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終結與開始 第五章

只要身處戰場之上,無論對手是誰,也只有對戰一條路。

這句話,是自己效忠之主黑雪姬的教誨。

春雪與Wolfram•Cerberus的初次對戰是在五天前,六月二十五日的傍晚。那時候春雪遇上比《飛行》的速度更厲害的非凡反應力,以及《物理無效》技能壓倒性的防禦力下無計可施,完全地敗北。

再戰是在第二天的二十六日。春雪利用黑雪姬特訓下習得的《柔法》,以及不采用打擊而改用投擲技為主的戰術,把物理無效無效化,雖然最後發生了Cerberus切換了人格的一段小插曲,但還是成功把勝利收于手中。

而在再接下來一天二十七日,星期四。對戰場地不再是中野第二區域而是改為杉並第二區域下進行的斗皇模式決戰,被卷進其中的春雪與Cerberus第三次對峙。在激戰之中,盡管Argon•Array突然亂入,令這次對決不能分出勝負,但對戰後在現實世界中雖然只有一瞬,但總算能跟Cerberus見上一面。

每交上一戰彼此的心就走得更近,春雪心中有這實感。這樣繼續與他對戰的話,總有一天大家能成為真正的朋友的。春雪這樣堅信著。但想不到,第四次見面,會在如此的情況下發生。

Cerberus和Argon,也就是說加速研究會之間有深厚關系一事早已有所覺悟。也有想過,之前Argon提倡的《心傷殼理論》,由此而生的《人造金屬色計劃》的成功例子就是Cerberus的這種想法。所以,先不說如何可以剛巧在此時出現,在這個決戰之地他的出現,說不定某種程度上是一種必然。

--但是,還是不想,在這兒見到他。

在雙方陣營的斗氣針鋒相對的那剎那甯靜中,春雪這樣痛切地想著。

跳進影之回廊,穿過警衛Enemy的巡邏,合三人之力以心意攻擊把不可破壞的牆壁破壞,總算來到這兒,這一切都是為了奪回仁子。那是無論如何都必須達成的目標,一切的障礙都必須全力清除。現在已經不能允許天真地把該做的事情再分先後順序。就算對方是,深信總有一天能互相理解的Wolfram•Cerberus也好。

這世上有只能靠真摯的對戰才能傳達的東西。這也是黑雪姬的教誨中的深意。

但是,現在即將進行的戰斗,不是普通的對戰。這是從一開始就亳不吝惜使用心意系統,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的厮殺。聯系Cerberus與春雪之間那如細絲一樣的關系恐怕會瞬間就會煙消云散。

----盡管如此。

----我也,相信你,與自己。

春雪在心中宣告的那瞬間,強風突然吹到中庭中,吹過了禮拜堂似的尖塔上的十字架發出低響。各人以此為記,除了Black•Vice以外的六人,同時動手。

「唔喔喔喔喔!」

春雪發出怒吼向前沖刺,而在前方,Cerberus則雙拳重重一碰迎戰。模仿狼鄂的臉部防具,只留下數公分的空間上下合上。《物理無效》技能發動了。這狀態下的Cerberus,春雪只有將對方投擲到地面的投技攻擊,以及附帶光屬性傷害的必殺技《Head Butt》。這兩種在對方警戒中時使用的話,絕對會被回避後再遭到反擊吧。

但是,那只是普通對戰的場合。

春雪舍棄猶疑不決的心,讓右手散出出銀色過剩光的光芒。瞄准擺好防禦架步的Cerberus,那堅固的十字防禦的中心點,在相距超過兩米距離的地方使出貫手攻擊。同時,大叫技名。

「--《光線劍!!》」

清脆的玻璃聲響起,由白銀的光芒所構成的劍瞬時從右手突出。

Cerberus的《物理無效》,是連青之軍團的重量級假想體《Frost•Horn》的肩撞攻擊也傷不到分毫,有著絕對的防禦力。本來,Silver•Crow那脆弱的雙手使出貫手技的話會被輕易擋下,甚至反而落得手指全數碎裂的下場吧。

但是,在這兒有一個原則存在。《心意技只能用心意技來防禦》。在可以變更加速世界中一切事象的心意系統面前,無論什麼裝甲和技能都是無力的。黑雪姬因應這個原則,要求春雪嚴守《心意技只可以在被心意技攻擊時才可以使用》這個約定,但現在只能打破約定了。就算被心意的暗黑面所反噬,為了救仁子,這種代價多少也得賠。

春雪渾身而發的心意技,把Cerberus雙手包裹仲的鎢裝甲尤如紙片一樣撕裂,把那後邊的假想體的心髒一起粉碎--本該如此。

但是。

襲來右手的攻擊,就像高壓靜電放電一樣,感覺突如其來的反沖力。心意劍的劍尖還未能碰到Cerberus的裝甲,而是在那之前已經被強烈地彈開,那反沖力甚至令春雪自身也被推後。

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穩,瞠目結舌所見到的是,鎢裝甲的表面上蓋上了一層紫光薄膜。

Cerberus沒有叫出任何必殺技。而且,必殺技根本抵檔不住心意技。就是說那個發光現象,和春雪的光線劍一樣,都是由心意系統所產生出來的過剩光。

濃淡不一的紫色過剩光構成的大理石模樣好像在哪兒見過,但這念頭已被壓倒性的驚愕所蓋過。左邊是帕德小姐對Argon,而右邊則是Vice對拓武千白百的戰斗都開始了,但這時已經沒有閑情逸致去觀賞,春雪沙啞地問道。

「Cerberus……你也,把心意系統……!?」

Cerberus把纏有過剩光的手兩腕交差擋在身前,只露出上半邊的頭盔微微一點。

「是啊,他們說,沒有這個的話就不能夠在無限制舞台上戰斗。雖然我不知這些招式叫什麼名字」

這種說法多少有點不自然,但春雪已經吃驚得沒空去注意到了。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Wolfram•Cerberus第一天在加速世界亮相,是與春雪初次相會的三日前。也就是說開始對戰只過了8天。當然也有可能在正式亮相前先不斷進行訓練特訓,但最近還是等級1的他把心意系統掌握得可以應用在實戰上,已經是不能用《天才》才解釋一切的異常事態了。

Cerberus一瞬間放下目瞪口呆的春雪,轉眼望向左右兩邊的戰況,然後小聲說道。

「只有這件事,我想跟你說的。……以前,鴉先生和《二號》見過面的吧……」

「嗯……是啊。寄宿在你的左肩,怎麼說呢……第二人格,吧? 我們都叫他做Cerberus II……」

「呵呵,你們的叫法反而比較帥氣呢。《二號》和,《一號》的我的確是不同的人格,但這不是多重人格的那種心理現像,而是根本就是《兩個人》。《二號》本來不是叫Cerberus的,而是一個獨立的腦加速者啊」

「曾是……獨立的,腦加速者……?」

這句話的意思需要太多時間消化,春雪繼續呆在原地。Cerberus點點頭,就好像忍耐住什麼似的口吻繼續說道。

「詳細的事……請改天,跟Argon小姐打聽吧。我想跟鴉先生說的是,現在我可以,雖然有一定的條件限制,不改變人格地使用《二號》的能力。我能夠飛到這個地方,都是拜《二號》的技能《能力捕食》的……正確來說,是他之前在對戰中由鴉先生那兒複制來的《飛行》技能的力量所賜。使用的話持續時間就會不斷縮減,就只能短短飛數秒而已」

「…………!!」

雖然吃驚得呼不出氣來,但春雪內心有一部份還是接受的。數分鍾之前,Cerberus由空中落下時,春雪將Cerberus II聯想為可能飛行的假想體時,那時候的猜想可謂正中核心。

這麼說來,Silver•Crow的手腕被吃掉,能力被複制時,II說的話有點奇怪。自己的力量不是《強奪》,跟那家伙不一樣。他好像這樣說過。在腦中苦思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Cerberus再次開口說道。

「……之後,這才是重點……升級到等級5時,我不單可以使用《二號》的,還可以一定程度地使用《三號》的能力。這個心意技就是……《三號》的東西」

「什…………」

春雪雖然做出一幅吃驚的樣子,但他把視線往下移一點,定睛留意Cerberus的雙腕。就像紫色的大理石一樣的過剩光,與其說是守護Cerberus的裝甲,倒不如說是憑依在上蠢蠢欲動的生物。春雪雖然對心意系統的經驗尚淺,但他可以肯定。雖然不知道《三號》是誰,但這紫色的過剩光一定不是由正,而是由負的心意所產生的。

「不……不行啊,Cerberus」

春雪向一米遠的小個子金屬色假想體,用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細聲說道。

「不可以使用其他人的心意技的。那樣的話,你自己也會被拉進那家伙的暗黑面里去了……」

但是,春雪話說到一切,就咬齒把話吞下肚去了。

一般的力量不能抵擋的心意技,是春雪先使用的。從Cerberus的角度來看,就算那是別人的心意技也好,要是不用的話就會有理說不清地一擊被殺。所以,現在這情況,春雪沒有權利叫別人別用心意技。

「鴉先生所說的我也能理解。我自己也感覺到,每次使用這力量時,自己身體中就好像有某種東西被削走的感覺。但是……我,已別無選擇。鴉先生,正如你也是這樣吧」

低沉而充滿強力決意的聲音刻在春雪的意識中。春雪不自覺點頭響應之余,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的確,我也早已下了決心。無論怎樣,無論要犧牲什麼,也一定要救仁子出來。不可以在這兒猶豫不決。我感夠做的事,從來就只有一件。

「…………是啊,沒錯。好像覺悟不夠的是我呢。Cerberus,為了救我的朋友,我要與跟你戰斗」

賦有堅定的決意的話再次由春雪口中說出,而對方亦以同樣堅強的意志響應。


「正有此意,鴉先生。我也為了我所渴求的東西而戰。全力放馬過來吧。不這樣的話,你是打不倒現在的我的」

Cerberus的這宣言,已經是既存事實。

等級,數值,就連心意技,都是條件相同。要分出勝敗只能靠雙方的招式與心的強度來分出高下。

現在這瞬間開始,人造金屬色計劃,《二號》和《三號》的事全都忘記。自己有戰斗的理由,也身在戰場之中,理解這樣就已經很足夠了。

————來吧!!

春雪無聲地大叫,全身散發出白銀的光芒,踏地躍前。

Cerberus也將紫色的波動纏繞雙手,從正面突擊。

雖然心意技是最強的武器這事實沒有改變,但雙方都使用心意技的話,就不能過份依賴。需要大叫招式名和准備動作的心意攻擊很容易就被人識破,隨便使出來的話會被人回避,甚至會遭到反擊。雖然必殺技也一樣如此,但精神狀態有機會令心意技發動失敗,所以心意技的風險比必殺技要更高。

所以,春雪只將過剩光雙中在雙腕作防禦,准備迎擊Cerberus的撞擊。

目標戰術是柔法中的投擲技,也就是《借力打力》了。Cerberus那比Silver•Crow的銀甲更要硬上很多的鎢裝甲所包裹的額頭,迫近自己眼前的瞬間,把自己身體重心下移。避過必殺的頭部突擊後,雙手抓住Cerberus的左臂。

在第三次交戰時,Cerberus故意被抓更一起滾在地上對決,令春雪陷入苦戰。但是那時的戰術,要在地面充滿積雪的冰雪舞台才能成功。在黃昏舞台的地面是大理石磚所覆蓋,沒有東西能當墊子。

Cerberus本打算正面擊潰春雪的投擲技,由頭部向前突擊的姿勢改為全身身體重壓,在春雪正上方壓下去。但是黑雪姬直傳的《柔法》,即使對方是緊貼自己,也可以改變對方的力的輸出角度和慣性。被抓住左臂的Cerberus的前轉速度更為加速。同時右膝壓住腹部,形成過肩摔的姿勢——

「唔喔喔!」

突然,年幼的狼大吼。然後春雪看見了。Cerberus的背後,出現了像幽靈一樣半透明的搖晃的翼。

當,狼的身體突然向下加速。虛幻的翼只有一瞬間發出推力,然後就消失于空氣之中,但這對擊潰春雪的投擲攻擊已經非常足夠了。翼的加速,還有重金屬本來的質量,令由上而下的重壓不被改變方向,從背後直打進地面中。

「嗚……」

細小的聲音漏出嘴巴,春雪一瞬間因彈回來的力被定住,而在他身後,Cerberus迅速地捕捉到有利位置。雙臂抓住頭,兩足纏緊腰,全力地拉緊。鎢裝甲的尖銳的角插進Silver•Crow的銀裝甲,無數的火花一迸而出。

這和三天前在斗皇模式時是一樣的進展,但唯一不同之處是,Cerberus不是正面而是從背後抓住。這樣的話《Head Butt》就不能使用了。也跟上一次一樣,因為不能夠伸展雙翼,所以不能夠急速上升之後施展落下攻擊和水平飛行的磨擦攻擊。

老虎鉗似的壓力壓迫住春雪,而在這時他聽到Cerberus細小的聲音。

「不好意思,翼的可使用時間,我只拿走了一秒。這樣的話,在這次對戰就不能夠再次使用了呢」

「原……來如此,啊。你還是……這樣,考慮周到啊……真是的」

口中雖然這樣回答,但體力棒已經不斷扣減。梅塔特隆攻略戰原了時還剩下約一半的體力,現在終于掉穿了一半進入了黃色區域。和千百合合流時使用《Citron•Call》的話本應可以回到最佳狀態應戰,但很可惜受到傷害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過時了就不能回複了。

當然,現在這場戰斗所受到的傷的話當然可以回複,但單純依賴這個的話是打不過Cerberus的。一定要在這個困境中,以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去逆轉。

--別焦急。冷靜,做自己能做的事。

一邊對抗著不會放松的壓力的同時,春雪冷靜下來,集中精神面對眼前的狀況。

感情和斗爭心的爆發所產生的力量,的確很強。但是也有單靠這種力量不能破壞的高牆,這件事在剛剛的梅塔特隆攻略戰才學到沒多久。以心無雜念的集中力,尋找那細小的突破口,進而改變局勢,也有必須要用上這種戰法的情況。

突然,就像頭中有個按鈕切換狀態一樣,春雪的意識加速起來。之前也屢次出現,在白熱化的激戰時出現的超加速感覺。空氣的氣息改變,世界的聲音漸漸離自己遠去。在靜寂的時間之中,春雪思考著。

--現在,我還擁有什麼武器。

Silver•Crow最大的武器就是雙翼,當然現在已經用不到了。被背後抓住的現在,連頭錘也沒有效果了。新力量Metatron•Wing也不知能不能在這場合下張開。心意技亦被紫色的防禦光所阻擋,連裝甲也碰不到。

在數盡一切沒有的東西後,能數出來的好材料,只有雙手仍然完全自由這一事。空手去攻擊《物理無效》狀態的Cerberus的手腕和身體也只是白費氣力,但被人從背後綁緊的這個姿勢下所能夠做的事,只有一件。

「……選擇費時不短的纏繞技,是錯誤的選擇……喔,Cerberus」

喃喃低語後,春雪把雙腕伸向前方的空間。

雙手充滿了心意光的光輝。首先以右手的光芒,創造出銀色的槍。左手拿住槍根,用盡腦袋去想象大型弩炮的模樣。

「……0什麼……?」

春雪不再響應在耳邊低喃的Cerberus,轉動雙臂,一瞬把目標鎖定後大叫。

「--《光線投槍》!!」

啪! 空氣搖晃,心意的槍水平地掠過地面飛行。

沒有追敵能力的《投槍》,不能射向背後的Cerberus。

但是,雖然Cerberus是為了打倒春雪而戰,但反過來,春雪不是為了打倒Cerberus而戰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把仁子,把紅之王Scarlet•Rain救出來。而為了這個目標,應該攻擊的是束縛住仁子,恐怕連意識也一起封印的那漆黑的十字架。

被黃昏的紅光滅紅的白銀的中庭中,刻畫出一線白銀的軌跡的心意之槍,命中屹立在祭壇中的十字架,長二十公分左右的薄板有一半被粉碎。在稍遠處的Black•Vice,一下子轉頭望向春雪。但是,因為他左手變成十字架,右手變成多枚的盾牌抵檔拓武的猛攻,根本沒有方法去攻擊春雪。

「再來一發!」

春雪叫道,再次准備發射。中庭的南邊,與帕德姐進行令人眼花繚亂的戰斗的Argon,以苛罵的聲音說道。

「你在做什麼啊,小一! 最後的工作要好好完成它啊!」

「嗚……」

Cerberus小聲地歎息後,讓春雪的身體倒向左方。這是為了奪走遠距離攻擊的射擊角度吧,但用上兩手兩腳的纏繞技是不能輕易改變身位的。春雪左手插向地面,盡力抵抗Cerberus的動作--然後突然把手放開,讓自己的身體順勢向左翻滾。

慣性力加速下,令Cerberus的身體向左方90度回轉,春雪再在稍為放松下來的纏繞技中再180度回轉。必然的,春雪由被背後抓住的狀態,變成臉對臉的狀態,在那剎那間。

在解脫後的背部中,把一直被限制的金屬翼伸展,同時全力振翅加速。在纏繞住的兩人的身體開始浮上半空的那瞬間,Cerberus就立即把四肢的束縛放開。因而躲過了被抓上半空的命運,這個判斷完全沒錯。但是,春雪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飛那麼高的。被Argon狙擊的危險性很高,而且掉落傷害後同歸于盡的話就算自己輸了。春雪不打倒Cerberus,救出仁子不行。

「喝!」

從浮在半空不到一米的狀態,向單滕跪地的Cerberus突進。在空中轉身,瞄准臉部向右後方施展一記回旋踢。Cerberus雙臂高舉作出防禦。當然這不能夠做成任何傷害,但踢擊本來就是為了讓他防禦的准備攻夫。利用翅膀的力量一瞬間著地的同時,充滿心意之光的右拳,重重地擊向沒有防禦的Cerberus的身體。

和自己害怕的預感一樣,不單是手臂,身體也散發出紫色的光芒,把拳頭抵擋住。恐怕,這不是Cerberus自己主動使用心意技來產生紫色的亮光,而是對應對手的心意攻擊自動反應的自動防禦系統之類的吧,所以相比熟練者來說反應速度有點慢。春雪在心意系統上還是新手,但是不是使用技能而是單純的用過剩光強化打擊力的話,有自信能夠做出和平常對戰一樣的速度。

拼發住銀光的右勾拳很可惜地被紫光所阻擋,再一次火花四濺。但是,相對被反作用力弄得失去平衡的Cerberus,早就預測到戰況進展的春雪利用這反作用力把重心回轉,擊出左拳。沒有時間差的連擊令防禦光晚了一瞬間發生。

啪鏘!

激烈的火花再次產生。但這一次,拳的尖端掠過到鎢裝甲。左手的一擊被押回去的時候同時右足向前踏進,右肘擊出第三擊,瞄准裝甲較薄的胸口深深刺進--。

「嗚……」

Cerberus嘴邊漏出了短短一聲。春雪的連擊速度終于超越了紫光的反應速度。《物理無效》技能也不能完全阻擋被心意強化了的打擊。肘擊的威力直接滲透到裝甲下的假想體本體,做成傷害的同時令Cerberus的體勢崩潰。

--現在是機會!

「唔喔喔喔!!」

春雪呐喊的同時,施展出運用雙翼的瞬間推進力進行的三次元連擊攻擊《空中連續攻擊》。手腳,肘部,膝蓋,頭部全都善用,令人眼花繚亂的連擊,在空中擦出了幾處火花。雖然不是全數突破了紫光的防禦,有一半被完全擋下來不能做成傷害,但春雪仍不在意的繼續連擊。


Cerberus雖然一邊防禦一邊尋找反擊的良機,但《物理無效》和《心意防禦》被破的現在,單是防守就已經用盡全力了。這種情況只需數秒就能理解吧,眼罩內的雙眼發出強而有力的光芒,

「啊啊!」

充滿氣勢的右直拳,和春雪的左拳對上。雖然這是完美的反擊機會,但春雪卻在無意識的操作下振動左翼,令身體向右滑動五公分。Cerberus的拳加頭盔的側面擦過的同時,右手擊出反擊反擊技的一擊。

但是Cerberus以令人驚訝的反應速度把臉別開,避開了反擊的一拳。然後右手押住春雪的後腦,施展出泰拳式的踢膝。雖然提起右腳勉強擋下,但兩者膝蓋之間的沖突所發出來的大量火花照亮雙方的臉孔。

在兩額相碰的距離下,春雪和Cerberus剎那間交換了視線。

這樣下去,會是比哪一方先倒下的互搏。

雙方的意思,在面罩之間變成青白色的火花四散。

兩人同時向後飛躍後,立即就飛踢地面--向前。

兩位金屬色的格斗戰,就像從遠距離一口氣收窄到零距離的槍擊戰一樣。拳以腕來抵擋,飛踢以小腿抵擋,時而兩者沖突時,過剩光連同火花的顆粒在空中飛舞。連續聽到類似槍擊似的沖突聲,令周圍的空氣像陽炎一樣晃動。

春雪的《空中連擊攻擊》是以攻擊的量和變化取勝,而本來防禦力和每一擊的威力就是Cerberus較為優勝。現在雙方對對方做成傷害的速度基本平手。哪一方先打出致命一擊,換言之就是哪一方的攻擊速度要勝過對手的話,勝負就將揭曉。

「唔……唔啊啊啊啊啊----!!」

費盡全身力氣連擊攻擊的春雪擠出肚子最後一點氣大叫,

「喝……啊啊啊啊--!!」

Cerberus也同樣回應。在現實世界中要是這種速度沖刺的話,連吸一口氣也很困難,更何況這樣叫出來了,加速世界上的肉體不需要氧氣。取而代之需要消耗的是靈魂本身的能量。相信自己,關心同伴,燃燒斗志所產生出來的力量。

超高速的格斗戰中,春雪憑借其擴張了的知覺力,感覺到左右兩邊戰斗中的同伴的情況。

再一次變身成擬獸模式的帕德小姐,雙手伸出比災禍化時的春雪要更長的心意之鉤爪,口中伸出像劍齒虎似的心意的利牙,與把光束彈像機關槍一樣亂射的Argon Array對峙。

拓武右手的鐵樁變成《蒼刃劍》,Black•Vice同樣右手變形成多層的盾牌抵擋其猛攻。Vice不使用束縛技恐怕是因為沒有收起盾牌轉成攻勢的余力吧。與拓武組成兩人組的千百合,在擊破教室的牆壁,突然使用心意系統時的消耗還未能完全回複,所以守在後方待機,但千百合左手抓緊了《Choir•Chime》,若有萬一,千百合定必第一時間回複拓武的傷害吧。

他們在這兒奮戰當然是為了救出仁子,但同時也是創造了讓春雪和Cerberus一對一戰斗的機會。不對,不只是帕德小姐、拓武、千百合。教會自己心意技的楓子,令《光學誘導》開眼的謠,救自己脫離點數全損危機的晶,作為宿敵互相磨練的Ash•Roller,還有是為自己打開新世界之門的黑雪姬--還有其他很多很多人,為現在正在戰斗中的春雪出了一分力。在這之中,還包括祭壇中被束縛的仁子,還有Enemy的大天使梅塔特隆,連眼前正在拼拳的Cerberus也不例外。

在接近極限的沖刺中,春雪的意識的一部份這樣叫著。

--Cerberus。

--你很強。只比較純粹的才能,我可能遠遠不及你。

--但是,你那樣只靠痛苦和悲傷所握緊的拳頭而戰的話,你是絕對打不贏我的!

「啊啊啊啊!」

已經不清楚是第幾次,以最大的咆哮的氣勢所放出的右勾拳,終于打破了Cerberus的鐵壁防守。以幾百分之一秒的單位中,以決定性的速度差穿過防守的這一拳,重重的打在狼模樣的臉罩的左顎上。紫色的光也來不及展開,帶有心意之光的這一擊在鎢裝甲上做成了龜裂,矮小的假想體被打上半空。

雖然這是個追擊的好機會,但春雪卻在等待垂直升上半空的Cerberus掉下來。已經傳遞了,心中這麼堅信著。透過拳頭,傳遞了支撐春雪的那份能量有多大,有多熱,還有有多強。

數秒後,金屬音大聲響起,Cerberus的背部與地面撞上。大字型伸開手腳,毫無站起來的打算。

春雪放下右手,走近灰色的狼。在自己搭話之前,下顎至眼睛一帶裂開的面罩中,傳出細小的聲音。

「……近距離互搏,第一次輸啊……」

「……是麼」

春雪點點頭,Cerberus面向春雪再繼續說道。

「第二次的對戰時,在鴉先生的投擲技下完敗時……我,說過了吧。雖然輸了但是很高興,我會加油繼續變強的,吧」

「……嗯」

「但是,其實當時,我是非常不甘心的。身體發熱,淚也差點跑出來的,非常不甘心。但是……我是個笨蛋,所以不會說不甘心。其實,很想大叫可惡,混賬啊,但是都叫不出來……」

不知從哪時起,春雪左右兩邊都停止了戰斗。不單是拓武他們,連Argon和Vice也,不漏出破綻的同時停下來聽Cerberus說話。

「……那時,假想體的操作權移到《二號》手上,是因為我把自己的感情……把斗爭心收起,《零化》了的關系。但是他,能跟鴉先生對戰很高興呢……」

Cerberus露出淡淡的微笑後,提起在與春雪戰斗中刻上無數小傷的右拳,但是因為已經連支撐自己手臂的力氣都沒有的關系,手再一次掉到地上。啪沙的聲音響起,以此為訊號般,狼吻狀的面罩上下打開。露出來的風鏡映出了黃昏舞台夕陽的天空。

「……但是,我現在,一點也不會不甘心」

Cerberus以透澈的聲音說道。

「我把我所有的全都拼上了。招式、速度、能力,連《二號》和《三號》的力量也總動員,無我的戰斗著。雖然只有一瞬,我把戰斗的理由、被賦予的任務等都忘掉……真正的《對戰》了。我……這樣就,滿足了。已經得到回報了,已經足夠了……」

Cerberus這樣說著,風鏡中的細小裂縫里,流出一粒透明的水滴,流過灰色的金屬裝甲。見到這景像的瞬間,春雪向前踏出一步,以一點強硬的語氣搭話道。

「……你在說什麼啊,Cerberus。現在,只不過是第一次不是麼。想接觸真正的對戰的話,以後要幾次都行啊「

答案是--第二粒的眼淚。

「鴉先生。對戰之前,我跟你說過呢……容許我繼續存在的理由已經沒了,已經不能再跟鴉先生說話了吧。那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干涉的,已經注定好的事情了」

「怎麼會這樣……!」

春雪大叫起來,但在Cerberus靜寂的視線下停住了。在那眼神中有著,或許是驕傲,或許是矜持,或許是覺悟,令春雪失去了話語。

「我只要還是個腦加速者,就不能違抗他們……違抗加速研究會的意思。因為他他們若認為我是一個障礙的話,就會亳不猶豫收回Brain•Brust吧。但是……那樣的我也好,只有一件事,是可以自己決定的。那就是,怎樣的形式從加速世界中消失」

聽到那話靜靜地說出來的瞬間,Argon和Vice的樣子有一點兒改變。但是帕德小姐和拓武拿穩心意武器牽制住他們。

「根據他們的計劃,我會在這時候,在這地方,只留下假想體而消失……,不,變成不一樣的東西。只是,只有這件事,我怎麼也不情願。所以,我瞞住他們調整了加速點的余額。現在我剩下的點數,只有10點」

「…………!!」

一瞬間,春雪吃驚地倒吸一口氣,Argon他們亦增加了一分緊迫感。

剩下10點。雖然相比春雪之前面對只剩下兩點的極大危機相比要安全點,但亳無疑問這已經算是瀕死狀態。即是說,剛才的戰斗中,要是同樣是等級五的春雪不停下手放出最後一擊的話,Cerberus在那瞬間就會點數全失,完全消滅。

Cerberus帶有堅強意志的一句話,留住了本能下退後一步的春雪。

「雖然有想過在附近與Enemy交戰把點數丟光,但要面對那個人的話這樣做還不算萬全之策。所以我就下了賭注。鴉先生一定會在這兒,為了救朋友而來。那時與我交戰,無論誰勝誰負,也會聽我說話吧」

Cerberus左手伸向地面,將飽受重傷的身體苦苦撐起。龜裂了的風鏡里,有五日前相見以來最強而有力,而且最筆直的目光,年幼的狼這樣說道。

「鴉先生。請帶著我到東京外邊……飛向沒人見到的加速世界的盡頭的盡頭,在那兒將我消滅吧。除此之外,沒有拯救鴉先生朋友的方法了」

春雪聽到這句話,別說立即答應,連反問對方真意都做不到。就只是呆立在地,雙眼發呆地張開,只聽到某人的偷笑聲。

「呼,呼呼,啊哈哈哈……」

雙手抱住自己身體,巨大的帽子搖晃中漏出了笑聲的,就是《四眼的分析者》Argon•Array。


「啊哈哈,這真是服了。竟然會這樣做,真是能干啊小一。很高興啊,作為養育你的家長真高興啊。真的,長大了呢」

收起笑容,雙手搭腰,點了數次頭。

「加速研中出了像小一那麼出色的BB玩家,不,腦加速者,這樣說真是,春出于藍勝于藍之類的呢。這是當然的事,Knight君聽了的話會很生氣吧,啊哈哈。……嘛,但是,小一你要背棄家長的話……還早上一千年左右吧」

在喋喋不休的Argon和Cerberus兩人相距的一直線上,帕德小姐慎重的守在其中。要是突然發射雷射偷襲的話也可用心意之爪將其擊飛。但是和之前的斗皇模式戰斗時不一樣,Argon為了懲罰Cerberus而攻擊的可能性不大。本來已經剩下不多的體力槽也消失,死了的話就本末倒置了。

那樣,Agron如何去強制Cerberus去執行他的《使命》呢。

面對春雪的疑問,分析者以意料之外的說話回答。

「小一,抱歉呢。那個啊,《零化》現象可以看似可以自己隨心控制……會長的《反魂》呢,才不是那麼溫柔的招式呢。真是的,是跟哪來的惡魔簽了契約才這麼……」

「Array」

Black•Vice突然出聲打住了Argon的獨白。分析者縮一縮肩膀,改變口調繼續說道。

「嘛,就是那樣。抱歉咯小一。回到那邊之後,我請你吃我們這邊的午飯吧,別這麼生氣嘛」

「……無論你怎樣說,我也不會再服從你的命令的。你們是錯的。這種事……不可一不可再啊」

Cerberus把話毅然地說出來後,從地上向春雪伸出右手。

「鴉先生,請快點帶我離開這兒。那樣的話他們不會再跟鴉先生的朋友再戰斗下去的了。不做無謂的事……這就是他們的行動規范」

望看伸來的手,春雪剎那間萬般回想湧出來。

戰斗開始前不斷跟自己說過,現在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搶回仁子,絕不可以因為其他目的而影響優先次序。但如果Cerberus說的話是真實的話,那麼在這兒打倒他的話問題不單沒有解決,而且那樣做的話Cerberus就會點數全失。

而且,Argon和Vice為什麼要召喚Cerberus來此地呢。

那一定是,這對于給仁子施行某種《處理》是必要的。也就是說,正如Cerberus所說,將他運到老遠的地方隔離的話,仁子的危機就暫時遠去--估計如此。

瞬間的思考得出那判斷後,春雪舍棄一切猶豫,抓緊了Cerberus的手。

在緊緊回握春雪的手同時,Cerberus低聲說道。

「本來是……我不來這地方,一個人在遠方消失,那可能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我想在最後,跟鴉先生戰斗。隨心所欲地戰斗……也想跟你道謝……」

「……Cerberus」

右手以不會發生傷害的力度加大力度握緊對方的手,春雪總算把堅定的意志說出口。

「首先依照你說的辦。但是,不會令你點數全失。一定有什麼方法的。Rain也好,你也好,兩者都得益的方法」

不等其回答,對離自己十數米遠,背對自己的帕德小姐說聲,這邊拜托你了--

就在那時候。

「才不可能會有吧」

一切的活力都丟失,就像冬天的枯木一樣,冷徹而干涸的聲音出現。

「要救某人的方法,在這個世界一個都沒有。因為這個世界,從最初開始,就沒有准備過任何救濟。有的只是憎恨,斗爭,背叛,欺瞞,蹂躪,哀哭,絕望,等等,等等。現在就來教你一下吧小男孩。加速世界的殘酷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冰冷的聲音中途停下,Argon Array把插在腰間的雙手向下,風鏡所包裹的臉微傾,說道。

「到你出場了,小三。--Cerberus Number Three,Activate」

春雪反射性地以為這是必殺技名,全身緊張起來。但是現實卻不是那樣。發生改變的,不是Argon,而是抓住春雪的手的Wolfram•Cerberus。

臉上裝上的臉罩,發出刺耳的聲響的同時上下合上。這看來不是出自Cerberus自己意願的變化,他發出細小的喘氣聲,左手嘗試制止臉罩的動作。但是,厚重的金屬裝甲就像內藏有高馬力的油壓裝置一樣慢慢收窄。露出五公分以上的眼罩,漸漸消失在狼的牙齒之後。

「Cerberus……!」

春雪大聲呼叫,伸出左手抓住上方的眼罩。然後,雖然是隔了一層裝甲,但手指像插進干冰一樣冷。不,不是冷凍了。而是Cerberus的裝甲表面,有一層很薄的過剩光滲出來。那紫色的東西,與其說是光,更像是某種像是粘液的東西蠢動著。

「鴉……先生……」

風鏡露出來的部份只剩一公分時,Cerberus痛苦地說道。

「對不,起……竟然,這樣……強制地,喚醒《三號》,的……」

「不要輸啊,Cerberus! 要保住自我啊!」

不斷地呼叫的同時,春雪在臉罩剩下五毫米時合上時,拼命地把手指伸進去。但是,邊緣的重金屬,把春雪的銀裝甲毫不留情的一邊削去一邊合上。還剩下三毫米,兩毫米……。

「快逃啊,鴉先生。在那家伙……出來之,前……」

那就是,Cerberus的--不《小一》Cerberus I的,最後的話。

喀拉!大型切割機似的金屬音響起,臉罩完全關上,沖擊下左手被彈出來,但右手仍然拉住,春雪再加兩分力握緊。

「Cerberus! 不要放棄啊,Cerberus!!」

拼命的呼叫下,沒有任何間隙合上的狼鄂沒有任何反應。細小的金屬色,就像變成金屬制的雕像一樣,就坐在大理石磚上。

突然,嘰拉,嘰拉,新的機關音響起。聲音不是由頭部的臉罩發出來,而是在其斜下方--肩部裝甲,和臉部裝甲構造相似的重裝甲上的橫線,一點一點地打開。同樣的現象,在第二次對戰時的最後,春雪曾經看過。臉罩合上,肩部裝甲打開後Wolfram•Cerberus在原理不明下發生了人格轉變。

但是。

和四日前相比,這現象發生的位置不一樣。

春雪眼前正在打開的是,不是左肩而是右肩裝甲。在空隙間滲透出來的光也是,左肩--《二號》的時候是紅色,而右肩則是暗紫色。剛才對戰時,替Cerberus自動防禦的光芒的顏色,完全相同。

咔鏘! 重鈍的聲音響起,右邊肩部裝甲完全打開。

之後,春雪感到強烈的惡寒從背上湧到全身。本能的反應放開右手,飛跳向後,但已經晚了一步。Cerberus的手放出鉤爪狀的光,深深插進春雪的右手裝甲,刻上三個傷口。

雖然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春雪好像記得這傷害所帶來的感覺。不單是被硬質的銳器撕裂的感覺,而是被具現化的虛無連同整個空間一起削走的感覺。過去曾經不斷不斷地對Silver•Crow的裝甲做成傷害的,某人的招式…………

在剛站穩的春雪眼前,Cerberus像被見不到的線拉起一樣,緩緩地站起。具現化著紫色鉤爪的右手蓋住自己的臉。在那里邊,傳來奇妙的聲音。就像空轉的齒輪似的,就像水滴滴到鐵板似的--

不,那是笑聲。從喉嚨的深處發出來,哼,哼,哼的嘲笑聲。Cerberu I也好,Cerberu II也好,也從來沒有這樣笑過。但是,春雪的記憶卻受到強烈的動搖。

--會這樣笑的對手,我認識的。

--但是,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想起。

就像嘲笑春雪的這種思考似的,灰色的對戰假想體把右手放下一點,聲音穿過外形凶惡的鉤爪說道。

「……總算見到你了呢。很久沒見了,有田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