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大排氣量的V-TWIN發動機轟隆隆地嘶鳴著.
「嘿!」
最粗的子午線輪胎嘶嘶地炙烤著地面.
「嘿誒誒誒誒誒————————!!」
微抬前輪,四處布滿了尖刺的大型美式機車破開黑暗加速前進.
「來了來了,世紀末舞台————!有這個Special•Effects,本大爺的戰斗力猛翻一點五倍哦哦哦哦哦————————!!」
「哪,哪有這麼偏心的特殊效果啊!」
春雪本能地吐槽了一句,擺好架勢迎擊急速沖來的機車.
「而且,一點五倍這數字是哪兒來的啊!」
「閉嘴Shut u——————p!!這種事情,先看過我的!Brand New 必殺技之後再說!」
……又有什麼新鮮貨?
春雪姑且警戒了起來.他的視線前方,是以骷髏頭盔為特征的世紀末騎手Ash•Roller.只見他猛地從座位上跳起,右腳踩著把手,左腳置于座位,過渡到了沖浪的姿勢.
「這不就是老掉牙的V-TWIN拳嘛!」
「Differe——nt!給我掏乾淨眼睛看仔細了!」
「要掏乾淨的不是耳朵嘛!」
「那就兩個都掏掏乾淨!上了,新•必殺!《Max V-Twin 拳》————!!」
這個技能名發音聽起來也還算得上有那麼點霸氣——雖說這也不是真正寫入系統的必殺技,只是隨便起了一個名字——與此同時,Ash身體剛往前傾,前輪的刹車片就爆出火花.後輪隨著這次急刹車冒出白煙,高速空轉.
這樣的話很快就會往前翻倒——春雪這麼想著,但Ash的身體卻倒向了右側.這時,整個車體也跟著倒過去,後輪滑到了前面.而機車也以前輪的著地點為中心,一邊滴溜溜地水平旋轉著,一邊奔著春雪前進.本已龜裂的柏油路,被輪胎刻上了烏黑的波紋印記.
——啊,這可真是厲害.機車在MAX TURN中前進著.(MAX TURN:機車術語,內容正如前文所述)
見到這現實世界絕對不可能完成的高超技術,春雪忍住了不禁想要鼓掌的沖動.盡管機車在速度上多少有些下降,但卻已經沖到了他的眼前.
由于機車的水平高速旋轉,要往左右跳開躲閃略有困難.那麼,可選的回避方法就只有跳躍到正上方了.在機車充分靠近之後,
「咄!」
隨著一聲大喊,春雪全力一躍.Silver•Crow本來身體就輕,不用翅膀也能跳到近三米高,可以輕松越過站在機車上的Ash的頭頂——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新•必殺Part 2!《Jackknife•guillotine》!!」
新的技能名響起的一瞬,機車的旋轉方向由水平變為垂直,巨大的鋼鐵車身反彈般地倒立起來.後輪圍繞著白煙,高速旋轉著沖到春雪的眼前.
在這時機絕妙的奇襲下,春雪無暇躲閃防禦,只能收腹前傾.直擊是勉強逃過了,但粗大的輪胎擦過假想體的腹部,產生了大量的火花.
「哇燙燙燙燙燙————!」
春雪慘叫著,同時直覺道如果他逆著車輪的旋轉的話,連背上也會被削下一塊.于是他把身體靠向了輪子.接著,他的身體就像坐上彈射器一樣,被帶著往前方砰地噴射出去.
春雪按著疼痛的腹部,一邊平飛著一邊確認著體力槽.剛才的接觸一下削掉了十分之一,剩余體力大概還有六成.
另一邊,變成前端倒立狀態的美式機車也沒有再找回平衡,徑直往前方倒下——
「No!?Noooo————!!」
連帶著發出尖叫的騎手,機車哐當一聲,頭朝地撞毀在地上.對面的體力槽也一樣減少到六成.
春雪用翅膀控制姿勢著地後,稍微感到猶豫了一下,是追擊壓在機車下掙紮的Ash•Roller呢,還是去援助另一個戰場呢.
自己的體力槽下方排著隊員的縮略槽.
最上邊是Chocolat•Puppeteer,接著是Mint•Mitten,再下面是Plum•Flipper.
他們身為軍團《Petit•Paquet》的成員,到昨天就已經結束了.2047年7月12日周五下午5點,Petit•Paquet解散了.同一天同一時刻,三人成功加入了《Nega•Nebulus》.
再之後二十四小時,7月13日周六傍晚.春雪和Chocolat三人組組成隊伍,出陣杉並第三區域的防衛戰.
攻擊方是來自綠之軍團《Great•Wall》的三人:老面孔Ash•Roller,他的小弟Bush•Utan,以及——Olive•Glove.
春雪深有感觸地盯著排在右上角的Utan和Olive的名字.過後,他急忙檢視雙方的體力槽.Chocolat和Utan兩隊正在相互爭奪著舞台中央的《要塞據點》.雖然人數有差距,但Utan組似乎稍占著上風.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Chocolat他們從未獲得過領土,這次領土戰對他們來說是第一次.據點的使用方法,前進後退的時機等等,這些只有領土戰才用得到的技巧他們並未掌握.考慮到這點,她們反而算得上是善戰吧.
春雪再次看向即將從機車下方掙脫出來的Ash,對著他喊了一句:
「抱歉——我要去中央了——!」
接著,春雪就展開翅膀起飛了.
「Don't不要逃啊混蛋烏鴉————!」
春雪無視後面的怒吼,向著絢麗光效包裹中的要塞據點徑直飛去.
二十分鍾後.
春雪看著Ash三人並肩紅血的體力槽,對著敵軍喊道.
「那個,Ash先生!」
「什麼啊混蛋烏鴉!」
盡管回應很有氣勢,不過美式機車的前後輪都已經爆胎了,消音器上也冒著黑煙.Utan和Olive也都癱倒在機車旁邊.
「你們已經全員徹底紅血了,我們這邊的血還是黃色的,而且還占著要塞據點.我就不抱什麼希望地提一句,要不要就這樣算分出勝負得了?」
「Bull Shi——t!剩下one dot的大逆轉!這是我們RoughValley•Rollers的heart•and•soul你understand?」
這隊伍名是什麼玩意兒.這個先暫且省略不提,春雪咯吱咯吱地撓著頭盔的後部.
「哈,哈,明白了」
他瞥了一眼在背後嚴陣以待的Chocolat等人.
「那就一直戰斗到最後……」
「不過啊,如果你們非要這樣的話,那就這麼辦吧」
「啊,哈!?」
「嗯,今天就算作平局」
「啊,哈!?」
「所以,你要怎麼辦?只剩五分鍾了哦」
「啊,哈……」
Heart•and•soul就這樣隨便丟掉真的沒問題麼?哪怕嘴上說是平局,系統也會根據殘血判定這邊勝利的啊?雖然槽點很多,不過時間確實沒多少了,春雪也就點頭答應了.
「那個,我有點事情要說……」
「那就在這個據點上說嗎?喂,小猴,小油,我們走」
「遵命……」
「明白,大哥」
與起身的兩人一起,爆胎的機車搖搖晃晃地前進著.春雪剛想要跟去,就感受到後背被戳了一下.
回頭一看,站在後面的是Chocolat,掛著非常微妙的表情.
「……真的可以相信嗎,那個骷髏頭?不會假裝和我們談話的樣子來襲擊我們吧?」
「嗯,嗯,沒事的.他還沒那麼多花招」
「這樣啊,我明白了」
Mint和Plum點頭同意了Chocolat的點評.
Ash還真是人品好啊.春雪邊想著,一邊也走了起來.
七人圍坐在圓形要塞據點的一角之後,春雪重新低頭道歉.
「很抱歉,在這麼重要的領土戰上自作主張」
「沒關系沒關系,你想說的事是什麼呢?」
春雪的眼睛移開了攤開雙手的Ash,轉而看向了坐在旁邊的Bush•Utan和Olive•Glove.兩個人的胸部裝甲上自然是什麼都沒有附上.
「呃,說是有事情……其實只是有一句話想要和你們說.那個……雖然我們不是一個軍團的,但是Utan和Olive能夠平安地回來,我很高興」
春雪說完,Ash一副「切」的樣子聳了聳肩,而Utan和Olive害羞地撓著頭.
「這是當然of course的吧.綠軍又不是那種因為染指了點奇怪的東西就把人趕走的小氣軍團.再說,小猴,小油也不是那種一直磨磨蹭蹭呆在家里的dark root家伙呢.」
「Da,dark root……是什麼意思?」
「根底陰暗,就是性格陰暗的意思啦!考試會考的,還不remember住!」
「…………會考才怪……說Dark什麼的,還以為是和ISS套件有關系的什麼呢,真是嚇死了……」
春雪發完牢騷,Chocolat代替他客氣地開口道.
「……那個……聽你們剛才說的,那邊兩位是曾經感染過《那個》嗎……?」
Utan與Olive面面相覷之後,像是要拋開恐懼一樣使勁點了點頭.
「是也.俺和小油都曾經染指過ISS套件」
接著Olive握緊一雙大手說道.
「而且我還背叛了Ash大哥,想要獵殺他……但是大哥原諒了這樣的我.ISS本體破壞之後,大哥每天幾十次地確認對戰列表來見我.所以我才決定了,只要我還身為腦加速者,就永遠跟著大哥走!」
「我也是!Team•RoughValley•Rollers是eternal never不滅的!」
看著兩人無限感慨地高舉右拳,Ash•Roller不好意思地低聲說道.
「那個啊,我也沒有那麼偉大啦.結果本大爺也感染上了套件了.啊,沒錯.Finish 好就是 All right」
「沒錯也!」「不愧是大哥!」
春雪看著哈哈大笑的三人,心里想著:確實,只要善終就好啊.
這時,一直以來無聲無息的Mint•Mitten小聲地發言了.
「那個,Utan,Olive,我有件事情想要問問可以嗎」
「當然,請問吧」
「你們兩個……都沒有怨恨嗎?制造出ISS套件的家伙們……,還有把套件交給你們的人」
「…………!」
Utan兩人還沒回答,春雪就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被ISS套件寄生,背叛了自己的伙伴的人並非只是Utan和Olive.Mint和Plum也同樣經曆過.然而,他卻絲毫不顧兩人的感受,引出了套件的話題.自己被任命為四人隊伍的隊長,卻連這一點都沒有關照到.
春雪轉過身體剛想道歉,Chocolat就輕輕戳了戳他的右肩.她靠近小小的面罩,耳語道.
「沒關系的,Crow.小荷和小梅都已經克服了那天的事了」
「可是,要是這樣的話,她們為什麼會這麼問……」
「那是因為……」
Chocolat的耳語聲被Bush•Utan堅定的回答打斷了.
「敗給了套件的誘惑,這是我們自己的責任.當然,加速研究會那幫子人趕緊消失那是最好……」
「不過,把套件交給我們的那個人,我們並沒有怨恨哦」
Olive•Glove接上話之後,將橢圓形的目鏡朝向了世紀末舞台的昏暗天空.
「只是……有點擔心吧.要是她能和我們一樣,有地方可以回歸就好了」
Plum•Flipper聽了這番話,緩緩點了點頭.
「我也是這麼覺得.她現在是在哪里呢……」
隨眾人一起,春雪也抬頭仰望起夜空.
在心中,他呼喚著那位想通過ISS套件追求加速世界的均質化,在與Nega•Nebulus的最終決戰中敗北的那位腦加速者.
你現在身在何方,又在做什麼呢……Magenta•Scissor.
七個人就這樣,抱著各自的思緒無言靜坐,直到剩余對戰時間歸零為止.
春雪從領土戰舞台回歸現實世界之後,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呼地長籲了一口氣.
照料完鵬之後,春雪很快就離校了.于是領土戰就在自己家里參加了.緩緩睜開眼睛,染成黃昏顏色的天花板映入眼簾.今天一整天的天氣都很好,天氣預報說明天也會繼續放晴.
春雪之所以早早回來,是因為想在今晚做完雙休日份的作業.不過,開了一點點的窗戶里透進來干燥的風,讓春雪舒服得把不准起來的時機.好了,再數十下就起來,不對二十,要不還是三十吧.思來想去,猶豫不決,輾轉反側.
這時,視野中央閃起了來信通知的圖標.發信人是千百合.春雪急忙抬起右手打開短信.
【馬上就要出發了,時間緊迫就用短信了,抱歉了.領土戰辛苦了!我在半決賽中輸掉了,不過我破了自己的記錄,已經心滿意足了.期待明天再見,可不要睡懶覺哦!】
春雪讀了兩遍來信之後,按下了回複鍵.
雖然沒有進決賽,不過千百合出場的是東京都大會,進入半決賽已經很不錯了.去中學體育聯盟的首頁看看大會的視頻吧,春雪記在腦子里,開始敲打起全息鍵盤.
【小千比賽也辛苦了.恭喜破掉自己的記錄!領土戰有克兒她們的努力,所有區域都防衛住了.具體的明天再說吧,你也早點睡哦!】
按下發送鍵,關掉程序後,春雪一聲「好!」給自己鼓了一口氣.數三下就起來,一,二……數到這兒,春雪這次又收到了語音通話.這是同樣出戰社團大會的拓武發來的.春雪松下身子,按下了接收鍵.
「你好,小武」
『呀,小春,領土戰辛苦了.感覺怎麼樣?』
聽了青梅竹馬的話,春雪不禁苦笑著回答道.
「先說你那邊的結果吧.比賽怎麼樣?」
『啊,好的.團體賽和個人賽都好不容易沖進了八強哦』
拓武出場的是都大會的預賽,東京都第3區中學夏季劍道大會.沒記錯的話,只要進入八強,應該就能拿到出場權了.
「哦,那接下來就是都大會了吧.恭喜!」
『謝謝.估計會很艱難吧』
「不要這麼說,給我去沖到全國嘛.……小千好像跑到了半決賽的樣子」
『嗯,我也收到她的短信了.明天去慶祝她破紀錄吧』
「你也是啊.啊,我這邊領土戰也全都防下來了.而且……我和克兒她們保衛下來的區域上,來了綠軍的Bush•Utan和Olive•Glove.兩個人都挺精神的」
春雪告知他之後,拓武像是松了口氣一樣,小聲說了一句『這樣啊……』.
『太好了.他們能夠回到軍團了呢』
「嗯,Ash好像在努力地照顧他們.三個人還結成了一個叫RoughValley•Rollers的隊伍.」
『哈哈哈哈,那我也想去和他們打打看了呢』
面對笑得愉快的拓武,春雪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告訴他說.
「而且……戰斗結束之後,克兒她們也都在一起說了幾句.Utan和Olive,還有Mint和Plum,大家都在意著那個人」
『那個人…………是說Magenta•Scissor吧』
「嗯.Magenta之前畢竟是想要散布ISS套件的……特別是Mint,Plum還有Ash,是讓她用剪刀強行寄生上的,他們應該有權利怨恨她吧.不過他們都——雖然我也是一樣的——根本沒有把那個人與加速研究會的那伙人同列」
『…………我本來就沒有權利貶低Magenta.因為是我自己去世田谷區,請求她分給我ISS套件的呢……』
拓武靜靜地咕噥了一句.春雪直截了當地詢問他.
「呐,小武,你是不是也……擔心著Magenta?」
『唔……和擔心還是有些區別的吧.她大概也不希望得到我們的擔心……我所想的,只是不希望她就此從加速世界消失而已.她都已經這麼強了,我希望她以後就不要再依靠ISS套件這種東西,而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戰斗……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而且,這也是我自己的必經之路啊……』
「要說差點落入黑暗面,我也是和你一樣的.說起來還是我這邊更加嚴重呢.」
『總覺得這是奇怪的炫耀呢.』
兩人一起,無力地笑了.
春雪仰望著夕陽的金色漸濃的天花板,提了一句.
「呐,小武.雖然有點突兀……在明天和綠軍會談之前,我們兩個要不要一起升到等級6?」
『還,還真是夠突兀的.這個提議和Magenta的事情有關聯嗎?』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你看,現在加速世界里一個等級10都沒有,那我們等級5不就是在正中間嗎?俗稱中間等級」
『嗯,說來也是』
「所以,我在心中還是隱隱地害怕著升到等級6.6雖然不算高等級玩家,不過也算是《相對較高》了.升到下一個等級之後,就沒法再給自己尋找借口了……這麼說吧,實際上,到了等級6之後,等級7和8的人們就可以毫不客氣地亂入了」
『……嗯,確實,這麼說的話我可能也是有所膽怯吧.其實,安全的保險已經留夠了,可是我之前就是刻意不去考慮升級的事……』
「要高效賺取點數的話,停留在不容易被高等級玩家亂入的等級5可能更加明智.不過……想到Magenta•Scissor一直以等級6戰斗著,我也覺得,不能再一直膽小下去了……」
『還有我們倆的約定呢』
「嗯,是啊」
說到這兒,兩人進入了短暫的沉默.
春雪和拓武約定了,兩個人到達等級7的時候,要來一場認真到底,全心全力的對戰.為了實現這一場既害怕,又期待的戰斗,就不可以一直甘于中間等級.
『好.那麼小春,現在就升級吧』
「誒,現在!?」
『俗話說擇日不如撞日吧?反正距離明天的會談已經不到24個小時了.那現在不就挺好的嗎.』
「…………嗯,是啊.要用掉的那1點點數,就到下次組隊戰里贏回來吧」
春雪躺在床上,伸直了身體.要進行升級操作,必須要先進入初始加速空間,然後打開《指令表》.
「那……一起數三下就潛入吧」
『OK』
春雪聽到拓武的回答之後,做了一口深呼吸.
「Three•Two•One……」
兩人異口同聲.
「「Burst•Link!!」」
夕陽色的天花板,內裝的大型書架,甚至空中漂浮的光之粒子都變成了澄澈的藍色.
以桃色豬型假想體的樣子砰地飛出來的春雪,落到了床內側的寫字台上.春雪掃視了一圈房間,不過由于他並沒有和語音通話中的拓武直連,房間里並沒有其他人.
准確地說,床上還橫躺著春雪原本的身體.當然這個房間里並沒有治安攝像頭,量子接續通信終端內置攝像頭拍不到的部分是根據推測補全的.春雪真身的臉型也變得很隨便,看著就讓人掃興.春雪急忙背過頭去,點擊了虛擬桌面的【B】圖標.
春雪打開指令表,進入點數操作標簽,再進入升級操作畫面之後,對比了現在擁有的加速點數和為了從等級5升到等級6需要消耗的點數.在東京中城大廈的戰斗中,春雪擊破梅塔特隆第一形態時獲得了相當多的點數,因此拓武說得沒錯,安全保險是足夠的.
即使這樣,按下升級鍵也是需要勇氣的,但在此退縮的話,消耗在加速上的一個點數就白白浪費掉了.春雪抬起豬型假想體那長著小蹄子的右手,狠下心來按下了按鍵.
隨著一聲激揚帥氣的喇叭聲鳴響,表明當前等級的數字5在火焰的包裹中燃燒殆盡.火焰在窗口中跳躍了一段時間之後,描繪出一個數字6,接著消失不見.
…………升級了.
這種想法剛剛閃過,春雪就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自動切換完畢的指令表畫面.畫面上顯示著可謂腦加速者人生最大的樂趣之一的《升級獎勵選擇菜單》.選項數量和以前一樣,是四個.
左上角是等級6的必殺技《Digital•Persuit》.
右上角同樣是一個等級6的必殺技《Bullet•Proof》.
左下角是強化外裝《Lucid•Blade》.
而右下角是飛行能力性能強化.
春雪將之前的升級獲得的四次獎勵,全部加在了飛行能力的強化上.在前幾天的對戰中對Chocolat•Puppeteer使出的《拉起來丟下去戰術》,就是得益于飛行能力的強化才得以實現;他相信,他至今以來的選擇,都最大程度地發揮了Silver•Crow身上的潛能,比如不求速度的話能抱起最多四名假想體之類.
但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開悟到能夠摒絕一切煩惱,立刻按下右下角的按鈕的程度.
「哦,喔……感覺必殺技和強化外裝都很帥,啊不是,很厲害的樣子……每次都要說一遍,要是有那麼一點點試用期就好了啊……」
他抱起胳膊,唔唔地沉吟著.
十秒之後,他得出的結論是——
「……深思熟慮之後再做決定吧.反正獎勵之後也可以再領的.嗯,決定了,就這樣吧」
春雪嘟囔著,關掉了整個指令列表菜單.
呼地吐了口氣,確認了一下加速時間.還剩下25分鍾.畢竟用上了點數,剩余時間還是有效利用起來吧.春雪如此下定決心,從虛擬桌面上啟動了作業應用.
「早知如此,叫上小拓直連就好了」
春雪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打開了最讓人痛苦的數學作業.不過昨天發下的期末考試成績創下了曆史新高——雖然能和千百合一爭高下,但還遠遠趕不上拓武——這讓他對學習本身的恐懼心理稍稍減輕了.
「好,在這次加速之內,要做出五道……嗯,四道題!」
春雪對著自己宣言之後,看向了第一個二次方程.
二十五分鍾後——現實時間則是1.5秒後——結束加速的春雪按下尚未關閉的作業應用的保存鍵,呼地歎了一口氣.這時——
『看你樣子那麼累,要麼是一直在猶豫選擇哪個升級獎勵,要麼就是一直在里面做作業吧』
腦子里響起了拓武笑嘻嘻的聲音.
春雪忘記了語音通話的連線還保持著這回事,慌忙回答道.
「嗯,是作業.獎勵用十秒就決定好了!」
『哎,你選了什麼啊?』
「沒有,我是決定之後再選了.話說小拓你呢,獎勵領了嗎?」
『我當然也是之後再說了.因為我決定從此以後,都要自己仔細想好之後再領了』
拓武在等級4之前的三個獎勵,根據《家長》的命令全部選擇了必殺技.他似乎對此有些後悔,因此才會決定今後都要自己考慮到底了吧.
「是啊.如果明天有時間的話,就和學姐和師傅她們商量一下吧.不過她們的話,是絕對不會給出直接建議的吧.」
『哈哈哈,確實是呢.不過還是很期待呢……哦對了,可別因為這個光想著升級獎勵導致分神啊,小春.明天和Great•Wall的會談,可是會左右Nega•Nebulus的未來的重大事件,必須得集中精神啊』
「嗯,我明白.一字一句都不會漏聽的」
『而且,如果情況需要,說不定…………』
「誒?說不定……?」
『啊,沒什麼,就是說不定我們也會被要求發言呢』
感覺拓武似乎隱瞞了什麼.不過面對這種時候的拓武,追問他也基本上是白搭.于是春雪暫且就先點頭同意了.
「是啊.總之……明天一進入涉谷區,就徹底繃緊神經去吧,小拓.」
『嗯.廣域網連接應該是會切斷的,不過也難保沒有人通過商店之類的局域網亂入呢.不管出什麼事都要保護我主,這是我們的任務啊,小春』
「嗯,加油吧!」
『加油!』
春雪與拓武互相鼓勁之後,春雪攥緊了右手——雖然拓武看不到——之後結束了通話.
是的.明天,黑雪姬會以真身進入加速世界最大軍團Great•Wall的支配區.而且對方的干部都知道黑雪姬的到來.雖然綠之王應該還不至于親自主動偷襲,但是為一切可能做好准備,這是侍奉主人的騎士的職責.
明天,從離開杉並直到歸來,都絕對不能疏忽大意.春雪將這句話銘刻于心,重新開始做起了數學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