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要離家出走了,拜拜

房門被打開時提諾已經躲到大花瓶的後面,一個身穿藍色衣服腰佩長劍有著一頭金色短髮的男子走了進來。看他長得英俊不凡,眉宇尖更是透露一股王者的氣勢,卻不是托馬是誰?

「我靠,這傢伙不是這麼湊巧吧!什麼時候不回來,偏偏選在小爺爺我來借東西時回來,分明是再找碴。」看著走進來的那個人提諾腦袋一暈,心理不禁嘀咕起來。

托馬走到桌前解開披在身外的藍色衣服並將腰間長劍擺在桌上,隨手拿起茶杯倒了杯茶座在椅子上喝起茶來。他一邊喝茶一邊看著那些開滿鮮豔燦爛黃花的花瓶,提諾緊張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他不敢呼吸深怕一呼吸就會被那正看著這裡的托馬發現。若是被他發現自己鬼鬼祟祟的在他房間裡,那不被當下砍死才有鬼,更何況自己還把他所有的零用錢偷走。

「老天爺阿,你可要救救我這個無辜可憐每日遭受欺壓的難民,不要被那傢伙發現。因為我可是要活到一百歲的男人呀。」

這時,老天爺正在思考那個「無辜可憐每日遭受欺壓的難民」到底是誰。

托馬回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寶劍忽然「咦?」了一聲,他走向櫃子朝上方摸了摸,一句遲疑聲從嘴裡說出:「怎麼不見了!」

「天啊,不會要被發現了吧!你這沒用的老天爺真不知你有沒有長耳朵!」對於剛才還有求於他的提諾,此刻已經在心理暗罵老天爺不是人。

「國王陛下駕到!」

一個洪亮有力的聲音從房門那邊傳了過來,把還在疑惑的托馬驚醒。

「親切又偉大的天神大人!我真是愛死你了,你才是我真正的救命恩人。」提諾的對象不知不覺已經由老天爺變成天神了。當房間大門被開啟時,托馬已穿好衣服,神情恭敬的跪在房門前。

「恭迎父王陛下。」

托馬將雙手擺在額頭前方恭敬說道。肯諾國王從門外走了進來,順勢揮了揮手意示讓托馬站起。托馬站起身來向肯諾國王說道:「不知道父王有什麼重要事情找托馬?」

「我在辦一件重要的事情,順路經過來看看你在不在。既然你人在這裡那就跟著我走吧,說不定你還可以幫上一點忙。」

肯諾國王走向拖馬拍了拍自己這個大兒子的肩膀,打算讓他來幫自己處理一些事務。

「是。孩兒遵命。」拖馬走回桌子拿起佩劍跟著肯諾國王離開房間,在臨走前他還用了一個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剛才的櫃子。獲得神明拯救的提諾,也跟在兩人的腳步後離開房間。

表演準備室。戲劇表演團的每個成員都在忙乎自己手頭上的工作,有人正在補著被汗水弄花了的濃妝,有人手裡拿著碗口大小的鋼圈,一個接一個拋向空中,有人則試圖拉開那些還有點緊繃的筋肉。一個臉上畫著小丑妝有著鷹勾鼻的年輕男子拿起粉撲,一股勁的向自己臉上抹去。

「糟糕,怎麼開始有點緊張起來了。」鷹鼻男子邊弄著臉邊向身旁有著朝天鼻矮了自己一個頭同樣正在化妝的男子道。

天鼻男子回答:「像這種大場合的表演,會緊張很正常阿!」

鷹鼻男看了矮小的同伴突然低聲道:「喂,你知不知道最近加入我們團的那些新人?」

「你說前些日子剛加入的那群人阿?知道阿。怎麼了嗎?」

「你有發現嗎?那群剛加入的新手菜鳥裡,有一個臉蛋長得非常可愛的美眉。」

「非常可愛?你說的是哪一個?」

「喏,他正在熱身呢!」

看著天鼻男指去的方向,他看見一個紫衣女孩正在鐵欄上拉筋,那個女孩頭上紮了個很有朝氣馬尾,面目生得清秀可人且全身上下散發一股清秀氣息。

「你說他阿!我也發現了,他的確卻長得很正點。」


「喔喔,快看!你看到沒?他胸脯超大的!」鷹鼻男滿臉猥瑣的說道。

「乾,你這著色胚。」

一旁矮個子嘴上這麼說,可目光也是朝紫衣女孩的胸脯看去。

「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鷹鼻男撇過臉問了矮個子一句。

「我看過名冊,好像叫做亞希‧拿度森。名字有姓氏,好像是貴族的女孩。」

「不會吧!貴族女孩也來參加戲劇團!…哇靠,原來你才是色胚!居然連名字都已經打聽好了。」鷹鼻男先是感到驚訝,頓了頓,他又發現自己同伴原來也是一般的好色,然後笑罵的說。

談笑間,紫衣女子無意間向這裡投射了一道目光。

「你看你看,她正在看著我耶!喔天啊!她一定喜歡上我了!」鷹鼻男發現了紫衣女子的目光然後說。

「乾,你有毛病阿!做你的白日夢去吧。」天鼻男訓斥了鷹鼻男一番,接著又說:「幫我看看還有哪裡沒有畫到妝。」

「你這豬頭,你少畫了兩個顏色,我看你才在做夢吧。」

「那趕快幫我補上。」

「咦?剛剛還放在這裡的化妝箱勒?跑哪去了。」

「我怎麼知道。」

「還不快四處找找表演時間要到了。」於是兩個男人停止猥瑣的話題,開始去找尋那個消失的化妝箱。在此同時又傳出另外一個聲音。

「有人看到我的表演服嗎?」

一隻塗滿顏料的手在鏡子面前龍飛鳳舞的比畫著,提諾瞧著鏡中自己那俊俏又帶點稚氣的臉蛋,他用深綠色的顏料劃過自己眉毛,兩道碧綠色線條整個蓋過了黑色眉毛。

「畫成這樣他們應該認不出我了吧?」提諾看了鏡中這個連自己都無法分辨容貌的臉孔自語道。看著鏡子裡面的提諾,他身穿一套有些臃腫且黃綠線條相間的衣服,身下套著一件直條紋白黃相間的表演褲。臉上畫滿沒有經過任何技術隨意塗抹的顏料,頭頂還帶了個有兩顆大小圓球裝飾的方形帽子。看起來活生生就是一個專門逗人發笑的小丑。提諾咧咧嘴對鏡子裡笑了笑,他很滿意自己的打扮,在精心打扮後,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可以認出他來。

「不好意思,我是今天要表演的表演團人員。因為表演道具還有材料準備不足,需要去到城中購買。我這裡有貝里安國王發給的出城令,請守門的大人可否放行。」

提諾嘗試改變自己的聲音並且表現出恭敬神態在自己房間裡對著鏡子重複練習。他必須練到非常純熟,不能露出任何破綻,否則他所有的計畫將會付之東流,宣告失敗。經過長達快一小時的練習,提諾發現午餐時間到了。他必須要馬上離開這裡,要不然王宮裡的總管事就要來找自己與父王母後共進午餐。準備妥當後,提諾飛快離開自己房間,選擇一條不會讓總管事發現的道路,一路上遮遮掩掩、躲躲閃閃的來到城堡入口。

門口士兵看到一個裝扮怪異且不應當出現人物接近城堡入口,於是戒備的拿起手中長槍,向那個打扮怪異的小丑走了過去。上前守門的士兵雖然看過很多小丑,可他就沒看過一個打扮這麼醜陋的小丑,他挺起手中長槍問到:「你是誰?為何會在這個地方出現?」

提諾好整以暇用流利的語言,將剛才練習不下數百次的回答說了出來,然後從身上拿出一塊倒五角形的令牌交給守城門的士兵。

「的確是國王的出城令牌,雖然你有令牌在身,但還是必須經過全身檢查後我們才能讓你通過。」

檢查完令牌的士兵伸出手將令牌還給了提諾,並且告訴他通關的條件。

「該死,要通過城堡入口怎麼那麼多規矩,要是給他全身檢查我不就要穿幫了。老天爺阿,趕快幫幫我吧!您可憐的孩子現在正面臨人身中最大的危險,請您大發慈悲救救你的子民!」


聽到要全身檢查提諾不禁冷汗直流,然後心理暗暗向不久前還被他唾棄的老天爺祈禱。雖然慌張,可提諾馬上做出回答:「這位士兵大哥,因為表演的時間已經不足一個鐘頭,我若是在耽擱下去只怕等會會延誤國王陛下觀看表演的時間。況且所需購買的物品還不知道要去哪兒購買,到時趕不及回來。所以能否請守門大哥通融通融小弟。」

這時,另外一個守衛也走了過來,他看著提諾委屈模樣,嘴裡說出有點謙遜自卑而順情順理的要求,於是就對身旁的同伴說:「既然有了國王的通行證就讓他過去吧!否則到時表演出了什麼差錯,說不定國王會怪罪下來。」

一聽到趕來的士兵這麼說,提諾在內心深處留下兩道深深的淚水。

「親愛的天神大人阿,感謝您展現無私而偉大神蹟讓我渡過這千鈞一髮的時刻。」

「那好吧!你快去快回,買好要表演的東西儘快趕回來吧!」

攔住提諾的士兵讓開身體讓他走出了城堡大門。看著離開城堡大門的提諾,老天爺下定決心以後自己絕對不會在幫助「貝里安提諾」這個數典忘祖的小王八蛋。

「哇阿,我終於逃出這個無聊又沒意思的城堡了。」

提諾望天吼叫,他終於出來了,靠自己的力量溜出了城堡。他異常興奮就像做夢般不可置信自己居然逃出來了。他看著自己不停發抖的雙手,激動得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停下腳步回頭眺望那遠處已經縮小同一棵樹木大小的城堡,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的喊道:「我要離家出走了,拜拜。」響徹雲霄的聲音包含了興奮、快樂與激動從他口中傳出。

城裡的街道上,一個裝扮怪異的人忽然在大街上大聲怪叫,路旁經過的行人讓這突如其來的喊叫聲都嚇了一跳,紛紛轉頭過去看這個一臉怪異濃妝的年輕人,他因為激動與興奮使得原本就不好看的臉更加猙獰,如同看見一個瘋子正在對空氣大聲喊叫。彈指間,一道道目光從四面八方集中到提諾身上,可過度興奮的他完全沒有理會這些投射而來的怪異目光,反而又張口大叫:「老爸老嗎再見。該死的金色洋蔥頭再見。喔不,應該是永遠別再見了,你這洋蔥頭。」

路人看著他又突然大叫起來每個人心理都萌生不同的感覺。有的人覺得這個人說不再跟自己家人見面是什麼意思?不肖子嗎?

有些人則覺得這個滿臉噁心的傢伙不知在大街上鬼叫什麼毛,是吃飽太閒嗎?

更有人認為他一定是受到了強大打擊使他心靈崩潰,可憐的瘋子。

還有人以為這是街頭藝人全新的宣傳手法,不禁替他的勇氣感到些微贊許。

「媽媽,那個奇怪的叔叔在做什麼?」

一個嬌巧可愛的小女孩轉頭向他的母親問道。

「那個叔叔應該在家裡吃了不少苦頭所以離家出走吧!」

「離家出走是什麼意思?」小女孩問。

女孩的母親回答:「就是沒有得到父母親同意便自己離開家裡,跑去外面一個人過生活。」小女孩似懂非懂的喔了一聲然後又問到:「那為什麼那個大哥哥要離家出走?」

「可能是因為那位大哥哥整天受到如同魔鬼一般的家人折磨,支持不住所以就離家出走。」小女孩的母親猜測的回答。

「那我以後也要離家出走。」小女孩嘟起小嘴說。

母親看了一旁崛起嘴巴的女兒疑惑的問:「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呢?」

「因為你跟爸爸加起來比那位叔叔還要可怕,所以我要離家出走。」聽著小女孩的回答,女孩的母親頓時說不出半句話。

在大街上行走一陣後,提諾發現自己一時間竟不知要去哪裡。於是他打算先將自己這身裝扮卸下。的確,一個臉上畫著怪異小丑妝的人走在大街上就夠引人注意了,如果還一直漫無目的的晃來晃去不被巡邏的士兵抓去問話才怪。提諾向四周觀望半晌。

「我記得這附近有一條溪流,就先去那裡把臉上這濕濕黏黏的顏料洗掉吧,一直留在臉上怪難過的。」


他記得就在離城市不遠的地方應該有一條小溪,認定方向後他便朝街道走去。來到小溪邊,經過一番清洗,提諾恢復了原有俊俏模樣,也脫下身上臃腫的道具服裝。溪水清澈而透明,一眼就能看見裡面遊走的魚蝦。提諾看見溪水中的自己並拉起自己的衣服瞧了一遍,他突然發現這幅模樣極其容易就會被王宮派來尋找自己的人認出來。他認為自己應該先換個裝扮,於是他將脫下來的衣服扔進草堆中,然後回到城裡找了一間服飾店,買了一套最便宜的布衣以及一雙布鞋,還有一個老舊的袋子。

提諾換好新衣服後將剩下的東西都丟入袋中,並且把脫下來的衣服送給了服飾店老闆。服飾店老闆拿著這套不管是絲料、材質還是顏色都堪稱一流的衣服心喜不已,為了感謝提諾相贈老闆還給他打了五折優惠。

換上一身平民裝扮讓提諾覺得渾身上下好像有許多小蟲在咬著自己,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忍耐下來。儘管已經經過變裝,提諾還是微微的感到不放心,他打算去理髮店改變一下他的髮型。出了理髮店後天色已經接近傍晚,此時皇宮裡早就因為發現三皇子消失而鬧的沸沸揚揚,而那兩個放提諾出宮的倒黴士兵已經遭到處罰,被關進大牢內享受國家糧食的味道。

「一定要把提諾這傢伙給我找出來,那混帳居然偷走我所有錢還有出城令。如果找不到他,你就不要回來了。」托馬憤怒的對宮廷的總總管事破口大罵,然後狠狠將手中茶杯丟向他。

那只精緻茶杯飛過總總管事的側臉重重砸在牆壁上,然後就化成了無數碎片。總總管事很慶幸大皇子準頭不好,要是砸在自己臉上那還有得活嗎?

「是...是的...,小人....小人馬上派人去找...找三皇子殿下。」看著大發雷霆的托馬,總總管事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到連話都說不清楚。

接到命令的總管事準備回頭離開托馬房間,卻又被托馬叫住「慢著!」。

總管事聽到托馬大喝一聲,嚇到面色發白不禁腿軟的跪在地上說

「不知道大皇子殿下還有什麼事情?」

「還有一件事,找到提諾後一定要向他拿回一本黑色的冊子。叫所有尋找的人留意,我不管能否能帶回提諾,但那本黑色冊子一定要拿回來。」托馬向總管事描述了那本冊子特徵以後,就將他趕出房間。

全身上下經過一番改造的提諾這時發現,皇宮裡已經派遣大隊人馬在尋找自己。他現在不僅不害怕被這些人發現,還可以大咧咧的站在那些尋找自己的傢伙前面。因為他不只換了個髮型還換了髮色,他把顯眼的褐紅色頭髮染成不起眼的黑色。然後跑到附近泥地打了個滾,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沒人要的野孩子。摸著咕嚕咕嚕叫個不停的肚子,將近半天沒有進食他感覺到有點飢餓。

來到賣麵包的地方商店。麵包店老闆看到一個滿身泥土的小孩接近自己的店門前,他先撇了撇著個渾身骯髒透頂的小孩,一眼就認定他身上沒錢。認為提諾是來討飯的老闆說:「你是來要飯還是買麵包。」

「買麵包。」提諾回答。

聽到老闆的問話提諾略感不悅。

「買麵包?你有錢嗎?」老闆用懷疑的語氣說。

「這個大叔怎麼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提諾心理暗想,然後裝出一副可憐蟲模樣:「其實我本來是想買麵包,但在路上跌了一跤不小心把錢給丟掉了,不知這位大叔能不能讓我先欠一下帳,等我回去拿了錢就馬上回來還你。」說著說著手故意摸著自己膝蓋,假裝真的摔倒模樣。

「欠帳!」

「我就知道你這小鬼根本就是來要飯的,走走走,這裡沒東西可以送你也沒東西可以施捨你。」老闆大聲喊叫,聲音中帶點不削還有厭惡,他想要把眼前的骯髒小鬼趕走。

提諾生平最討厭那些看不起人的傢伙,尤其是看不起弱小的傢伙更是痛恨。

「好阿,你這普通老百姓居然敢瞧不起人,看我怎麼教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