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宴會爭豔(4)

大廳上響起一陣喝彩聲,帶著幾分酒意,很多舞姬又被叫了出去,不是跳舞,而是陪酒,喝那些永遠不會讓人爛醉卻讓能讓人很high的棗醴,一種把葡萄和椰棗浸成的美酒,酒上薔薇露,聞一聞都會心醉的酒。我沒有出去,我悄悄地從後門走了出去,走到了花園里。 記得剛進入花園的時候,我一路東張西望,歐拜德曾經對我說過,“我們已經進了哈里發的後宮了,這輩子恐怕都出不去了,這些景色你會看膩,何必急著一時。” 已經兩個月過去了,她成了哈里發最寵愛的女奴,而我跟剛進來的時候一樣迷茫。我完全沒有嫉妒的意思,我只是迷茫,不知道如何在這深宮中度過,難道我真的要在這兒無聲無息度過一生! 花園里有美麗的雕塑,噴泉,各種奇花異草,我都沒有心情觀賞,我想媽媽,想得發瘋,心中難過極了,身子一矮,蹲在一棵樹下,眼淚便湧了出來,把面紗濡濕了,粘粘地貼在臉上。 我到底倒了什麼黴啊!我的心中呼喊著,眼淚流得更猛了。 “你怎麼了?”一個男人粗豪的聲音。 我沒有理他,宮里有很多太監,這大概就是其中一個多管閑事的一個吧。 那太監把我一把抓了起來,我心中惱怒,他憑什麼這麼無禮啊,這麼一想,我霍然轉過身子,憤憤地盯著他,這不是太監,太監不可能有胡子,更不可能有這麼密而油亮的胡子,而且我剛才都錯了,太監的聲音也不可能這麼man啊。 “啊哈,你哭了小姑娘。”男人看著我的眼睛,他的眉毛很濃很長,呈一字形,低低地壓在眼框上,他的眼睛很深,好像長長的隧洞,看不到盡頭,在黃昏中閃著一種奇異的光芒,好像隧洞中燃起了一盞燈,遠遠地照過來。 “關你什麼事!”我粗魯地叫起來,只差喊一聲“別惹我,滾遠點!”了。 “你就是剛才跳舞的女奴。”男人呵呵一笑,“脾氣可不太好啊,真不知道這樣的脾氣怎麼在宮中呆下來,女奴應該溫柔些。” 他一口一個女奴,把我的火點得更旺了,我淚眼朦朧地瞪著他,“我不是什麼女奴!” “哦。”他一怔,隨即大笑起來,“你不是女奴,真主啊,難道你是一個小公主!” 我不想再跟這個可惡的男人說話,想轉身走開,可是他的手還放在我的肩膀上,我甩不開他有力的雙手,徒勞地掙紮了一下,一急,便飛腿踢他,若他不是抓住我的肩膀,我一定會來個360度的後旋踢,讓他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男人微微一笑,不閃不避,一只手快速地抓住我的腳,嘲笑道,“女奴可不能隨便踢人,你連這個都不懂,還能活到現在,真不簡單啊。” 我氣得大罵,“放開我,好男不跟女斗,你懂不懂規矩!” 男人又大笑起來,放開我的腳,“好男不跟女斗,這話你是從哪兒學來的,有趣,有趣,想不到哈里發的宮中有這麼有趣的女奴。”他一定是今天哈里發請的客人。 我轉身要跑,他卻一把拉住我的手,另一只手便刷地把我的面紗扯了下來,愣愣地盯著我,好像見了鬼一樣,我忽然想起來,臉上塗了那麼厚的白粉,又被淚水使勁沖刷了一下,再給面巾蹭來蹭去的,我這一亮相,恐怕真的像一只鬼了。 “好一個漂亮的公主!”男人的嘴邊浮起一絲笑意,竟然不像是嘲弄,而是一種憐惜。 不管是嘲弄還是憐惜,我一心只想從這個見鬼了的男人面前跑開,我現在簡直有點恨他了,憑什麼他那麼有優越感,他以為他是誰啊,不過是一個早已經死去了化成灰了的阿拉伯男人罷了。我使勁掙紮著,可是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無論我怎麼掙紮,也掙不脫他的手。 “混蛋,放開我!”我一著急,就罵了起來。 “你說什麼!”男人仿佛不能置信。 “我說你是混蛋!”我不顧一切,沖撞了哈里發的客人,會被處死的,我聽塞娜說過,不少女奴因此而死得很慘。我豁出去了,死就死唄,反正死過一次了,並不怎麼痛。 “你好大的膽子!”男人盯著我的臉,咬了咬牙,突然笑了起來,“有意思,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女奴。” 他簡直就是吃定我了,用一個女奴來取樂,對他們這些老爺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吧,真是變態!我繼續掙紮,一不小心,本來就纏得不緊的黑頭巾掉了下來,一頭被束縛已久的金發嘩地奔瀉下來,幾乎把我整個人淹沒。 “真主啊!”男人看著我,更不能置信的表情,“這是全世界最美麗的頭發!就沖這頭發,所有蘇丹的後宮和哈里發的後宮里的後妃女奴們都不值一提了。” 他因為出神,手就松了下來,我一手抓住地上的黑頭巾,一手挽著頭發從他身邊逃走了。 跑了一會,他竟然沒有追上來,這大出我的意料,我便回過頭來看他,那個男人遠遠地站在高大的樹下,好像一直在看著我。 當然,一個女奴是不值得一追的,我對自己說,竟有些說不出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