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8節:第二章 天機不泄(3)

林茉嘴角一牽,露出歉然的神情,喃喃地說:"我……也不知道會這樣!"語聲一頓,又問,"我的寶寶還在嗎?"

我遲疑一下,沒有回答。

林茉默然不語,臉上突然露出無比怨毒的表情,嚇了我一跳。我急忙岔開話題:"師姐餓了吧?我讓我媽熬了些米粥,我喂你吃。"

林茉苦苦一笑,神情間一片郁色。

林茉大約住了半個月的院,她真是堅強,得知自己終生不能生育之後,竟然一顆眼淚都沒掉,不過我知道,她把所有的苦都吞在肚子里了。

比較奇怪的是,這個半月里,她男朋友一次也沒有出現過,她也一字不提。我本來想要問問情況,猶豫再三,終于還是問不出口。

林茉出院之後回家靜養,雇了個小保姆侍候,我也終于松了一口氣,恢複了正常的作息。這段時間以來,雖然忙得不可開交,但我心里一直惦記著一件事:林茉得救,難道真的是那個所謂的鎖陽印起的作用?這……也太扯了吧?這個年代,中國人都可以飛去看嫦娥姐姐了,怎麼還有這些巫毒神怪的事情?

這鎖陽印是我從一本書上看來的,提起這本能使活人見鬼的書冊,還得從我大爺爺那兒說起。

我這位大爺爺,不知道算不算得是一個奇人。

我祖輩家里做著買賣,挺有錢,可惜大爺爺是"不肖之子",十五六歲時為了抗指腹之婚,偷了太奶奶的私房錢逃跑了。聰明的讀者早就猜到了吧?沒錯,我大爺爺,就是前文中那個險遭榆樹精強暴的少年俞航俞可揚,這事雖然說起來有損大爺爺的光輝形象,但為了把事情說清楚,俞越我也只得"家丑"外揚了。

這一跑就是三十多年毫無音訊,解放初回到老家時已是年過半百,仍然孑然一身。誰也不知道他這三十多年做什麼去了。

大爺爺身上有不少的刀疤彈痕,于是族人有的說他離家出走之後參加革命黨了,還當了不小的官,後來看不慣老蔣發動內戰,于是掛冠跑路。

也有人說他在東北給一個大胡子(土匪)當軍師,後來又加入楊靖宇將軍的抗日部隊。楊將軍犧牲之後,大爺爺帶著一部分人沖出重圍,轉戰在東北的大地上和日本鬼子打游擊,日本投降之後,又打蔣介石,後來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誤,被清除出革命隊伍,因此只得回老家來了。

可是還有人說,大爺爺是跟著一個武林高手江湖奇人學功夫異術去了,學的是把脈捉妖、畫符驅鬼、風水地理、陰陽八卦、看相摸骨……總之是一個沒出息的老神棍——為這,文化大革命那些年他沒少被折騰。

大爺爺對他從前的經曆一直諱莫如深,隨便人家怎麼問怎麼審(包括十年動亂中小將們無數革命鐵拳皮鞭的拷打),他也只是淡淡一笑,隨便別人猜去(我也是在大爺爺過世之後,才從他的筆記中簡要了解了他的生平過往)。

正因為大爺爺的神秘過往,在家族里輩分雖高,卻基本沒人跟他走動。因此多少年來,都是住在北京城北的一間獨門獨戶的小四合院里,一個人過日子,只有我和父母逢年過節會去看看他。

聽我老爸說,我打出生就不太平,三天兩頭鬧毛病,有一次不知道什麼原因高燒不退,醫院都不能治了,讓抱回家去等死。這個時候大爺爺突然登門,說是要帶我去治病。老爸老媽雖然半信半疑,但死馬當作活馬醫,于是把我交給了大爺爺。不知道是大爺爺用了什麼手段還是我命不該絕,反正三天之後,我健健康康地被送了回去。

父母驚喜之下連連道謝,大爺爺手一擺,說:"謝倒不用,只是小越八字太輕,容易招髒東西,如果要保孩子一生平安,就把孩子給我帶一段時間,等他大一些再送回來。"

我父母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當然不信什麼八字七字的,不過轉念一想,平時兩人都要上班,也真沒什麼時間照顧孩子,反正我家和大爺爺家住得也不遠,坐公交車用不了四十分鍾就到,可以隨時去看,于是放心地把我交給了大爺爺。

現在流行對孩子進行素質教育,我小時候雖然沒這個詞,但家長的基本觀念也差不多。可是大爺爺是怎麼對我進行素質教育的,爸媽一直也不知道,我也是後來才明白,大爺爺教我練的,應該是流傳在中國民間的武功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