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蜃 第一章

狐狸還說,寶珠,我不清楚那個小販為什麼要把它給你,能找到這根手鏈的人,本身不會是什麼普通人,而他為什麼要給你。但也許,真正的事實其實是麒麟它自己找到了你,因為一直有人在嘗試找它的同時,它一直都在找能夠釋放它的人,兩種欲望,彼此間是相輔相成的。誰在找誰,誰說得清呢。

為什麼我是能夠釋放它的人?揀著最主要的,我問。

狐狸沒有回答我。

後來,大概感覺到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狐狸的話開始朝安慰和忽悠的方向發展。

他說,寶珠,別這樣,想想好的,你有陰陽眼,平時有事沒事就被嚇得跟個神經病似的,你煩我也煩,有了它,一年四季,沒准你能耍著鬼玩。

我說怎麼耍。

他看看我,然後摸摸鼻子。

狐狸撒了謊或者詞窮的時候,通常都愛摸自己鼻子。所以我繼續沮喪。

他又說,那就當白撿了個帥哥回家,你看,他多帥。說這話時,他眼睛瞟著我身後那個黑色的人影,一臉的不屑。不過嘴上還是一個勁地說,他真帥,是不是,寶珠。

通常來說,狐狸在相貌上的氣量實在不比一個驕傲的小女生好上多少。

可他總是跟著我。我回答。

那不是很好,換了別的女孩子還求之不得呢。說這話時,狐狸眯著眼笑,眼睛對著電視里播放的韓國連續劇。

上廁所時也是。我再回答。

狐狸沉默。

不管怎樣,從那天開始,家里好像又多了個"人",而我覺得自己的生命也再一次起了變化,那種很難讓我接受的變化。

第一次是狐狸,第二次是麒麟。

未來不知道會怎樣,但我相信我會慢慢適應,自然……先以適應這只麒麟的到來為前提。

影蜃

"哥哥,今天也過得很好。"

"嗯,和別人說話了。"

"是的哥哥,我去做飯了。"

"多吃點,哥哥。"

魏青是我夜校里的一個同學,人很漂亮,但是不大愛答理人。

每次上課總是選擇最後排靠近角落的位置坐,所以從第一堂課到現在,能准確叫出她名字的人還寥寥無幾。最初時也有幾個好交際的課余找話同她搭訕,問一句,答一句,不問了她就對著書發呆,一來二去,也漸漸就沒人再有那興致了。夜校本不同于日校,人情更淡漠些,你不理睬人,別人還真犯不著非得把你當回事。

不過時間一久,風言風語還是難免,誰讓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呢。

有人說她精神上有問題,因為沒考上大學,大凡越是驕傲的人在受到挫折時遭到的打擊越大,就像越硬的東西越是容易被折斷。魏青不愛理人,所以理所當然的,她驕傲。也有人說她有戀兄情節,因為她長在單親家庭,父親過世後是被哥哥一手拉扯大的,依賴性極強,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時不時會看到她哥哥晚上騎了車過來接她回家。

我從沒見過魏青那個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哥哥,等我關注到的時候,他已經去世了,因為一場車禍。而我也差不多是從那個時候,才開始注意起這個和我同班將近一年,但直到最近我才把她的名字寫准確的同學。

"發什麼呆。"撞撞我的胳膊肘,林絹歪頭看著我,"想你那帥哥呐?"

"哪有。"

"啥時候介紹介紹?"

"干嗎?"

"緊張啥,又不是要跟你搶。"

"那就別多問。"

"嘁,小氣……"

帥哥指的是铘。

狐狸說铘是上古麒麟,因為私下凡間造成了極大的破壞所以遭到天譴,不但被天火燒得只剩下幾塊骨頭,最終連骨頭都被高人收了去,用一根鎖鏈封印了起來,直到碰巧落到我手里解了封,差不多應該已被關了有兩千多年。

如果不是因為最初出現在我家時那一瞬短暫卻極具爆發力的所作所為,我可能以為铘是個單純的癡呆病患者。

或許是被困的時間太久,铘看上去癡癡呆呆的。原諒我用癡呆這個詞來形容一個帥哥,可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該怎樣形容他才好。從來到我家,直到一周後的現在,他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成天不是站著就是坐著,惟一有意識的舉動就是跟著我,從白天到夜晚,從家里到外頭,再從外頭到家里,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