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章 狹路再相逢

然劉昶跑了,但是他真正的身份並沒有公開,劉業捉拿逃跑使者的名義布的,不過總歸是那個人卻不錯了.

劉昶的畫像已經散播開來,此刻的建康城全城戒備,氣氛森嚴凝重,仿佛此際頭頂直欲壓下的黑云.今天天黑得很,夕照也黯淡不少.

"那個混蛋."楚玉在車內聽完軍官的解釋,便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今天小皇帝已經被她勸下,只要劉昶安分守己的,就暫時不會出什麼亂.

不過楚玉轉念一想,也便隨即釋然了,假如換她在劉昶的立場上,察覺皇帝有殺他的決心,她只怕會跑得比永日叔父.

處于驚惶之中的鳥,縱然只是聽見弓弦聲,也會嚇得到處亂飛,何況劉昶已經足足做了過十年的驚弓之鳥.

不過他這麼一出逃,導致他們的行動也受到了影響.

那軍官隔著車簾向楚玉請示:"下官自然是不敢為難諸位,只是城中其他地方也在戒嚴,您帶著這麼多人,萬一起了沖突……"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言下之意已經表露無余.

楚玉瞥一眼容止,以眼神問他該怎麼做,容止略一思索,便下令府內私兵暫時撤回大半,只帶著四十人一道外出.

楚玉冷冷的對車外軍官道:"讓路,今日本公主是無論如何也要出去."

撤走大半的人,已經是給了很大的面,那軍官一聽楚玉自報身份,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攔了,便低身一禮,讓開去路.

說話間,天光好像被什麼吞沒掉,天色刹那間的轉暗.

車輪再次轉動的那一刻.已經變得漆黑的天幕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還有些熱的空氣被濕涼地水汽侵襲.

下雨了.

雨勢瞬間轉驟,稀里嘩啦的潑下來,好像要將夏天奪去的水份一次性補償回來一般.

在這漆黑的夜里.

楚玉在結實舒適的馬車內坐著,還沒怎麼樣,但外面的不論皇家還是自己的衛兵,都轉眼前被澆了個濕透.

容止地目光不動聲色的朝外微微轉了轉.道:"公主,此時天氣不宜外出搜尋.你看是不是……"

他話沒說完,便被車外一直聽著地越捷飛打斷:"公主."他沒有多說什麼.只這公主二字喊得哀婉至極,百般懇求都蘊藏其中,好像誰要是不允了他的請求,就是辜負了他一般.

楚玉笑了笑道:"准備一下,我們繼續."雖然天候惡劣,但是人還是要找地.

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雨.一行人不得不再耽擱了片刻功夫,回府取來雨具.府上護衛們全都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冒著大雨.在視野極其不佳的雨夜中.緩慢前進著.

途中有遇到幾撥巡視的士兵,在得知這是哪家的馬車後全都自覺放了行.除了那些片刻的停候,幾乎可以說是一路暢通無阻.

而雨,越來越大了,明明在黑夜里,近處眼前卻是茫白地一片,車輪滾動時帶起很大的水花,衛兵們地斗笠蓑衣已經形同虛設,里里外外濕成一片.強大的雨勢不僅壓迫著人地身體,也讓人地心加倍的滑向疲勞.

楚玉地目標很直接,既然天如鏡出城,那麼他們也出城,不過越是朝外走,她越是有些信心不足,眼下這個天氣,別說在城外找一個不知所蹤的人,就連他們想要保全自己的人馬不丟失,都有一定困難.

楚玉在心里猶豫要不要先下令回轉,但是先前已經答應了越捷飛,這時候反口,只


,就在她遲疑間,打頭的馬車已經駛過了一條街道,時,與這條街道縱橫交錯的另一條道上,飛馳過來一輛馬車.

四匹馬幾乎撞上,暫時擔任車夫的越捷飛眼明手,及時勒馬,對方的技術卻明顯差了不少,沒能拉住,導致還是各自有一匹馬當頭撞上,馬吃痛狂奔,帶著另一匹馬也不得不跟著,偏移了原本的方向,兩輛馬車硬是沒停住,眼看便要碰在了一起.

越捷飛斗笠下的眼睛冷靜無比,在兩輛馬車即將撞上前的瞬間,他飛的拔劍,斬馬,斬車,隨後收劍駕馭住馬匹,馬車停下.

斬的是對方的馬,對方的車.

越捷飛只用了兩劍.

第一劍,斬去對方那匹因為吃痛而狂奔的馬,正好從與馬車連接的部位斬下,馬身還保持著余勢跑出去,而馬頭卻和車一起留了下來.

駿馬垂死吃痛的嘶鳴,縱然在巨大的雨水聲中,依然傳出了老遠.

第二劍,斬的卻是對方的車轅,第一劍極為大開大闔,而第二劍卻甚是巧妙輕靈,並未如何用力,車也沒見有損毀,可是當他控馬停車,對方的車順著余勢撞過來的時候,車身卻仿佛朽木一般散了開去.

方那一劍,他已經摧毀了對方馬車結構脆弱的地方.

為凌厲與為巧妙的劍,這兩劍已經是耗盡越捷飛畢生所學,再費力控馬,三個動作做完,饒是以他的能耐,也不得不停下來暫作喘息,以圖恢複.

容止坐在車內,聽著車外動靜,等車停下後,輕輕的道了聲:"好."

這兩劍的判斷十分准確,在方千鈞一的關頭做出來,以損毀對方為代價保存己方,是十分損人利己的招數.

而與他們相撞的那輛馬車,被越捷飛斬馬又斬車,導致車廂摔在地上散了開去,而車內的人也隨著跌了出來.因著方馬車的劇烈晃動和車外馬嘶,楚玉忍不住掀開車簾看外面的情況,卻正好看見對方車上的人跌出來,他手中抱著一只幾乎足有半人多高的盒,這動作看著極為熟悉.

眯著眼睛細瞧,楚玉認出來了對方:"蕭別!"

在這雨夜駕車疾馳的,竟是千金公蕭別.

楚玉忍不住問道:"這麼大雨,你外出做什麼?"別說現在還正全城戒嚴.

瞧見這邊車上的人是楚玉,蕭別被雨水淋濕的俊美臉孔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他憂心的看一眼懷里的木盒,道:"公主,能否借你的馬車暫放我的琴?"雖然琴盒內外密封很嚴,可是這麼大的雨,他擔心會有水滲進去.

楚玉點了點頭,看他把琴放上車後又退開,笑道:"你不怕自己淋著,卻怕琴給淋著?"

蕭別抿了抿嘴唇,緊繃著臉孔,沒說話.

楚玉把簾掀開了少許,邀請道:"方實在是對不住,我們不是有意要破壞你的馬車的,你現在也沒有車坐,不如上來吧,假如順路的話,我還能送你一程."看見車外的狼籍景象,楚玉大概能猜出方的情形.

蕭別的車原本也有一名車夫,因為越捷飛方所為,狼狽不堪的摔在了地面上,他爬起來的時候,頭上的斗笠滑落,臉容正好映入楚玉的眼簾.

縱然在這大雨天看得並不算太真切,可是楚玉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馬車夫的形貌,分明就是今天白日里在皇宮里見過的,此時正在被四處緝捕的,冒充使者被劉業嚇得半死的,皇家中年帥哥劉永日……不,劉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