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編制 三

不知過了多久,柳生如云齋感到身體和後背一陣劇痛,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只見隔著一支燭台,由比正雪正襟危坐,身邊還有另一個年輕人——那位年輕的行腳僧。如云齋起身,看了看四周,想起了發生的一切,自己被但馬守用燭台,像根蘿蔔一樣擊倒,昏死了過去!“但……但馬……”他發出嘶啞的聲音。但那兒也看不見但馬守,還有別人。“先生,腰還疼嗎?”正雪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背上——腰上,刻著‘江’字。”他沒有說是誰刻的,如云齋也已經無心去問。“江”字不用說是“江戶柳生”的意思。“別生氣。別傷心……對方是轉生到魔界的人。”如云齋想大喊一聲,這時不是身體,也不是背部,而是腹內湧上來一股劇痛,讓他喘不過氣來。“先生!……好像那個時候終于要來了。”“……那個時候?”“魔界轉生的時候。”“……”“魔界轉生吧。轉生以後,您終于會比過但馬守的。”如云齋發出了野獸一樣的喘息聲。“用……用誰?”“加津小姐如何?”“……”“您的兒媳。也許您內心里愛著她。”“……”“先生,回名古屋。我讓四郎陪著您。侍候您忍法魔界轉生。”“……”“不過,在名古屋的家中做這個法術,在茂左衛門的眼前有所不便。最好把加津引出來,讓她到京都。比如以侍候您養病的名義。我知道京都妙心寺的草廬合適。”“……”無論正雪說什麼,如云齋都只是默默地瞪大眼睛注視著他。那種表情就像一只生病的老虎對調教師俯首帖耳一樣。但慢慢地,他的空虛的眼睛里燃燒起熊熊的火焰,說道:“用加津,讓我轉生……”“稱為忍體。”“怎樣加津才會成為讓我轉生的忍體呢?”“我會派遣四郎去辦妥。四郎!把東西拿出來。”四郎靜靜地從懷里取出小紙包。打開紙,出現了一根玳瑁色的細竹筒。四郎將紙鋪在草席上,豎起竹筒,從中“嘎巴”一聲掉出一個東西。“……”如云齋瞪大了眼睛。那是一根切斷的手指,就像折斷的朽木一樣已經干透的手指。“用它擺弄加津,不,應該說治療……”“那是何人的手指?……用它治療,如何去做?”“首先,現在還無需問。這件事交給四郎。”正雪冷冷地回看著如云齋說道,“我想先問一問,先生,您真的想要魔界轉生嗎?”如云齋屏住呼吸,過了一會兒,像風箱一樣,吐出了一個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