話,梅也,成為朋友……」

不經意地——

心里有著類似疼痛的感覺湧上來。春雪屏住了呼吸,睜大眼睛。

這是……預感?剛剛說出的話,恐怕無法成為現實……在那之前,會有某個可怕的……悲傷的結局到來…………

————這種事情,怎麼會有!

我會保護我的世界的。不會讓任何人不幸。不會讓任何人悲傷。前輩,師傅,小千,小武,四埜宮……還有帕德姐,當然仁子也是,這個細小,卻比什麼都溫暖的羈絆之環,我會守護的。我會守護給你看的。

「小鴉」

突然被帶著緊張感的聲音呼喚到,春雪猛地睜開眼睛。望向身旁,年幼的巫女在注視著走廊的前方。

春雪的視線也被拉到前方,發現前面出現了複數個巨大的氣息。馬上,吱吱的沉重腳步聲傳進了耳朵。

「果然,里面也有Enemy呢」

聽了謠的低語,春雪迅速地點了點頭,巡視著左右。右方的牆壁上排著紅色的格子窗,只要解開掛鉤的話就能出到外面的吧,可是外面也有可能有武者Enemy。

左邊並非牆壁,而是畫著燦爛的壁畫的隔扇。沒有看見上鎖的裝置,應該一拉就開吧,可是成排的隔扇到底該打開哪個才好呢……。

此時,奇妙的幻覺又出現了。淡淡的人影打開了兩米前方的隔扇,潛了進去。

「……那邊」

春雪毫不懷疑地,朝虛幻的假想體追去。毫不猶豫地拉開隔扇,里面同樣是鋪著地板的走廊。這次是左右都有隔扇。兩人進入了向北邊延伸的那個空間,將背後的隔扇關上。

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前方傳來大量踩在地板上發出的咯吱咯吱的移動聲。春雪立即與眼前跟自己十分相似的影子一樣前進,打開了右邊的隔扇,消失在里面。

到底那是誰的影子呢。為什麼只有自己看的見呢。想不透的事情像山一樣多,可是現在只能相信並追上去了。

春雪將現在仍纏繞在心中的疼痛吞下,強行喚起集中力,拉著謠的手打開了下一扇隔門。

帝城本殿的屋內地圖上到處轉悠著武者和神官型Enemy,如果想靠獨力回避並且前進的話,就算花上一天時間也不夠吧。

通道很寬闊,能隱藏自己的柱子跟雕像也不少,可是Enemy的巡回路徑十分複雜,僅靠幾分鍾的觀察是無法讀懂的。再加上,連續的相似的隔門與走廊的構造讓人很容易迷路,當然也沒有自動標記地圖功能,東南西北的感覺不到一會就找不到了。

這麼高難度的迷宮,僅僅用一個小時多一點的時間就走穿,全靠春雪視野里浮現的奇妙的影子相助。

不知名的小型對戰假想體計算時機就像穿過針孔一樣,潛入巡邏Enemy的死角,打開一扇又一扇沒有任何標記的隔門,引導著春雪與謠。顯然,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夢或是幻覺。

恐怕是——《記憶》。雖然不知道是怎樣的邏輯,不過過去潛入了這個帝城的腦加速者的記憶在春雪的意識里回放了。除此以外的解釋無法說明這個現象。可是,這樣的話,那個某人應該是成功入侵了帝城的最深處,而且生還下來,通過某種媒體將記憶留了下來。


因此,朦朧的影子到達的最終地點,肯定是有與現實世界相連的脫離點存在的。

春雪如此相信著,拉著Ardor.Maiden的手專心致志地追著記憶中的影子。

雖然也有幾次比較危險的情況,可是超過一個小時內一次也沒有被Enemy鎖定,兩人到達了接近終點的大廳入口。

「…………這里是……」

謠沉吟著,握著春雪的手加了些力量。

大神殿,很適合用來表現這個巨大的空間。紅色的柱子支撐著高高的天花板,四方的牆壁上有著極其華麗的版畫裝飾著。雖然是非常符合《最終BOSS的房間》的韻味,可是看起來沒有Enemy的身影。

然而,有種讓人無意識地喘不過氣的東西在這大廳中濃密地漂浮著。春雪回握著謠的手,銀色面甲下的眼睛拼命地凝視著。

將兩人引導到此地的記憶中的影像,慢慢地踏入了大廳,向著昏暗的深處走去。春雪下定決心,追在了後面。

聳立的圓柱之間,影子如同滑行一般前進——。

到達了某一處之後,忽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啊……」

春雪嘴里漏出一點聲音,加快了腳步。記憶中的影子消失了,所以那里一定會有脫離點。可是大廳深處充滿了黑暗與冰冷的空氣,完全沒有看見搖曳著的藍光。怎麼會——都來到這里了,居然沒有出口,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半跑著,穿過了最後的十米,不得不認識到,擔心成為了現實。

那里確實有過什麼。可是,明顯並非脫離點。

中間隔著兩米,左右並排豎著散發著黑光的四方形石柱。高度到Silver.Crow的胸部左右。上面設置著色調不同的薄板。讓人感覺這並非是單純的柱子,而是陳放著什麼的台座。

可是……。兩個台座,兩邊都是空的。

就算上面曾放著什麼,現在兩邊都被拿走了。將兩者拿走、或是至少獲得了其中之一的,應該是將春雪他們引導到這里的灰色影子吧。而那間物品應該也是回歸到現實世界的鑰匙。僅能啟動一次的《一次性脫離點》。

「怎麼這樣……好不容易來到這里…………」

巨大的失望感襲來,春雪的肩膀垂下——的瞬間。

相牽的左手被使勁地握住,甚至要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

慌忙看向身旁,至今為止一次也沒有失去冷靜的年輕巫女,兩顆紅瞳散發著紅光,死死地凝視著右側的台座。面罩微微震動,從細小的嘴唇中漏出嘶啞的聲音。

「……《七星》的銘牌」

「誒……誒…………?」

對于過去未曾聽過的單詞感到疑惑,春雪也再次看向台座。于是發現有小小的金屬板鑲在上面,之前由于沒有仔細看而沒有發現。春雪又向前走了一步,更加仔細地觀看著。除了幾個文字之外,上面還刻著奇妙的圖形。

七個點,以及將點相連的六根線。這些點與線組成的圖形,好像在哪里見過。沒錯,那是就在兩個小時之前,在帝城內院仰望的星空中存在的形狀。

大熊座的尾巴。北斗七星。

…………呯。

又來了,後背上有一個部位劇烈地疼痛起來。疼痛比起剛才,存在感逐步增加。春雪輕輕地搖頭,用意識將疼痛壓下,小聲問道。

「《七星》,是說這個銘牌上刻的北斗七星嗎?這個台座到底是……?」

于是謠終于抬起頭,用低到極限的聲音解釋到:

「這個台座上放的是強化外裝。可是那不是一般的武器防具。那是被稱為加速世界最強的傳說中的裝備群……《七星外裝》,另一個名字是……《七神器》」

「七……神器……」

聽過這個名字。

不可能忘掉的。前天《七王會議》上,春雪的師傅Sky.Raker告訴他的東西。紫之王Purple.Thorn所持的錫杖《THE.Tempest》。青之王Blue.Knight所裝配的大劍《The.Impulse》。綠之王Green.Grande手持的大盾《The.Strife》。包括以上這些被稱為《七神器》的裝備群。

當時,Raker這麼說過。據推測一共有七件神器存在于加速世界中,可是現在確認到的只有四件。推測的根據,恐怕就是在這些台座上鑲嵌的牌子吧。仔細看可以看見,牌子上刻著的北斗七星的浮雕,只有左邊開始數第六課星比較大。就是說一顆星星對應一件神器吧。

「……也就是說,青之王他們手拿的神器,也是放在跟這一樣的台座上的……?」

春雪為了省略思考過程而發出疑問,謠點頭道:

「嗯嗯。《劍聖》他們得到的神器,是被祭祀在無限制舞台的新宿都廳、芝公園、東京巨蛋,以及東京車站的地下存在的《四大地下城》最深處的東西。我也只是見過其中之一《The.Impulse》的台座而已嗎,那個的造型與這個完全一樣。小鴉,請看這里」

說著,謠指著牌子上的一點。七星的圖形下面,用莊嚴的字體刻著兩個漢字。讀作【開陽】,意思不明白。

「這個開陽,是北斗七星中第六顆星的中國名字。我見過的大劍Impulse的台座上,刻著一號星的中國名字《天樞》。同樣,據說錫杖Tempest的台座上是二號星的中國名《天璿》,而大盾Strife的台座上刻三號星的中國名《天璣》。」

「……原來如此……」

拼命將接連出現的固有名詞群記在腦子里,春雪用力點了點頭。

無限制中立舞台,配置在帝城的東南西北的四大地下城。封印在其深處的四個強化外裝。它們的台座上刻著構成北斗七星的盛水部分的四顆星的中國名。

這麼說的畫,發現它們的資深腦加速者們作出《應該是七個的最強外裝其中之四》的判斷也是理所當然的。

——啊啊,真是的,為什麼我沒有早一點成為腦加速者呢。探索四大地下城,攻略其深處的大Boss,得到最強外裝,這些讓人興奮的事件居然全都結束掉了。

覺得可惜的想法在腦海里閃過後,馬上又想通了。師父Sky.Raker不也說了嗎,『一切都才剛剛開始』。而且,如果成為了初期腦加速者,現在也有可能從屬于與Nega.Nebulus……即黑雪姬相互敵對的勢力。這世上沒有什麼比起能成為那個人的孩子更幸運的事情了。

春雪輕輕低下頭,一邊反省著自己的思考,一邊小聲向謠問到:

「說起來,在七王會議時沒有看見呢,《現在已經確認的四個神器》剩下的一個叫什麼?當然應該是與隱藏在四大地下城中其他三個一樣,已經被誰給得到了吧?」

「這個……存在與芝公園大迷宮最下層的四號星《天權》的台座已經被確認是空的了……」

謠停頓了一下,帶著自己也想不通的表情繼續說道:

「到底是誰得到了本來應該在那上面的神器、名為《The.Luminary(ルミナリー)》,到現在仍然沒有判明。至少,在我知道的范圍內,並沒有在對戰中使用過的記錄」

「誒……」

真是讓人意外。辛辛苦苦得到了世界最強的強化外裝之一,怎麼會不拿來用呢。也許是害怕太過引人注目而成為集中攻擊的靶子吧,可是既然擁有能突破巨大地下城的實力的話堂堂正正地報上神器所有者的名字不好嗎。

而且,還有其他讓人無法接受的。春雪轉頭繼續向謠問到:

「……可是,Raker師父確實說過,《得到確認的神器只有四個》。明明只發現了台座,那個《The.Luminary》也算進確認完畢的神器嗎?」

「不……」

謠搖頭,巫女假想體的頭發部分也隨之搖擺起來。不知為何,她像是在猶豫一樣,低著頭以最小限度的音量說道:

「《Luminary》是當作未確認來對待的。現在在加速世界中出現過的四個神器的最後一個……是本應該放在這個《開陽》的台座上的《The.Destiny》」

「…………Des……tiny……」

嘴里重複著這個名字,春雪被台座前的牌子吸引住了。第六顆星星比較大的北斗七星的圖形,六號星的中國名的兩個漢字下方,確實刻著幾個英文字母。【THEDESTINY】。

沒聽過的名字。本該如此。

可是,春雪再次感到有種奇妙的感覺在身體里穿過。吱、吱地,靈魂深處某個地方在疼痛著。這個脈沖到達了中樞神經,在背後的某一點產生了小小的火花。

不經意地,視野開始搖晃。不對,變形的只有春雪視線集中的牌子上的字母。DESTINY七個字母在震動,扭曲,變換成相似卻不同的其他文字…………

「小鴉」

左手又一次被緊緊握住,春雪睜開了雙眼。

幻覺消失,金屬牌子上的文字變回原來的樣子。不知何時後背的疼痛也消失了。春雪眨了好幾次眼睛,回想起剛剛的對話,用略帶嘶啞的聲音向謠道歉。

「啊……對、對不起,稍微……有點發呆了。就是說,果然有腦加速者在我們之前來到這里,那家伙把放在這個台座上的《The.Destiny》拿到手,在對戰里使用了咯?叫什麼名字?果然是王之中的一人嗎……?」

可是對于春雪的問題,Ardor.Maiden只是微微地搖頭。

「……對不起,我也沒有親眼見過……。只是聽說那是在我成為腦加速者的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這樣……」

強忍住焦急的心情,春雪點了點頭。已經算相當資深的謠都不知道的話,剛剛成為腦加速者才八個月的春雪當然不可能會有任何接點。所以,大腦里者煩惱的焦躁感肯定是錯覺。那種明明知道卻想不起來的感覺。

就像無意識地想將《Destiny》的名字從視野中排除一樣,春雪握著謠的手向左邊移動了數步,觀察起旁邊的台座。

這邊也有幾乎完全一樣的金屬銘牌鑲嵌在上面。北斗七星的浮雕也一樣。只是,大一點的星星時左邊開始數第五顆。刻印的漢字時【玉衡】。

「玉……衡、嗎……?」

「嗯嗯。五號星的中國名。神器的名字是……」

春雪與謠一同把臉湊過去,前面有【THE.INFINITY】的文字列。兩人一同念著The.Infinity這個名字。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台座跟旁邊一樣是空的,就是已經被某個人……也許是同一人拿走了……這樣的話,是跟《The.Luminary》一樣,一次也沒有被使用過的未確認神器……」

「是……這樣、呢」

春雪點著頭,偷偷地歎了一口氣。

前天七王會議之前,遙望著聳立于作為會場的千代田區域里的帝城時,黑雪姬說道,傳聞帝城本殿最深處,隱藏著超強力的強化外裝。

確實一點也沒有錯。而且,恐怕是比起青、綠、紫三王所持的神器級別更高吧。可是,現在發現的卻只有台座,關鍵的物品被不知什麼人給拿走了。這樣的事實,對于不止是腦加速者,而且還是鐵杆玩家的春雪來說,不可能不失望至極吧。

「……Infinity,麼……到底是怎麼樣的厲害裝備呢……至少能看上一眼的話……」

充滿遺憾地喃喃著,就在這個瞬間。

春雪注意到了一個事實,猛抬起頭來。

散布在無限制中立舞台的四大地下城里,四件神器。以及舞台中央,帝城本殿最深處,兩件神器。數量,合起來是六。可是,台座上刻著的星星的數量是七個。謠不是說,正因如此才被稱為七星外裝的嗎。就是說——這樣的話。

「少了……一個……?」

春雪無意識地將想法說了出來,旁邊的Ardor.Maiden也點頭說道:

「我也……在想這件事。應該是加速世界的中心的這個大廳里,神器的台座只有兩個……。那麼,北斗七星的第七星,破軍星Alkaid……到底在哪里……」

面面相覷,陷入沉默的兩人——。

「這個問題,就由我來回答吧」

如同秋天的風一樣清爽的少年的聲音,傳入了他們的耳朵。

4

聽見那個聲音的瞬間,春雪吃驚得除了把頭轉向音源方向——兩個台座的更北邊以外,什麼都做不到。

可是四埜謠的反應卻不同。解開一直牽著的右手,用手掌將春雪往後推了一步。而她自己則是向前踏出,側過半身,左手微微抬起,面向了大廳深處的黑暗。

纖細的巫女假想體全身被橙色的光暈所覆蓋。過剩光——心意系統啟動的證明。可是,曾經身為Nega.Nebulus《四元素》之一的謠,不可能不知道心意不能在受到心意攻擊以外使用,這個第一原則。

在仍未看見對手的身影就發動了腦加速者的究級之力,這個行動表示了她即使犯下禁忌也要保護春雪的堅定意志。還有,Ardor.Maiden身上發出的連空氣都能燒焦一樣的壓力,說明了她與春雪之間的實力差是顯而易見的。

如果真的變成這種級別的戰斗的話,自己只會礙手礙腳吧。即使明白這一點,春雪也還是想至少要抬起雙手,集中精神開始想象。銀色的過剩光在模仿成劍的形狀的手指中發出,勉強覆蓋住了手腕的前半部分。

兩人擺好架勢,完全進入了臨戰態勢,那個身份不明的人再次向兩人發出聲音。

「對于我的不禮貌,我道歉。可是,請務必相信我,我一點也沒有與你們戰斗的意思」

在這個狀況下仍然清爽的聲音中,讓人感覺的確沒有任何的敵意。可是,謠絲毫沒有將警戒松懈下來。

「那麼,請先現身再說」

謠以毅然的態度回答對方,過剩光進一步加強,仿佛要照亮深處的黑暗一般。春雪想起來,紅色的光譜閃爍著光輝會隨著巫女的舞蹈化為劫火燃燒場地,他不禁屏住呼吸。

「我知道了。現在就過去」

聲音的主人做出了回應,前方傳來了高亢的腳步聲。

大廳的深處,腳步聲就像是故意踩響地板一樣慢慢地接近。明明沒有風,左右牆壁上的燭台的火卻一同搖晃起來。

咣、咣。漸漸接近的腳步聲離他們只有不到十五米的距離了。如果是隔遠型,或是高機動型的對戰假想體的話完全是射程范圍內了。緊張的氣氛中,身份不明之人的腳步聲沒有變緩,一步一步地接近著。

最後——燭光中,一個身影終于出現了。

藍色。

如同深不見底的湖水,又如從云層上方抬頭仰望的蒼穹一般,晴朗清澈的碧藍色。

正如聲音聽起來給人一種少年的印象一樣,作為對戰假想體來說身材比較矮小。比起Ardor.Maiden要稍微高一點。可是,卻一點纖弱的感覺都沒有。

四肢裝備著感覺像和服的袖子與褲裙的樣子的厚重裝甲板,形狀與紮起來的頭發一樣的部件從頭部後方一直延伸到腰部。前發下方的的面容,雖然年幼卻威風凜凜。全體的印象給人和風的感覺,如果Ardor.Maiden是巫女的話他就是《年輕的武士》。

像是在進一步肯定那種形如,左腰部上掛著近戰用強化外裝。

橢圓形的鍔,細長的鞘。應該不是劍而是刀吧,可是刀身卻幾乎沒有弧度。整體是像鏡子一樣的銀色,假想體的藍色映照在其中,無數的亮光在搖曳,仿佛無限的星空凝縮成了刀的形狀一樣。

年輕的武士在距離兩人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左手放在了刀鞘上。謠的手抽動了一下,下一個瞬間,隨著清脆的金屬聲音,強化外裝連同刀鞘一同離開了腰部。將刀直接放在了腳邊,空手的武士舉起了雙手,示意給春雪他們看。再次,靜靜地說道。

「如你們所見,我沒有戰斗的打算」

如果寄宿在那個對戰假想體的少年具備著與外表相同的劍士一般的性格的話,作為劍士靈魂的刀放在地上,是表示著絕對不戰斗的意思的。

就在春雪這麼考慮的同時,謠也緩緩地放下了左手。包裹全身的過剩光一下子溶解在空氣中,消失了。

「我相信你」

謠如此果斷地回答,讓後面的春雪差點發出「誒」的聲音,然後春雪也慌忙解除了兩手的架勢。在與Bush.Wutan戰斗時也感覺到了,看來這位少女對于是否相信他人這一點是相當的果斷主義者。

年輕武士的假想體臉上閃著藍色光芒的清爽的透鏡變得柔和,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增加了幾分平穩氣息的聲音傳了過來。

「太好了……要是真的變成對戰的話該怎麼辦才好,我心里一直跳個不停呢」

「誒」

春雪這次終于發出了驚訝的聲音,然後說出了稍微有些失禮的感想。

「能、能進到這里來的人,現在還……和新手一樣……」

于是,年輕武士微笑著說出了更讓人吃驚的話語。

「不,我可完全是個新手呢。因為,自從成為了腦加速者到現在為止,一次都沒有進行過普通對戰」

從地板上撿起了刀,再次固定在腰上,深藍色的年輕武士將謠與春雪帶到了左邊牆壁的燭台的其中之一邊上。

搖晃的蠟燭的左右,有從牆壁延伸出來的粗大的橫木,形成了長椅的形狀。武士坐在了其中一邊,兩人在另一邊坐下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春雪嘟噥著「失禮了」,點擊了自己的HP槽,叫出了主菜單。連續潛入時間已經超過七個小時了。侵入帝城本殿經過了一個半小時,假設現實世界中黑雪姬她們在等待三十秒後切斷春雪他們的網絡連接的話,剩下恐怕也就一小時左右。

消去窗口同時,眼前坐著的武士少年假想體輕輕搖著頭說道。

「說實話……現在還感覺難以置信。居然,在這座宮殿里與什麼人相遇的一天真的到來了……」

要說吃驚,春雪也一樣。可是,想讓對方說明的事情實在太多,反而不知道該從哪里問起比較好。你到底是誰,從哪里進入帝城的,怎麼來到這個大廳的,既然有那樣的實力卻為什麼沒有對戰過……

就在無數的話語纏繞在大腦里時,旁邊的謠出乎意料地低下了頭。

「我從屬于《Nega.Nebulus》軍團,名字是Ardor.Maiden」

對、對啊,首先要自我介紹,春雪慌忙地行了一禮。

「同、同樣從屬于《Nega.Nebulus》,我叫Silver.Crow」

年輕的武士眨了眨眼睛,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Nega.Nebulus……」

語氣簡直就像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一樣。他立即啊地一聲閉上了嘴邊,伸直了後背。春雪連仔細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對方就用僵硬的動作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啊,對不起,自我介紹遲了……。我叫……《Trilead.Tetraoxide》。可以的話請稱呼我為Lead」

「Trilead……」

春雪嘴里重複著這個名字,心里發出了疑問。以對戰假想體的命名法則來看,這應該是表示裝甲顏色的單詞,可是藍色、青色有這種說法嗎。


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謠,她也像是在思考什麼,不過馬上就點頭道。

「那麼,請讓我稱呼你為Lead先生吧」

過了一拍時間——。

「Lead先生。將南門的《朱雀的封印》從帝城內側破壞的是你吧?」

巫女隨口就問出了非常重要的問題,春雪上半身不禁向後仰去。

自稱Trilead的年輕武士也同樣露出吃驚的表情。深藍色的透鏡亮滅了幾次後,不知為何有點害羞似地抬起眼,小聲地反問。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如此高耐久度的物體,僅僅用了兩刀就破壞掉,除了本人的技巧之外,相應的高等級強化外裝也是必要的。比如說,現在Lead先生腰上的《七神器》」

「誒誒!?」

春雪這次終于忍不住發出了驚歎聲,慌忙禁閉住了嘴巴,眼睛卻目不轉睛地盯著Trilead左腰上銀鏡般的直刀。雖然第一眼看見時就覺得不是一般的東西了,想不到居然是最強外裝之一。

「那……那個是,神器……?這麼說,放在那邊台座上的東西,是被你……?」

春雪依次望向那把直刀以及聳立在昏暗的十米開外右側的空台座,剛一說完,年輕的武士像是很不好意思似地垂下臉,小聲地回答。

「是……是的。對不起,實際上像我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得到這把劍的……可是,第一次看見時就忍不住將手伸了出去……」

對方用全身做出了抱歉的動作,面對大概比自己要年少的少年,春雪慌忙搖著右手與頭。

「啊,不、你沒有必要道歉。歸最先找到的人所有是理所當然的嘛。對不起,我才是用了奇怪的說法」

最後甚至低下了頭,Lead才恭恭敬敬地抬起臉,與春雪視線相交。看見清爽的面甲上浮現出害羞的微笑時,春雪的心中湧現了一股對他來說極為稀少的感慨。

——這家伙,是個好人呢。

過去,初次見面就能感覺到平等的親切感的人,就只有青梅竹馬的黛拓武跟倉島千百合而已。這位自稱Trilead的年輕武士,雖然是在異常狀況下現身的身份不明的腦加速者,可是春雪覺得即使在現實世界中互相表明身份也一定能成為好朋友。

突然感到有視線盯著自己,春雪往左邊瞥了一眼,便與同樣微笑著的Ardor.Maiden四目相對上了。感到害羞的春雪,立即用不怎麼重要的問題掩飾了過去。

「啊、那個Lead……君,那把劍是放在哪邊的台座上的?我記得左邊是北斗七星的第五號,右邊是第六號……」

「叫我Lead就行了,Crow先生」

對方在回答之前微笑著提醒到,春雪也慌忙地補充「那,也叫我Crow就好」。不過Trilead低頭說「大概我年紀比較小」,在春雪爭辯之前開始了說明。

「這把劍是左側的,第五顆星《玉衡》的台座上的。名為,《The.Infinity》」

看見春雪與謠將視線往大廳中央的方向移動,Trilead也一同看著那邊繼續道:

「順便說明一下,我在找到這把劍時,旁邊的六號星《開陽》的台座已經是空的了」

「哦……」

春雪點頭,旁邊謠說道:

「神器《The.Destiny》在加速世界中出現的時間,是非常早期……據說是Brain.Burst被發布給第一代腦加速者後,不到一年的時候」

「誒,那麼久以前啊。……那,得到《The.Destiny》的腦加速者,是進入《帝城》的第一人……應該是這樣咯。然後,Lead是第二人……」

春雪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非常自然地省去稱謂了,折著右手手指繼續說道。

「梅跟我則是第三人跟第四人,麼。怎麼說呢……號稱不可侵犯,卻進來這麼多人呢……」

此時三人面面相覷,同時漏出了偷笑的聲音。

不過,Lead立即表情一變,再次縮著肩膀像是很抱歉一樣說道。

「很榮幸能被數進去……可是,對不起,我並非是像大家那樣堂堂正正地從《四方門》進來的」

「誒……那是……?那,就是說是跨越過了那個外牆跟絕壁……?」

春雪發出了疑問,可是就在聽取Lead的話的真正意思之前,謠開口說道。

「要是按你的意思,我跟小鴉也一樣,多虧了Lead先生將南門的封印斬開才能進來的。那個封印設置的目的,恐怕,像是以前Nega.Nebulus那樣分成四個部隊同時攻擊四神的場合下,只要擊破了其中一扇門,就能將其他的部隊導入。就是說,如果封印還建在的話,那時候門就不會打開,我們毫無疑問會被朱雀燒死」

「啊……原來如此,是這麼一回事啊……」

春雪回想起從背後逼迫而來的超高熱的火焰,不禁身體發抖,同時深深地點頭同意。因此,他忘掉了上一個疑問,向年輕武士扔出了新的問題。

「那麼說,Lead,你破壞掉封印,是為了從那里離開帝城麼……?」

「不……,並不是……那樣子」

不知為何,Lead用滲著些許寂寞感的聲音否定到,然後害羞地笑著回答。

「不如說,正好……相反。如果破壞掉封印的話,也許總有一天,會有誰從那扇門進來吧……」

「進來……?」

Lead應該也是入侵者,可是簡直像是放棄了了逃離一樣,有些奇妙地繞著彎子說話。春雪的銀色面甲下眼睛一眨一眨,繼續追問道、

「可是,Lead,你也身處這個帝城本殿,也跟我們一樣處于擬似《無限EK》的狀態……即是說,被困住了吧?……啊,不,慢著……」

春雪的視線落到了年輕武士腰上閃著銀光的直刀,並沒有注意到Trilead在聽了這番話後臉上閃過一絲像要隱藏什麼的表情。

「《Infinity》……那件神器,不是在得到的時候會變成只啟動一次的《脫離點》嗎?得到它的時候,你應該可以從那里正常脫離才對啊……?」

春雪並不是在暗指什麼,只是單純地疑問。可是Lead又是一副害羞的樣子低著臉。春雪啞然地盯著他,此時謠的小手碰了碰春雪的左膝。

「即使是有脫離點,也不是總能順利脫離的,小鴉」

聽了謠的話後,春雪發現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就像是在責備Lead的行動一樣,反射性地深深地低下了頭。

「啊……對、對不起Lead,我不是在向你抱怨。我也有過好幾次那樣的經驗……說到底我們現在會在這里,也是因為作戰沒有成功的結果……」

春雪拼命解釋,年輕的武士才終于抬起頭來。雙手放在裙褲型的腳上,再次行了一禮。

「非常抱歉,Crow先生,Maiden小姐。總有一天……時機來臨時,我會說明的。說明我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Lead的聲音跟表情——甚至是全身的姿勢,都有種讓人驚歎的修養。代替發不出聲的春雪,行為舉止都比別人符合傳統禮儀的謠,向對方還了一禮。

「我明白了,Lead先生。那麼,就來說說我們的事情吧。關于我們為什麼會踏入四神朱雀的領域,從南門沖進帝城內部」

接下來五分鍾,春雪與謠做了簡潔的說明。

兩年半前,軍團《Nega.Nebulus》發起的挑戰與崩壞。

為了讓成員脫離,導致Ardor.Maiden在南門前面陷入了封印狀態。

為了讓其假想體活著離開,現在成員進行的救出作戰,以及結果——。

Trilead瞪大眼睛聽得出神,在兩人閉上嘴巴後吐出了長長的一口氣,然後自言自語道。

「原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居然有打算向《四神》挑戰……並且試圖擊破的人存在……」

春雪感覺他的聲音的深處有著些許羨慕的感覺,不禁睜大雙眼。這種感覺與自己靈魂深處的某些東西產生了共鳴,春雪希望把這個振動變成聲音從喉嚨發出來。

————你也。

雖然想說出口,可是就在說出來的前一刻緊閉住了嘴巴。因為他找不到該怎麼往下說。

也許是注意到了春雪的樣子,Lead展現出微笑,再次發出了平穩的聲音。

「如果是發生了這樣狀況的話,請務必讓我幫助兩位從宮殿中脫離」

「誒……謝、謝謝你……」

春雪總之先低頭道謝,然後探出身子,急切地問道。

「你知道從這里脫離的正常方法嗎!?哪里有能用的脫離點嗎……!?」

「我自己脫離時靠計時式自動斷線的,而脫離點確認到只有一個。可是……」

Lead雖然點著頭,卻像在考慮著什麼,說到一半停了下來。然後立即抬起了臉,依次看向春雪跟謠,開口說道:

「……請你們直接去看比較好吧。同時,我也完成了一開始的約定」

「那個……是、什麼來著?」

春雪問道,全身碧藍的少年假想體流暢地答道:

「告訴你們第七顆星……你們所說的《神器》的最後一件的所在地,的約定」

從代替長凳的橫木上起身的Trilead將春雪與謠引導到了他最初現身的大廳北側的暗處。

位于蠟燭的光芒幾乎無法觸及的盡頭的牆壁,左右雖然都是由塗成朱色的柱子與白色的牆壁構成的,不過在那中央存在著至今為止都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出入口,或者說是門。組合成小型鳥居形狀的柱子內部烏黑的打開,從那之中嗖嗖地溢出了冷氣。

下意識的縮緊了身體,春雪低聲說到。

「這件大廳……不是帝城最深處的地方嗎……」

「是的。這是九重門最後的一扇。穿過去的話就是八神之社了。……走吧。」

Trilead這樣輕聲說著,抬起了裙裝護甲覆蓋下的左腳,踏入了濃密的黑暗中。謠沒有絲毫躊躇的樣子緊隨其後,春雪也下定決心追了上去。

穿過了鳥居,本以為會是一片漆黑的里面有一絲的光亮。走廊一下子變成了通向地下的台階,暗淡的光似乎一直通向了前面。lead以熟稔的腳步開始走下台階,二人則跟在後面。

隨著前進,春雪感覺到了與到此為止都不同的壓力包圍了假想體。並不是四神朱雀以及鎧武者Enemy發出的那種威壓感,而是空氣本身帶有某種神聖的能量的感覺。

不對,在加速世界中《神聖的》這種詞彙就不太合適了。要說為什麼的話這里是Brain.Burst程序生成的VR世界,五感接收到的一切情報都通過芯片可以轉換為電子數據。從其他的腦加速者那里感受到的壓力就用《情報壓》來描述。以此來當作例子的話,也就是說這個場所難道連空氣中都包含著某種數據嗎。並不是溫度與味道,或是風向那樣表層的情報——時間,不,應該用《曆史》來表現,與無限同等存在的持續……

有著黑檀一般質感的台階在已經下了三十階的地方向後折返了一百八十度,接著再次延續下去。就在快要記不清到底向地下走了多深的時候——

樓梯的前進道路終于結束了,在那對面是一間鋪著地板的大房間。但是和上一層的,有著兩個台座的大廳比起來面積不過是幾分之一。

「誒……那就是,帝城最後的房間?意外的狹窄……不如說是似乎什麼都沒有……」

對著下意識漏出了這種感想的春雪,在前面走下樓梯並轉回身來的Trilead露出淺淺的微笑後作出回答。

「不,下到下面就會看到了哦」

什麼?這樣想著便加快了腳步。遲了lead數秒之後,緊跟在鋪著地板的房間後飛入了春雪視線中的是第二座,而且是更巨大的鳥居。

在鋪了地板的的房間正面,似乎要與左右牆壁和天花板連接起來的朱色的門屹立著。只不過還存在著連接起兩根柱子,上層的鳥居沒有的東西。極其粗大的純白色繩子。那是——注連繩。區分現世與神域的界限。

咕地吞了一口口水之後,春雪向著表現出絕對隔絕的門靠近了幾步,想要看穿那對面的昏暗。

「…………好廣闊……」

大喘了一口氣低聲說到。

雖然從鳥居的左右直到深處,小小的燈火排列成兩列搖晃著,但是完全看不到三個方向的牆壁。格子狀的天花板也是能夠稍微忘到的程度。地板是經過打磨的石板,可是面積遠比梅鄉中學的體育館要大,無法看出到底長寬有多少米。

明明是那麼寬廣,冰冷,安靜,卻絲毫感覺不到空虛的這種感覺似乎有些懷念。稍稍思考一下就想到了。從帝城南門延伸出來的大橋——《四神朱雀》出現前充滿了那個空間的,孕育著巨大預兆的靜謐。

呆呆地杵在原地發不出任何聲音的春雪,和保持著無言的謠之間,Trilead無聲地穿了過去。抬起了右臂,指向了並列著的燈火的彼方。

「那里」

這樣說著的同時集中了注意力,的確在那個前面,看到了與搖曳的火焰不同波長的光。屏住氣息,將力量進一步送入雙眼。黑暗稍稍的褪去,隱藏在里面的東西露了出來。

那是由黑色石頭切割出來的台座。

和上面大廳並列的兩個是相同的。前面鑲嵌著金屬的牌子。不過距離實在太遠了不能讀出文字。另外台座上面,像是被傳送門的藍光包裹住一樣,溫暖的金黃色光芒緩緩地發出脈動。像是在低語。像是在呼喚。

在無意識之中向注連繩靠近了一步的春雪的肩膀,被lead用右手一下子制止了。

「不可以,這前面太危險了。」

「但……但是……」

代替因為充滿了焦躁又或是類似于渴望的心情而無法應答的春雪,謠提出了詢問。

「lead先生,那是最後的《神器》……北斗七星的第七顆星沒錯吧?」

「是的,就是那樣」

lead點頭,依然保持著將手放在春雪的左肩的樣子,以玲瓏的聲音向著前面開口到。

「只是要接近到能夠讀到台座銘牌上刻著的文字的距離,就必須要花費等同于無限的時間。那道光的名字是——」

「——中國名,《搖光》。作為神器的銘為《THEFLUCTUATINGLIGHT》」

「搖動的……光……」

在無意識之下,春雪的口中重複了一遍那個名字。

那是沒有任何記憶的詞。而且本來春雪直到前天參加七王會議為止連《神器》的存在都不知道。

「……我……我……」

依然下意識地,春雪的嘴動了起來。

「我,曾經看到過那道光…………」

「…………!!」

春雪的左側,瘦小的二人發出了尖銳的呼吸。接受到了詢問的視線,春雪拼命的搜索著記憶並組成詞句。

「那個是……沒錯,那個是……果然是在無限制中立舞台……初次進行《心意系統》修行的時候。我,被Raker師傅從舊東京塔的天邊打落……被說了要只憑自己的手登上來……」

聽到一半的時候,謠發出了小小的感歎。同樣被Sky.Raker做了各種各樣事情的她一定是想到了「理所當然」吧,現在沒有揣度那份心情的余力,春雪發出了沙啞的聲音繼續說到。

「…………最初連給牆壁造成傷害都做不到。但是每一天每一天,在持續發出貫手的期間,漸漸變得指尖能夠插進去了……接著就做到了幾根手指都可以穿進去……一周之後就開始登塔。忘我的,左右手交替突刺,花了多少小時攀登牆壁……時不時的……那道光…………。但是,感覺到那個並不是單純的效果……那個是……那道金色的光是…………」

這個時候終于,春雪將視線轉向了lead和謠。對著瞪起雙眼聽著的二人,春雪用顫抖的聲音宣告了最後的一句話。

「——那是,人。在呼喚著我。」

短暫的,空間中只留下了沉默。

將其打破的不是任何人的話語——而是充滿了春雪的視野的深紅文字列。【DISCONNECTIONWARNING】。切斷警告。在現實世界,從黑雪姬他們的加速解除已經過去了三十秒,現在正要將春雪的直結線拔掉。

量子接續通信終端的直結單元是具備防水能力的非接觸型端子。因此即使拔掉XSB纜線短時間也會維持通信。當然只是零點零幾秒的事情,但是在加速世界出現警告後還是會有數十秒的延遲。

「啊……那個……」

代替突然記憶從遠方被拉了回來,除了不斷張嘴閉嘴之外什麼都做不了的春雪,這一次也是謠冷靜地出聲說道。

「lead先生,我們的伙伴在現實世界發動了切斷回路的保險。實在是抱歉了,很快我們就要暫時加速解除了」

「好……好的,了解了」

對著點頭的年輕武士,巫女先一步說出了下一句話。

「因為是從外部強行切斷的,下一次潛入無限制舞台的時候我們依然會出現在這個坐標。因此雖然是有些過分的請求,如果可能的話想要再一次在這里會面。lead先生下一次能夠潛入在現實中實在什麼時候呢?」

「這個嘛……」

僅僅是一瞬間的思考,lead立刻作出了回答。

「那麼,兩天後……六月二十日星期四,下午七點准時如何呢?」

「了解了。感謝您的幫助,非常感謝」

跟著禮貌地低下頭的謠,春雪也在行了一禮之後終于說出了一句話。

「那,那個,lead,我也要表示感謝,謝謝你教了我各種事情。但是……還有其他想要說的話,想要聽的事。所以……會期待著和你再一次見面的。」

視線中的切斷警告開始高速閃爍。在現實世界中,已經到了XSB線完全從量子接續通信終端被拔下來了的時候了吧。雖然著急地一個勁想要說什麼,紺碧的年輕武士假想體又在一眨眼之間,含糊地露出了能夠看出複數感情的笑容。

「我也是——對于能夠和Crow先生,Maiden小姐談話感到非常高興。約好了哦,後天一定再一次在這里。我也想要和二位更多更多地聊天。」

然後,名叫Trilead.Tetraoxide這個不可思議假想體名字的少年退了一步之後依次看向了謠與春雪。

令人想到涼爽秋風的那副站立姿態,被終于到來的黑暗覆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