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認得在下?"男子看她恍然大悟的模樣,好笑地問道.
"認得認得."玉甯趕忙點頭,但是想了一下又馬上搖頭道:"不認得,但是見過你的."
"哦?是在何時何地?"男子對她的回答也產生了興趣.
"是……"玉甯剛要說什麼,卻被男子身後隨從打扮的青年給打斷了.
"少爺,您現在的名號,平常老百姓哪個會不曉得啊."此話說得洋洋得意,聽在玉甯耳里一陣不舒服.她皺著眉瞧著那隨從,突然對于與這主仆倆談話沒了興致.轉身就走開了.
"哎!小姑娘!"男子回頭瞪了一眼多嘴的隨從,轉頭卻看見玉甯走遠了,趕忙叫住並行禮道:"在下隨從不懂事,多有得罪了."
"公子嚴重了,咱們一介布衣,何談得罪之說.您若要去商閣,我拆個仆人帶您去便是."玉甯也頗有禮數地回禮道,一抬頭滿臉的不高興早已經不見,臉上留著的是那脆生生的笑容.可是閱曆多了的人都明白,那只不過是一種公式化的笑罷了.並不是發自內心.
男子愣了一下,默默同意了這個要求.看著那白衣勝雪的小姑娘完全消失在大院盡頭.
"少爺,您看什麼呢."隨從上來好奇地問道.
"你啊!"男子有些氣惱地敲了一下隨從的頭,爾後便跟著玉甯叫來的仆人向商閣走去.隨從委屈地尾隨其後,一邊揉頭,一邊兀自不明白,為何少爺又打他.
玉甯剛走回東院沒幾步,就被人拉到了角落里.定睛一瞧,原來是被她弄汙了臉的酒兒.不爽的心情又愉悅起來.
"你干嘛啊."玉甯笑著問道,還抬手去抹酒兒臉上未干的汙漬.
"哎呀,不鬧."酒兒偏頭並且抓住她的手:"有正經事呢."
"你把我的手也弄髒了呀,哎,說吧,什麼正經事?"玉甯看著自己的雙手被黑色包裹,只能一陣哀歎:"你今天正經事可真多."
"剛才和你說話那人,你可知道是誰?"酒兒認真地問道.
"不知道,只不過見過.本想今天和他敘敘舊,他那個隨從真讓人倒胃口,突然就沒興致了."玉甯撇撇嘴,表示不甚關心.
"那人好似是出塵姐姐的相好,鄂倫玉堂呢."酒兒在說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什麼?鄂倫?"玉甯聽了這個名字立馬抬頭望著酒兒,表情里有些震驚:"是鑲白旗旗下,朝廷八大貴族之一,禦賜王爺名號的那個鄂倫家?"
"正是."酒兒點點頭:"云姐不允他們來往的……平常他都偷偷摸摸地,今兒個怎麼還是大白天的就大搖大擺地過來了?"
"……大概是為了兌現他遲了五年的承諾吧."玉甯皺著眉頭,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云老板的宅院里,此刻正是一片歡笑聲.
"呵呵,我就說嘛,看福生能夠忍幾年才娶我們靈書妹子.您瞧您瞧,靈書妹子剛過二十,他就忍不住了不是?"出塵咯咯笑著,取笑著站在大廳中央的兩個人.惹得靈書一下就羞紅了臉,窘迫不已.突然她覺得有人在默默抓著她的手,她抬頭一瞧,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正溫柔地看著她以鼓勵.
靈書幸福地笑了出來.
"你們能不能別這麼明顯呢.看得我真是嫉妒."出塵笑鬧道,一句話讓眾人都笑出了聲.
"行了,別鬧了出塵.福生,你打算何時與靈書成婚?"云姐笑盈盈地瞧著這麼一對佳人,不由得心生感慨.
"回云老板,小的想年底之前,挑個日子,與靈書結成秦晉之好."福生低頭行禮道.
"年底……嗯,許是來得及."云姐想了想說:"現在就可以讓酒兒頂替她師傅的位置了.哪天咱們閣內弄個正式的日子,向客人們宣布此後酒兒便是貢閣的主人.對了,酒兒知曉她馬上要挑大梁麼?我怕她孩子心性,沒個准備."
"……我,我還沒和酒兒說.畢竟那工作……"靈書躊躇了半天,心下一陣不忍.
"嘻嘻,靈書,我和你打賭.酒兒怕是早知道了."坐在一邊喝茶的婉柔笑道:"你們倆的秘密,她聽得還少麼?"
此話一出,在房內的眾人都哄堂大笑.
這時,一個仆人敲門進來了.
"什麼事?"云姐斜靠在小幾上,心情愉悅地問道.
"回云老板……有位公子本是叫我帶路來找出塵小姐,聽說出塵小姐在您這兒.他便強烈要求我帶他到這里來.請問合適不合適?"仆人弓著腰等著云姐的指示.
"哦?那就將他帶過來吧."云姐想了想,便允了這事情.
奴仆退出去後不久,便將那位公子及隨從帶了過來.
他剛在大廳站定,坐在一邊的出塵嚇得站了起來.福生的臉也沉了下去,靈書擔心地緊緊挽著他,生怕他跳出來將那人給打一頓.
"怎麼是你."云姐震驚的表情一閃而過,語調又回歸于平穩.
坐在一邊的婉柔只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鄂倫玉堂,他與他兒時的輪廓很像.想當初她初入王府,忽倫王爺便帶她四處走親訪友,以示她的重要性.她第一次見玉堂的時候他才十一歲,本以為也是今生最後一次相見.不想卻在這里又碰面了.婉柔此刻正坐在大廳的一側,她平靜地坐著,打算靜觀其變.
"云老板,今兒個我來,是來求親的."玉堂立于大廳中央,說著,轉頭瞧向已經淚眼朦朧的出塵:"我要娶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