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O七 大棚蔬菜項目啟動

猥瑣的人背對芶菊花,欠著半個屁股正對著李揚,半張臉,其他幾人都只能看見背影。

“李工,既然你這麼說……我向中貴也沒什麼可說的。你拿三萬塊錢,我就同意離婚!”

李揚眼珠子一瞪,道:“你剛才說得好好的,怎麼又漲價,你個狗日的欠抽啊?”

“別呀。”向中貴躬著腰,神情卑微,卻是在冷笑,“我路上想了想,還是吃虧!菊花人生得美,我不要了,也不能隨便就給了別人,兩萬塊錢是絕對不可能~”

陸啟勝威嚴地咳嗽一聲,道:“中貴啊,你這樣說就不仗義了啊!我和李工都沒勸你離婚,只是要你立個字據,將芶菊花接回去,安安過日子。你自己說要離,還要訛人家錢,這道理從哪說得通?”

“我訛錢?”向中貴一下子尖了起來:“我戴了那麼長時間綠帽子,早受夠了那小婊子……”

“住嘴!”李揚一拍桌子站了來,大步上前,一把拎住向中貴領子,將他直接提了起來:“向中貴,你他媽的是不是男人?你什麼情況你自己知道,芶菊花是有外遇,可她為什麼有外遇你不知道?不是你成天不拿她當人,又掐又打的,不是你和你媽成天虐待她,她能跑到外面找人?歸根結底,還是你這龜孫做的孽……”重重一跺,又將他放下。

芶菊花將拳塞進嘴,眼淚順著臉頰滾落,無聲地哭了。

“我自己的女人,我想怎就怎麼搞!”向中貴被李揚揭穿老底,索性破罐子破摔,跳腳大罵:“老子不能日女人,還不誰我揍自己的女人?老子想怎麼揍就怎麼揍們一個個咸吃蘿蔔淡操心,關你們屁事!陸大元要在這,老子能抽他一大嘴巴!”

“向中。

”這時。一直話地陸南開了口。

“你地老婆。芶菊花是一個。而不是一只貓。一條狗。她有她地尊嚴。有她地人權。這些是法律保護地。你把自家地狗殺了。沒人管你。你能殺自己老婆?打也一樣對不允許!我們不是警察。是沒資格管你。可洪所長就在隔壁老婆身上有多少傷。你自己應該知道。到時候進醫院一驗。你去坐牢吧!”

向中貴一聽。心里有點慌。兀自辨解道:“我又沒揍壞她口子哪有不打架地……法律。法律也不能管這麼小地事。”

“小事?”陸南冷笑道:“信不信我現在就報案你虐待、毆打芶菊花?你也是高小畢業。自己回家查查法律。至少關你十年!還想要三萬塊錢?你十年後再來拿吧!”

說著話。陸南走到大門前。揚聲喊道:“有根。把洪所長叫來。”

“哎。”遠處郭有根應了一嗓子得向中貴立即叫道:“別喊。別喊了服了。我服了!我明天就跟芶菊花離婚不成嗎?”

李揚確實沒勸離,雖然他有這心他和陸南一樣,完全沒有理由管這閑事。見向中貴被陸南唬得真要離婚,反倒有點猶豫了,他將陸南拉到客廳盡頭,低聲道:“陸南,這事不妥!要是芶菊花不同意離婚,這事……”

“我同意離婚!”芶菊花推門而出,一臉決然。

芶菊花的事告一段落,兩人順利協議離婚,陸南還是給了向中貴兩萬塊錢。畢竟這事在農村,是人都認為是蝦場搶走了芶菊花。把人夫妻拆開,無論內情如何,都有人罵蝦場。何況向家雖然在上壩村不是大戶,卻頗有幾張破嘴,為了破財免災,陸南只有捏著鼻子以芶菊花的名義掏了這錢。

在陸啟勝主持下,向中貴收了兩萬塊,給芶菊花打了收條,寫了保證。這事就算了了,兩人各不相干,各不找補。

芶菊花空身子出門,只帶了幾件換洗衣服,回到蝦場痛哭一場。

好在沒孩子,否則這女人還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怎麼苦挨呢!陸南坐在後院陽光充足的暖房里,品著茶。

今年是暖冬,一直沒下雪,暖房里的植物長勢尤其喜人。


幾盆蘭花開得正當時,三角梅、金線菊、蟹爪蘭次弟怒放,小小的暖房里花香宜人、溫馨中透著年的喜氣。

芶菊花面對陸南還有點放不開,更摻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清的畏懼,白皙的手捧著茶杯,垂首不語。

“芶姨,你~家里還有其他什麼人?”陸南沉吟了一下,問道。

芶菊花微感錯愕,想了想低聲道:“我還有個弟弟,在北京大學讀書呢。”

“北大?”陸南一聽這話,立即感興趣了,咱搜羅不到大腕,收點才子搞養成總可以吧?小李子、小賀子、小金子,可不都養成了嘛。

“嗯。”芶菊花一說到弟弟,臉上煥發出幸福的神采來,“我弟弟比我小8歲,他打小就聰明,一直在學校都拿第一,後來考取了中山大學,前年考取北大霍恩明教授的博士生,今年夏天,就要畢業了呢!”

“霍恩明?”陸南一聽,立即在腦海里出現了一個消瘦、

中山裝的老人。

霍恩明與南大的諸秀林,一南一北本書轉載ㄧбk文學網wαр.1⑥κ.сΝ,堪稱中國經濟學的泰山北斗。他先後出版專著0,主編書35本,發表論文400多篇。在生產勞動理論、勞動價值論、社會主義所有制論、價值學說史、中國經濟管理思想史等方面,具有自己的獨到見解,受到全國經濟學界的重視,被稱為“經濟構成體系”的首創者。

簡單來說,他開拓了中國經濟學家的視野,並創建了自己獨有的理論體系。所以他才有資格站在中國經濟論壇的最高峰。

能被這樣一位頂級專家看中並收入門下,必定不是常人。陸南對芶菊花的弟弟更感興趣了。“芶姨,你弟弟叫什麼?”

“芶士均。”

芶士均,芶士均……:南念著這個名字,卻沒有任何印象。難道這人來在中國默默無聞,毫無建樹?應該不至于啊!後世,中國經濟和金融界的大腕,陸南和很多人有交情,而且幾乎都認識。芶士均如果有名氣,應該知道他名字才對。

想了半天,仍然毫無線索,:南只得暫時放下,換個話題。

“芶姨去漢中作,你願意嗎?”

芶菊花輕輕點了點頭才有點明白陸南找她來的意思,心里不由得多了一層感恩之情。離了婚,上壩村是呆不下去了,蝦場更不行。馮玉娥在里面管著食堂,同時負責整個蝦場衛生留在蝦場低頭不見抬頭見,芶菊花實在是無顏見她。

所以菊花唯有外出打工一條路,可這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一個農村女子又能去哪里?她心里一片茫然。

“一是綠源司要建農產品市場,你跟著何曉麗做事。還有,就是有點貿易公司剛剛開張。”陸南輕聲介紹道:“這兩家公司都和蝦場有關系,你要去的話搞搞管理,事情應該很雜、很多過工資肯定不低。你自己決定,去哪兒都可以。”

芶菊花現在只想遠遠逃和平鄉越遠越好,能有個容身的場所已經謝天謝地了。至于什麼工作根本無所謂,工資更是沒考慮。

“隨便啊。”芶菊花猶豫了一下,道:“陸南,我~真的謝謝你!”

見她又動了情,陸南連連擺手,笑道:“芶姨,別謝我。我覺得你有一定文化水平,也有工作經驗,所以才推薦你。你只要好好工作,那就是謝我了。”

最終芶菊花選擇了去沒有任何熟人的八一貿易公司,因為她即使面對知情的何曉麗,都會覺得難堪。


八一貿易公司現在是高琪在管。陸南本來想留她在蝦場過了年才去,但芶菊花一分鍾都不願意留,陸南只好安排車送她過去,同時打電話通知高琪。

郭有根將芶菊花送走,臨走前,陸南給了她1塊錢,陸大富夫婦和張秀云夫婦都過來相送,又送了點年貨塞進後備箱,芶菊花攥著錢,眼淚簌簌而落。

望著小轎車漸漸遠去,陸南心里卻揪緊了。陸大元,確實是個混蛋啊!

晚上郭有根回來,簡單報告了情況。高琪在八一公司等到兩人後,考慮到八一公司現在只有一群退伍兵守著,芶菊花一人實在不便,干脆就帶她去了自己家,說是過了年再給芶菊花分配宿舍、安排工作。

高琪想得倒也周到,陸南這才稍稍放心下來,算是了了這樁事。

曲歪嘴的施工隊都是本土本鄉的人,回家過年也閑著無事,拉出來干幾天活、掙個牌錢倒也沒人不願意。

按照地理位置,先從上壩村開始整地,因為有村民幫襯著干活,上壩村的1畝地只兩天就全部推倒了壩子,按設計圖撒上石灰粉。這些活干完,年也到了。

年前,陸大富父子倆帶著郭有根,開兩張車跑縣、市,拜了一圈,回家後幾乎累癱。

年難過,年難過,年年難過年年過。

春節,陸南是越來越沒感覺了。

初六,施工隊重新開工。

先按照石灰線,攏成一塊塊長30米、寬6米的地,兩邊各挖出兩尺寬、一尺深的棚溝。加上壘實,這是防止水土流失。貼著棚溝,同樣挖出了一道水渠,這是用來灌溉的,全部工程完工後,渠與村里的排灌渠打通,立即就能使用。

由于先期已經購買了部分材料,所以活計進度要求是邊整地邊施工,水渠挖出來就用水泥硬化。與此同時,陸家溝、白河灣的整地也陸續開工。

水渠干了,從縣城租的幾十輛小四輪進場翻地,生地犁成熟地,再根據不同地塊,施以不同土壤改良劑。比如酸性過高的地,要在地里摻上生石灰;而砂質土、白漿土則使用由煤~石、氫氧化、廢舊聚~基甲酸乙酯泡沫塑料,磷酸、化、尿素等。泡沫塑料經軟化制成顆粒的土壤改良劑。

全部土地規整結束後,大棚才能上。

令陸南驚喜的,李健鷗、魯休齊兩位顧問居然得到了消息,一大早不辭勞苦地搭班車來了。

看著兩個老人風塵仆仆,卻十分精神的樣子,陸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暗自吩咐何曉麗要照顧好兩人的飲食和休息。

兩個老頭被李揚騙到蝦場,這一對冤家對頭在一起工作了大半年,在吵吵鬧鬧中建立了深厚的友情,雖然互相之間嘴皮子仍然不饒,心底里早都佩服了。

李健鷗治學嚴謹,又非保守老朽的書蟲,他能夠學以致用且非常迅速地融入角色,親力親為實在是比一般清高的學者要可愛很多。

而魯休齊雖然學識不算拔尖,但實踐經驗豐富無比,對土壤幾乎了如指掌,任意哪塊地,如何根本不用化驗,摸一摸土就能說個八九成准。這種舉動讓李健鷗批評得最多實際上他也最佩服“老魯球”的這手絕活。

而且兩人搭班工作,還有個意外的收獲。就是李健鷗對土壤也由門外漢變成了半個專家,魯休齊同樣如此,原先魚蝦都認不准,現在居然也儼然以水產養殖專家自居,偶爾還敢和“李子”頂牛。

兩人下車後沒安頓好,就吵吵嚷嚷地上田頭。


“我說老魯球激動個屁!家都開了工,搞得一絲不差。要我說有你不多,沒你不少……”

魯休齊“呸”地了李健鷗一臉吐沫星子起來指著遠方平平整整的地道:“你養魚去吧!什麼也不懂就瞎嚷嚷。圖是圖,可誰能保證按照圖施工能沒個偏差?老子不在這看著,實在是不安心!況且只有老子看著他們干活,才能做得一毫不差。養魚去吧你!”

李健鷗和魯休齊斗爭輩子,早有了對策,也不生氣,只是拿酸溜溜的話來激他,不停地惹性格直爽、脾氣有點躁的魯老發怒。

陸南何曉麗幾人在後面跟著提心吊膽。這兩老頭兒,跟老頑童似的,小輩也不好勸。

萬一要把氣出個心髒病來,那簍子可就大了!

兩人一邊斗著嘴,一邊下。魯休齊蹲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放鼻子上一聞,臉色立即就正經起來。此刻的他,完全變成了一位專業而且執著的土壤專家,再沒有先前可笑的樣子。

查了土壤後,魯休齊又要來皮尺,親自和耿棟拉著丈量地塊和棚溝尺寸。他穿著大頭皮鞋,毫不在乎地松軟的泥地里跑來跑去,褲管上沒一會兒就蹭滿了泥。

“不錯!”魯休齊晃著大腦袋,看著遠處地里轟隆隆的小四輪正在工作,雪亮的犁尖劃出一道褐色的浪花,將成片成片板結的土地犁開,興奮地道:“李子,你來看!”

李健鷗“哼”了一聲,走了過去,手搭涼蓬看了一會兒,面上現出微笑:“老魯球,看什麼呐?”

魯休齊個頭矮,他索性站到一張用來放圖紙的桌子上,望著遠方,大聲道:“李子,這片土地,開了春就能建上大棚。到時候周邊幾千畝地,全種上菜,你想想,是個什麼樣?”

沒等李健鷗回答,魯休齊又道:“草一卷,層層片片,都是一望無盡的綠色,不怕冷、成長快、抗病高,這些蔬菜能給村民增加多少收入,你知道嗎?老子算過,一年一人至少能有500塊錢!”

小四輪轟鳴中,魯休齊哈哈大笑起來。

正月初十前,所有的土地都被犁了一遍,制成熟地後,經魯休齊檢查合格,曲歪嘴的工程隊立即緊張地投入到施工中。

從農資公司買的成卷的200米長的塑料薄膜,從物資、建材公司買的水泥、鋼筋、塑鋼、鐵絲、元釘、釘,從農資市場買來的毛繡,從周邊農民手里收的草,一批批堆上了地頭。放眼望去,紅旗招展,號子喧天,幾百號人同時工作,場面還真不小。

實際上蔬菜大棚的長和高沒有嚴格要求,長的話有2的,也有3米、50米的。魯休齊根據實地考察情況,定為30米長,建到邊邊絆絆時,多個十來米也無所謂。

曲歪嘴人頗尖滑,但在比他更強勢的蝦場面前,乖得跟孫子似的。施工不敢有半點含糊,同時由于是蝦場出料,工人又知道是這是為本村、本鄉做好事,干活時加倍精心,鐵絲多扭把勁,錘頭也多敲幾下。

活做得磁實,蝦場管的一頓中午又實在,煙、茶供應也足,又加上有魯休齊在一邊指導,活干得就份外快。

塗方軍只在年初三跟父母來拜了個年,陸冬生倒是常來蝦場,不過似乎他一夜間長大了,沉穩了許多,話更少。

塗方軍性格卻變得油滑起來,雖然他沒在和方紅軍混在一起,但陸南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他變了很多,雖然沒輟學,應該也在“混世。”

各有各的緣法,我又管得了誰?又有什麼資格管別人?

陸南去年已經警告過塗方軍,路怎麼走,是他的事。陸南不可能、也沒義務指導塗方軍怎樣成長。

不過無論如何,四個孩子的感情還是極深,並無芥蒂。陸南開著桑塔納,四人結伴玩了趟青弋山,陸冬生居然就對開車有了濃厚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