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請僵入室

〔今天的更新,周末老北祝大家心情愉快。別忘了點擊、推薦加收藏。〕 回頭一看,孫威的臉上也漲得通紅。“咳!”他輕哼著,“我酒喝多了!” “我也是!”我說。 咳了一聲,我問老人,“秀娣去世了,三個青年走了,按道理講您應該不了解具體情況,那麼您是怎麼知道秀娣救人的一段?”我這樣問,不是懷疑羅根水,而是想把事情弄清楚。過去有人講故事,說某處鬧厲鬼,如何如何凶猛,凡遇見者都會被殺死死,聽眾有邏輯縝密的人就問,既然所有遇見的人都被殺死,那麼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茲事體大,所以我現在也是同樣的一問。 羅根水說道:“是秀娣告訴我的!你師傅沒教過你嗎?人雖然死了,但是也可以告訴你很多事的。” 我心里話,這句話法醫倒常說。不過想必趕尸秘法里,趕尸人和僵尸之間會有某種特殊的聯系吧,那也不是我在短時間能弄明白的。于是轉頭問老人:“老爺子,接下來您有什麼打算?” 羅根水喃喃地說:“我一定帶著秀娣找到那三個青年人……?” “您……”我小心翼翼地問:“您找到那個三人之後想做什麼?秀娣變得這麼厲害,難道是要害死他們才甘心?” “我們秀娣是最善良的孩子,她不會害人的!”羅根水斷然說。 我跟孫威沒有言語。老人似乎也覺得自己說這紫毛僵不會害人,有點太天真,頹然地又喝了一杯酒,一瓶56度二鍋頭他喝了一半還多,畢竟年事已高,帶了七八分的醉意,黯然落下淚來:“北京這麼大,人這麼多,我們要上哪里才能找到那三個人……” “老爺子,您別著急,這件事讓我們幫您想辦法!”孫威說。 “你們……”羅根水努力睜大醉眼,“你們……會幫我?” “老爺子,您記不記得那三個人的名字?我想辦法查一查。” 我想,既然這三個年青人是為了援教去的苗寨,那八成是通過某個組織的安排,只要知道姓名,去這些組織查詢,很可能會找到他們。就怕這三個人是私下自發去的,那麼通過正常渠道尋找是沒有希望的,只能做法術,通過秀娣不散的怨念,尋找她最念念不忘的人。 羅根水老眼亮了一下,“那三個人,兩個男的一個叫陳蒙,一個叫楊劍之,姑娘的叫李笑笑。” 他的湖南腔太重,我只能勉強聽得懂他的話,因此不敢確定他說的名字按普通話的讀音是什麼,于是拿出原子筆,取出一個本子,根據他的發音在上面寫下這三個名字,問他是不是這幾個字,羅根水卻說他不太認識字,也不知道。 無奈之下,我又問了一些情況,得知這位老人說的苗寨叫瑪吉寨,瑪吉是當地的苗家土語,翻譯成漢語是“明珠”的意思,位于湘西烏龍山——這個地方從來民風強悍,過去土匪多如牛毛。上世紀曾有一部電視《烏龍山剿匪記》和一部電影《湘西剿匪記》,演的就是我軍在湘西烏龍山清剿悍匪的故事。 我把這些情況一一記下來。 孫威問:“老爺子,湖南會館剛才鬧這麼大的事,屋子也被砸了,床也壞了,門也破了,您回去住還方便嗎?” 羅根水默然,隔了半天,回答:“沒什麼,我習慣了!” 我把錢夾拿出來,將里面的錢全取出來,大約有三千多塊,“威子,把你錢包拿來。” 孫威取出錢夾扔給我。我打開一看,他這里還有二千多元,全取出來,放到一起,“老爺子,今天的事是我們哥兩個太魯莽,這些錢,您拿上,是我們賠償損壞東西的錢。余下的,您老吃點好的,再買件厚衣服穿穿,咱們北京比湖南冷。” “我……我身上還有錢,不用你們管!”羅根水挺倔強,我跟孫威怎麼勸,他也不肯拿。 孫威突然冒出一主意:“老人家,我看不如這樣,這湖南會館您也別住了,干脆和秀娣一起搬我們老俞家去得了!反正他也一個人住。” 我倒! 孫威接著說:“您看,這里畢竟是首都,您那個秀娣太惹眼了,如果被有心人發現,報告給派出所,肯定連您和秀娣一塊折進去,您被遣返回鄉,秀娣被送火葬場。而老俞家,又安全又方便,他正好幫著找那三個青年,可以及時和您聯系。老俞,你看我這主意怎麼樣?” 我勉強笑了笑:“這是個好主意,老爺子,我看您就搬去跟我一塊住吧!” 誰給我把刀,我非宰了孫威這小子不可!我家在人煙密集的小區,如果光老人自己住也就罷了,偏他還帶個秀娣——她雖然生前善良可敬,但死後卻不那麼可愛了,我一普通人跟只隨時可能異變的大紫毛僵同居,就算想體驗“絕對恐怖”,也沒這麼玩的!可是想想,除了自己家,也實在沒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安置他們的。 羅根水猶豫不決,孫威又說:“老爺子,您別多想了。北京不比其他地方,外來人口是隨時會被查暫住證的,如果檢查到您這里,事情可就無法挽回了!” 羅根水從湘西一路走進北京,大概沒少受各地查證警察的驚嚇,聽孫威這樣一說,立刻答應了。當于,我們商量之後,結了賬,我跟老人家去湖南會館收拾東西領秀娣,孫威去開我那輛破二手車——本來我可以換輛新車了,但因為這幾天比較忙,還沒來得及。 在會館那間後照房,我先收了太乙迷魂陣,然後老人進去把自己的東西歸置歸置背在肩上,又將秀娣嚴嚴實實地圍好了,拿出陰鑼和攝魂鈴,因為就要離開了,也不在意會不會驚動鄰居,開始敲鑼搖鈴作法領尸。 老人在前邊引,秀娣拖拖遝遝地跟著,我在後邊監督。出四合院時,住倒座南房那位老大爺驚惶地跑出來看,我塞了一千塊錢給他,說這是損壞東西的賠償金,然後順利出了門,轉到胡同後,孫威已開車在等,老人和我費了半天勁,才把秀娣塞進車里,然後我們也上了車,孫威開車向我家駛去。 北京的夜晚燈光璀璨,我常常都會想,在這絢麗的燈色下,會掩藏著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和這個衣衫襤褸的老人,究竟誰比誰乾淨呢? 很快回到我家的小區,孫威把車泊好,我們引著秀娣剛進電梯,一位鄰居太太牽著兩只狗過來,也想乘電梯回家。那兩只狗對著電梯一陣狂吠,說什麼也不肯進來。秀娣本來頭蒙紅圍巾老老實實地垂著頭站著,被狗驚擾,突然向前蹦了一下,那兩只狗嚇得屁都沒敢放,夾著尾巴就逃。 我跟孫威也差點被嚇掉半個魂,以為秀娣又要變身了呢。 羅根水急忙在秀娣身後連連比劃,口里念著聽不清的咒語,秀娣才老實下來。我再也不敢耽誤,急忙按下電梯的鍵,越早到家越好。 我住的是大爺爺的小四合院拆遷後分的三室二廳,回家之後,先將老人安排在客房,秀娣卻沒處安置。放客廳里?我怕半夜起床嚇著自己。再說也危險,如果它突然有個變化,不容易及時發現。 那麼委屈它待在衛生間?雖然它只是僵尸,但畢竟是女的,我一大男人如果上廁所方大小便,就算它不介意看我,我還介意被它看呢。 廚房也不行,里面刀具什麼都全,紫毛僵就夠厲害的了,拿菜刀的紫毛僵更惹不起。再說了,萬一對面樓上的人看過來,這不是嚇人呢嘛! 最後,老人說還是放在他的房里,才總算解決我的大問題。 看安排妥了,孫威想告辭回家,說女朋友這幾天身體不好,總做噩夢,要回去陪她。 這小子做完了事情想溜,門都沒有!我說什麼也不放他離開,非讓他一起住我家不可!他拗不過,只得答應留下來,拿手機給女朋友打電話請假。 我一邊安排他的床鋪一邊冷笑。剛把一個枕頭扔床上,自己的手機也響了,看看來電顯示,是外地號碼:“喂?” “老俞?”聲音很熟悉。 “喲,是五哥!您這是從哪打來的電話?”居然是五哥打來的電話。自從去年長白山一別之後,我們除了給他彙過一次錢外,就再也沒有聯系,沒想到他會突然打來電話。 “老俞,我在長春呢。你那里沒出什麼異常情況吧?”五哥的聲音很急。 “沒有……呃,你指的是什麼事情?”我瞄瞄羅根水和秀娣住的那間屋,異常情況倒不少,可我不信五哥長了一雙千里眼,連這都能看到。 五哥說:“是那幾個日本人的事!道上朋友傳來的消息,有日本人到處打聽我,我擔心是和那幾個人有關系,所以跟你們打個招呼,大家防著點。” 我皺起了眉,長白山那一趟活,幾個日本人全死里面了,而我們三個中國人卻活著回來。雖然除了陰天樂,另外四個日本人的死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但外人卻不會這樣認為,肯定會當我們三個人圖財,將那幾個日本人弄死了呢! 老實說,雖然我從來不提,但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隱患,唉!是癤子早晚要鼓包的。 “五哥,我們這里暫時還平靜,你在長春怎麼樣?要不來北京吧!如果真是他們,肯定來者不善,咱們不能被個個擊破,組到一起也好應付。”話說完,我也有些後悔,以五哥被公安部通緝的身份,來北京那不是送貨上門嘛! 五哥在電話那邊考慮了半分鍾,慨然說道:“好,那我安排一下,安排好之後起程!” “五哥——你,小心些!”我把自己在北京的住址告訴他,也不好直接讓他注意警察,只好委婉地提醒了一下。 “嘿嘿,你放心!要出事,早就出了,也不會等到現在!保重!回頭見!”五哥輕輕放了電話。 我關了手機,有點發怔,好半天回過神來。算了!咱家紫毛僵都來了,也不怕多住一個通緝犯!見孫威還在那兒跟女朋友沒完沒了呢,我也不理他,洗洗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