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薔薇 第16章

為了隔絕外面施工日以繼夜的噪音和灰塵,我房間的窗最近這段時間一直保持著關閉的狀態,大約已經快有一個月之久。一個月里下過幾場暴雨,也漏過一兩次水,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被鏽住了,今天早上我想把它打開換換空氣的時候,不管怎麼用力,它都紋絲不動。

??那麼這會兒它怎麼會開著,又是怎麼樣被打開的。

??閃念間,電腦機箱嗡的一聲輕響,自動關閉了。整個房間因此一下子暗了下來,我從凳子上直站了起來。

??又一陣風從窗外卷入,幾瓣小小的葉子跟著風從外頭飄進,掉在地板上。地板上零零落落一攤薔薇花的花瓣,被風吹著四散游移,無聲無息,好像幾點會自己走動的血跡。

??我幾步沖到窗口邊,正打算把窗關上,一陣勁風颯地刮起,一下子把窗框彈到我手上。

??我的手火辣辣一陣銳痛。急忙甩著手朝後退開,一眼瞥見十多米開外那片混沌的夜色里,有道熟悉的人影在對面人行道木板上安靜站立著。金色的長發,發下一張英俊得無可挑剔臉,臉上那雙暗紅色的眸子望著我,很美的光澤,像我腳下那些嬌豔的薔薇花瓣。

??意識到我的目光,他朝我微微一笑,然後伸出一只手,對我招了招:“PEARL,我來接你了。”

??我一呆,那人是MICHAEL。

??如果不是他身邊那團輕輕蠕動著的東西,他這會兒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時的樣子,我會覺得很迷人也很浪漫。而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他邊上的那團東西。蒼白,濕漉的一團東西,所有的結構都似乎被一團脂肪似的組織給糅合到一起了,最上方那個略帶著凹凸的球狀物勉強分辨得出那是一張臉,人的臉。

??臉上有眼睛,有鼻子,似乎還有嘴巴。在我把視線轉向它朝它死盯著看的時候,它臉上那雙眼睛也在對著我瞧。可不論眼睛還是鼻子還是嘴,那一切都是從全身那層厚厚的脂肪里突擠出來的,渾然一體的蒼白色,依下顎而下到肩膀的部分,似乎還凸顯出另半個頭顱,一些細細的毛發從那半個頭顱上滋生出來,稀稀落落垂在臉側。

??大概和肩膀連得太緊所以繃得極不舒服,那兩張臉朝上使勁仰著,似乎極力想擺脫身體這種強硬的束縛。而這舉動讓它們同MICHAEL那張美麗的容顏並存在一起,一起朝著我的方向看,一樣的安靜,一樣的溫和,卻硬生生讓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也不知道哪里來那麼快的反應,當下我一把抓住窗猛地把它們關上,用力扣住鎖,轉過身頭也不回就往閣樓上沖。

??

??閣樓是姥姥供奉佛像的地方。

??供著尊從普陀山請來的半米高的觀音菩薩像,除此之外里面還堆著很多的東西,箱子,櫃子,蠟燭,香,符紙經文……最關鍵的,閣樓那扇房門是橡木的,很硬,很結實,它是這屋子里唯一除了房子輪廓以外被保留下來的幾十年前的東西。

??壓上最後一道鎖,我鑽到供桌下面坐好,就像以前每次看到那些我不想看到的東西,而姥姥正好又不在時我通常所做的。

??我不知道今天這麼做能有什麼用,以前靠著這個,能讓那些我看到的不乾淨的東西從我視野里消失,但MICHAEL並不是那種東西。他是什麼,是人,還是和丁小姐一樣,我不知道,正如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出現在我眼前的丁小姐到底是個什麼。

??也不知道MICHAEL今晚突然出現在我家外面,帶著那一堆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去稱謂的東西,是為了什麼。那晚之後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我以為他已經人間蒸發了,或者因為公司出的這種事,所以跟他的家族一起出了國。

??沒想到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而且還找到我家里來了。

??帶著一只長著兩只頭的怪物。

??我抓著桌腳,兩只手抖得厲害,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那種對于未知的緊張。

??說實話,野薔薇出了那樣的事,最讓我無法接受的就是他和丁小姐。那麼溫柔美麗的丁小姐,怎麼會變成那種可怕的樣子。而那麼溫和俊美,簡直是每個女人心目中白馬王子典型的MICHAEL,為什麼辦公室牆壁里會封著失蹤了半年的羅小敏。

??羅永剛說,他們從公司的天井里挖出整整二十多具至今沒有查名身份的尸體。這個數字,幾乎已經可以用屠殺來形容了。

??都是他們做的麼?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而這份對于我來說無異于及時雨的這麼一份工作,它背後到底都隱藏了些什麼。

??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時間不知不覺就那麼一點點過去了,周圍始終是安靜的,除了我的呼吸聲,我聽不到別的任何聲音。

??情緒也從最初的緊繃慢慢有點松懈下來,忍不住伸了下腿,因為那麼一動不動地坐著保持的姿勢太久,一條腿都已經發麻了。

??“遝……”腿剛伸出,一聲細微的聲音突然從門外響起,冷不防間讓我猛吃了一驚。

??忙縮回腳,側著耳朵仔細聽,那聲音卻又消失了。外頭一輛自行車從樓下經過,車鈴被路面顛得一陣脆響:

??“鈴鈴……鈴鈴鈴……”

??一下子感覺到了人氣,我悄悄松了口氣。靠著桌子腳捏了捏僵得有點發酸的肩膀,正打算從桌子底下爬出去松松筋骨,就在這同時,門把手突然一聲輕響——

??‘咔嚓……’

??我眼皮子驚跳了一下。

??條件反射地站起身,頭砰地撞到桌子底,撞得我眼前一陣發黑。

??‘咔嚓……’又是一聲輕響,我看到那只銅質的門把手微微轉了一下。

??心髒一下子吊到了嗓子口,我死死盯著它的動作。可它也就那麼轉了一小下。很快就靜止不動了,包括外面那小小的聲音,仿佛我剛才看到的聽到的是我的錯覺。


??可我知道他就在外面,因為我聞到了他的味道。

??很淡的,玫瑰花的味道。摻雜著一股隱隱的酸腐氣。這味道讓我想起了他剛才身邊那兩張蒼白的‘臉’。

??

??“PEARL,開開門。”半晌,外面忽然響起MICHAEL的話音。

??我的心髒一陣緊抽。

??沒有腳步聲,沒有開門聲,什麼動靜都沒,他是怎麼進來的……忍著沒有作聲,片刻,我聽見他在外頭繼續道:“說好送你回家,怎麼就急著先走了,那麼晚,知不知道我很為你擔心。”

??依舊沒有作聲,我爬出供桌底,把放在桌子邊那張板凳悄悄抓到手里。

??“我們談談好麼,PEARL,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站起身,一動不動看著那扇門。

??“我進來了。”話音未落,門把手卡嚓一聲輕響,再次慢慢轉動了起來。

??背上一層冷汗,我心跳快得像要裂開。舉著凳子對著門的方向,用力張著嘴,可是怎麼努力呼吸都找不到空氣流進肺葉的感覺。眼見著又是卡嚓一聲輕響,我幾步走到門邊把凳子高高舉起,而這時門把手的轉動忽然停止了,外面一片死寂。

??我努力克制著自己的呼吸,因為那聲音在這瞬間聽上去突兀得可怕。

??正把耳朵貼近了門想聽聽外面的動靜,冷不防手一滑,手里的板凳猛脫離了我的手指朝牆壁上直飛了過去!砰的一下撞在牆壁上,在我被這突然而來的變化和響聲震呆的時候,它哐啷一聲掉到地上,滴溜溜一圈滾直到撞在櫃子腳,這才停了下來。

??停下的時候有什麼東西從它四條腿上滑了下來,白色絲線似的東西,在燈光下一閃而過一道銀光,轉眼間無聲無息從門縫里退了出去。

??我的心髒一陣急跳。回過神就聽見門把手又是卡嚓一聲輕響,隨著一絲冰冷空氣悄然滲入,門開了。

??隱隱透過門縫瞥見外頭暗紅色眸子火似的一點,我嘴里無發控制地一聲尖叫,驚跳起來連著倒退幾步,腰兀地撞在背後的桌子上,疼得我倒抽了幾口冷氣。

??“嘭!”沒等徹底打開,門突然又關了,極快的速度,像是一只看不見的手在門前用力把它合上。

??手臂不經意碰到了身後的觀音像,冰冷冷的一觸,我不由自主回頭看了她一眼。

??難道是菩薩顯靈?

??

??正狐疑著,門外MICHAEL的話音再次響起:“怎麼了,PEARL,不想見我麼?”

??“走開!!!”終于忍不住開口,我朝著門吼了一聲,帶著種恐懼過後突然而起的憤怒。

??門外一陣沉默。片刻,他柔聲道:“我記得你不喜歡一個人在家的感覺。”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MICHAEL!請你走開!”

??“一個人很寂寞,所以我來帶你去一個不會感到寂寞的地方。”

??“你走!!!”

??“你無法拒絕我的邀請,PEARL。”話音落,門咔啷一聲輕響,再次打開一道縫。

??黑暗迅速從這道縫隙里爭相而入,我看到幾根手指在那片黑暗里驀的伸了出來,搭在門框上。

??“滾!!!!!”忍不住一聲尖叫。就在這瞬間門砰的一聲再次合上,合上刹那那些手指消失了,和那些侵襲進來的黑暗一樣消失得干乾淨淨。

??我死死盯著那扇門,手里抓著觀音像,肩膀無法控制地抖個不停。

??“你知道,我有無數種讓你出來的方式,可是我不想那麼做,我們曾經很快樂,不是麼PEARL,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羅小敏是怎麼回事!”

??“她,她是個必然。”

??“什麼叫必然!”

??“如果真要我說個所以然,羅小敏是我們生存所需的一個環節。”


??“天井里埋著的那二十多具尸體也是??”

??“對。”

??“姓印的!你***是不是人?!!!”

??“不是。”

??我一下子語塞,因為他這個干脆得不帶一點遲疑的回答。

??然後聽見他繼續道,用著一如既往那種淡淡的,溫和而好聽的話音:“我們只是遵循著自然界的生存法則,PEARL,當你把那只並沒有對你產生任何干擾的蜘蛛一腳踩裂的時候,你有沒有尊重過它當時的想法。”

??“我想如果它會說話,它必然不會說,我生來就是供你們人類殺戮的。是不是,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為了生存,你們一直都在殺戮,即使是一些完全同你們生存無關的生命。”

??“而同樣的,為了生存,我們亦不得不把一些生命轉換成我們活下去的東西。我們都是為了活下去。

??“所不同的,你們殺戮的生命沒有確鑿的法律和手段來讓自己的生命處于不可換取的尊貴,而我們殺戮的卻有。”

??“于是你們的殺戮叫做生活,我們的,則叫威脅。”

??

??“那麼LISA呢,那個孩子呢!”冷冷打斷他的話,我問。

??“他們……”話音終于出現了一絲停頓,片刻,他低聲道:“那是個意外。而這個意外導致了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所以我來帶你走,PEARL。”

??“為什麼?!”

??“因為……一些你無法理解的原因。”

??“你想對我怎麼樣。”

??“相信我,我始終是不想傷害你的。但,你知道寂寞的感覺,我寂寞了很久,寶珠,我要我的孩子。”

??“滾!!”

??“很快的,PEARL,只要一會兒就好,我保證不會讓你痛苦。”

??“滾——!!!!!”

??門外話音消失,取而代之門顫抖而出一陣猛烈的震動,然後我看到一些白色的東西從門縫里滲了進來,煙似的薄薄一層,無聲無息在地板上蔓延開來,對著我的方向。

??“MICHAEL,你到底想干什麼……”後退著坐到供桌上,剛才沖動之下的憤怒消失後,我發出來的聲音抖得無法克制。

??“很久了,PEARL,我真的很寂寞……”

??“為什麼……”

??“原諒我,PEARL……”

??又一陣顫抖,門再次開啟,開得很慢,像是門背後有一層無形的阻力。整扇門因此不停發出種呻吟般的吱嘎聲,在隨之而來的寂靜中,突兀得讓我心髒隱隱抽疼。

??閣樓上的窗是被櫃子堵死的,眼看著這一切在我眼前一點一點發生,我無處遁形。

??那時候我心都涼了,盼著身後的觀音相能顯出更大的奇跡,可是菩薩最終沒有像小說里那樣顯靈。我看到MICHAEL站在門外的身影,隨著門開啟的縫隙越來越大,他隱在黑暗里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依舊是那麼溫和,那麼俊美,像個讓人忍不住就想去親近的白馬王子,可是王子用女巫的魔法開啟著我面前唯一一道求生之門,王子邊上蠕動著一團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那東西長著兩顆頭,兩顆頭上的眼睛都和王子一樣溫和而期盼地注視著我。

??突然覺得其中一顆頭顱有點眼熟。

??死盯著它呆看了好一陣子,我猛地脫口而出:“LISA!”

??隨之留意到MICHAEL的臉色微微一變。嘴張了張似乎想對我說些什麼,他邊上那顆頭顱陡然間爆發出一聲尖叫:“啊————!!!”

??

??一大團乳白色的東西從它嘴里猛地噴了出來,濺在門上,那些不停湧進來的霧氣似的東西一下子受了某種刺激般一個收縮。隨後以比剛才快上幾倍的速度朝我急速聚攏過來,而顯然門無法承受住它們那麼大的流量和沖擊,咔的一聲脆響,底下硬生生給豁開一條口子!

??我驚叫著縮在桌子中間,抱著那尊觀音,像是抱著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那會兒,說實話我已經不報有任何奇跡發生的幻想了。滿腦子都是那些霧氣似的東西,MICHAEL暗紅色的眼睛,丁小姐扭曲的身體,還有羅小敏木乃伊似的死相……

??然後僵著身體看著那些東西源源不斷從顫抖著的大門下蜂湧而入,迅速彙聚到桌腳下。

??再沿著桌腳一點點往上爬。

??就在它們爬上桌角的瞬間我抬頭朝門外的MICHAEL看了一眼,他靜靜看著我,美得像朵盛開的薔薇。

??如果我有力量的話,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把那張薔薇般美麗的臉撕碎,連同他帶給我的恐懼和絕望。

??一些冰冷的東西碰到了我的腳,我不敢看,所以閉上了眼睛。

??眼睛才閉上,冰冷的感覺卻又消失了,我聽到門喀喀一陣巨響,然後砰的一下撞擊。

??“誰?!”門外MICHAEL的話音有點驚詫。我忍不住睜開眼,眼前本來半開著的門不知怎的又完全關上了,而那些原本已爬到我腳上的霧狀東西也退了回去,在門縫邊掙紮著,纏繞著,發出些極低卻又尖銳的聲音。

??我對著這一切呆了半晌。

??沒來得及因此而緩口氣,門突然間再次震動起來,拌著一些抓刨似的輕響,而那些霧氣又再度朝我的方向侵襲過來,只是速度比之前慢了許多。

??眼看著又一點點接近桌腳了,不知怎的門上又一陣巨響,于是開了絲縫隙的門再次合上,而那些蔓延到桌子底下的霧氣再度縮回……

??

就這樣循環不斷,整整折騰了一個晚上。

天亮,門上的聲音突然消失了,還有那些在我腳邊盤桓不去的白色霧氣。我坐在桌子上沒敢下去。

感覺不出一點動靜,我不知道外頭到底怎樣了,而MICHAEL是不是還在門外。可是我不敢下去看。這一整個晚上把我折騰得夠受了,心髒始終處在一根繃得死緊的狀態,這會兒如果我大點膽子下去探探狀況,如果就在那瞬間突然再發生些什麼,我不知道自己的心髒是不是還能承受得住。

我不敢冒那個險。

直到太陽透過狹窄的天窗從外頭鑽進來,我聽到門外那條馬路上鑽土機突突突起勁地響了起來。以往這種讓我煩不勝煩的聲音,這會兒聽在我耳朵里,竟然親切得讓我心髒發暖。

于是我跳下桌子走到門邊上,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抓住門把手,小心翼翼把門打開。

門外什麼都沒有,除了滿地碎亂的木屑。

出了門才發現原本結實光滑的方門上不知被什麼東西刨得已經面目全非了。不知道是出于一種什麼目的,可能當時MICHAEL想打開門但迫于門上不知名的壓力,所以最終他不得不用這樣最原始的方式,企圖把門破壞掉再進來。

可是他沒想到這門的材料會那麼結實,而且那麼厚。

其實仔細看,我還是被嚇出一身冷汗來的,因為門上的坑最薄的已經不到兩公分了,再遲一些,它就徹底地穿透了。

我無比的僥幸。、

下樓的時候兩條腿還打著飄,進了客廳被陽光一曬,整個人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我在沙發上呆坐了半天,那半天里腦子里是一片空白的,什麼都沒想,什麼都沒有。

直到上班高峰門外汽車一長串排著隊,司機開始不耐煩地拿喇叭出氣的時候,那些此起彼伏的聲音才把我從長時間的神游里拉了回來。回過神發覺肚子有點餓,于是一腳高一腳低虛浮地走進外面的店堂里找吃的。

那時候,我家的小店和廚房是連在一起的,就隔著層三夾板。

找到塊赤豆糕塞進嘴里胡亂嚼了幾口,還沒吞下,一眼瞥見店門外頭有團白乎乎的什麼東西堆在台階上。

受了昨晚那些白色東西的影響,我的心當時猛地一緊。

猶豫了半天,外面那些走來走去的建築工人讓我壯了點膽,所以我慢慢走過去靠近窗口,側著身朝下看個究竟。

一看,心一松。

外面躺著只狗,很大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狗,四平八叉著幾只爪子仰天躺在我家店門前,眼睛緊閉著,像是昏過去了。

眼看著周圍人來人往沒一個人理會它,而那些施工時濺出來的碎石頭時不時砸在它的臉上,怪可憐的。遲疑了半晌,我開門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拖進店,然後迅速把門鎖上。

這只狗顯然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了,抓在它身上的時候一抓一把骨頭,一路被我拖進來,它只是嘴里象征性地哼哼了幾聲,虛弱得連眼睛都沒睜一下。所以把它安置好後,我扶起它的腦袋,把吃剩下的那半塊糕塞到它嘴邊。

聞著味,它眼睛終于睜開了,聳了聳鼻子看都沒看我一眼一張嘴把那塊糕咬進嘴里,迅速嚼了幾口,突然兩只耳朵猛地一抖,抬頭直愣愣看向我:“我靠,這玩意兒也只能給人吃,大姐,你想殺了世紀末最後一只會說話的狐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