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水岸的號火 第七章

梅雨仿佛等不及氣象廳的通告就自行散去了似的,春雪全身沐浴在清爽的朝陽與微風中,深深呼吸全力感受著。

他正站在自家公寓門前的環狀七號線人行道上。盡管放在平時這個時段路上還應該充滿前往高円寺車站的人流,但是今天卻格外冷清。理由不用說,因為今天是周日。

相反的,春雪身邊站著一名看上去還處在半睡半醒狀態的紅發少女。滿懷欣慰地看著她「呼啊~~」地大大打了一個哈欠,結果突然被狠狠瞪了一眼。

「女士打哈欠可不是給你免費看的!」

「對,對不起……」

你看,都說了會變回平時的紅王吧。春雪在心里這樣思考著的同時不禁縮起脖子,而仁子忽然朝他伸出手。

「那麼就快給我交出來。」

「誒,誒誒!?打哈欠的欣賞費!?」

「才不是啊——!還用我多說嗎……當然是你學校的文化祭招待通行證啦!」

「啊,這、這樣啊……誒,誒——!?你要來嗎!?」

「昨天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嗎!之所以會來你家,為了領土戰的事情道歉是三分之一,詢問有關EK方面事情又是三分之一」

「那麼……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今天的文化祭……?」

「Yes!好啦,快交出兩張通行證!」

仁子伸出的右手靈巧地動了動食指和中指,這個動作讓春雪再一次眨了眨眼。

「誒……兩張?仁子,還有誰……」

就在這時,環七的反向車道上一輛低能耗EV拖曳著相當帥氣的引擎聲直線通過。反射性投過去的視線所捕捉到的,是已經很眼熟的深紅色。雖然聲音來源一度從視野中消失,但是立刻在面前的道口高速掉頭,沿著這邊的車道北上而來。

反饋制動系統發出「吱————」的一聲停在春雪二人面前的,是春雪曾經搭乘過的大型電動摩托車。身穿騎手服和牛仔褲的,當然就是赤之軍團的副長,Blood·Leopard。

帕德小姐用左手撩起頭盔的風鏡,接著順手朝春雪二人揮了一下手指。

「Hi!」

「早,早上好」

「早上好,帕德。不好意思啦,我們在對面車道等你就好了」

「NP。都是這個國家依然規定靠左行駛不好」

帕德小姐一邊輕描淡寫地批判著體制,一邊朝春雪伸出手。當然,這個動作並不意味著讓他坐到後面。

梅鄉中學的每一名學生都被配發了三張文化祭的招待券。春雪已經將其中一張交給了綸,剩下兩張因為沒有派上用場而依然留在自己手里。盡管自己的確曾經想過試著邀請仁子和帕德小姐,但是在那之後聽說了位于世田谷區下北澤的一所學校在文化祭上遭到襲擊——當然是從腦加速者的立場上,結果就在保留決定的狀態下到了今天。

可是只要仔細想想,身為襲擊集團領袖的Magenta·Scissor已經宣言要從世田谷第二戰區向東進攻,和位于正北的梅鄉中學方向正相反。所以今天的文化祭被盯上的可能性非常低。

剩下的問題就是知道春雪不僅招待了綸,甚至還招待了仁子和帕德小姐之後Nega·Nebulus的各位成員會有何反應……但不是也有會對這一來訪者陣容感到高興的可能性嘛。不不不,要這樣說的話,所有人還沒在現實中各自看到對方樣子的情況下文化祭就結束了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不管怎麼說,黑雪姬也好,拓武也好,千百合也好,應該都會因為自己所屬社團的展示物忙得不可開交才對。

瞬間在頭腦中走過這樣的思考,春雪帶著有些僵硬的笑容點了點頭,接著用手指在假想桌面上滑動手指。

由于無論摩托車如何大型,在法律上也不允許三人同乘,因此決定仁子和帕德姐先行一步在開場之後現場彙合,春雪一個人徒步前往學校。

雖然平日這個時候頭腦深處還會殘留些許睡意,但是今天由于對祭典的期待和一大早就對班級展示用的文件進行修正的緣故而神清氣爽。以稍快的腳步走在和平日感覺截然不同的道路上,橫穿過青梅街道之後走一小會就看到了位于前方的梅鄉中學正門。

門柱的內側邊上,以文化祭實行委員為中心的制作組鼎力之作的文化祭大門醒目地矗立在那里。今年的主題是《時》,因此遵照這個主題選用了以鍾表表盤為原型的設計。面對用金色合成紙漂亮完成的精美成品,制作組大概會為今天是晴天而深深松一口氣吧。

接近正門後,可以看到幾組學生正在排隊等待拍攝紀念照片。盡管平時禁止在學校使用視野截圖功能(當然除了黑雪姬之外),不過今天例外可以在規定范圍內使用。就在春雪計算好時機,准備等現在排在門內的男生們拍攝結束後迅速通過的時候——

「哦,有田!你也一起來吧!」

被這樣大聲喊住,險些當場絆倒。轉頭看過去,正揮動右手的高大光頭男生是和自己同班的,名為石尾的籃球部部員。看到在他周圍還圍著二年C班的其他運動系男生,心里不禁發出慘叫,但是這幾個月自己已經鍛煉出了在這種場合不逃跑的精神力——恐怕,大概。

重新給下腹部灌入力量,「嗯!」地應答一聲後朝大門跑了過去。石尾等人似乎在這個時候就早早地進入了祭典的興奮狀態,春雪加入他們的行列之後「Yeah!」地伸手擺出一個V字。總算成功擺出同樣的姿勢並展露笑容的春雪和拍照者輪換著為同學們拍完之後交換了照片。

「我們籃球部要舉辦投籃游戲,之後一定要來哦!」

對著這樣大聲說著的石尾回答了一句「會去的」之後離開了現場。一邊朝樓梯口走去一邊呼了一口氣。

之後的預定首先是去教室啟動班級展示用的程序並進行最終確認。九點半文化祭就要開幕了,因此到時候要去正門迎接仁子和帕德小姐。十點之前日下部綸應該也會到校彙合,正好帶領她們三個人去千百合所屬的女子田徑部開辦的可麗餅店——

想到這,春雪才終于想到按照這個日程表行事的話,綸和仁子將不可避免的在現實中互相見面。當然也就必須要為雙方進行介紹,不過到底該說些什麼才好呢。如果隨便用「這邊的是Great·Wall下屬的Ash·Roller,這邊是Prominence的Scarlet·Rain和Blood·Leopard」來說明的話,空氣一瞬間就會凍結的……而且恐怕,還不止如此。

但即便如此,只為一邊帶路而放著另外一邊不管的話也太過分了。果然還是要避免雙方意識到對方是腦加速者而在介紹方式上下一番功夫才行。

「那樣的話……就只能說是朋友了呢……說是游戲中的朋友,就太危險了吧……那麼就說成咖喱之友……不不不……」

春雪一邊在腦海里拼命思考著一邊換好鞋,沿著走廊開始往第一校舍方向走去,就在這時候有什麼人從後面輕輕拍了一下。

「明明已經到了文化祭當天,到底還在煩惱些什麼呢?春雪同學?」

「那個,這個……都是因為我沒想好就把招待狀送了出去……」

「哦?給了誰?」

「一枚是…………呃,哇!?」

春雪眼睛確認到走在旁邊的學生會副會長的身影,微微嚇了一跳之後迅速低頭行了一禮。

「早、早上好,黑雪姬學姐!」

「嗯,早上好。——話說回來,你到底招待誰來參加文化祭了呢?」

對著面帶笑容再次詢問的黑雪姬,春雪露出了稍稍有些僵硬的笑容回答道。

「呃,那個……到,到到時候會為你介紹的!說說說起來……學生會方面,展示的准備已經結束了嗎?」

「嗯……算是沒問題了吧。十四點以後會利用整個操場加以披露的,如果方便的話可要來看哦,和你的朋友一起」

「好、好的,一定會去的」

黑雪姬點了點頭,似乎決定暫時不再過問招待券的事情了,她推著春雪的後背改變了前進路線並停步在走廊的角落。輕輕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道。

「雖然之後還會利用郵件通知各位軍團成員……但是今天的文化祭萬一有新的腦加速者,尤其是ISS套件使用者前來襲擊的話,可不要勉強進行戰斗哦。全體成員都會以觀戰方式參加,到時候可以利用導航標示從敵人的出現位置確定現實身份。不用說,你如果作為觀戰者參加的時候可一定不要忘了檢查指針哦」

「好的,我了解了……但是,襲擊……會來嗎?」

「嗯……我也認為幾率會非常低……實際上,去年和前年的文化祭別說是襲擊了,甚至連侵入校內局域網的情況都沒有出現呢——只不過,有傳言說昨天的星期六也……」

說到這暫時停了下來,黑雪姬背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將銳利的視線投向南方——世田谷方向。

距離文化祭開幕還有一個小時,校內的氣氛終于漸漸被混合著期待與緊張的高昂感充滿。現在依然在進行准備的社團正掛著殺氣騰騰的表情來回奔走,滿臉笑容的學生們則湊在一起窺視著透明窗口,一起討論巡回路線。

對于春雪來說,去年的文化祭因為實在不想碰到那些欺負自己的家伙而整天提心吊膽地虛度了,今年自然懷著一份一定要好好享受的心情。只不過現在對黑雪姬所說的話吸引住了注意力,全身僵硬地反問道:

「難,難道說……昨天下北澤附近的學校也遭受了襲擊……?」

「不,據我調查,世田谷第一戰區內不存在昨天舉辦文化祭的中學和高中。只不過……Magenta·Scissor和她的屬下在戰區內出沒似乎也是事實。實在很難想象她們會毫無企圖地入侵Great·Wall的領土啊……」

「那也就是說……是為了下次襲擊的事先調查,是嗎……」

「雖然有這種可能性,不過會在這個時期舉辦文化祭的學校可是相當少見哦」

「畢竟通常都會設置在九月十月嘛。梅鄉中學為什麼會在六月舉辦呢?」

「這可是我們學校從過去就口耳相傳下來的曆史性謎題。雖然有說法稱梅這個字是取自梅雨一詞,但如果這個說法屬實的話故意選擇多雨的時期舉辦實在有些不講道理了。不過說回來,文化祭的日期明明在六月卻不可思議的是大晴天這一情況也是非常不合情理的……不,這些都不是重點」

咳嗽一聲將話題拉了回來,黑雪姬將她那張可人的臉蛋靠到春雪面前低語道。

「我想說的其實是,會在這個時期舉行文化祭的學校可謂極少數,有必要考慮到Magenta·Scissor等人會在今天遠征到梅鄉中學的可能性。盡管為數不多,還是會有招待狀通過網絡交易散布出去……」

「誒,明明只能通過臨時無線網絡互相傳送也一樣嗎?」

「這種程度的限制只要想鑽空子就能有無數種方法。雖然我每年都會提交導入住基網絡認證,將招待來賓限制為只允許學生親屬的意見書,但是每一次都會被管理部駁回。不過只限于今年的話也多虧了這部分漏洞才成功邀請到楓子、謠還有晶,所以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啊,那太好了,師傅她們都被學姐邀請了啊!」

「嗯?你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很高興啊。果然應該在這里問清楚你到底招待了什麼人嗎?」

黑雪姬這樣說著,眼神稍稍集中過來,這一次換成春雪咳嗽了一聲將話題再次拉回正題。

「那,那個,總而言之要提防襲擊,就是這麼回事吧!干脆讓軍團所有成員結成搭檔會比較好吧。我就和學……」

「我和楓子,謠和晶應該正好吧。拓武同學就請他和千百合同學組隊,你就和你招待來的朋友中的一人組隊吧」

「好……好的,我明白了……」

無力地點了一下頭,這時候黑雪姬的視線中帶上了冰屬性。

「哦。果然你招待的人也是腦加速者,而且還是其他學校的學生嗎。這可就必須要期待你為我介紹了呢。」

「唔……不,那個……」

就在因為輕易被誘導式詢問釣上鉤而滲出一身冷汗的時候,九點的鈴聲拯救了春雪。

「啊,我我我,我必須要去進行班級展示的最終檢查了!那,那那麼學姐,稍後我會再聯絡的!」

「能做出這種逃跑方式也就表示你有了相當的成長嘛」

依然冷靜做出評判的黑雪姬面露有些無奈的微笑點頭說道。

「那麼稍後見吧。二年C班的展示我一定會去看的哦」

「好……好的,雖然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不過我還是會恭候光臨的!那麼我告辭了!」

春雪嚴正地行了一禮之後轉過身,小跑著沖上了通向二樓的樓梯。

教室前的走廊中裝點著大量五彩斑斕的塑料裝飾物和合成紙彩帶,已經完全變成了截然不同于往日的樣子。二年A班的展示物是鬼屋,B班的是咖啡店,雖然都是文化祭的固定節目不過也有相應的攬客能力。

相對地,春雪所在C班進行的活動是以《三十年前的高円寺》為主題的作品展示會,無論內容還是裝飾都可以用不起眼這個詞來概括。由于負責班級展示的就只留下七個人,想要進行徹底的大規模計劃也是不可能的,即使有這樣的理由,要拿出實在過于沒有干勁的展示物也太對不起來欣賞的客人了。

因此春雪在取得了各位負責成員的統一之後,對在展示上下了一番心思。快步跑進教室的時候,其他六名成員已經集合完畢了。自己連心想不妙縮起頭的時間都沒有,就有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有田同學,你太慢了!」

大聲這樣說的是名叫生澤的,擔任C班班長職務的女生。雖然她屬于書法部,不過卻主動地給人數過少的班級展示組提供幫助,是一位相當認真的人。

生澤撩了一下紮到一側的頭發之後繼續抱怨起來。

「因為你說想要對展示文件進行修正就給帶回家了,所以能啟動的人就只有有田同學而已哦!不盡快進行啟動確認的話可就趕不上開場了!」

「對,對不……」

春雪正要全力道歉的時候,忽然有人從一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是名叫岡的,將長發脫色到幾乎違反校規程度的男生,確實記得他應該是回家部成員。

「好啦好啦,班長,說是遲到也不過是三十秒而已吧。再說了有田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嘛,剛才我路過鞋箱那邊的時候,他和學生會副會長……」

「哇——!那,那就快點開始進行啟動檢查吧!我立刻開始准備!」

慌慌張張地打斷他的話,春雪接著環視了教室一圈。桌椅全部都被搬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大型展示板圍城了コ字型的通道。小組七人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通道的入口附近。

春雪確認了這些之後把手伸向假想桌面。首先將今早七點之前才剛剛完成了修正工作的文件上傳到校內局域網中,然後運行期AR展示用程序,這時候跳出了一個詢問是否接受連接到視野的提示窗口。

其他六個人和春雪同時動起手指按下了YES按鈕。緊接著,隨著咻的一聲效果音,整間教室的外觀都被覆蓋了。


鋪有樹脂地磚的地板變成了灰色的柏油路面。天花板則是變成了一片清澈的藍天。而且東西向的牆壁和南面的窗戶全部消失變成了低矮的護欄。護欄對面顯示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更遠處則是生成了一片高樓大廈。

「哦……哦哦!?」

發出這樣一聲感歎的岡興奮地打算朝眼前的護欄跑過去,春雪急忙出聲制止道:

「啊,危險!那里還是真正的牆壁!」

盡管為了防止碰撞在護欄上顯示有「這里是牆壁」的提示窗口,但是岡覺得很礙事似的將其避開之後發出了歡呼。

「好厲害!有車子在行駛!而且幾乎都是燃油引擎車……哇,那個不是GT-R35嘛!?聲音太酷了!!」

就在春雪拼命拉住依然打算沖破那道不可見牆壁的岡的襯衫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班長生澤的聲音。

「原來如此,牆壁和地板都貼上3D畫面是嗎」

「嗯……我覺得既然要展示過去的照片,那麼不如試著把背景也裝飾得像那麼一回事兒……」

「也就是說,這就是2010年代的風景?」

「雖然混合了前後10年左右的元素就是了呢。這些都是把大家收集起來的照片輸入立體化軟件中制作出來的。車子則是利用現有的模型……啊,當然也有照片可以參照哦」

放開抓住岡的手,春雪轉向了護欄正對面的牆壁。原本的大型展示板也被覆蓋,變成了被歲月渲染的磚牆。輕觸其表面操作了一下窗口,就有無數照片以海報形式顯示出來。這些是組員們從自家或者是熟人那里收集到的,三十年前高円寺一代的風景。

當初預定的計劃不過是在白色的展示板上講這些照片以AR顯示的方式展覽出來,然而春雪感覺僅僅如此的話顯得比較乏味,于是乎就想到了將整個教室覆蓋起來的方案。但是實際這樣做了之後,總覺得有些……

「這下子好像照片成了陪襯,背景成了主角呢」

聽到自己所想的事情從生澤口中說了出來,春雪反射性地縮起脖子。

「對、對不起,都是我自作主張。如果妨礙到照片展示的話,我就把背景弄回原樣……」

「你在說什麼啊!這不是超棒嘛!」

這樣大聲叫嚷著的是依然趴在護欄上的岡。

「雖然潛行游戲里面能夠隨心所欲地駕駛過去的汽車,但是親眼看到它們在青梅街道上奔馳的話更有真實感,多好啊!我說有田啊,有86沒有!?」

「誒……哪種的?」

「當然是最初的家伙了吧!我還從來沒見過真車,雖然現在這樣也不算見到實物,不過還是找出來讓它跑起來吧!」

「我,我知道了,我再多找找資料……但是,在那之前要和生澤……」

說清楚,想要這麼說的時候再次轉過身,發現班長已經不在那里了。她和其他四名組員一起移動到了南側的護欄前,跨過道路抬頭望向遠方的街景。

就在春雪走到她旁邊,戰戰兢兢地打算搭話的時候,生澤抬起左手指著東南方向說道。

「看得到嗎?那邊那幢十二層的大樓」

視線移過去,在整體比現在低許多的建築群中,有一處看起來很有年頭的公寓大樓格外突出。

「誒?嗯……看得到,雖然看不到下面所以看不出層數……」

「是十二層的。我曾經住在那棟樓的十層。盡管早就已經搬走,樓也已經拆掉蓋了新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

無法說出更多的回應而呆愣在原地的時候,生澤對著春雪轉過身來說道。

「謝謝你,有田同學。似乎我一直以人數為借口,認為班級展示只要隨便拿出來點兒玩意兒對付一下就好了。不過,我認為現在這樣子來客們也一定能心滿意足才對」

「啊……那,那就是說,這些都可以繼續沿用嗎……?」

「當然,大家認為呢?」

生澤對著背後發問,剩下的四名組員異口同聲地表示了贊同——只有岡一個人依然緊緊趴在護欄上,每當舊時代的跑車發出轟鳴飛馳而過的時候都會隨之發出奇怪的歡呼聲。

春雪松了一口氣卸下肩膀的力量,心想著真的太好了,一邊對著生澤等人低頭行了一禮。

鄰近九點三十分的開場時間時,春雪再一次為了前往正面大門而快步穿過走廊。

雖然終于要去挑戰讓仁子&帕德姐和日下部綸雙方彙合這一無法避免的難關,但是腦海中卻思考著其他事情。

如果自己是一名女性腦加速者的話。剛剛被喜歡過去的汽車,打扮稍稍有點不良味道的岡接近的時候,大概也會感到恐懼吧。即使感覺到岡是個相當不錯的家伙也一樣。

春雪會思考這種事情的理由不必多說,就是昨晚仁子對自己做出的告白。在加速世界中度過了漫長時間的F型腦加速者在現實中通常都是無力的,因此才會被恐懼感纏身。

類似的情節也不難想到。過去的黑雪姬在學校食堂的休息區和校內局域網的VR空間中的時候也時刻散發出不容他人接近的壓迫感。其中的理由說不定是對戰假想體被長期封印而積蓄起來的恐懼吧。

這份恐懼感完全被春雪融化了,仁子是這樣說的。當然,自己完全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的自覺。不如說反而覺得一直都是光顧及自己的事情就已經竭盡全力了,即使想要關心周圍的人也全都以失敗告終。

但是,只有這一點可以發誓。

——學姐和師傅等軍團的前輩,千百合和拓武,仁子和帕德姐,當然還少不了日下部綸同學,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他們的。絕對不會讓我自己成為害她們傷心的原因。為了讓大家能一直保持笑容,要竭盡自己所能。

作為開端,首先要讓她們盡可能地在今天這次文化祭中享受快樂。

換好鞋子的同時在內心下定決心,春雪小跑著橫穿過學校前庭朝正門接近。

接著,就在沐浴著上午的陽光發出金色光輝的文化祭大門一旁,發現了兩名同樣一身紅色基調便服的Prominence成員,春雪舉起手——的前一刻突然僵在原地。要問為什麼的話,那就是在距離一身赤紅的兩人僅僅一米之遙的旁邊,他發現了一名整體都采用了綠色系的女孩子。

一頭輕飄飄的短發,肩上斜挎著一個小包的身影不用仔細看都可以確定那是日下部綸。Great·Wall所屬的腦加速者,Ash·Roller溺愛的妹妹,同時在某種意義來說也即是本人。

赤之軍團和綠之軍團之間當然也交換了互相不可侵犯條約。所以不會出現仁子二人和綸不容分說戰斗起來的情況,但是那也不過是建立在雙方都有身為六大軍團成員的共同認識之上。不、在那之前從現狀來看那兩個人和一人甚至還不知道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就是腦加速者才對。既然如此,處于某種原因知道了這種事情的瞬間就展開對戰也毫不奇怪。

只有這種發展無論如何都要回避!不管怎麼說先發一封郵件,讓某一邊移動一下拉開距離……

就在冒出這個念頭的瞬間。滿臉好奇地觀察著四周的仁子和綸的視線在不知道是什麼因素的作用下,同時不偏不倚地捕捉到了春雪的身影。

仁子和綸又是同時地露出笑容,同時舉起右手朝春雪打招呼——然後同時轉過頭,盯著至近距離下和自己做出同樣反映的人看了大約兩秒。

盡管春雪在這個時候遭到超大型的《想逃走》襲擊,但是總算勉強成功將其擊退之後走上前來。事已至此,就只能在仁子她們作出反應之前將事態控制住才行。精明的撤退都去喂狗吧,黑雪姬不是也這樣說過嘛。不過這句話往往都是在窮途末路之下孤注一擲的意思。

唔噢噢噢噢——!

在內心迸發出帥氣的怒吼,春雪快速沖到三人面前滿臉微笑的說道。更准確地說,是剛想說出口。

「久,久等了!來得真早……」

「喂,春雪,這女人是誰?」

「那個,有田同學……這一位,是……什麼人?」

沐浴在仁子夾帶凶光的視線和綸動搖不定的視線組成的交叉炮火之下,春雪再一次陷入硬直。站在面前的帕德姐一臉嚴肅地小聲說道。

「GL」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只能尋求正面突破了。

遵照這一決死的判斷,春雪按照最初所考慮的,對仁子二人介紹綸是自己「游戲中的朋友」。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最近頻繁造訪有田家,深知現在春雪只有唯一一款傾注心血的游戲的仁子。她移動到綸的面前,雙手拇指插在迷你牛仔褲的口袋里,強勢地抬起下巴說道。

「你哪邊的?」

就只是這樣,綸似乎也察覺到了對方的真正身份。不,或許從最初開始互相就已經感覺到了什麼似的。她輕輕握住淺綠色雪紡上衣的衣角,小聲地回答道。

「那個,綠色……的說,你是……」

「紅色啦……喂,春雪,為了以防萬一我先問一句……」

被仁子狠狠瞪了一眼的春雪甚至沒時間思考「啊嘞?仁子從什麼時候開始直接用名字來稱呼我了?」就反射性地點頭。

「啊,是,什麼事?」

「這家伙,不會是頭吧?」

「頭、頭……?」

思考了一下,才理解到這個問題的意思是「這家伙不會是Great·Wall的首領,也就是Green·Grande吧?」

「怎、怎怎怎怎麼可能!不不不是啦,完全沒這回事」

「哼,那就好……不對,那也不好,總之這次文化祭期間姑且不再過問。事後我可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是……甘願接受……」

的確,不僅招待屬于不同軍團的腦加速者參加文化祭,甚至還讓她們在同一個地點等候而強制暴露現實身份這種事實在太粗心大意了。春雪再一次對順次面向三人低頭謝罪。

「對不起,都怪我沒有好好思考。如果因為這件事引發了什麼糟糕結果的話,我會負起全部責任……」

但是,說到這的時候一只從右面伸過來的小手輕輕握住了春雪的襯衫。春雪抬起頭,看到綸的溫柔笑臉就在自己眼前。

「不用,這樣道歉,也沒關系的。能交到更多朋友,我,非常高興……的說」

「那個綠色的給我等等!」

瞬間做出反應的仁子大叫著從左邊抓住襯衫拉扯起來。稍微隔開一點距離看著春雪不知所措地被左右拉來拉去的帕德姐十分難得地呵呵笑了起來。

進行過自我介紹——仁子就是「仁子」,綸就是「綸」,而帕德小姐則是稍稍思考了一下報上了「米婭」這個名字——姑且回複和平的四人小隊組織完成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由執行委員長進行的全校廣播宣布了文化祭的開幕。

學校中響起了歡呼和掌聲,這些聲音平靜下來之後,廣播部的女生以節奏輕快的BGM為背景開始了廣播。由于並非使用擴音器而是通過校內局域網傳輸的流媒體廣播,春雪在假想桌面的控制器中稍稍降低了音量之後再次轉向三個人。

「那麼……歡迎光臨梅鄉中學文化祭。今天一天就由我來為各位帶路。各位有什麼開場就想去看的節目嗎?」

說到這,仁子當機立斷地大聲喊出了「可麗餅!」

「那個不是想看的節目而是想吃的東西吧……」

「少啰嗦,我這邊沒吃早飯肚子早就餓扁了!說到底不都是因為你把泡麥片用的牛奶用光了……」

「哇,哇——!我知道了啦!那麼就從田徑部的可麗餅店開始吧!」

「贊成……的說」

「K」

情況就是這樣,春雪帶領三個人率先前往了位于第一校舍東端的學校食堂。

寬敞的食堂中長桌全部被搬到了牆邊,取而代之的是五顏六色的小攤林立其中。室外的操場上也有模擬店用的空間,而那邊是最好的位置,只不過千百合所屬的女子田徑部在抽簽中落選了而已。

盡管話是這麼說,開場沒多久的學校食堂也聚集了相當多的客人,目標的可麗餅店已經有數人在排隊。春雪等人站到隊伍的末尾之後,一名頭戴兔耳裝飾的女生一邊面帶微笑地說了一句「歡迎光臨!」一邊將附帶相片的手制菜單遞過來,春雪反射性地認真看起來。

令人意外的是菜單上列有超過十種配料,而且價格還是完全一樣的,于是春雪發揮出自己最擅長的優柔寡斷反複打量著菜單的時候——

「小春你這是怎麼回事啦,雖然我說過讓你來光臨,也沒必要開場之後立刻沖來吧」

聽到了這樣的聲音。驚訝地抬起頭,站在鐵板對面的是單手拿著小圓勺,帶著一臉無奈笑容的千百合。只不過就和春雪預想中的一樣,她的表情在短短三秒之內就消失不見了。不用說,原因就在于注意到了春雪的同伴。

「啊,哦……哼,原來如此啊——」

「不,那個,這個是,為了促進軍……隊伍之間的和睦,所以……」

「是是是,我知道了啦——所以呢?決定點什麼了嗎?」


幸運的是,果然也同樣頭戴兔耳裝飾,身穿白色圍裙的千百合在這時候取回了職業意識,春雪迅速地點了巧克力香蕉。

千百合一邊愉快地和仁子、綸交談著一邊烤制面餅,春雪從她同伴的女生手里接過完成的可麗餅並用存在量子接續終端里的零用錢結了帳。四人份的可麗餅全部完成之後,春雪一邊確認沒有其他排隊等候的客人,一邊繞到攤鋪的側面小聲對千百合問道。

「小千,這里的工作要持續到幾點?」

「我想想,大概要到上午十一點吧」

「這樣啊。那麼就和我們一起去看劍道部從十一點十五分開始的節目吧」

這時候,相處了十余年的青梅竹馬稍稍瞥了一眼仁子她們的方向,然後有些無奈地露出了別有深意的笑容點了點頭。

作為先來到食堂的特權,四個人占據了休息區的一張圓桌,開始在那里吃起可麗餅來。仔細想一想的話,帕德姐可以算上半職業的糕點師,而仁子則是她的弟子,對于西點的評判應該會很嚴格。

等待兩個人每個人吃了一口之後,春雪不安地問了一句「味道如何?」,然後帕德姐,不對是米婭小姐用非常認真的表情點了一下頭,只說了一句「GJ」。而仁子只是豎起了左手的大拇指,嘴里依然大口大口地吃著。

看起來得到了合格的評價而放下心來之後看向自己右側的綸,她以和仁子形成截然對比的緩慢速度小口吃著簡單的草莓可麗餅。春雪對此感到些許擔心,便把臉靠過去小聲問道。

「那個,如果不合口味的話不用客氣直接說出來……」

我幫你吃掉,這樣繼續說下去的話就只是單純的貪吃鬼了,可是又害怕得不敢輕易說出讓千百合重新制作,只能張著嘴愣在那里。

「啊,不,沒有那回事的說。非常,非常好吃,的說」

綸露出一如既往的溫柔微笑這樣回答完,又將視線落到了還剩下大約七成的可麗餅上,滿心歉意地繼續說道。

「實際上,早飯有點,吃太多了……雖然我認為沒關系,不過看起來已經沒胃口吃其他東西了呢……如果可以的話,有田同學,這個……」

對著綸低頭遞過來的可麗餅反射性准備伸手的時候,春雪陷入了今天以來不知道第幾次的硬直。因為可麗餅不是裝在容器里的而是卷起來用手拿著的,烤成金黃色的面餅上還有綸留下的可愛齒痕。用自己的大嘴直接覆蓋上去的行為無論從倫理上還是道義上都很有問題。

大概是察覺到了春雪內心的這份糾葛吧,綸一瞬間張大了眼睛,然後用仿佛要消失的聲音說道。

「啊,對,對不起,我,沒意識到……我吃剩下的,你不會願意吃吧」

「才,才沒有那種事!我完全沒關系的,只是在顧慮綸同學會不會介意……」

「不……不會,介意的……不,那個,真的很抱歉,的說。所以……這個……」

臉羞得通紅的綸再一次遞出可麗餅,就在春雪將其接過來的前一刻被仁子突然從一旁伸出來手來搶走了。

「有功夫互相推讓的話就由我收下咯!」

被她逼人的視線一瞪,春雪只能恭敬地說出一句「您請」。仁子哼了一聲,僅僅用三口就消滅了草莓可麗餅,接著咕咚咕咚喝下一杯涼水之後才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大聲說道。

「話先說清楚,我的形象可不是貪吃鬼哦!」

「那還能是什麼形象啊……」

對著在心中忍受可麗餅被奪走的悲傷這樣嘀咕的春雪,帕德小姐代替仁子作出回答。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中只有眼睛里透著平和。

「醋壇子……而你,就是塊木頭」

「什,什麼意思啊帕……不對,米婭!話說回來要在這里坐到什麼時候啦,快點去別的地方逛逛吧!」

仁子大喊一通之後快步走了起來,春雪等人面面相覷了一番也追了上去。

填飽肚子的四個人,決定首先從位于第一校舍三樓的一年級生班級展示開始參觀,于是乎登上了位于走廊中間的樓梯。三個教室里面全都是正經八百缺少娛樂性的內容,因此內心帶著些許抱歉地快速轉過一圈之後來到二樓。

在A班的鬼屋里,將春雪左側固定為自己位置的仁子一直在爆笑,而右側的綸則是淚眼汪汪地緊緊抓住自己,結果就這樣在不知道該作出什麼反應才好的狀態下穿過了遮光簾。

B班的Cosplay咖啡廳就春雪來說其實也不是沒有興趣,只不過因為剛吃過可麗餅沒有食欲,便直接通過來到二年C班。在入口前停下腳步,猶豫著該如何交代這是自己的班級,而且自己還是負責制作展示作品的小組成員這件事的時候。

「這里記得是你所在的班級吧?」

被仁子輕描淡寫地這樣一說,心里好奇為什麼她會知道的同時點頭說道。

「嗯,是的。制作展示品上我也出了點力,不過老實說沒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不用太過期待也……」

「哎呀,是這樣嗎?」

——傳來這樣一聲很耳熟的溫柔聲音,因為很確定不屬于四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所以春雪猛地轉過身。

然後,看到了從仁子等人背後走來的三道人影。

身穿水色的連衣裙的長發女性毫無疑問就是Sky·Raker,倉崎楓子。被她牢牢握住手——或者說是被捕獲的,身穿松乃木學園初等部制服的少女是Ardor·Maiden,四野宮謠。

另外,身穿瘦身牛仔褲搭配橫條紋針織衫這種依然具有中性風格的服裝,帶著紅框眼鏡的女性——應該是——就默默站在她們一旁。她就是昨天才正式回歸軍團的Aqua·Current……冰見晶。

如果要在嚴格和溫柔中選擇,果然還是嚴格派《家長》的楓子一露面,綸就用左手緊緊抓住春雪的襯衫。赤之王仁子則是因為又和其他軍團產生了近距離遭遇而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帕德小姐就直立在仁子身旁,似乎在緊緊注視著Nega·Nebulus《四元素》中的某個人。

雖然很在意帕德小姐的態度,不過光鮮亮麗的六名女生+圓滾滾的一名男生這種極其不平衡的集團彙聚起了周圍的視線,春雪在被綸拉著的狀態下首先對楓子低頭行了一禮。

「早上好,歡迎師傅來參觀!也歡迎另外二位到來!」

「當然咯,為了鴉先生無論哪里都會趕到的」

楓子面帶微笑地說出令人不安的台詞,稍稍移動了一下視線。

「話說回來,我完全不知道連綸都來了呢。對我都要保密嗎……」

楓子說到這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反而皺起眉頭來。

「綸……你看起來臉色有點不好……」

「那、那個,沒事的說!只是,早飯和可麗餅,有點吃太多了」

這樣回答的綸的側臉看上去的確稍稍有點血色不佳。但是,本來她就屬于色素淡薄的類型,大概只是在LED燈的白光映照下給人的錯覺吧。

估計楓子也作出了同樣的判斷吧,她點頭繼續說道。

「像這樣一大群人繼續站在這里的話就會給人添麻煩了,所以讓我們先從鴉先生的班級展示開始仔細鑒賞一番吧」

從結果上來說,二年C班的展示物《三十年前的高円寺》似乎給從三人倍增到六人的客人留下了滿意的印象。

最初就和班長生澤擔心的一樣,過程的時間有七成用在了欣賞作為背景的3D畫面而不是原本作為主角的展示照片,只不過這個結果也有意外值得高興的部分。綸和帕德小姐站在一起,每當有舊時代的機車通過的時候都會展開車型競猜。如果能幫助初次見面並且還是屬于不同軍團的兩個人縮短彼此的距離,也就有努力為展示文件進行個性化修改的意義了。

充分體驗了一把簡易時間旅行的六個人走出教室之後,紛紛面向春雪輕輕鼓起掌來。因為這一出乎意料的結果而感動得流下眼淚,結果遭到仁子一通嘲笑。這一切在文化祭結束之後應該能化作一段美好的回憶吧。

就在春雪頭腦中思考著這些事情,走在隊伍最前面打算帶隊前往樓梯的時候。

從旁邊的B班教室中走出來的女生在看到這邊的一瞬間就大聲叫了起來。

「啊,委員長!你好!」

會用職務名稱呼春雪的學生在學校里就只有一個人。春雪停下腳步,對著那位最近終于可以普通展開對話的對象,飼育委員井關玲那回了一個問候。

「你、你好。這樣啊,井關同學是負責B班展示的……」

話才說到這,就被玲那的拍手聲打斷了。在眼前雙手合十的玲那開口說出了出乎春雪意料的話。

「委員長,最近一直翹掉照顧鵬的工作真的很對不起!從下周開始我一定會超認真去做的!」

面對比平常增加了五成的波浪卷長發隨之擺動著低頭道歉的玲那,春雪急忙出聲說道。

「不,不用這樣道歉也沒關系啦,班級展示的准備很辛苦吧?」

「話雖如此,鵬每天都會餓肚子啊。就算有班級展的准備,也不代表可以偷懶吧。雖然每天都會在回家之前稍稍去看一眼鵬的樣子,不過該怎麼說呢,或許是心情上非常消沉吧……」

【UI> 只要有這份心意,井關同學就已經是一位了不起的飼育委員了】

注意到視野下方出現了這樣一傳文字列而轉過頭,看到謠面露微笑地舉起雙手。玲奈似乎終于意識到春雪不是一個人的樣子。

「超委員長也來了啊!下一周我真的會認真……」

就在重複這句謝罪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視線左右往複了一次之後一臉無話可說的表情看向春雪。

「委員長,隨行的全都是其他學校的女孩子不是嘛?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什,什麼事都沒有!那,那個,就這樣,下周開始委員會活動還請你繼續努力……」

雖然春雪搶過話頭准備緊急逃離,但是玲奈不知為何露出一臉壞笑擋住去路。

「機會難得,不來我們的咖啡廳坐坐嗎?」

「不,那個,我們才剛剛吃過可麗餅……」

盡管鄭重地加以回絕,不過春雪忽然注意到一件事。B班的展示物應該是《Cosplay咖啡廳》,可是玲那的打扮就只是在梅鄉中學的制服上圍了一條印有「CAFE動物王國」字樣的圍裙,實在讓人感覺不出來有角色扮演的感覺。

——大概是從表情中看出了這份思考吧,玲奈有些洋洋自得地微笑著說了一句「你很在意對吧」,一邊示意了左手邊的教室入口。被推薦到這個程度的話已經不能簡單無視了,而且確實對如何以及怎樣的角色扮演產生了興趣。

春雪畏畏縮縮地轉過頭,仁子全身散發出無可奈何地氣氛說道。

「稍微有點感興趣了呢。就去看看吧」

「K」

而帕德小姐馬上點頭回應的理由,應該是因為自己平日就身著女仆風格服裝工作的緣故,所以著實對B班的展示內容感到在意——不過也不能確定就是了。

在玲那一聲「七名客人光臨!」的催促之下穿過入口的瞬間,春雪反複眨了眨眼。玲那之外的其他幾名擔任服務生的女生也是制服之上圍著圍裙的姿態,精心裝飾起來的教室內醞釀出一股相當專業的咖啡廳氛圍。而且和大量使用AR顯示技術的C班不同,四周貼著印有磚牆和木制窗框風格圖案的合成紙,恐怕下了相當的功夫吧。四張桌子全部都是將學生課桌合並起來之後再十字捆綁起來的。采用《動物王國》為店名的理由似乎是裝點在教室內各處的大大小小的玩偶。

被帶到可以容納八人同席的位置之後,春雪不自覺地對玲奈發表了略有些不解風情的感想。

「裝飾得很漂亮,不過這部分為什麼不使用AR貼圖呢……?」

「我們也想過這一點啦,但是分配給我們班級的資源根本就已經滿得不能再滿了呢」

「誒?那,那AR到底用在什麼地方了?」

雖然探頭探腦地在店內來回觀察,但是到處都沒有找到類似的映像。非要說的話,就只有教室後方有一塊很有舞台風格的區域被強調出來,值得在意的是那邊有四名學生客人正擺出姿勢進行拍攝,只不過背景還是單純的磚牆,穿的衣服也是梅鄉中學的制服。順帶一提,玲那之外的幾名擔任服務員的女生也是制服加上圍裙。

可是,同樣看著舞台的楓子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

「啊,原來如此,是這麼一回事啊。所以才叫《Cosplay咖啡廳》嗎……還真是想到了很有趣的點子呢」

「就是這麼回事,一杯飲料就可以隨意拍攝!啊,對了,各位具體要點些什麼呢?」

盡管春雪無法理解對話的意思,還是無法繼續追問進入了店員模式的玲奈,只能打量起桌上的菜單。本想著肯定會拿出各種現成的軟飲料,結果排列在菜單上的名字都別具匠心地取了「小貓的惡作劇」或是「午睡的獅子」等名字。根據說明來看似乎是使用各種新鮮果汁和風味糖漿調和的獨創無酒精雞尾酒。

所有人各自點完之後——春雪被強制點了「夕陽烏鴉」,帕德小姐自發地點了「獵豹爬樹」——從設置在教室角落的廚房中送來了各自的飲料。

一邊隨意聊著天一邊將顏色各不相同的各種飲料——「夕陽烏鴉」是在芒果汁上用黑澱粉球裝飾而成的,味道相當不錯——喝光的時候,恰好攝影舞台空了出來,一群人在玲那的催促下從座位上起身。

六名女生似乎全都解開了Cosplay咖啡廳的謎題,動作中沒有一絲躊躇,然而春雪依然摸不著頭腦。一邊跟著其他人走向舞台,一邊在隊伍最後為左右來回觀望,就在這時忽然被什麼人從後面一把抓住襯衫。春雪剛轉過頭,玲奈就在耳邊說道。

「對于委員長來說,比起被拍,負責拍照或許更合適哦?」

「誒?啊……嗯,是的」

的確,比起和六名女生一起站在台上,作為攝影師調整拍攝構圖的任務更適合自己。而且集體照應該會在之後和黑雪姬以及千百合、拓武回合之後再拍攝。于是春雪點了點頭,轉身對楓子等人說道。

「那麼就由我負責拍攝吧!請各位稍稍站得集中一些……日下部同學,稍稍右移一點……好的,就這樣OK!」

啟動視野截圖程序,准備拍攝的瞬間。

假想桌面的正中跳出來一個寫有「魔法的時間!」字樣的窗口。窗口下部有尋求AR顯示許可的是否按鈕。雖然好奇魔法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而皺起眉頭,但是舞台上的六人似乎早已預料到這種發展,一起一動手指。

既然如此,春雪也舉起右手按下了Yes按鈕。然後——


隨著「砰——!」地一聲巨響,整個舞台被七彩的煙霧包裹了起來。當然這不是真實的煙霧,不過還是反射性地仰起身。煙霧在幾秒鍾之內就盡數散去,熟悉的女性腦加速者們再一次從中現身。只不過——

「哇啊!?」

春雪再一次仰身大叫起來。要問為什麼的話,那就是六個人的外表除了相貌、發型和身材之外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剛剛為止的便服全部被全身上下毛茸茸的毛皮或羽毛所代替,頭上長出了大大的耳朵,後腰部則長出了尾巴或是尾羽。要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就是仿佛被「動物化的魔法」變身了一般……

「啊,啊啊……所以才叫魔法的時間,是嗎……」

終于半知半解地明白過來狀況的春雪再一次注視起舞台上的六個人。她們似乎全部變身成了不同的動物。從左起,綸是灰色的小鹿,楓子是青色的虎頭海雕,謠是白色的鼬,仁子是粉色的兔子,晶是淺茶色的河狸,最後帕德小姐是黃底黑斑的豹。

就在春雪呆呆眺望著一副愉快樣子互相品評起各自變身後姿態的女性陣容的時候,忽然注意到了什麼而再一次出聲說道:

「啊……!難道說大家都變身成了和剛才所選飲料對應的動物嗎……?」

「就是這麼回事。而且我說啊,這一點不是清清楚楚地寫在了菜單上了嘛」

玲奈一臉意外地作出評論,接著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似的追加了一句。

「委員長你是那種類型吧。下載了游戲也不看說明書那一類」

「的,的確……」

春雪不好意思地笑著這樣回答,內心則是松了一口氣。看起來動物化魔法就只能在舞台上發揮作用,作為攝影師的春雪依然保持著制服姿態,可是假如喝了河馬或是大象對應的飲料之後和大家一起登台的話,現在一定會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情景吧。

「話說回來……這個還真是款了不起的AR程序呢。甚至不使用記號就能在運動中的人體上完美進行貼圖可是相當困難的任務呢……」

因為變身的驚訝漸漸恢複過來之後,轉而對技術產生了相當大興趣的春雪這樣念叨起來。從難度上來說,比C班展示中披露的將牆壁和窗戶動畫化要高很多。

「我對于這些複雜的東西不是很了解呢,不過大姐是一家相當有規模的店鋪的老客戶呢,這都是借用了他們開發的試用程序做出來的。另外包括那些服裝的資料也是」

「原,原來如此……」

玲奈所說的「店鋪」前面省略掉的定語恐怕既不是「游戲」也不是「電腦」,而是時尚方面的某個類別吧。在心里作出這些推測的春雪感到理解似的點了點頭。就在這時。

「喂,委員長~很抱歉打擾你的暢談,差不多可以請你拍照了嗎~?」

傳來了仁子的聲音,春雪急忙將視線轉回舞台。

「啊,對,對不起!我這就拍……位置保持這樣就好。那麼三連拍要開始了哦!」

大聲作出回應,這一次真正按下了拍照程序的拍照按鈕。視野中出現了巨大的三秒倒計時,在數到零的時候想起了「咔嚓!」一聲模擬的鏡頭音效。

雖然叫做《視野截圖》,但是當下的量子接續終端終究還是無法實現原封不動將眼球傳感器……也就是肉眼捕捉到的影像記錄下來的功能,實際上不過是利用內藏于終端前部的小型鏡頭進行拍攝。因此在連續拍攝的過程中,攝影師必須極力保持靜止。

不過,拍攝完第一張照片的時候,春雪因為注意到某件事情而險些低下頭。急忙固定住脖子只用視線進行確認。依然顯示在假想桌面下方的換裝AR程序窗口中存在著打開設置菜單的按鈕。若無其事地試著按下去,唰啦地出現了一排選擇菜單。

其中大多數都是類似「米蘭時裝秀2047春夏」,「倫敦時裝秀2047秋冬」一類的名字,果然其中散發著時尚界的感覺,只不過春雪完全不能理解。將菜單拉到最下端之後可以看到一條名為「Animal·Fursuit」的項目,而且項目前面有表示當前選擇中的記號。

勉強理解那大概是「動物玩偶裝」的意思,春雪在想著原來如此並且在心里點了點頭,然後又注意到菜單最下方還有另外一條項目。名字是「Animal·Fursuit S」。

Super?Special?Strong?

雖然皺起眉頭沉思起來,不過只有這部分無從推測。而正好在這時候第三張照片也拍攝完成,春雪就想著不如干脆試驗一下,就抬起手指點了一下說不定是強化版玩偶裝的項目。彈出了一個確認是否要直接切換已經展開的試裝資料的窗口,按下了上面的Yes——

「啊,委員長,那個不能選!」

站在一旁的玲那大聲制止的同時,春雪已經按了下去。

一秒後,舞台上傳來了誇張地慘叫——只不過實際上發出像是慘叫的慘叫聲的人就只有仁子而已。

抬起頭的春雪目擊到的情景,是直到剛才為止的動物玩偶姿態有八成以上毛皮部分消失,取而代之地換上了肌膚貼圖的六名女性的身影。而那除了《動物風格的泳裝》或是《游戲中出現的獸人美少女》之外就沒有更適合的形容方式了。

「喂、喂,趕快變回來!!揍飛你哦!!」

仁子露出惡鬼之相大吼起來。

「這個樣子稍稍,有點害羞,的說……」

綸則是有些泛出淚光。

「…………」「…………」

晶和帕德姐無言地露出了冰冷的眼神。

「哎呀哎呀,看來一會需要稍稍~給一點懲罰呢」

微笑著說出這樣一句話的楓子身後,躲著滿臉通紅的謠。

看到舞台上這幅景象的春雪完全陷入了恐慌。一邊倒吸了一口氣,試著將試裝資料恢複原狀。可是,雙手因為過于慌張而到處亂揮,結果左手比右手先一步按到了桌面上另外的窗口——

視野中逐一顯示出3、2、1的倒數計時,然後響起了一聲快門聲。

從玲奈那里得知「Animal·Fursuit S」的S指的是SEXY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一切都結束的事後了。

全力謝罪並且將照片資料強制刪除這一連串流程結束之後,時間正好到了十一點。

急忙再一次前往學校食堂,和已經脫掉圍裙卻依然帶著兔耳朵的千百合彙合。動物王國的時候小千和學姐不在真是太好了,自己應該感到慶幸,春雪在心里這樣想著,一邊帶領增加到八個人的隊伍前往劍道場。

裝飾在到場入口的看榜上寫有「SAMURAI×DANCE」這樣相當令人期待又引起內心不安的文字,而進去之後就連站著的位置都幾乎滿員了。總算想辦法確保了容下八個人的空間,開始等待五分鍾後的開演。

在這期間,春雪多次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綸的側臉。在Cosplay咖啡廳的那段時間也是,盡管看上去很高興,還是覺得比平時的她更加少言寡語了。只不過窗戶全部被幕布遮住,照明也被控制住的道場內一片昏暗,無法看清她氣色的好壞。

「那個……日下部同學,如果你感覺不舒服的話請不要客氣,直說出來我這就帶你去醫務室……」

下定決心低聲對她這樣說了一句,綸便轉過頭來對春雪微微一笑。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沒問題……的說」

「是嗎……」

春雪點了一下頭,卻又忽然感覺綸站立的身姿不知哪里散發出一絲微妙的不協調。雖然疑惑地眨了眨眼,但是就在這時候場內的照明完全消失了。

低沉的太鼓聲從某處響起。聲音徐徐變得更加洪亮和強烈,經過一瞬間的高潮後又嘎然而止。

打破寂靜的是一道強烈的聚光燈。不知什麼時候,劍道場中央有十余名身穿和服的男性劍道部員抱起手臂整齊的佇立在那里。雖然說是和服,卻並非社團活動用的劍道服。深藍色的褲裙搭配水色的上裝,完全是江戶時代的武士打扮。雖然終究沒有套上發髻假發,卻全員都在額頭圍著白色纏頭布。

站在前列中央位置的不是別人,正是拓武。只限今天他摘下眼鏡,頭發也向後梳起來,平日里那股博士的印象消失得無影無蹤。從觀眾席中傳出了一片「黛同學!」的尖叫,春雪反射型地轉頭窺探起左側千百合的樣子,不過她似乎十分擔心表演能否順利成功而沒有在意這些事的樣子。

場內再次回歸寂靜,拓武緩緩放下手臂,右手移動到左腰位置。別在那里的既不是竹刀也不是木刀。握住從漆黑的刀鞘中伸出來的刀柄,「唰!」地將其拔出來,一道耀眼的銀光隨之在空中劃過。

當然那並不是金屬,大概是在塑料素材上施以金屬色塗裝的模型刀吧,因為拓武那急劇重量感的動作才是人看不出真相。他雙手握刀,緩緩地擺出大上段的姿勢。

這時候突然停下動作,在緊張感提高到極限的下一瞬間,拓武配合打太鼓的轟聲迅猛地將刀揮下。停了一拍,剩下的部員們也以一絲不亂的動作拔刀,擺出上段姿勢揮刀而下。

緊接著的群舞完全可以用壓軸戲來形容。配合打太鼓的亂打,武士們氣勢勃發地踏步、會見、跳躍、轉身。時而完美同步,時而微妙地錯開一點時間差,自由自在地來回舞動。

不知不覺中背景音樂也變成了快節奏的和風搖滾,觀眾席中隨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春雪也注視著揮灑汗水來回躍動的拓武,專心致志地隨節拍鼓起掌來。雖然被安排在中央領頭位置是出于他高大英俊的緣故,不過恐怕和外界的評價一樣,夏季大會結束之後就會成為下一任部長也是其中一部分理由。

拓武的左斜後方有一名矮小的武士正極其認真地跳著舞。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拓武,一副光是跟上動作就已經竭盡全力了的樣子。他就是能美征二,曾經的「掠奪者」Dust·Taker。在無限制中立舞台中進行的即死決斗中敗北之後,失去了包括Brain·Burst程序在內有關加速世界的記憶的他已經不再是腦加速者了。

依附在他身上的那股幾近暴力的掠奪沖動已經消失,似乎現在只是作為一介認真的劍道部員,把拓武當作「拓學長」仰慕著。使用物理加速指令時候那種壓倒性的強大應該已經消失了,不過大概本來就是很有才華的孩子吧。每一個舞蹈動作都利落准確,水平比大多數部員都更高一籌。更重要的,他那張還留有稚氣的臉上已經不存在一絲扭曲和憎恨。對于能美來說,Brain·Burst一定是一個類似于詛咒的事物……

——不,這一定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

配合向著最高潮發展而越發激烈起來的音樂,春雪全力拍著雙手,同時在腦海的一角這樣想到。

Brain·Burst對于任何一名腦加速者來說,都既是「救贖」也是「詛咒」。即使說這種兩面性就是加速世界的本質也不為過。善意與惡意同等存在與那個地方。假如春雪被惡意所引導的話,一定會像曾經的能美一樣成為一名被憎惡控制住的腦加速者吧。反過來說,通過讓Dusk·Taker全損退場,春雪同時將能美在那個世界發現的……或者說也許能讓他理解的善意奪走了。

如果Brain·Burst允許第二次安裝的話。

盡管春雪知道這是自己自以為是的傷感,但卻無法控制自己不產生這種想法。當然,現在幾乎算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的春雪就算發出邀請,能美應該也不會同意複制安裝這種可疑的程序吧。更何況現在的能美根本不需要加速世界的救贖。

即使如此應該也有其他選擇的想法依然無法拭去。

雖然無法干涉到他的《家長》,不過至少能夠比加速研究會更早一步和能美相遇的話。如果能夠排除BIC以及動畫陷阱之類的干擾,只是反複進行純粹對戰的話。總有一天能夠和心懷巨大空虛的能美互相理解。春雪內心這樣相信著。

舞台上,每兩個人一組彼此面對的武士們各自正在以稍稍令人害怕的速度互相揮劍。碰撞產生的金鳴當然是從擴音器中放出來的效果音,然而節奏沒有絲毫偏差。互相輪換對手的同時不斷揮劍,就在戰斗的情況開始顯露出混沌之色的時候,所有人同時列隊擺出上段姿勢。音樂也好,舞蹈也好全部戛然而止,稍遲了一會打拍子的聲音也平息下來,下一瞬間。

咿啊啊啊啊——!!發出這樣一聲威猛的大喝,所有人一齊揮劍而下,武士舞就此結束。

注視著在聚光燈下露出笑容的拓武和能美,春雪和其他所有觀眾一起鼓起了熱烈的掌聲。

「小拓你真的太厲害了。到底練習了多久啊?」

不去在意換上運動服的拓武是否要和大家彙合,春雪這樣詢問道。精彩完成了主角任務的幼時玩伴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回答。

「沒有啦,還是相當倉促就上陣了呢。因為下月末就要開始都大會了,沒辦法分配太多時間進行舞蹈的練習……」

「話雖這麼說,其實相當有樣子不是嘛。而且服裝和燈光都很講究」

聽到千百合的感想,拓武更加不好意思的縮起脖子。

「那方面都要多虧女子部成員的努力呢。從舞蹈設計到其他全部事項。雖然那副打扮實在有些讓人不好意思……」

「那可不一定哦,博士。在那邊也穿上武士服戰斗的話,勝率會不會也跟著提高呢?」

仁子笑嘻嘻地這樣說。

「那,那是在稱贊嗎?」

得到拓武這句回應,其他人集體爽朗地笑了起來。就連平常不會出聲發笑的帕德姐和和她在感覺有某些地方很相似的Aqua·Current——晶也包括在內,看到大家一起展露笑容讓春雪更加高興起來。

時間已經很接近中午,准備接下來去室外的模擬店尋覓午飯的時候,已經壯大到總數九人的集團從樓梯口走了出來。如果黑雪姬也和大家彙合的話就終于達到十人隊伍了,不過對學生會的展示物進行調整似乎還要再花些時間。從她那里已經收到了再過十五分鍾就來這邊彙合的郵件,便將碰頭地點回複了過去。

到這時候,春雪才想起來開場前被黑雪姬囑咐的事情,于是移動到楓子身邊小聲說道。

「那個,師傅。到現在為止,似乎沒有出現襲擊的跡象呢?」

「看起來沒錯呢。我也已經檢查過兩次對戰列表,並沒有出現異常。不過還不能就此放心……」

「是的。但是,我認為就算是套件使用者,看到現在梅鄉中學的對戰列表也會嚇得夾起尾巴落荒而逃呢……」

畢竟列表上可是有足以匹敵一整個小規模戰區規模的十名腦加速者呢,而且其中還包括等級6、7、8各有一人,等級9的王兩人。就算是那位Magenta·Scissor,也不覺得會在這種狀況下攻過來。

對于春雪這句樂觀的發言,走在楓子前面的晶扶著眼鏡回應道。

「反過來說,這可是能夠同時攻擊兩名王的好機會的說。如果只把令人感染套件作為為目標的話,懷著敗北的覺悟展開特攻也是有可能的」

「了……了解了。我也會小心注意著對戰列表,盡可能率先發現並展開搶先攻擊」

「這份決心雖然很值得贊許,不過還是要注意別浪費點數的說」

晶——Aqua·Current說出這樣叮囑實在是格外有分量,春雪無言地點了點頭。

盡管和《四元素》成員進行著這樣的對話,春雪內心里果然還是認為不太可能會在今天發生襲擊。一是因為這里和Magenta等人當作據點的世田谷有相當一段距離,從情況上來考慮對于襲擊者的風險實在太巨大。貿然出手的話不僅會被反過來殲滅,甚至可能會遭到現實暴露。實在不認為那位盡管已經接受了ISS卻依然非常冷靜的Magenta會魯莽地強行展開襲擊。

只不過——

春雪忘記了三天前曾經感受到的小小危機。

Magenta·Scissor進行的襲擊確實存在。只不過,那在文化祭開始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明白這件事的時候,正是走在左後方的日下部綸毫無聲息地朝著春雪倒下來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