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繽紛的飄雪中,二人發出鮮豔的色彩.
妖豔的美女和美麗的少女.
二人都穿著鮮豔的衣服.少女在雪中幫美女撐著傘.
乍一看,像是一對姐妹.如玫瑰一般絢爛奪目的美女和如野菊般動人的少女——雖然氣質完全不一樣,但容貌十分的相似.
「在這里.」
二人在一棟房前停下了腳步,叩響了黝黑的大門.
好像是起火了.房屋燒得干乾淨淨,什麼都不剩.到處都是立著的燒黑了的柱子,地上也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在廢墟當中站著一名少年.
刺骨的空氣中,少年光著膀子向修行一般結著印.上古的卷物展開在他面前,他聚集著魔力注入到面前的人偶當中.
插圖05
那木偶搖搖晃晃,像嬰兒一般邁出了步子.
少年讓它動了起來,這已經讓他滿頭大汗了.雖然少年已經為了控制它連命都不要了,但走了幾步之後,木偶還是倒下了.
少年大口喘著粗氣,使勁咬著牙,緊握著拳頭捶著地面
那是如魔鬼一般的表情.兩頰消瘦,眼窩深陷,但那雙眼睛還是散發著光芒,讓人沒有好感,簡直讓人聯想起了死去的人.
少年那充滿血絲的雙眼看著卷物,在此結印.氣沉丹田,之後——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少年頹然仰面倒地,一動不動.
看到這一情景,美女從少女的傘下走了出來,沖著少年的方向走了過去.
「孩子,還有氣力嗎?」
「我……可不是小孩子.」
少年用沙啞的聲音回答,看來還有意識.真是驚人的體力.
「對了,你是叫雷真嗎?」
少年露出了警惕的眼神.美女惡作劇似的笑著.
「你的事我可清楚了.你是赤羽家族唯一的幸存者.」
「你……是誰?」
「真是不認真學習啊.身為人偶使的後代竟然連我都不知道.」
說完她向隨行的少女一招手.
少女早已心領神會了.不用細說已經到了少年面前背過身去,開始寬衣.
少年愣住了,但已沒有力氣把眼光看像別處.
少女的肌膚極其的美麗,連一顆痣一道疤都看不見,如雪原一般潔白.
那美麗背部的下方,腰部靠上的地方有個刺青
讀做『花柳齋』.
那名號是如雷灌耳.是軍部的高層,更是當代最傑出的人偶師.
那——這名少女就是人偶了?
看上去和普通人無異.
「漂亮吧,這是『雪月花』的月,夜夜.」
「……!?」
那只是存在于傳說之中的事物,花柳齋不被世人所知的傑作『雪月花』.
至今還從未面世,無論是再有錢的富家姑娘都不可能得到手.
目前,擁有『雪月花』的只有制作人本人而已.
那被血染汙臉的少年苦笑著.
「開玩笑……花柳齋是……好飲酒,好女色,游手好閑的……」
「哦,還是知道的嘛.唔,那是真的.好酒,美女,歌曲舞蹈我都喜歡.」
「那麼……就是你制作了……軍部的『朧富士』……」
美女感覺無聊的靠著旁邊,用郁悶的口氣說道:
「那失敗了.」
「失敗……!?把……富士演習場的地貌都改變了的怪物竟然……」
「誰讓他不好看嘛.」
看著啞口無言的少年,美女徑自說著: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靠著那失敗品,我的知名度一下就提高了,我都已經成名人了,就算是軍部所謂高層也要看我的臉色.」
她淒涼的一笑,看著少年的眼睛:
「孩子你的願望,我幫你實現也行呐.」
「我的……願望?」
「是的,還能幫你找到那個你做夢都想殺了的人.」
「———」
「為了與之抗衡,我還能借你最高級的人偶.」
少年的眼神看像一旁的少女.
雪月花如果和傳說中的一樣,那麼——
「孩子,成為我的人吧.」
那充滿誘惑的眼神.美女那雙美麗的手撫摸著少年的臉頰.
少年的身體像被凶猛的野獸盯住一般凝固了.
他眼里映出的是對于未知事物的恐懼.
但同時,他也被魅惑了.
毒藥也是藥,少年被那強烈的存在感吸引著.
「孩子你有兩條路可走,一天是在這里凍死,另一條——」
2
雷真啞然的面對著意料之外的拜訪者.
沒有看錯.和兩年前出現在雷真面前的那幅美貌一模一樣,毫不比她制作出來的人偶遜色,給人以感官上的享受,雷真陶醉的看著.
今晚,她身後也有美麗的少女跟隨著.看上去容貌和夜夜有神似之處,但是位銀發,表情嚴肅,比夜夜稍高的女子.
「硝子,怎麼會……」
「噓」硝子手指碰了碰嘴唇.
「雷真同學,出什麼問題了嗎?」
漂亮的樓管意外地出現,讓雷真一下子感覺不妙.
「什麼啊,不什麼都沒有嗎?」
說著,樓管就走掉了.
——竟然看不見那二位?
「進屋去吧.」
硝子對雷真耳語到.散發出暗暗的梔子花香,樓管驚訝的揚起眉毛但他做夢也不會想到眼前站著兩位絕世美女.
這是隱身魔法,夜夜的姊妹機,小紫的得意技.
認清了情況之後,雷真裝出一幅有風度的樣子,帶他們到了自己的房間.
本來應該一刻也不耽誤得去找夏兒的下落,但硝子的出現絕對是有重大事件發生.
回到屋里後,夜夜驚訝得跳了起來
「硝子!」
硝子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看著夜夜.
「精神挺好的嘛,夜夜.」
「是的,夜夜一切正常.」
「說正常,為什麼臉上還掛著淚很呢.」
出其不意的話語,站在硝子背後的少女責難道.
夜夜後退一步,警戒地說道:
「你也在啊……伊呂利姐姐.」
「唉,你連來了幾個人都搞不清楚,還是說你的眼睛只會出氣了?僅是裝飾而已嗎?」
「這真是諷刺.夜夜可沒有走神.」
「就憑你這樣,不會給雷真添麻煩嗎?」
「不會,絕沒有這樣……」
「沒有說些壞話讓雷真被誤解?沒有莫名其妙的就嫉妒起來了?又哭又鬧的,而且嫉妒心極強麼?」
「沒,沒,沒有這回事……」
「好好像小紫學學.不胡亂說話,也不會像你一樣好色,只會耍些小把戲達到目的.總體上來說你就是這個樣子.」
「姐姐說話好惡毒……討厭.」
看著姐倆斗嘴,雷真讓硝子坐下,給她端茶倒水.
「硝子,怎麼會想起來到學院了?」
不用說學院也是戒備森嚴.帶著人偶擅自闖入是十分危險的.就想要掩蓋最高級魔法的氣息一樣困難.
「是擔心孩子你啊,我是坐臥不甯呐.」
說著,眼神變得色迷迷的.看著那豐滿的胸部雷真慌忙壓住鼻子.
夜夜的殺氣立即從背後傳來,血氣一下子降了下來.
「您就別耍我了,到底為什麼來了?」
「『魔法啃食者』可能是個棘手的家伙也說不定.」
「————!」
看來她是掌握了什麼新的情報.雷真無意識的停住了,等著硝子繼續說下去.但硝子卻悠然的喝著茶,不慌不忙地換了個話題.
「孩子,這幾天也太亂來了.同時面對十個人偶大打出手了吧.」
「最開始時有固定的目標來著……」
「但一個人偶也沒破壞掉.」
「還是毀了幾個.大部分是夏兒干的,把那十個全報廢了.」
眼罩後面的眼睛發出像利劍一般的光芒.那眼睛向無底的深淵一樣悠遠,看著雷真,毫不猶豫地說道:
「你理解錯了,孩子.人偶和人類是不一樣的.」
一針見血.這話像利刃一般刺的夜夜肩頭一顫.
「孩子你還是太幼稚了.只要心髒不停止跳動,人偶就不會死.如果再這麼慈悲,死的就會是你.不想汙染自己的雙手,夙願就不會達成.趁現在把你那份傷感舍棄了吧.」
「……恕難從命.」
像個孩子似的,雷真頑固的抵抗著.
「人偶也是有自我的.有喜怒哀樂.他們也是有思想的,和人有什麼不一樣.」
「……真是個傻孩子.你什麼都不明白.」
硝子冷冷的不如說帶著一絲憐憫.
「殺人是犯殺人罪,而破壞人偶犯的是毀壞物品罪.無論孩子你怎麼想,當眾的差異是存在的.」
「但是,對我來說人偶也是一類人,使人偶的心髒停止跳動,與殺死一個人無異.不管別人怎麼想,這就是我作為一個傀儡師的准則.」
「……那將是異常艱辛的.」
「我已經有覺悟了.」
「是麼.那就那你那幼稚的思想貫徹給我看看吧.」
硝子放了話,但她卻是一幅微笑著的表情.
雷真都要看得入迷了,那是比至今見到的最絢麗的笑容還要美麗.
「剛才說到『魔法啃食者』了是吧.」
硝子喝著茶回到了先前的話題.
「那是比你想象中更要強大的敵人.」
「更強大……」
「軍方從行蹤不明的人開始入手,探索『魔法啃食者』的真面目.最快已經開始調查犧牲者的下落了.」
「——但什麼也找不到.」
「沒錯.超過二十人的少男少女就如蒸發了一般.『魔法啃食者』不僅把人偶「吃」了,還把他們的主人——或許是他們的尸體給藏了起來.像被吃了一樣.」
藏匿尸體是件十分費勁的是,許多凶手都是在對尸首的處理上露了馬腳.掩埋的場所有土地翻新的痕跡,把尸首解體的地方會留下血跡.其實,搬運尸體就很吃力.也許有些藏活人的好辦法——
但這次人數之多,不是一個人能藏得住的
所以說是強敵.
「或許,學院,乃至王室,甚至是英政府都與此事有所關聯.」
「……學院和『魔法啃食者』有所瓜葛?」
「事實不是這樣嗎?學院由風紀委和警備兩股力量守衛著.如果是有組織的活動一定會被馬上發現的不是麼?」
但,事實是什麼也沒發現.
連出現了這麼多人失蹤的原因都沒有找出來.
如果是學院在暗箱操作,那這種異常就能解釋了.
風紀委,警備抑或是教師群體都是——敵人也說不定.
「現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行喲.」
短時間內,雷真受到了不可抗拒的誘惑.
的確,如果裝作什麼都不知曉的話——認定雷真也不過如此的學校就不會致雷真于死地,讓風紀委盡情地利用去吧.
雷真也有自己的目標,又不得不打倒的敵人.
如果再多管閑事,到時候一旦被打敗了,後悔都來不及.
但是——
「……我有不能扔下不管的人.」
回過神來,雷真如是說:
「那家伙毛手毛腳,又暴力又急躁,孤零零一個人.但不是個壞人」
一股腦的把想的都說了出來.
「那家伙,現在因為一些我不了解的理由想接近『魔法啃食者』,或許,從最開始就處于事件的中心……也許.但是,她對我有滴水之恩而且我還欠著她錢…………啊!!!!煩死了!」
雷真發瘋的呼嚕著頭發,抬起了頭,目不斜視的看著硝子,說道:
「我想幫她.」
「……還記得和我打的賭嗎?你可是賭上了性命的.隨隨便便的死了可是不行的.」
雷真緊咬牙關.正如硝子所說,不能隨便丟了性命.瞎去冒風險可不成.但是——
棄夏兒于不顧也不行.
看出了雷真的煩惱,硝子歎了口氣.
那不是因為放棄了,更不是因為覺得雷真愚蠢,而是充滿關懷的歎息.
「夜夜,過來.」
讓夜夜站在面前,手撫摸著她胸前的位置.
瞬間,咚～夜夜的身體顫動著.
到底出了什麼事,雷真一點也想象不出來.不一會,夜夜的眼睛吱的向後翻過去.
「夜夜!喂!沒事吧?」
雷真慌忙把夜夜抱了起來.夜夜還是兩眼無神,但沒有任何外傷.
「孩子,你記住.」
不容半點質疑,硝子告訴他說:
「夜夜的『金剛力』是天下無敵的,但世上也有相克之事存在,比如說『君臨之暴君』的魔法回路『魔劍』.」
「西格蒙德的光線?」
「你只看到了表象,光只是個結果,實質是空氣被消滅後發出了光.」
「知道那是種什麼樣的魔法回路嗎?」
「大致能想象得出來.那和宇宙的真理是有關聯的,不僅如此,還全無化解之法.無論多麼堅硬的東西,鏡子也好,在那個魔法之前都是蒼白無力.所有有形的東西都將被消滅.如果被擊中夜夜也會丟掉性命.」
夜夜在雷真的懷抱中微微的顫動.
「還有,夜夜的天敵是風和水.」
「……流體?」
「恩.無論夜夜有多大的力氣,沒有形狀的東西是打不到的.小心沒有實體的對手.」
「……我明白了.」
看著雷真和夜夜明白了,硝子滿意的說道: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小心地去吧.」
「會的.夜夜我們走.」
「是!」
看到夜夜無事的站了起來,雷真飛奔出去.
3
夜夜的姐姐——伊呂利用複雜的心情目送著雷真和夜夜離去.
「這回雷真還挺沉著的,曾經還像惡狼似的毛躁.」
硝子吸著煙斗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歲月會磨礪每一個人,憎惡和怒火都會隨之而去.」
「但,那樣的雷真竟會為了別人而去涉險.」
「呵呵,那孩子個會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的.」
「……我原以為雷真是個更冷酷,自私的人.為了目標能平靜的傷害別人.」
「哼哼.看來你比夜夜更不明世理,別以為我花柳齋的眼睛只是會出氣.」
硝子詞語嚴厲,但語調柔和地說著.
「冷酷的不是那孩子,而是他的遭遇.命運使然,如果看上去像自私的人,那是為了複仇而用的處世之道,就是說,從一開始他就是個善良的孩子.那孩子一定是對他的仇人也抱有同情.」
「不對敵人施以酷刑是麼?」
硝子沒有回答,磕著煙灰淡然地坐在那里,
伊呂利變得更焦急了,
「主人.就這樣讓雷真走了行嗎?從剛才的話來看,雷真正面對著什麼十分強大的敵人……」
「你擔心夜夜?你真是最喜歡夜夜呐.」
「啊!?我,我可不會有那樣的情感……」
伊呂利臉色變得緋紅,拼命的擺著雙手.
「不用擔心.我已經解開了夜夜的『戒』.」
伊呂利越來越擔心了,于是又開口問道:
「那雷真沒事麼?不會被夜夜耗盡精力吧.」
「那孩子還沒那麼脆弱.」
「真是這樣嗎?雷真開始操縱傀儡僅僅數年——說白了就是個生手.如果能接受明確的指導就會知道自己的水平了.」
「比起對敵人的認識,更多人人不清自己的水平.那孩子只是沒注意到罷了——自己那超人的天賦.」
想起了當時的情況,硝子不禁笑了出來.
「第一次碰見的時候,他在練習操縱木偶呢.」
「木偶?」
木偶是指沒有『夏娃心髒』的人偶.
當然,木偶沒有意識.也就是說需要僅僅通過人偶使的魔力來操縱所有的運動——關節的活動,平衡.就是用傳說中的意念來操縱.是久經修練乏力高強的僧人也難達到的技藝.
伊呂利感歎著.雷真在兩年前就已經擁有了操縱人偶的魔力,硝子關注他也就解釋得通了.
「那孩子的哥哥操縱的人偶能像人一樣活動自如.但自己卻辦不到,所以——他就認定自己是個無能的人了,但是——」
硝子眨著眼睛,恍惚地說道:
「但就人偶使來說,他們也無法讓木偶站起來.」
別說讓木偶站起來就連動手腕都不行.
「呵呵,真是個令人恐懼的孩子.」
「赤羽家擁有陰陽師的血統.聽說曾經能自由的使用魔法和操縱式神.果然是流著赤羽家的血,就是這麼個意思吧?」
「恩,十分正確.但福禍是相對的.正因為是『紅翼之血』左翼他們兄妹才殘遭橫禍.」
伊呂利緊閉著嘴.之前從未聽說過雷真的身世,他們兄妹被襲擊的悲劇和與赤羽一族滅門的事情.
硝子還是雷真都對此三緘其口.
但其實,這樣也好.
等到他們想說的時候再聽也不遲.而且這是在她們姐妹能作為有用的利器幫助主人完成任務的前提下.
「雷真能打倒天全殿下嗎?」
「唔,這只有試過才知道.」
「能理解為有打倒的可能性嗎?」
硝子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抽著煙斗眺望著遠方.
之後又突然說:
「複仇實在是太無聊了.」
「呃——」
「當他知道真相的時候,一定會恨我吧.」
前所未見的淒涼的笑容展現在硝子的臉上
伊呂利的思考回路中存在著無數的疑問.
但混亂的大腦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停止了思索.
事實只要主人知道就好了.
伊呂利向窗外望去,夜幕已經落下,一輪圓月勝了起來.
現在心情釋然了,伊呂利朝天點了點頭
雷真,祝武運昌盛.
4
雷真帶著夜夜奔出了「龜舍」.
門禁早已經過了,因為事關緊要無視了樓管的叫喊聲,要向他們解釋自己和風紀委的關系實在是太麻煩了.
借著路燈朝著グリフォン女子宿舍飛奔著.晚風吹得頭腦發僵,身體不住地顫抖.
雷真的腦海中又回想起與菲利克斯的對話.
「喂,菲利克斯.」
正想去追跑開的夏兒,肩頭被人把住了.
菲利克斯攤著手,裝作無辜地說:
「雷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是真的懷疑你和夏兒的關系.」
「那為什麼要說那些話?」
「當然是為了她好.」
「你是什麼意思我——」
「不那麼說,夏兒就會繼續亂干,和她一起行動十分費力,而讓她一個人又過于危險了.」
雷真沉默了,毫無還口的余地.確實『魔法啃食者』十分危險,而且夏兒也不會聽風紀委的話.
但情感上還是不能接受,雷真又繼續說:
「就算如此……也不用刺傷她吧.」
聽到這話,菲利克斯用更加真誠的言語回答道:
「等『魔法啃食者』這件事完了之後,我一定會去和她和好的.」
之後雷真沒有再說什麼.
等一切都完了,說不定已經晚了.
夏兒不像看上去的那麼堅強,孤傲.
(別急,恐龍女!?!?)
「雷真——!」
夜夜的呼喊喚回了雷真的思緒,回到了現實.這才剛剛發現了從反方向接近的氣息.
毫不猶豫地雷真進入了戰斗狀態,向夜夜伸出了手,同時對手也進入了狀態……
借著路燈,看到對方手上什麼東西閃閃發亮.
寒冷而帶有金屬質感的光芒——是一柄匕首.
已經感覺到了對方的厭惡之情,也從對手身上看出了熟悉的身影.四處戒備的神情,齊肩的長發,充滿智慧的眼鏡……是她.
「莉賽特!是我!」
「赤羽雷真……」
莉賽特放下匕首,點上燈,確認著是不是雷真.
她只身一人,意外的沒有與人偶同行.
「再找夏兒是嗎?」
恩,正准備去「龜舍」那邊.
「去我那?」
「因為是你的事情麼,想必會飛奔出來.」
「我——能相信你麼?」
「別登鼻子上臉,寄生蟲.」
「……不好意思,找我有何事.」
「你之前想去哪?」
「去找你啊.找點更詳細的情報.」
莉賽特臉上陰云密布,誇張的歎了口氣.
「夏洛特的交際圈絕對不廣,如果你再不動腦子的瞎逛只會使情況更壞的方向發展.」
「稍微注意下你的措辭.」
「如果她還有什麼可去的地方,我…….」
莉賽特泯著嘴唇思考著,之後突然想到.
「你今天和她在一起吧,沒聽她說什麼嗎?」
「沒什麼特別的……再說事情是菲利克斯挑起來的.」
「別想把自己的愚蠢導致的後果推給別人.真是條蚯蚓.」
「你是不是對細長的軟體動物有特別的偏好啊?」
正當那時,雷真用余光發現了什麼東西,他環顧四周.
「……還真是熱鬧啊.」
仔細觀望,在樹叢當中,樓宇的陰影當中,有蠢蠢欲動的影子,雖說完美的隱藏了自己的氣息,但雷真的感官不是常人能比的敏銳僅僅是這樣站著就能捕捉到他們的動向.
莉賽特也看著那邊莫名其妙的說道:
「事實上,風紀委在盡全力搜索夏兒的下落.」
「為什麼鬧得這麼大——莫非你們是懷疑她?」
風紀委追捕得對象也就是『魔法啃食者』了.
莉賽特聯眉毛都沒動一下,反倒是夜夜吃驚得捂住了嘴.
雷真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看著她.
莉賽特猶豫著,但最後拿定了主意,挑明了.
「剛才,在夏絡特的房間里發現了眾多的魔法回路.」
——怎麼是魔法回路?
莫非是被『魔法啃食者』消失的……?
「不可能!」
「這是事實.是樓管發現的……」
雷真的大腦高速運轉著.是有人要陷害夏兒——這不太可能.如果說夏兒是『魔法啃食者』的話,只要使用了光之摩法,魔法回路什麼的早就消失了.如果想把夏爾拖下水這只會起到反作用.
還是說,夏兒有什麼雷真不知道的理由在收集魔法回路?
以夏兒的實力,攻擊的同時不破壞魔法回路還是能做到的.
「還不能說是被『魔法啃食者』奪走的回路.目前正在找教授們做鑒定,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明早能出結果.」
雷真沉默著陷入了沉思.
認為雷真毫無用處的莉賽特稍稍一躬身.
「就在此別過吧,我要回去繼續找——」
「等等.」
被叫住的莉賽特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雷真確認似的用十分小心的口吻問道:
「我現在能宣稱是……風紀委的協助者吧?」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
「那,你能協助我的「搜查」麼?」
興趣好像被勾起來了,莉賽特轉向這邊.
「需要做什麼?」
「第一,我有些想親眼確認的地方.」
之後,雷真說出了地名.
莉賽特好像很吃驚,罕見的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的確……那是十分隱秘的地方.」
「需要誰的許可嗎?」
「……稍等一下.我去和菲利克斯商量一下.」
「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就算是沒腦子的蚊子,在這種緊急情況說出的話也是會有些用意的吧.」
莉賽特再三考慮,最終點了點頭.
她對著電話說著些什麼,往回走去.
而後一段時間,雷真和夜夜二人就這樣站在寒風中.
對于夜夜來說這種溫度本來不算什麼.但就等待來說卻需要極大的耐性.
交涉在艱難的進行著,還是說被放鴿子了,抑或中突出了什麼問題.莉賽特久久也沒有回來.
忍耐已經到極限時,她終于回來了.
「快感謝我吧,菲利克斯已經和執行部通氣了.」
終于,拿到許可了.
「我來帶路,會盡最大努力協助你的.」
「感激不盡.」
「不用謝我,這是我的工作.」
莉賽特毫無表情的說道,隨後率先邁開了步子
在她的帶領下,一行人朝著學院的『最重要區域』進發了
通過中央大講堂,穿過鍾樓的內庭,到了校長的府邸的時候,一棟像巨大墓碑似的四邊形的建築物展現在眼前
重要機巧保管設施,俗稱『保險櫃』
想進到里面去有個條件
莉賽特一臉比平常更嚴厲的表情,提出了條件:
「當中保存著大量處于休眠狀態的人偶,當然都是毫無防備的.只要你願意就能把他們都破壞讓許多人無法參加夜會了.」
「別開玩笑了,我怎麼會干那種損事.」
「我只是說一種可能性罷了,你這個水綿.」
「別把我和微生物相提並論.明白了,夜夜會呆在外面.」
「雷真……」
夜夜擔心地望著他,大眼睛一眨一眨像兩盞燈一樣照過來.簡直會被人誤認為一只純真的幼犬.
「出事了就大聲喊,連你也被『魔法啃食者』干掉了就沒意義了.」
「夜夜不會有事的,反倒是雷真你……」
「沒事的,有莉賽特在.」
「和那種女人獨處,雷真的貞操……」
「……怎麼又是這個.」
「不用操這份心,妳個色人偶.萬一他襲擊我了我會立即咬舌自盡的.」
「誰會打你注意!你別接她話茬!」
說完,又第一個朝那棟建築物走了過去.
入口站著哨位,警衛室里有警衛在值班莉賽特亮出了風紀委的腕章,向警衛說明了來意.
已經有人打好招呼了,警衛確認完以後把鑰匙給了他們.
里面也和外面什麼裝飾也沒有,毫無感覺.無論是地板,四壁還是天花板都是由直線構成,令人窒息.
因為沒有大燈照明了,所以他們只能靠著燈籠的燈光前進.
「你想確認的到底是什麼?」
「是三回生的人偶,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確的話,尋找『魔法啃食者』就會有突破性的進展.」
「那是在二層,走這邊.」
「那個……我能問一句嗎?」
「我沒有戀人,但死也絕不會投入你的懷抱,這個色鬼.」
「………………」
看來自己的回答是差著十萬八千里了,莉賽特尷尬的說道:
「剛才是玩笑,到底想問什麼?」
「菲利克斯使得是什麼樣的人偶呢?」
莉賽特考慮了一下,使勁回憶著回答道:
「詳情我也不清楚.從來沒見過,如果傳言是真的話,可能是文藝複興時期制造的.」
「古董呐.」
「別說那麼傻的話.文藝複興在人類的曆史中來看也是個人才輩出的時期,而且也擁有許多已經失傳了的技術.」
插圖06
「又有許多現在也無法解釋的魔法.傳說中「天才引發的奇跡」,可能菲利克斯的人偶上也會有裝備.」
「……也是呐,要不怎麼能是和『十三人』相提並論的人偶呢.」
頑強生存了幾百年,而且至今仍在服役——這種人偶不能單純說是古董,而是擁有凌駕于現代人偶之上的能力.
「那家伙體內有什麼樣的魔法回路呢?」
「唔,這個……雖然我是他的助手,但也是夜會的參加者之一.沒人會向終究會成為敵人的人亮出底牌的.」
「說的也是.」
「但是——」
「——但是?」
「從前,看見他在野戰演戲的時候操縱了熔岩.」
「熔岩?」
「嗯,把土加熱了制作戰壕,還有時操縱濃霧干擾敵人小隊.」
「霧……不就是單純的水蒸氣麼?」
如果是操縱熱量的魔法的話,熔岩,霧什麼的都能造出來的.
「比想象的操縱自如.好像是通過意識操控一樣.」
「那是什麼啊,莫非能用幾種魔法……不,這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麼說,都是個棘手的對手,不管是熔岩還是霧都沒有實體.
剛剛上台階的時候,莉賽特站住了.
「菲利克斯的在右手最里面的房間.」
「不用了,目的不是他.」
莉賽特吃驚的看著他.
通過對話內容來看原以為他要找的是菲利克斯的櫃子.
雷真從莉賽特拿過鑰匙相反方向走去.
他已經掌握了建築物的內部構造.
跟隨著標示走到了想去的房間.
「這是——」
背後的莉賽特想說什麼,雷真沒有理她,打開了門.
里面像棺材一樣的櫃子整齊的排列著.
看著標簽找著自己想看的.
不一會就找到了.
登錄名『白色幻霧』——莉賽特·諾頓
壓抑著激動的心情,把鑰匙插入門鎖,毅然決然的把門打開了.
「…………!」
在櫃子中裝的是巨大的玻璃圓筒.
一個大得嚇人的試管.里面充滿的液體就是福爾馬林了,在液體當中一位少女的身體像生物標本一樣保存著.
那可不是人偶.
被撕開的胸口里面是真真正正的血肉.
雷真詛咒著自己的愚蠢.
我怎麼就這麼傻,這麼……這麼決定性的事情竟然沒有注意到.
打一開始,從最初的時候她就在這里了.
在那玻璃圓筒中的東西,就是——
莉賽特·諾頓的遺體.
隨即而來的就是令人眩暈的一擊,打在了雷真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