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始終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靜靜看著我,而我的眼睛慢慢地開始看不清楚任何東西。
"铘!"就在感覺到自己眼珠也隨著那股壓力朝外擠的當口,身後突兀一聲低吼,讓我許久不得氧氣的肺冷不丁灌進一口冰冷的空氣。
眼前那雙晶紫色的瞳孔驀地一凝。
瞳孔里清晰映著一道身影,緊貼著我的背站著,狹長的眸子里似藍非藍似綠非綠兩點光悄然閃爍。
是恢複了人形的狐狸。
一把將我拽到他的身後,狐狸閃身靠近那個黑影,看著他,嘴角微揚,"鬼叫什麼,寶珠,自己惹來的麻煩,怕了?"
我用力地咳嗽。
突然見到那男人手里什麼東西暗光一閃直指向狐狸,我驚叫:"狐狸!"卻被狐狸猛一把拉住了我的右手,對著那人方向一拍。
我條件反射地收手,手卻已經碰著了他的衣服,手腕上那根發了黑的鏈子忽然間由里頭朝外鮮紅色光驀地一閃。極短,短得幾乎讓我以為是自己眼花。
而狐狸面前那個男人身子一斜,在這同時突兀倒在了狐狸的肩膀上。
陽光照在眼皮上,很癢。
揉揉眼睛翻個身,太陽穴一陣劇烈的悶疼,人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我睜開眼,眼前一道模糊的輪廓,漆黑色,在邊上橫著,正對著陽光的方向,一時看不清楚。
我湊近了一點,一把抓在那東西上,軟軟的,帶著點暖意。
那東西微微一動。
突然間徹底清醒了,我一聲尖叫:"啊--"
手抓的地方是人的胸脯,而我睡眼模糊的臉正對著的是一張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臉。
很美的一張臉。
狐狸很美,他的美叫妖媚,一個男人的妖媚。這張臉也很美,和狐狸完全不同的美,安靜時像神、凶煞時如魔般的美,刀劍出鞘一刹那光影流動而過時的那種美,他的美叫妖魅,一個男人的妖魅。
而這會兒,這個妖魅的男人就那麼平躺在我的邊上,用他昨晚上把我嚇個半死的暗紫色眸子看著我,眼睛里沒有任何表情,臉上也是,像是一具尸體。而事實上有那麼一會兒我真的以為他就是具尸體,因為我感覺不到他的呼吸。
我拿手在他鼻尖上扇了扇。
他眼睛一動,睫毛輕輕一顫。
"狐狸!"我又是一聲尖叫。
東漢年間,有麒麟名铘(YE),私自墜世,橫行無忌,險釀天下大亂。
後被一把天火將其焚毀,只留其身上最堅硬的部分,因為龍王過境一場大雨,冷熱交替,相融而成骨舍利。然骨舍利雖失其肉身,麒麟戾性不失,流落民間蟄伏一陣後逐漸神力恢複,于是開始以別樣的方式行凶人間。
直到有高人將之收去,以純銀淬以純陰之水用地火燒灼九九八十一天,打造出一副鏈子將舍利以套鎖的方式全部封印,以防止它吸食日月精華恢複肉身,此後再沒有滋生事端。
由此人稱這條困著麒麟骨的鎖鏈為鎖麒麟。
傳說得鎖麒麟者,上觀陰陽,下測鬼神,凡人得之能開天眼,修道者得之可謂通天。只是究竟它在哪里,它是否真的存在,除了那段繪聲繪色的傳說,至今沒有任何人可以說得清楚,亦沒有任何人見到過它的真容。
狐狸說我右手上這根會變色的手鏈,就是傳說中的鎖麒麟。
我聽完剛開始得意,他又道,其實關于鎖麒麟的後半段,也就是什麼凡人得之能開天眼,修道者得之可謂通天的話,那統統都是狗屁。
我郁悶。
然後他又道,麒麟太凶,控制得當可為人所用,控制不當,反而會被它吞噬,這也就是這麼多年,那麼多人尋找它,卻最終下落不明的原因。
聽到這里,我莫名其妙感到後背一陣發寒。
又一次想把手鏈從腕上摘下,卻再被狐狸制止。他說已經來不及了寶珠,從你戴上它的那刻起,它就已經和你的命脈連在了一起,知道它為什麼會變成這種顏色麼,寶珠,里頭滿滿流動著的都是你的血呢。
知道什麼叫從頭冷到腳嗎,就是當時我聽完狐狸說的這些話之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