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八日(AM7:00)(開學典禮後一天)
“兄控確實不便,然而並非不幸!”
聖莉莉安娜學園學生宿舍的管理人室,早晨的餐桌上。
我那不肖的妹妹柳眉倒豎,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大多數人往往有兄控=不幸這樣的誤解。甚至偶爾還存在著一些相信兄控是一種精神疾病而深信不疑的視野狹窄的人。雖然不斷有犯下那種嚴重錯誤的人出現是可悲的事實,但——即便如此,我們絕不應該屈服。應該堅定不移地同偏見戰斗到底。”
“…………”
面對唐突地展開熱烈的演說的妹妹,我停下用餐的手,
“那個,雖然不是很懂你在說什麼。不過姑且說一句,兄控不是那麼美妙的事情對吧?又不能正經地談戀愛。”
“哼。雖然是知道的……哥也是被名為常識的疾病纏身的可悲的人中的一員呢。那可以說是我深愛的兄長的,唯一的缺點啊。”
“可是啊,兄控的話,不是沒辦法好好留下後代嗎。近親之間的遺傳因子的結合會對傳宗接代造成障礙,不管是曆史還是科學上都已經被證明了對吧?”
“就是這點!我要說的就正是這點啊!”
“不要握著筷子揮舞拳頭。沒規矩。”
“正是這條禁忌,才會使得充滿激情的戀愛之心愈發高漲啊!”
無視我的提醒展開拼命說著的妹妹。
“我敢斷言。兄控乃是天賜的禮物,亦為無可代替的才能。”
“哈啊。”
“的確,因為自己是兄控這個理由,偶爾會受到無端的非難。又或者是遭到無心的迫害而不能報複。對于生活下去來說,是很不方便的屬性,這點不得不承認。”
“比起那種事情,不吃飯麼?不趕緊吃的話要涼了哦?”
“但是,完全不能說是不幸什麼的!大家都不知道,深愛著哥的我,每天都享受著什麼樣的幸福!將血脈相連的哥作為一名異性來愛慕的我,過的是何等光輝燦爛的人參!”
“……那個啊,就算不是以我為對象也沒關系不是嗎?喜歡上沒有血緣關系的對象,幸福也是一樣的吧?”
“不對完全錯了!違背道德,但又正因為那樣才能品味到的至福!話說回來,一帆風順的戀愛什麼的,到底誰會覺得有魅力啊!?答案是否定的,絕對不會!”
“哎呀。真好吃啊今早的米飯。”
意識到一時半會兒是說不完了。
我無視了妹妹的演說,改變話題。
“粒粒飽滿光滑。跟以前的感覺明顯不一樣啊。難道是換了別的米嗎?”
“哎喲哥。這招不管用了喲?”
嘁嘁嘁,地擺著食指的妹妹。
“像這樣將話題岔遠是哥得得意技能這點,秋子已經切身體會過了。沒錯,要是以為我一直都會上鉤的話就大錯特錯了。”
“仔細一觀察,這里面混合了好幾種的米吧?”
“嘸嘸!?被發現了嗎!”
露出一半是驚訝一半是欣喜的表情的妹妹。
“本打算偷偷做手腳的,沒想到居然一下子就被發現了……真不愧是哥。”
“這大概,原本就不是怎麼貴的米吧?”
“哎呀,眼光真厲害。是的正是如此。用的是五百日元/千克的,極為普通的米。”
“嘿……就算是那樣,很好吃啊,這米飯。”
“是的。其實米飯呢,並非只有高級的才好吃。”
“唔嗯。也就是那個,跟混合咖啡一個意思嗎?”
“不愧是哥。正是如此。”
“原來如此。難怪覺得這味道回味無窮。能夠使1+1等于3甚至是4的技術。了不起啊真的。”
“哎嘿嘿。多謝誇獎。”
“話說那種小技巧是從哪里學來的?有棲川家里連這種事情都教麼?”
“不、怎麼會呢。這是最近熟絡起來的米店老板教我的。有棲川家好面子,說到米的話只用最高級的無農藥大米。明明平價的大米只要稍微做點功夫,也能弄得這麼好吃的……腦袋很頑固喲,那里的人們。”
“……哎,不過真是對不起啊。讓你這麼操心。”
“?什麼事啊?”
“不,你看咱家的家計這麼窘迫。想著即便只是一點點,也要讓家計變得輕松點,才會連這種技巧都去學的吧?要是我能賺的更多點的話,就能讓你也更加輕松點了。”
“哥你在說什麼啊。我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足,每天都感謝哥使我們兩個能一起生活。謹記著盡可能保持節約,在此基礎上追求更好的生活,這樣做是身為妻子的我的義務。哥做好哥的工作,我負責我的家務。這樣不是很好嗎?”
“嗯也罷。雖然注意到混進了某個違和的單詞。哎呀,不過是這樣啊,你能這麼說的話我就輕松多了。你真是個能干的妹妹呀,秋子。”
“哎嘿嘿,謝謝。來,哥,趁還沒冷,請趕緊吃吧。還有的添哦?”
“嗯。難得這麼好吃,我就多吃點好了。”
“好,請盡管多吃點吧。順帶一提今天也在味噌汁上多下了一番心思,發覺了嗎?”
“喔喔?做了什麼?”
“呵呵。那就請猜猜看吧。”
“唔—嗯……被你這麼一說,覺得咸味比以前的要醇厚……不,難道秘密在于這極深的顏色里?唔—嗯……”
…………。
………………。
………………。………………。
“——啊唷。已經是這個時間了嗎。”
“啊、真的耶。一不小心就聊過頭了。”
“這下子不抓緊點的話就要遲到了呀。”
“沒關系的哥,請先去學校吧。我收拾好碗筷就去。今天輪到我洗完嘛。”
“這樣啊。不好意思啊。”
“別在意。雖然極其想跟哥一起上學——不過不好好遵守這些規定是不行的呢。”
“嗯是啊。你這種循規蹈矩的個性,真的很可靠呢。”
“不不也沒有那樣啦。”
“嗯,那麼——”
從矮腳桌邊站起來,到落地鏡前整理儀表。
雖然直到現在為止,我的身體還沒能適應穿著聖莉莉安娜學園那古色古香的學生服的樣子就是了。
作為學生會成員的第一次工作就在今天。
雖說不是出自本意被任命為學生會書記代理副輔佐(打雜的)的,不過要是才轉學過來的我玩忽職守的話,身為學生會書記的妹妹就臉上無光了。作為哥哥絕不想發生那種事情。
“那我走啰。”
“好—,路上小心哦哥。”
打開屋齡七十年,木制二層的破爛宿舍的大門,晚春的風迎面而來。
今天萬里無云,是個晴天。降水幾率是0%。
對于本人,姬小路秋人踏出人生的嶄新的一步來說,是絕好的,
“呃不——————————————————————對!”
妹妹氣喘籲籲地追上了走出宿舍的我。
“請等一下哥!話還沒說完呢!”
“嗯?米的混合方法還有味噌汁的秘笈的事情聽你講了不少了呀?”
“不是那些!是兄控雖然不便然而絕非不幸這個話題!”
圍著圍裙就這麼沖到路上來的妹妹將眼睛變成倒三角,
“真是的……哥你太過分了。居然將可愛的妹妹的要緊話敷衍過去逃跑什麼的。應該已經說過,不會再上鉤了喲?”
“嗯也是,算是說過吧。不過幾乎是全力咬鉤了哦?剛才的你。”
“先不管那個!”
唰地指著我。
“因為是非常要緊的事,所以請好好聽著!知道聽我說為止,堅決不從這里離開——”
“那麼,就這樣吧我趕時間。”
“哇——!?一說完就背對我快步走開了!?夠了,逃跑也是沒用的,擁有五十米只要六秒多的我的神速,要追上哥輕而易舉——”
“啊—對了對了。不把要洗的東西留到以後,妥妥地當即收拾好。哥哥我不喜歡不守規矩的孩子哦?”
“太、太過分了!又設全套讓我鑽啊!?哥你這笨蛋!壞死了!”
假裝沒聽見妹妹的抗議。
我越來越加緊腳步往前趕。
……哎呀呀。
有種今天也會是騷亂的一天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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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AM7:30)
十六歲。男。
高中二年級。
身高普通。相貌平凡。成績不上不下。
正與帶有超這個定冠詞的兄控妹妹兩人一起生活——此外沒有引人注意的資料,是個隨處可見的沒趣家伙。
這就是我,姬小路秋人的全部。直到昨天為止。
“也就是說那是因為那個啰?我們昨天,狠狠地調侃了小妹的控兄情結,不是那樣嗎?”
前往聖莉莉安娜學園的途中。
接了電話的友人·猿渡銀兵衛春臣,嗤嗤輕笑著如此說道。
“因為我與會長和副會長,以她是你的親生妹妹為由,將秋子君排除在外了呢。對于她來說,也想要再次確立自我人格的同一性,或者說有必要以某種理論來重新主張自己的正當性吧。”
“啊—原來是這樣……”
將手機貼在耳邊點頭的我。
“兄控確實不便,然而並非不幸!”
妹妹突然提出這種,像是某本暢銷書的評語一般的口號(?),到頭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說來也是。
在舉行開學典禮的昨天,因為與我是親生兄妹這個理由,妹妹受到了幾乎近似于迫害的聲討。
對于敢自稱是兄控,絲毫不打算放棄將我當做一名異性來看待的她來說,必須要以她的方式來策劃卷土重來之計不可吧。
“算了,不過,別欺負的太過火哦銀兵衛。就算那樣子也是我的寶貝妹妹啦。”
“哎呀呀。跟我們站在一邊欺負小妹的你,是用哪張嘴說出那種話來的啊?”
“不,嗯。嘛。”
“呵呵,不用那樣含糊其辭也行。我很清楚喲,你是勉強自己表現出那種態度的,這種程度的事情。你與小妹的兄控行為保持有一定的距離,是想以態度表明這點對吧?硬是在公眾面前。”
“……嘛,正如你所料。”
“我們認識又不是一兩天了。這種程度的事情瞞不過我啦。”
“話說你什麼意思啊,明明知道的話就別說那種壞心眼的話啊。”
“呵呵,嘛不要那麼說嘛。戳你的痛處,是我少數幾個嗜好之一啊。”
這麼說著又嗤嗤笑起來的銀兵衛。
這是幾乎可以說是擁有銀發翠瞳這種神秘的美貌的她,唯一的缺點了。明明是個多才多藝的家伙,發掘點更加正經的興趣該多好。
“呵呵,怎麼了秋人?隔著電話也能清楚地明白到你現在露出一副吃到了非常酸的梅干一般的面孔哦?”
“好煩啊。……也罷,我也准備好忍受的就是了。”
“忍受什麼?”
“你那就算客套也難以恭維的癖好,啊。嘛,細節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要說為什麼的話,你不但是我的友人,還是我的大恩人呢。”
“嘿哎。你是這麼看我的嗎?”
“這不是當然的嗎。這次也擔心著我,特意從京都搬到這里來了不是嗎?雖然確實是嚇了一大跳……不過實話說我很開心唷。”
一句話也沒有對我提起,就轉到聖莉莉安娜學園來的理由——“為了讓你吃一驚,完成小小的複仇”如此說明的銀兵衛。那不是真心話,我很清楚。
“真的,你真是最棒的朋友啦銀兵衛。我想要一輩子都跟你保持友誼。可以的話,要是今後能一直作為我的好朋友,一如既往地與我交往的話……就沒有比這更令我開心的事情啦。”
“…………”
嗯?
啊咧?
明明以灌注了由衷的感謝之情的氣勢,說出了這種令人難為情的話。銀兵衛卻在電話那邊沉沒了。
“怎麼了?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哎呀呀。雖然早就已經非常地了解了……但又被你這麼干脆明了的說一遍,感覺還真是難受啊。”
混著歎息聲如此說的銀兵衛。
“真是的,到底要把什麼東西怎麼搞才能得出那種解釋啊。不,我也知道。的確,我的說話方式還有貧弱的身材,就算客套也很難說是充滿了女性的魅力。可是啊,就算是那樣,也可以稍微這樣……”
“哎?什麼?聽不太清耶?”
“什麼都沒有。只是有那麼一點,打從心底里想要痛罵你那遲鈍而已。”
“喂喂什麼啊,不和諧啊。話說我啊,並不是什麼遲鈍的人吧?倒不如說,不是我自誇,雖然看起來這樣,不過卻是相當敏銳的人哦?”
“吼喔。那麼我可以問你個問題試試嗎?”
“當然,隨便你問什麼。”
“昨天,小妹被我們——我、會長、副會長三個人排除在外了。以小妹是你的親生妹妹這個理由。知道是為什麼嗎?”
“哎?那還用說嗎。因為欺負秋子然後圍觀她的反應很好玩啰?親生妹妹什麼的,只是單純的口實罷了對吧?”
“……也罷,就知道你是這麼想的。”
嗯?
啊咧?
通過電話傳來的聲音,聽上去不知為何像是非常驚訝——或者說幾乎是在鄙視我的感覺。
“哎、怎麼了?不是嗎?”
“不用這麼慌張。因為本來就一點點也沒指望過你會得出正確的答案。”
“喂喂什麼啊。有別的理由的話就告訴我嘛。”
“把手放在心口問問自己吧,你這木頭。”
說了這麼一句冷淡的話之後,
“反正這樣我就下定決心了。不好意思,今後不只是對你,而且對于你的妹妹也要積極主動地施加霸凌。”
還說出這種話來。
“喂喂給我慢點。為什麼會得出那種結論啊。什麼意思啊不懂啊我。”
“你擔心小妹那奇怪的舉止,離開家後像這樣打電話給我。這就是確鑿無疑的,你有多麼愛小妹的證據。”
“這不是廢話嗎?親生妹妹耶?”
“小妹就是被珍惜到那個地步啊。你不覺得,就算多多少少遭到點嫉妒,也是無可奈何的嗎?不然的話就沒辦法保持平衡啦。”
“什麼啊保持平衡啥的。更加搞不懂了。”
“順便一提,不僅限于我。可以預料到,除了你們兄妹之外的學生會的各位,也會同我保持協調一致。”
“哎哎哎?”
這、這家伙說了什麼啊!
那也就是說,老奸巨猾的學生會成員們,聯合起來欺負妹妹的意思。
變成那樣的話——妹妹會想盡辦法拼命反擊的吧,但是再怎麼說對手也太厲害了。最後肯定會夾起尾巴投降,哭著鼻子落跑的!
然後——然後——
唔嗯。或許意外的不錯呢。
不如說貌似會很好玩的樣子。
唔嗯,很好。唔嗯。
“……你默默地笑什麼呢?”
“哎?為什麼會知道?”
“認識你這麼多年了。就算隔著電話看不到表情,這種程度的事情還是能明白的。……嘛放心吧。是准備欺負她,不過也會適可而止的。除去超出限度的兄控這一點的話,我還是挺喜歡小妹的。不忍心看到她哭鼻子的樣子呢。”
“什麼啊。這樣啊。”
可惜啊。
我那不肖的妹妹,被玩弄的越厲害,就越能發揮她那份可愛。要是銀兵衛肯幫忙的話,就能更有效果地欣賞那丫頭的可愛的樣子了的說。
“……秋人。你沒在打什麼壞主意吧?”
“哎?啊沒有那種事情哦?只是在想,要是銀兵衛多耍耍秋子,能更多地看到那丫頭的可愛的樣子的話該多好啊。”
“……哎呀呀。”
如此歎息的銀兵衛。
不是故意要搶她的台詞,我認識她也不是一兩天了。那家伙在電話那頭頻頻搖頭的樣子,仿佛像是能看到一樣浮現在我眼前。
“你不僅是個極度的妹控,還是個不得了的虐待狂啊。無可救藥指的就是這麼回事啊。該死、何等不覺……居然至今為止都沒能發現你這異常的X癖。這已經是完全的晚期症狀了。沒藥醫啦。”
……嗯?
啊咧咧?
好像,我被劈頭蓋臉地痛罵了耶?
“不對不對。給我慢點銀。我並非妹控哦?而且虐待狂什麼的也是天大的誤會啊。”
“真是的,困難重重也要有個限度。前門有狼,後門有虎,就是這麼回事嗎……這樣的,不管從哪里進攻都看不到成功的曙光不是嗎。也罷,被這樣的男人吸引也就是氣數已盡了嗎……”
“哎、啥?在說啥?聽不太清啊。”
“煩死了閉嘴什麼也沒有。秋人什麼的,讓馬踢飛到月球去死吧。還有別再回來了。”
“哎哎?為、為什麼生氣成那樣?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我破壞了你的心情嗎?我道歉,原諒我啦。”
“哼。免了吧,那種沒半點誠意的道歉。總之先笑著賠禮道歉就好這種想法,又不是哪里的負責賠償的人。想到那種男人的花花腸子,只會愈發覺得惱火起來。夠了,我要掛了。”
啪嚓。
嘟—嘟—嘟—。
“啊—可惡。真的給我掛掉了啊銀那家伙。”
關掉手機的電源,咂了下舌頭的我。
好怕啊。
又惹那家伙生氣了嗎。
作為不想惹毛的人No.1,不僅照顧過我多次,而且還掌握著很多我的弱點。
雖然她是個能坦然地說出“生不生氣和原不原諒是兩回事”這種話的理性的家伙。但是不知為何,在面對我時,偶爾會因為莫名其妙的事情發起火來呢。要是沒有這問題的話,明明就是最棒的朋友了呀。
算了,也罷。
通話的本來目的——詢問關于妹妹的奇怪舉動的看法——達到了。
關于銀兵衛的態度,也就當做友情的一種表現形式來樂觀的接受吧。
一定是那樣,搬到這里來之後,因為特別忙,就沒好好地跟她保持聯系。到現在還在意著那件事,在跟我鬧別扭,一定沒錯。
最近不抽時間去安撫下她不行啦,帶著那家伙喜歡的蛋糕去吧——我是這樣反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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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AM7:45)
我所編入的聖莉莉安娜學園,是關東屈指可數的貴族名校。
是一所只有名門的少爺小姐才能就讀的,有著傳統曆史的學校。
就是這樣的學校,該說是曆史悠久的學校都會這樣吧,殘留著許多老規矩一樣的東西。
學生會的成員們每天站在校門前,同前來上學的學生們互相問候——這也是其中之一。
“貴安,那須原同學。今天也是個好天呢。”
“……貴安。”
“貴安,阿納斯塔西婭小姐。今天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呢。”
“……貴安。”
這個由學生會執行部的眾人輪流負責的工作,今天正好輪到她了。
那須原阿納斯塔西婭。
有著金發與碧眼,身材好的無可挑剔,稍微有點令人不敢接近的美人。
意外地成為了我的同僚——或者該說是上司,這所學校的學生會副會長。
“哎呀。貴安。”
一如既往地無口,而且只是出于義務給予回應(明明是這樣,學生們卻對她投以抱有好意的視線)的那須原同學她。注意到了我並向我搭話。
“還是那麼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呢。明明看上去沒那麼糟糕,但是出現在你的脖子上的話就莫名其妙的可笑啊,那張臉。脖子上面是木村拓哉,但脖子一下就是笨蛋坂田——這樣比喻的話,是不是稍微能夠理解我想說的意思了呢?”
……哎,怎麼說好呢。
完完全全一如既往的她啊。
用謾罵代替問候,大概是那須原家的規矩之類的吧,我覺得。
“早安,那須原同學。今天也狀態極佳啊。”
“叫安娜好了。”
像是要叫住苦笑著准備從旁擼過的我一樣,
“應該說過,那樣叫我就行了的喲。”
“……欸—?”
“不喜歡嗎?換句話說,那是你想與我保持一定距離的表示?”
“不不不。怎麼會呢。”
“那麼就別用“那須原同學”這種見外的稱呼,而是親密地用“安娜”來稱呼我,這樣更令我高興哦。”
“唔—嗯是嗎。懂了。那麼……早安安娜。今天也狀態極佳呢。”
“呵。竟然對著女人叫穴。你也是個不得了的男人呢。”
“……嗯算了也對。不過就是知道你會這麼回答,所以才不怎麼想那樣叫你的哦?”
歎了口氣的我。
這種難纏的性格,也完完全全的一如既往。她的話,不管怎麼看都像是故意的,所以更加惡劣。
不,倒也不是說討厭啦。總之,該說是不知道怎麼跟她相處吧。因為表情也幾乎沒有變化,所以也很難一一看出她在動什麼腦筋。
因此。
做出了這時還是速速退散方為上策的判斷。
“之後再見啰,那須原同學。”
“慢著。”
然而。
缺乏情感起伏,但又冷淡而清晰的聲音。將准備右轉離去的我釘在了原地。
“要去哪里啊?”
“還能是哪里,不就是學生會室啰?今天有會議要開對吧?”
“既然那樣的話,跟我一起去不也沒關系嗎。”
“但是,你現在不是有工作嗎。”
“等我的工作結束後一起去不就行了。”
“誒誒誒?那也就是說,跟你一起在這里工作的意思?”
“好像是會變成那樣呢。”
“不,抱歉。我想先去學生會室,預習一下功課什麼的。我成績不怎麼好,為了跟上這所學校的程度——”
“嘰嘰喳喳的好煩啊。不給我識相點的話,小心我讓你猜今天穿的內衣的顏色喲。”
啊—夠了—!
又把那老梗拿出來了!
“順帶一提今天是正統的白色喲。”
“不不用告訴我也成那個。……我說啊,雖然之前也說過了,不過那種話,還是別掛在嘴上比較好不是嗎?再怎麼說你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會副會長啊。”
“你說的話有點道理呢。不過不好意思,我非常中意這梗。一旦喜歡上了,就會將它用到爛為止哦。就好比是,堅信著已經嚼了很久的口香糖,也還一定殘留著一點味道而繼續不斷地嚼著一樣。”
“就喜歡到那種地步嗎……”
話說這比方還真是俗氣又寒酸啊。
這丫頭,難道不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千金麼?
“我中意這梗。關于這點不容任何人多嘴。要是誰說三道四的話,就算他是神也絕不原諒啊。”
“連神也毫不畏懼的發言啊。”
假如我沒記錯的話。
聖莉莉安娜學園應該是出了名的虔誠的基督教系學校才對。
“就算是剝到全裸,再在背上貼上寫著“去找你媽哭鼻子吧”的紙,讓他在街上匍匐前進示眾,哭著承認“天上天下唯我獨卑”並且舔我的鞋子,也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不我說,都做到那種地步的話還是原諒他吧……”
“因此,在今後,只要一有機會,我就會在任何場面甩出這梗來的。希望你預先明白這點喲。”
“不那個……既然是喜歡到那種地步的梗,硬要你放棄也不太好。我懂了,你就隨意用個夠吧。”
“順帶一提,要說為什麼中意這梗的話,是因為將這個梗拋出來的時候,你的表情,會變成非常厭惡的樣子喲。”
“啊—該死,就知道是這麼一回事!順勢就大意地認可了我這蠢貨!”
“嘰嘰喳喳的好煩啊。不給我識相點的話,就把你今天的午飯換成內衣大餐喲。”
“于是馬上就把喜歡的梗拿來用了!只有在這點上非常好懂啊你!”
話說意義不明啊。什麼啊內衣大餐。
話說,真的已經到了只要能甩那梗就什麼都無所謂的程度了嗎。
即便說著些有的沒的,還是會奉陪別人的我。事實上還是留在校門前,跟那須原同學交談著。
對象越是難纏,就越是會糾纏下去……這是對人類來說永恒的二難推理。
哎呀嘛,雖然變成重複剛才的話了,不過我也不是討厭她。雖然有點奇怪不過確實也是個有趣的丫頭,也絕不會吝于像這樣陪她說些蠢話就是了。
就算這麼說,眼下這狀況——
(哎唷。變得愈發麻煩起來了啊。)
忽然察覺到。
來上學的學生們,全都在注視著這邊。
一邊投以好奇、羨慕、嫉妒的視線,一邊看好戲般駐足不前。
唔—嗯。
不是個好傾向。
怎麼說我也只是剛剛轉進這所學校來的,也就是生人。
作為一個初來乍到不明就里的人來說,希望盡可能不要掀起什麼波瀾。
你看,不是有槍打出頭鳥這句老話麼。
因為在聚集的盡是出眾的人才的學生會之中,不知道搞錯了什麼而混在里面的我,明顯就是一只“出頭鳥”了。
再加上現在眼前這個金發美人的轟動發言,已經全校都知道了。
……哎呀呀真是的。
“請讓我當你的女朋友。”
這種話,怎麼好在大眾面前說出來呢。
而且那須原同學,明明昨天才剛說過那種話,現在卻像是一副逗你玩般得表情像這樣跟我聊天。
也罷,她就是會突然說出脫軌的話來的人。或許昨天說的話也不要太當真比較好就是了……
“話說回來你啊。”
“欸?什麼事?”
“再怎麼說,你也是屬于君臨這學校的學生會的人。給我把腰板挺直一點。”
“欸?啊,唔嗯。”
“你再怎麼縮卵也是“出頭鳥”,事到如今那個定位已經改變不了了吧。以後要在這里度過校園生活的你,更有點自覺比較好不是嗎。”
“唔、唔嗯。是呢。”
嗯—。
糟了啊。
雖然我覺得自己不是會感情外露到那種程度的類型。不過貌似被那須原同學給完全看穿了啊。或許更加注意一點比較好。
“話雖如此,要叫才轉來沒多久的你挺直腰板,我也不是不覺得那樣子難度高了一點。這所聖莉莉安娜學園,有種跟外面的世界略微不同的氣氛也是千真萬確的。”
“沒錯,就是那個。真的是那樣啊。這里是學習氣氛相當濃厚的菁英學校啊。像我這種成績平凡的貨色轉進來,真是相當的辛苦呢。”
“我明白哦。就連我,去年剛入學的時候也感到相當困惑呢。”
“欸—?是那樣嗎?”
真意外。
明明是就算天地倒轉也不會失去淡定的表情,給人這種印象的那須原同學的說。果然一開始也曾有過不適應這所學校的時候啊。
“連你也曾經是這樣的話,怎麼說呢,感覺輕松點了呐。有種就算我不適應這里,也稍微可以被原諒的感覺。”
“是啊。不過最好還是趁早習慣比較好喲。”
“嗯。那當然啦。”
“你之所以感到不適應,理由大半是源于在這所學校樹立了壞形象吧。”
“唔嗯。就是那樣。”
“那麼有個好辦法哦。向飽受惡評之苦的你伸出救援之手的,絕妙的方法。”
“誒誒?真的嗎?”
“真的喲。”
“那麼具體來說是怎麼樣的方法呢?務必請你告訴我啊。”
“可以做嗎?”
“唔嗯。無須顧慮。”
“是嗎。我懂了。”
這麼說著,那須原同學點點頭,朝我走近一步。
徐徐地拿起我的手。
接著就把我的手放到她自己的胸上。
……。
…………。
……………………。
欸?啊咧?
一連貫的動作實在是過于自然流暢了,造成了短暫的空白,不過,
“嗚哇!?”
明顯很糟糕的情況。
慌慌張張地將手拿開,向後跳開一步,
“喂、你在做什麼啊!?”
“就跟你看到的一樣啊。你碰到我的胸部了呢。”
“不對給我慢點!求你能不能別把剛才那發展說得好像是由我主導的行為好咩!?”
“與其說是碰到,倒不如說是揉搓了,這樣表現會不會更貼切點啊。”
“不對我沒有揉!只是碰到而已啊!而且那也是出于不可抗力!”
“是嗎。那麼,碰到後有什麼感想?”
“感想,那當然是……”
明明非—常的柔軟但又彈力無窮,量也是滿分——這類的事情現在已經一點也無所謂了,
“話說你搞毛啊!?剛才到底什麼意思!?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什麼這樣那樣的,是你形象太差的對策喲。”
“剛才的咩!?有啥用!?”
“因為,只要你給人留下比現在還要糟糕,完全不同層次的壞印象的話,先前那點毛毛雨就不會放在心上了吧。”
“是這麼推出來的麼!”
抱頭望天的我。看來信任了她的我是個大笨蛋。與其說想法太跳躍,還不如說有點過于脫離常規了。
“這就是所謂的逆轉之策喲。以毒攻毒,就是這樣了。”
“不對沒有攻克啦!”
“再多誇誇我的機靈也沒關系喲。”
“而且還居然擺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真是個嘰嘰喳喳牢騷不斷的男人啊。抱怨太多的話,就把你的手帕換成我的內衣塞到制服的口袋里去喲。”
“只有像那樣見縫插針地把自己喜歡的梗甩出來的機敏的的確確是一流的啊!”
夠了畜生。
沒想到一大早居然就有這種陷阱在等著我。周圍的目光會變成啥樣?那須原同學即使在這所學校也是有著頂級人氣的名人。對這樣的她的胸部亂來後,今後我在學校里的立場會——
“不用擔心也沒關系喲。”
然而但是,與不知所措的我形成對照,那須原同學則是淡定地,
“你會做出這樣的反應也在預想之中,是瞄准周圍的視線中斷的瞬間做的喲。”
“欸?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陵辱我的胸部的瞬間,誰也沒有看到的意思喲。請放心。”
“啊啊……是這樣啊。那真是得救了。話說陵辱胸部算神馬。”
“所以說,剛才只是所謂的演示。要不要將這個方法繼續下去,就交給你自己判斷啰。”
“請恕我慎重拒絕。”
“這種的,不持續做下去的話就沒有效果了。”
“貌似在產生效果之前我就會被抓起來了唷。”
“是嗎。真遺憾啊。”
仍然一臉的若無其事,一點也感覺不到遺憾地說出這話的那須原同學。
真是的……她這丫頭,真的是完全無法預料會做出什麼事來的女孩呢。不過即便如此,也是名門菁英學校的學生會副會長,亦兼備相應的實力與人望才對。
“話說回來,還沒有聽到答複呢。”
“欸?什麼的?”
“碰到我的胸部的感想如何?”
“……不,什麼感想不感想的。只顧著吃驚了,啥都沒注意。”
“興奮了嗎?”
“才—沒有啦。”
倒不如說做不到啊。
不過能在那種狀況下興奮的話,或許那也是令人肅然起敬的根性。
“是嗎。沒有啊。”
這麼說著,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的那須原同學。
這麼仔細一看的話,真是個美麗的女孩子。
猶如海藍寶石般靜謐而又流轉著透明之光的瞳孔。
像生長在雪山上的石楠花一樣雪白的肌膚。
在恰到好處的地方劃出弧線,描繪出端正輪廓的臉頰的線條。
先不論興不興奮,總之是個就算一直盯著看也不會厭的無可挑剔的美女。
“那個—……怎、怎麼了?像那樣眼都不眨地盯著看的話,該說是實在覺得不舒服呢還是……”
“……這種做法不是上策嗎。”
一點不像在聽我說話的樣子,那須原同學低聲嘀咕著。
“還以為,讓他碰一下世界遺產級別的我的胸部的話,一定會在意的不得了的說。這樣看來或許有必要對戰略進行修正也說不定呢。”
“欸、什麼?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在跟小朋說話罷了。”
“欸?那不是相當有問題的發言嗎……?”
“話說你啊。”
無視我的疑問,那須原同學往我身後望去,
“那孩子,今天沒有一起來嗎?”
“欸?那孩子是?”
“有棲川同學——不,現在是姬小路了呢。”
“啊秋子啊。因為還有些家務要做,所以那家伙會晚點過來。”
“哼,是那樣嗎。撿了條命呢。”
“欸?撿了條命是什麼意思?”
“因為,這麼一大早我就在做學生會的工作,而當著這樣的我的面,要是你跟妹妹卿卿我我地來上學的話,就會遭到徹底的語言刁難,想要一死了之的吧。”
“嗚哇。”
那還真是危險呐。
那須原同學既是個巧舌如簧的人,又像冰雕一樣幾乎沒有表情變化。要是她認真地責難起來的話,那對方一定會很慘的吧。
“……你啊,好像很高興嘛。”
錯覺吧。
很少有表情變化的那須原同學,露出略顯危險的眼神,
“明明自己的妹妹可能會遇到殘酷的對待的說,為什麼能那樣笑眯眯的呢。”
“欸?不不不,沒有露出那種表情哦?”
“就算沒有浮現在臉上也能明白哦,是你的話。”
“是這樣嗎?……算了,不過啊,你跟秋子兩個,就像是那種有事就會發生沖突的吵架對手的關系吧。我只是覺得鬧得不大的話就沒問題吧。不是有句話叫越吵越要好麼?”
“贏的一直都是我喲?”
“確實是這種感覺呢。不過也罷,那樣也無妨啦。追上去安慰淚奔掉的那家伙,也是我作為兄長的責任啦。而且我覺得那樣的秋子也別有一番可愛呢。”
“…………”
這麼說了之後,那須原同學暫時緊閉嘴巴盯著我看了一陣。
然後又再次難得地“欸”地歎了口氣。
“雖然早就發現了……不過你啊,真的是真的是個妹控啊。而且還是超出我想想的類型。”
“……欸?為什麼會那樣呢?不不不作為哥哥來說是理所當然的吧?替妹妹擦屁股也是,覺得妹妹可愛也是。”
“算了。就是所謂的障礙越多,就越值得去挑戰這麼回事吧。”
這麼說著,她像是獨自接受了一樣。
不僅如此,還仿佛趕我走一樣揮揮手,
“這次就放你走吧。趕緊去吧,要自習還是做別的隨你的便吧。”
“啊。唔嗯。可以嗎?”
“但是。別以為我會就此放棄喲。”
“啊、唔嗯。是。”
雖然不怎麼明白,不過好像是肯放我走了。
不過好像還是被莫名地誤解著。算了。
反正之後還要相處很久。解開誤會的機會要多少有多少呢,唔嗯。========================================
同日(AM8:00)
聖莉莉安娜學園,是學生會的權限非常強大的學校法人。
其強權之甚,到了常常被比作是治外法權的地步。(譯:治外法權:治外法權exterritoriality,一國國民在外國境內不受所在國管轄,如同處于所在國領土以外一樣。)
舉例來說,像是能夠自由開支學校收到的不菲的捐贈金之類的。
又或者是持有修改、追加校規的權利之類的。
甚至不用上課也可以視條件而定獲得相應的學分等等。
其他還有一些會令人想歪著腦袋懷疑“賦予十幾歲的年輕人不要緊嗎?”的權限,也像是理所當然一般擁有著。
因為這樣,可以說是在學校里受到特殊待遇的學生會。
因此能成為學生會長的人就更是與眾不同了。
就算在聚集的淨是來自全國的名門子女、或者說是學習、特長出眾的學生的學校里,也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被全是菁英的學生認可而站在頂點,菁英中的菁英。
富有人望,並且還具備相應的手腕,不是這樣的話就無法勝任——應該是這樣才對。
“唷。你是最先到的嗎?”
走進學生會室,沒規矩地把腳擱在紅木桌上的女生向我搭話。
“早上好我的愛人四號。嘛總之先坐吧。”
“早安學生會長。一早就是這種隨便的發言,令人困擾呢。”
我既不是你的愛人也不是四號。
“啊 哈 哈,你還真是相當的難搞啊。”
“難搞的是會長的玩笑哦。”
“也罷,說到底,我就是看上了你那點哦?比起晚上的技巧之類的喜歡的多。”
“我在何時、何地,如何向你披露夜晚的技巧的啊?”
“啊喲喲。這家伙一大早就渾身是刺啊。”
“對把別人叫做四號的人采取友好態度的理由,我一個都想不到。”
“好啦別說那種不解風情的話了。”
以完全沒聽進去的表情嘎嘎嘎地笑著的她,正是本校莉莉安娜學園本該引以為豪的第一號人物。
紅發馬尾辮,右眼帶著眼罩,腰間插著日本刀,一副隨便程度不輸給其言行的打扮的女生。
從眾多才華橫溢的人才中被選拔出來的學生會長——二階堂嵐,就是這人。……哎呀,真是丟死人了。
“話說會長。試問……”
“喔。隨便問啥都行。”
“說我是四號的話,也就是還有一號、二號、三號對吧?”
“當然啦。愛人一號是你的妹妹,愛人二號是跟你告白的沒表情金發。愛人三號是追著你而來的那位銀色的朋友呐。”
“那個,不全都是會長腦內的愛人嗎?”
“沒事,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那樣啦。絕不放走盯上的獵物,是我的原則哦?”
何等擾民的原則。
而且只有這個本事貌似莫名其妙地大的會長,好像一不留神就會變成她說的那樣,所以很可怕。
“嘛,別露出那種黯淡的表情嘛。別看我這樣,還是稍稍反省了一下的。”
“反省?”
對于這個從沒想過會從會長嘴里聽到的單詞,我皺起了眉頭。
“反省,是反省什麼?”
“你看,我有多得一塌糊塗的愛人對吧?但是啊,很遺憾,我的身體只有一副啊。那樣的話,不管怎樣,可以花在一個愛人身上的時間就變得很少了呀。”
“那當然啦。”
“真是可悲的事實啊。當然啦,我對愛人們的愛情的密度這一點,有不輸給任何人的自信……不過畢竟無論如何也有個限度啊。有三十多名愛人的話,不論怎麼做都會在某方面出現不足的啊。”
“三、三十多人?”
雖然聽說過,有著兩只手都數不過來的愛人就是了。
腦子有病吧這人。
是全年發情的海狗啊。而且還不是公的是母的。
“然後呢,我也覺得該趁這機會稍微整理一下人際關系呐。”
“嘛,合理的判斷。”
“然後,跟那三十多名愛人分手了。”
“欸?什麼時候?”
“昨天。”
“昨天!?”
僅僅一天?
話說昨天有開學典禮,所以實際上半天就完事了?
“哎,當然是友好分手的哦?要死要活的場面可不適合我啊。”
“真的假的……?跟三十人?即便如此也沒留下麻煩?”
“是啊。而且不是我自誇,我一—次都沒有跟可愛的愛人們吵過架哦?”
神馬。
光是穿梭于為數三十的愛人間,維持著關系就夠驚人的了。到底有多會跟人打交道啊這個人。
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啊二階堂會長。
剛才說了“丟死人了”這種話是我不對。
她才是適合君臨莉莉安娜學園頂點的合適的人才。她的話,總有一天,一定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的沒有錯。
“因此,今年就要將我的野心——把這學生會變成我專用的後宮的計劃付諸實施啦。命名為“心跳不已☆全是愛人的學生會室!也有感人場景喲?”……如何?是個好點子吧?”
“…………”
唔嗯,算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會長。”
“嗯?“全是催人淚下的場景”會比較好麼?”
“那種事情沒有說也沒想過。”
“那麼,就是被我龐大的野心感動了嗎?”
“沒有那種可能吧。不僅內容本身蠢到要死,而且要說是野心規模又太小了。說是反省了什麼的,明明還以為你稍微變得正經點了的……反正也要反省,不如就請反省下你那糜爛的夜生活吧。”
“啊 哈 哈。不可能不可能。我那個不是一般的強啊。”
“請不要把這種事情這麼坦白地說出來。話說回來,到底為什麼要這麼突然地分手呢?跟所有的愛人。”
“我說過了吧?反省過啦。”
以猶如大膽無畏的具現化般的,滿滿的自信凝結而成一般的,那種笑眯眯的面孔,會長說道。
“俗話說追二兔者,一兔不得。不是我自誇,至今為止不知道追到了多少只小兔子,確實地抓到手了呐。”
“那就是自誇唷很明顯的。”
“話說回來啊,貌似最近這股神通力變得不怎麼靈光了呢。擁有我這般的魅力和口才也沒辦法攻陷的對象,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了。而且那些貨色貌似無比可口的樣子,對于我來說,只有那些家伙們,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論要做什麼,也想要揣進兜里啊。”
“哈啊。”
“于是,就改變方針了。已經放棄全部抓到手了。將要追逐的小兔子縮減到只剩四只。”
原來如此。
所以才會說出學生會後宮什麼的嗎。
副會長那須原同學。
擔任書記的我的妹妹。
在昨天,會長給銀兵衛准備了會計的位子,看來她接受了那份工作的樣子。
我也掛名書記代理副輔佐,作為打雜的而像這樣在學生會室露面。
會長所謂的四只小兔子,這下就湊齊了。
“哎呀—,不過還真是糟糕呢。要說為什麼的話,一口氣跟全部愛人分手了呀,一個人的夜晚很難熬呢。早上醒來時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是那麼寂寞的事情啊。完全忘記了呀。”
那個麼,在性的意味上窮盡暴飲暴食的極限的會長嘛。
我覺得那種程度正好算是不錯的藥就是了。
“不過啊,馬上就體現出價值了呢。”
然後。
沒規沒距地把腳擱在桌上的會長她。
緩緩地——仿佛是給我看一般將雙腿調換了一下上下位置之後。
從真皮的貌似很高的椅子上下來。
“要問為什麼的話,那是因為總是吃得飽飽的,不經意就忘記了呢,所謂饑餓的感覺是怎樣的一種東西。哎呀—真懷念啊。肚子餓的話,就會變得如此饑渴呐。已經到了快發狂的程度啦。”
朝這邊逼近——來了耶。
……嗯?
啊咧?
好像氣氛在改變……?
“削減目標這種事啊,對于我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人生第一次的屈辱啊。”
回過神來的時候,二階堂嵐已在眼前。
然後我終于察覺到自己完全被她的氣勢給吞沒了。
幾乎跟我一樣高的會長,接近到這種距離就能很清楚的明白。
她那,美麗端莊到令人害怕的面孔上的全部。
“所以與那相對的——剩下來的獵物絕對不會讓它逃掉呐。”
猶如粗略打磨過的琥珀般光亮,不過依然深邃的明亮的瞳孔。
高挺的鼻梁。
仿佛沾有朝露的櫻花一樣色澤鮮豔的雙唇。
以絕妙的協調感包容著這些的,可說是平衡至極的臉的輪廓。
直到現在才頭一次明白。
奇葩的外表還有舉止,都只不過是為了讓名為二階堂嵐的刀刃顯得無害的鞘而已。
她腰間插著的那種刀,跟她自身比起來就跟鈍刀一樣。
二階堂嵐才是最該畏懼的刀。
只要守在鞘里就沒有危險……但是一旦拔刀出鞘的話就必定要瞄准獵物,瞬間結束戰斗。
“姬小路秋人。來當我的男人。”
會長的聲音,聽在我耳朵里就像是在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
……不好。
就算大腦明白,身體卻不聽使喚。
移不開視線。
既如被吞入,又似被吸進。我被二階堂嵐迷住了。
會長就是如此徹底地支配著“場”這種東西。
當然啦,這學生會室是她的主場,而對于今天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我來說是完全的客場,也有這個因素。是對會長來說更容易吞噬我,從我這方來看更容易被會長吞下的環境。
但只是這樣還不足以說明。
這拘束力與強制力,幾乎已經是催眠術的級別了哦?
大概,在這里兩人變成兩人獨處後,就開始了。二階堂嵐把我當做獵物盯上,打算狩獵我。
然後她將我引入費心編織而成的蜘蛛的巢穴之中。
在一字一句,每一個動作之中隱藏蠱惑之毒,將我束縛住。
糟了。
明明打算跟她分開,但貌似那真的只不過是“打算”罷了。
二階堂嵐。這個人。真的很危險。
“呵呵。乖孩子。”
搞定了,是如此確信了吧。
會長妖豔地眯起眼睛,漏出甜美的氣息。
徐徐地,真的是徐徐地,將雙唇朝我逼近——
“給我慢點—!”
的那個時候。
隨著巨大的聲響打開學生會室的門的是。
“到此為止了會長!請離開哥!”
一頭黑長直披亂開來,上氣不接下氣地猛喘著的我的妹妹。
“來,哥,到我這邊來!”
拉著我的手護到自己背後,憤怒地聳起肩膀朝會長“呋—!”地發出威嚇。
喔喔……。
過去,曾經有過覺得妹妹的身影如此可靠的時候嗎?
“謝謝你啊秋子、得救了呀。來的正好啊。哎呀—好險好險,還以為那樣下去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呢。”
“哥你這個大蠢蛋————————————————————————!”
被痛罵了。
比威嚇會長的時候更加吊起眉梢。
“所以不是跟哥說過了嗎!?不能接近這個人!更別提和會長在這種密室里兩人獨處了,簡直就像是在地雷區耕地種花圃一樣沒神經的行為!哥你就不珍惜自己的貞操嗎!?”
“啊。唔嗯。對不起。”
“要是真的在反省的話就請抱我吧!”
“為什麼啊。”
“或者請與我繼續剛才的事情!”
“所以說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啊。”
“夠了,說那些話也就是說!哥你完全沒有反省對吧!對于這樣的壞孩子,要處以懲罰的kiss喲!?”
“不已經夠了給我冷靜。總之。”
算了。
不管冷不冷靜,妹妹基本上都是這種感覺就是了。
不管怎麼說,這是我的不慎所招致的事態,這點是的的確確的。
還忘了妹妹的忠告,不深刻反省下不行呢。
“哎呀呀。被不識趣的人給攪和了呀。”
被本來就要到手的獵物給溜掉的獵人,哈哈哈地笑著聳了聳肩。
“沒興致了。接下來的就下次再說吧。”
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到剛才那種妖豔的感覺了。
在那里的,只是個外表像是幕末浪人的豪放磊落毫無城府的人。就像是在說“我是無害的喲!”一樣。
哎呀呀,堪比變色龍的迅速變身啊。
有本領的老鷹,平時總是收著爪子。
如此適合這句古諺的人物,除她之外我不知道還有誰了。
“哼。接下來什麼的怎麼可能還有啊。”
妹妹嗤之以鼻。
“只要我的眼睛還沒有瞎,就不會讓你碰哥一根手指頭。必定會從會長的毒牙下保護好哥的。”
“哈 哈 哈,氣勢不錯呢。我也非常喜歡你這點呢。要是能做我的愛人的話,就沒話可講啦。”
“恕我拒絕。因為我只對哥一條心。”
“很好,很好。我也很中意你那種矢志不渝的態度呢。這樣才有攻略的價值嘛。……話雖如此。”
嘶地吸了口氣。
二階堂會長使人感到危險地眯細雙眼。
猶如變色龍一樣的這個會長,再次變化的瞬間。
“姬小路。你的確是我寶貝的愛人候補,而且我也非常非常地疼愛你。”
從陽光的浪人變成冷酷的行刑人。
在一眨眼之間轉職了。
“但是啊,打擾我狩獵和進餐的這筆賬,跟那些是兩回事,不能不好好地算清楚啊。在我手底下做書記的你,這種程度的事情應該理解的吧?”
“我、我才不會屈服于那種威脅呢。”
“不是威脅喲。這只是單純的死刑宣告啊。”
會長朝前踏出一步。
妹妹以相同的步幅朝後退了一步。
“賞罰分明是一國一城之主的義務。管教部下這種事,作為上司的我不好好地負起責任來可不行呐?”
“我、我只是制止會長的不當行為而已!沒有做任何壞事!”
“在這里我說了算。”
“太不講理了!堅決反對!”
“別煩了總之先給我脫了。”
“脫!?為什麼!?”
“好啰嗦啊—別說些有的沒的了趕緊讓我吃了。我從昨天開始就沒吃積壓了太多。給我負起責任來啦。”
以捕食者,更確切地說是饑餓的野獸的眼神步步緊逼的會長。
相對的,妹妹也操起附近的拖把擺出迎擊的態勢。
作為我來說,也沒理由一直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必須要算好時機阻止她們,本該是這樣的。
“在干什麼呐。”
“一大早的就活蹦亂跳的呢,那邊兩位。”
絕佳的時機。
那須原阿納斯塔西婭。
猿渡銀兵衛春臣。
雖然我也覺得時間上該差不多了,不過兩人一起登場實在是太走運了。
“……嘁。今天還真是沒有天時啊。”
因為又有兩名部下登場,就算是會長,也做出了現在該收手的判斷的樣子。
“今天就放棄吧。姬小路,你欠我一次喲?”
“欠!?為什麼!?”
“你啊,以為打擾我進餐可以就此了事嗎?”
“因為那是會長要把哥——”
“到底發生了什麼呀?”
那須原同學插嘴問道。
“為了讓我和銀兵衛也能明白,請說明一下經過。”
“哎呀,那是啊—。聽我說啊兩位。”
“原來如此明白了。因為如此這般的理由,明顯是姬小路有罪呢。”
“喂、那須原!?請不要在會長說明之前就擅自用如此這般來概括!還有請別單方面地判定是我不好!”
“不不不小妹。那沒有搞錯吧。”
銀兵衛也插嘴進來,
“坦率地說,很容易就能想象這房間里發生了什麼事。反正也就是會長積存太多拜托你幫她處理對吧?”
“那——的確大致上沒錯,但是!那之前還有各種各樣的事!”
“不,這可是很不好的情況喲。你是學生會書記,從各種方面支援學生會長就是你的工作才對。況且會長的那個足有常人的數十倍這件事,就連才認識不久的我也明白了。居然對二階堂會長毫不關心,直到她無法忍耐,明顯是你的失職,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了喲?”
“那、那種問題要我做什麼啊!”
“很簡單啦。只要你當會長的愛人就行啦。”
“絕對不要!”
“或者是給會長做性的玩具之類的。”
“那更加過分好嗎!?”
“怎麼說不聽呢……你到底想怎麼樣?不聽話點的話,就把你塞進無論怎麼哭叫也絕不會傳到外面的密室里,跟會長兩人獨處一晚喲?”
“所·以·說!為什麼會扯到那上面去啊!”
……就像這樣,嘛。
這樣那樣的事情就可喜可賀(?)地不了了之了。
對于挺身而出成為活祭品的妹妹實在是感激萬分——或者說,假如可能的話我也想幫她一把就是了。
那須原同學也是,銀兵衛也是,就跟宣言的一樣,輪流地欺負秋子。會長好像也對秋子有點想法的樣子。
算了,就別隨便插嘴吧。就算不這樣,我現在也身負妹控這無實的誹謗,亂插手的話只會自找麻煩罷了。
而且啊,該怎麼說呢。
被三人使出全力徹底地玩弄的妹妹的樣子,果然也是非常的可愛啊。既然如此不如再多享受一下這份眼福,這也是所謂的人之常情吧——
雖然我這麼想。
“好了。余興差不多就到此為止吧。”
啪、啪地。
二階堂會長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吸引大家的注意。
“要開會了。就座就座。”
只是這樣就把場面收拾了,有種不愧是學校的boss的感覺呢。
哎呀呀。
話說回來還真是可怕啊。
要說為什麼的話,覺得從今天早上開始到現在為止,發生了相當多的五花八門的事情啊。
從這次的故事開始,才只過了僅僅一個小時而已啊。
以後到底會變成啥樣呢……斜眼看著美人四名整各自就座,輕輕地歎了口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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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AM8:15)(聖莉莉安娜學園·學生會室)
于是。
終于,真的是好不容易才開始的,學生會的會議。
實話說,我稍微有那麼一點緊張。
畢竟說起聖莉莉安娜學園的話,就算在我之前居住的京都也是聲名顯赫的,在全國屈指可數的貴族名校。
不僅僅是聚集了菁英中的精英,還是有一種治外法權的學校,而一手掌握這種權力的,正是在此的學生會的眾人。
在作為學生會長君臨的二階堂嵐的指揮下,這學年第一次的會議,到底會提出什麼樣的議題呢——對于剛轉進來的我來說,或者是作為學生會末端的我來說,可是非常感興趣的事情啊。
不管怎麼說,先讓我拜見一下吧。
會長自不用說,那須原同學也是,連我那不肖的妹妹,在這學校里也應該算是一號人物才對。雖然跟我一樣是新來的,不過銀兵衛的性能之高很早以前就一清二楚了。
哎呀,到底這群人會展開什麼樣的會談呢——。
……。
…………。
話說啊。
我坐哪邊好呢?
會長、副會長、書記、會計。
到此為止,都在各自的桌子上擺著牌子,原本就是學生會成員的三人自不必說,連銀兵衛也毫無疑問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但是“書記代理副輔佐”這種尷尬的職位的作為,不知是不是該說理所當然,哪里都找不到,所以,
“喂—。你在這里哦”
于是。
二階堂會長對那樣迷惑著的我招手示意,
“抱歉抱歉。說起來沒准備你的作為呢。畢竟你的職位,是我隨便捏造的呐。一不小心給忘記了呀。”
“再怎麼說也是當會長的人,請不要使用“捏造”這種詞語呀。”
換做一般情況的話是會引起信任投票的發言啊。
“算了,那先不管……那麼,我該坐在哪里呢?”
“是啊,現在就先坐在我旁邊吧。今天你也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要做,首先就親身體會下所謂的此處的氣氛這種東西吧。”
……也罷,算是妥當的安排吧。
要說的話,我這長得要命的職務,也是會長獨斷設置的。其實質,應該就是會長的私人秘書這麼回事吧。
再說,作為我來說,反正都這樣了,倒想就近見識下深不可測的會長的本領,也有這種想法。
“明白了。那麼就在會長的後面——”
“可以稍等一下嗎。”
這時那須原同學插嘴進來。
“在這所學校的學生會里,書記這個職務,是由副會長來管轄的對吧?他的職務是書記代理副輔佐。這樣一來,他的管理自然就該由我這個副會長負責,不應該是這樣嗎?”
唔?
畢竟我超外行的,關于那些規定一點也不了解。那須原同學那麼說的話,那應該沒錯吧,一定。
“因此,最適合他待的位置,就應該是本人的旁邊的座位呢。沒有異議吧?”
“哎唷。要是那樣的話,能讓我也說幾句嗎?”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這回銀兵衛發表了不同意見。
“雖然不是很清楚關于這個學生會的規矩,不過我跟秋人有著剛轉校過來這個共通點。作為恬居學生會末席的同志,首先應該一起關注前輩的工作比較妥當,不是嗎?”
唔。
這麼一說好像是這樣。
我自不用說,銀兵衛當然也是這兩天才進入學生會的。不覺得第一天就有露一手的機會。
倒不如說,自以為是地隨便插嘴的話,恐怕會妨礙會議的進行吧。我和銀兵衛在這個場合,還是兩人一起旁觀會議的進行比較好不是嗎。
“請等一下各位。”
而這次連妹妹也舉起手來。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我也有話要說。說到底,要說哥的任務的話,正如字面意思一樣,應該是為了輔佐身為書記的我——”
“駁回。”
“喂會長!?”
演說被一個詞干脆地切斷了的妹妹瞪大了眼睛,
“我還沒說完喲?”
“嗯,哎呀嘛。我想作為收場噱頭還是要這麼來一下才好吧。”
“那種搞笑宇宙人一般的操心是多余的啦!”
“也罷,要是每天陪我洗澡的話,你的話聽下去也無妨吧。”
“為什麼非得答應那種要求啊!?那樣的話我的立場不就太弱了嗎!?請照一般的樣子聽我說啊!”
“順帶一提,說到浴室,以前不僅僅是作為公共浴場的地方,好像還具備了賣春場所的機能呢。”
“我覺得將那種冷知識在這個節骨眼上說出來實在是有點不妥!”
“嘛,就是這樣了。”
這麼說著,干脆地把話題切斷的二階堂會長。
可悲的妹妹沒能跟上她切換話題的速度,最後失去展開論述自己的主張的機會。
唔嗯。這就是本事的差別呢。
“大家的已經我已經很清楚了。”
會長從椅子上站起來,
“新學年第一回的議題就決定是這個了。”
在白板上用漂亮的字如此寫道。
“第一回鏘鏘鏘!姬小路秋人的旁邊由誰來坐?”
……唔嗯,嘛。怎麼說呢。
我啊,是不是對這所學校的學生會抱持了過于奇怪的幻想啊?
話說,根本就是啊。
“那個—不好意思會長。”
“怎麼了?”
“關于那個議題,最關鍵的我沒有被征求意見耶。我能不能也發個言啊?”
“……好啊。說吧。”
“我,想坐在秋子旁邊。”
剛說完,學生會室的氣氛就變了。
二階堂會長、那須原同學、銀兵衛,變成一副就要歎出氣來的晦暗的感覺。
只有秋子一個人,露出猶如迎來春天的花園般燦爛的表情,
“哥……秋子,秋子一直堅信著。哥跟我從以前開始一直是相親相愛的。”
“不不是那樣啦。話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你是我的妹妹,而且就職務來說還是我的上司。二階堂會長那須原同學還有銀兵衛所說的雖然也有道理,不過硬要選的話終究還是會變成這樣不是嗎?”
“呼呼,不用害羞喲哥。我很—清楚的啦,哥的心意。”
“不。你那表情明顯就是沒懂。”
“索性,在這里發表婚約之類的好嗎?”
“臥槽果然沒懂啊。”
我歎了口氣。
哎呀嘛,是知道會變成這樣的啦。
即便如此,我還是判斷,與其為這種怎樣都好的議題浪費時間,還不如明確地表態比較好。以結果來說,完全同預想的如出一轍,多余地助長了妹妹的勁頭就是了……。
“呵呵呵。既然決定了的話,事不宜遲。來,哥請坐這邊。咱倆緊挨著參加會議吧——”
“姬小路。”
心情巨佳的妹妹朝我招手,被會長打斷了。
“不好意思啊,不過能拜托你一件急事嗎?”
“急事?現在嗎?”
“嗯。不好意思—幫我去買個豆沙面包來。”
“豆、豆沙面包?”
“哎呀—,不知為何突然就變得想吃了呢。啊,別忘了牛奶哦?”
“……非常抱歉,就算是會長的吩咐,也無法照辦。居然在重要的會議上,支使部下去做私事,請自重一點。”
“要是在五分鍾之內買來的話,就賦予你讓你哥哥對你說“秋子今天也可愛到了極點呐”的權利。”
“五分以內是吧!?了解!”
說完,秋子馬上就像條忠犬一般從學生會室里飛奔出去。
那樣沒問題嗎妹妹……老實說,哥哥對你的未來稍微有點擔心呀。
話說,等妹妹回來之後,我是不是不這麼說教下她不行了啊。
“好了。這樣一來礙事的就消失了,不過……”
會長緩緩地將腳擱上桌子,瞅了我一眼。
“姬小路秋人。你看到妹妹那個樣子,怎麼想?”
“還能怎麼想啊,非常的擔心啊。”
像那樣輕易地就被控制住的話,不知道今後的人生會有多辛苦。
嘛,只要我在她身邊的話,為了不引起過遭的事態而替她把好舵這種事還是做的到的,然而……不可能二十四小時一直都在一起吧。
“是啊。我也感到擔憂。不光是我,在那邊不爽地拉長了臉的副會長和會計也有同樣的想法哦。”
如此說著,分別看了看沉默著的那須原同學和銀兵衛,然後,
“但是啊。我們擔心的,跟你擔心的稍微有那麼一點不一樣啊。”
“哈啊。”
“你啊,超控妹的吧?”
“欸?”
蝦米蝦米。
雖然那須原同學也是銀兵衛也是,怎麼連會長也有那種誤會啊。
“不,並不是我有戀妹情結唷?當然啦,我很珍惜妹妹,也非常的喜歡她。但是,那不是作為哥哥來說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我不覺得是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啊。”
“唔嗯,也是。你說得對。啊啊,簡直正確的一塌糊塗啊。你一點也沒錯……可是啊。”
雖然這麼說,但會長一副別有它意的表情含含糊糊的。
“那須原、銀兵衛,到這邊來一下。”
將兩名部下叫到身邊,開始說起了悄悄話的樣子。
“嘛……我想說的話,你們大概也猜到了吧?”
“嗯是啊。真是非常的糟糕啊。”
“姬小路兄妹的那個的程度,稍微超出我的想象了呢。雖然也不能說是小看了他們……”
不知為何,只有我一個人被排除在外。
話雖如此,我也沒有不識趣到插入女同胞的悄悄話之中去。雖然很在意她們在說什麼……這里暫且還是等她們把話說完吧。
“總之,兄妹兩個都是那副樣子的話,我們就束手無策了。照這樣下去的話,連我也只能投降了啊。”
“那兩人,要是放著不管的話,不知不覺就會創造出只屬于他們兩人的世界呢。真是的,放過我吧。”
“嘛,幸好那兩個人是親兄妹呢。親兄妹結合,比賽結束……這樣的結局是不可能的,按理說,是這樣的吧。”
“就算那樣,看他們那樣子,不知道會不會在何時于何地因何事發生什麼狀況啊。”
“變成那樣的話,我們就鬧了大笑話了。為了避免最糟糕的事態,也只有采取中策了呢。”
“眼前先暫時休戰,在我們之間結成臨時同盟。不過問題是接下來要怎麼行動呢。”
“關于這點,我有個主意。要稍微聽聽嗎?”
……喔唷。
看樣子話講完了的樣子。
“讓你久等了呢,姬小路秋人。”
確認過密談的參加者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之後,會長開口道。
“有點事情想跟你談談。可以聽我說嗎?”
“哈啊。是什麼事啊?”
“你啊,怎麼看待你妹妹的戀兄情結呢?”
“那個麼……她那麼仰慕我我是很開心啦。六年間一直分離沒能見面就更是如此了。不過啊,不用說,妹妹到底也只是妹妹。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唷。”
“那麼,關于妹妹完全不隱藏自己的戀兄情結,毫不顧忌周圍人的眼光這點呢?”
“啊—那個啊。”
是我的痛腳。
與我分離的六年間。秋子作為名門·有棲川家的子女,為了不論去到哪里都不會丟人而接受了相應的教育。
而多虧了這些,她在莉莉安娜學園里成績優秀,也有人望,貌似也是屈指可數的優秀學生。事實上,她也在擁有強大權限的學生會里擔任書記一職。
雖然平日里在一起時的行為舉止有點那個啥,以至于不小心差點就忘記了就是了。姬小路秋子在十六歲時,已經獲得了所謂的名聲這種東西。
而若是那名聲,因為開始與我一起生活——或者說因為我轉進同一所學校,而受到哪怕一丁點傷害的話,那實在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何況說到現在這個時期,才剛剛強硬地從有棲川和鷹之宮兩家獨立出來。正是想盡可能避免扣分的節骨眼。
“嘛,看你那副面孔,大致上也明白你在想什麼了。”
會長頻頻點頭,
“你自己,肯定也並不覺得妹妹的戀兄情結是好事。這沒錯吧?”
“嗯算是吧。”
“事實上,並不僅僅對你而言是如此啊。對于我們學生會而言也是一樣的喲。”
“這話怎麼說?”
“那還用說嗎?學生會成員的失態,即是學生會所有人的失態。但是你妹妹的戀兄情結啊,就算恭維也不能說會給學生會的評價帶來積極影響。你明白吧?”
正是如此吧。
事實上,關于那點,我也從之前開始就有點在意了。
就算妹妹整天把“最喜歡哥了”掛在嘴邊,也沒有被周圍的人用奇怪的眼光看待的原因,是誰也沒有看到她那戀兄情結具體是以什麼樣的形勢表現出來的吧。
但是在我轉入這所學校之後事情產生了變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的妹妹的那個,貌似已經傳遍整個學校了。保存至今的妹妹的面子,今後還能否保得住,實在是相當難說。
“我們的厲害是一致的。就這樣放著不管的話很麻煩。這樣的話,就不得不采取點措施了。”
“嘛……說的也是啊。那麼?會長有什麼想法嗎?”
“有倒是有。不過要實行那計劃,姬小路秋人,你的協助是必要的。你當然會幫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