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般若組 四



深夜。

和平常一樣,緋紅的大床上,一個看起來像是武士的美少年呈大字型躺著,他覆著一個戴般若面具的女人,持續著生硬執拗的愛撫。

對他來說,今夜已是第九晚了。女人伏在他赤裸的身體上,雪白的肌膚與之糾纏著、親吻著、摩擦著。即便受到如此折磨,這個人還不時斷續地囈語:“殺了我吧……干脆殺了我吧……”像是個有男子氣概的人。

忽然,他耳邊傳來低低的話語。

“拜托,請大聲呻吟,更大點聲。”

恐怖面具下,那女子在低聲說話。

“呻吟,呻吟……蓋住我的聲音。在窗戶上有個小孔,有人正從那兒往里偷窺。”

男子驚訝極了,但隨即顫動著身子大聲呻吟起來。那女子邊伏動身體邊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

“你不能說話。光聽我說。若不如此,他們可能會有所覺察。”

“……”

“我是這里的侍女……也和你一樣被抓到這里。我們也是被鞭子逼著,才做這些事情的。我想從這里逃出去。”

“……”

“你明天就會被放出去,扔到竹橋禦門。到那時你去官府去報案。”

此間男子呻吟著,不停地呻吟著。女子如發狂般持續地愛撫,面具的背後似乎要屏息了。

“這里是會津藩加藤家。”

——這名女子,是以前明成愛妾中的一人,可以說她是劫後余生的幸運者。

榨盡搶來的新郎全部的精力,將他們變成空殼,是這些女子們的任務。這里是魔窟的地窖。明成用窗紙將屋子圍住,看起來就像宏偉的宮殿一樣。他們偷偷地躲在窗外,窺視著里面男女交歡的情形。

搞到女人,報複天樹院大人,引出般若面,司馬一眼房曾說過這是一舉三得的妙計。那麼現在恐怕算是一舉四得了。

搶來的新娘,都關在樓上。隨著明成的色欲不斷被滿足,以前的愛妾他漸漸厭惡了。所以,這些女人的同伴,也一個一個地消失了。

女人們到底消失到哪里,她們也不知道。但是,在女人們消失前,地下總是傳來斷續的慘叫,撕裂人心。她們猜測,那些人一定死的很慘。

她們從七槍的對話中得知,男子在經受折磨後,會被扔到竹橋禦門外。

“要是官府的人插手,我們就有救了。拜托了。請一定去報官。”

“已經可以了,你現在裝作昏過去吧。”

男子因為極度的快感而痙攣,昏了過去。失去意識的樣子顯然不是裝的。

戴般若面具的女子站了起來,香喘微微。她擦拭著濕透的身體,接著就掀開門簾走了出去。她的任務完成了。

明成正站在門外。不僅是明成,香爐銀四郎、漆戶虹七郎、具足丈之進、鷲之巢廉助都站在那里。

漆戶虹七郎單手一閃,啪的一道流星從天而降。般若面具被斬成兩半,露出女子驚慌的臉。

“過來!”虹七郎一抬下巴。被斬斷的只有面具。

女子跟在他們身後,全身都戰栗起來。七槍魚貫進入房間。這種場面她還是首次見到。

她回頭看那個被搶來的新郎時,曾聽見床下的榻榻米發出咚咚的響聲。那榻榻米的響聲——

她定睛一看,和新房連著的那塊榻榻米翻轉了過來,從中露出司馬一眼房的半截身子。榻榻米下面的一塊地板里側有一個拉環。

女子才知道地下的房間底下原來還有機關。同時,她也知道了剛才那些話,一定都被司馬一眼房聽見了。

“想背叛了嗎?”明成冷冷說道。

“主人。”司馬一眼房點了一下頭,從地下鑽了出來。

“你就不用說了,那個新郎因為你,這次也活不成了。”

鷲之巢廉助抓住女子的一只手腕,把她拖到了司馬一眼房鑽出來的那個榻榻米的旁邊。女子痛徹骨髓。

榻榻米立起,露出其下的洞穴。銀四郎順手拿過一個燈籠,扔了進去。

女子往下一看,“啊——!”發出一聲慘叫。

那是恐怖到了極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