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禮物

定有陰謀。

夙凌不接話,顧云也懶得再演了,她放下宣紙,再次拿起鎮紙,在手上把玩,低聲說道:“好精致的鎮紙,這個圖案很眼熟。”

眼熟?夙凌不動聲色的問道:“你見過?”

她當然見過,只是現在不是坦白的時候。顧云故意裝出一副思考的樣子,一會兒之後,才笑道:“我想起來了,上次我病了,夙羽不知道把我送到哪個房間,里邊就有好大一幅畫,就是這個圖案。為什麼你們家這麼喜歡這個圖案呢?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原來如此,夙凌不在意的回道:“它是夙家的族徽,傳說,它能庇護夙家的子孫。夙家祖宅、夙家軍的主戰軍旗上都會印上這個圖案,你在夙家看見它沒什麼好奇怪的。”

不敢說得太過明顯,顧云只能裝做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只是一個圖案而已,怎麼就能庇護你們家的子孫了?還是有什麼傳說?或者這個圖案是從那里衍生而來的?”

即使顧云已經很小心了,夙凌還是音樂覺得不太對勁兒,他深沉的笑道:“你對夙家的族徽好像格外感興趣。”

顧云知道,自己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夙凌這樣謹慎聰明的人,她要有點耐心才行。

放下手中的鎮紙,半靠著案幾,雙手環在胸前,顧云一臉無奈的回道:“我只是覺得它很漂亮,也很精致。每次和你碰面,不是大吵一架就是大打出手,難得找到一個話題,就隨便聊聊而已,你若不喜歡,我走就是了。”

顧云所說的,也正是夙凌奧納偶讀地方,為什麼他們每次都不能好好說話,一定要針鋒相對!看到顧云示弱了,夙凌作為一個男人,也不好太小氣吧,看著顧云起身要走,要低聲說道:“你所這麼喜歡,這個鎮紙送給你好了。”

顧云心下暗暗高興這招以退為進成功了,臉上卻不敢流露太多,故意調侃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我欣賞一下就好,再說,你一副嚴肅謹慎的樣子,說不定你們家的族徽隱含著什麼秘密呢!讓我猜猜,里邊有藏寶圖或者蘊含什麼長生不老的秘密?能降妖除魔還是……能穿越時空?”

顧云似真似假的說著,精明的眼瘸時刻緊盯著夙凌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

可惜,夙凌在聽完她的話之後,未見絲毫異色,反而大笑起來,“哪有這麼神奇的東西!”女子就是女子,這種天馬行空的事情都想得出來!

他也不知道嗎?心下有些失望,但是夙凌是木器啊內唯一知道黃金八卦盤消息的人,顧云還是不肯放棄,繼續問道:“赤血和冰煉就很神奇啊,所以我對你家族徽也充滿了傳奇,或許它比赤血冰煉更加神奇耶說不定呢?”

“赤血與冰煉是一對上古寶劍,極通人性,千年來,一直守護者夙家,夙家長子畜生之後,赤血就屬于他了。而冰煉……”看了一眼顧云仔細傾聽的臉,夙凌停頓了一下,隱瞞了冰煉的選擇就是夙家長媳的事實,避重就輕的說道,“冰煉可以自己找主人。”

為什麼冰煉可以,赤血不行呢?而且如果冰煉都是自己找主人的,那這麼多年了,怎麼還在夙家?顧云總覺得有些怪異,還沒來得及細想,夙凌又用話岔開了她的注意力,“至于族徽,其實只不過是一種精神的力量,這麼多年,也沒發現它有什麼奇特之處,你不用抱太大希望了。”

只是精神力量嗎?顧云有些失望的回道:“原來所謂族徽就只是一個圖案而已,我還以為是有原型的呢。”

“有倒是有,就是一個普通的金色八卦盤。”夙凌不輕不重的隨口一句話,卻讓顧云已經跌落谷底的信心再次飆升!真的有!真的有黃金八卦盤!若不是顧云向來冷靜,自制力強,這時她一定要歡呼起來,她強行壓下心中的狂喜,盡量平靜的問道:“真的有啊?我能看看嗎?”

夙凌搖頭。顧云哪里肯放棄,帶著淡淡的不悅,故意激他道:“我就是對這種神奇東西比較感興趣而已,就只是看看,又不會弄壞你們家的族徽的。想不到你也是個小氣的人!”

夙凌倒是沒惱,笑道:“不是我不想給你看,族徽並不在將軍府。”

“它在哪兒?”

“祖宅。夙家子孫,每三年回去祭祖一次,只有那時才能看到族徽。”族徽是整個夙家的珍寶,自然不可能放在將軍府。再則這個族徽有一段奇異的傳說,但在夙凌心中,也只不過是個傳說而已。

三年一次嗎?夙家把黃金八卦盤看得如此重要,想要看一眼都這麼難,要盜取……只怕更加不易。既然黃金八卦盤不在將軍府,顧云也不想再打草驚蛇,祖宅的位置她可以從夙羽那里問出來,他比夙凌好應付多了!

顧云低頭思索,夙凌以為她真的很失望,想了想,才又說道:“你若真這麼想看,明年春就是祭祖的日子,我……待你回去看就是了。”

“啊?”顧云愣了一下,他要帶她去?即使沒在大家族待過,她也知道這種祭祖的事情不能兒戲,可以說帶就帶的嗎?有夙凌帶去自然更加容易接近黃金八卦盤,但是,這就意味著她要在將軍府待到明年春天!現在才秋天而已啊!顧云第一次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夙凌自然不知道她內心這麼多掙紮,只當兩人好不容易平息了戰火,心情頗好的說道:“不早了,去用晚膳吧。”

“哦。”顧云心不在焉的回著。她漫不經心的跟在夙凌身後,思索著未來半年,怎麼活……

草草吃了幾口飯菜,顧云就回了倚天苑。她坐在窗欞上,看著漸漸西沉的落日,正在為十日後晴的婚禮送什麼禮物而煩惱。

院外傳來明叔低沉的聲音,“姑娘。”

顧云懶得動,也不在意自己的姿勢一點也不淑女,朗聲回道:“進來。”

明叔端著一個托盤朝著顧云走來,還沒看清上面的東西,顧云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道:“又是什麼?我這兒什麼都不缺,拿走吧。”

明叔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是將軍剛剛吩咐老奴送過來的。”

他讓人送來的?顧云掃了一眼托盤上的東西,是一套筆墨紙硯,還有……下午她拿在手上把玩的墨黑鎮紙。

顧云一怔,她下午隨口一說而已,想不到他就找人送來了,顧云也沒再拒絕,笑道:“放著吧。”

“是。”明叔如釋重負般的將托盤放入室內,立刻又退了出去。

背靠著窗欞,看著桌上整齊的文房四寶,顧云哭笑不得,她怎麼可能會練字!

第十九章結婚禮物

穹岳的京城確實很繁華,街道的兩側都是三層以上的樓房,店鋪林立,人聲鼎沸,青石板鋪設的路面光滑而平坦,隱隱顯示著大國奢華。可能是慶典快到了吧,到處都掛滿了喜慶的紅綢、燈籠,遠遠看去,有些紮眼。

秋天日頭也不比夏日溫和,尤其是正午的時候,明晃晃的太陽照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穹岳的民風算是比較開放的,大街上獨自行走的女子也不少,但是在紛繁的豔色中,那一抹黑就顯得格外的顯眼。

顧云第一次這麼悠閑地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來到這個異世已經四五個月了,她不是練兵就是比試,不是查案就是剿匪,現在閑下來,也不知道要于什麼。再過幾天就是晴結婚的日子了,她總要有點表示,可惜走了一個多小時,也沒看到什麼合適的東西!

不遠處一家店面很是大氣,門前放著兩只青玉雕刻的貔貅,整個店面裝飾得素雅別致,大大的墨玉招牌上寫著“金玉良緣”四個大字。顧云唇角輕揚,沖著這個好店名,她也應該進去看看才是。才進入室內,一名藍衣打扮的伙計立刻迎了上來,不著痕跡地暗暗觀察了顧云一眼,微笑著說道:“姑娘里邊請,本店所售皆是珍品,您隨便挑。”

顧云環顧了一下四周,四個角落各擺著半人高的玉雕神獸,看著很是大氣,中間有一個環形排放的展示台,上面陳列著不少玉飾。顧云對玉器不太懂,只是掃了一眼,沒什麼看上的,正准備要走,伏計又上前一步,笑道:“姑娘喜歡什麼樣式的,小的給您推薦幾樣店里的好貨色,您不妨到里間再看看。”這位姑娘看起來衣著簡單,氣質卻是不凡,店里的裝飾可算是恢弘大氣,陳設的也都是好東西,她居然只是掃了一眼,沒一樣看的中你給的,以他在店里看人待客多年的經驗,這女子必不像看上去這麼窮酸。

還有里間?一時也沒有想到還要去什麼地方,顧云決定進去看看,她隨意的說道:“我想要喜慶或者精致一點的東西。”

伙計猜測道:“姑娘可是要送人?”

“嗯。”

內室的裝飾比起外邊要舒服一些,木制的方形桌兩旁是舒服的軟墊座椅,里間大約有四組這樣的桌椅,桌子和桌子之間距離也比較遠,有相對獨立的空間,兩名四十多歲的女子正在挑挑揀揀的選著東西,她們身後站著一個同樣藍衣大半的伙計。

“姑娘稍後。”伙計拿東西,顧云選了最靠門邊的位置坐下。

撐著腮幫,顧云百無聊賴的等著,暗自輕歎,這閑暇的日子還真是無聊,昨天在將軍府睡了一天,今天才過了半天,她就已經悶死了。不遠處,兩個婦女估計挑選東西是次要的,八卦聊天才是主要的,里間比較安靜,即使顧云沒想偷聽,也隱約能聽見她們七嘴八舌的說著什麼。

那紫衣婦人壓低了一點聲音,故作神秘的說道:“你聽說了嗎?方家的女兒——方宜君昨晚自縊死了。”

“什麼?不可能吧!”她身邊的黃衣婦人急道,“我見過那丫頭,文文靜靜的,又乖巧懂事,怎麼就自縊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只和你說,你可別忘外傳!”

黃衣婦人拍拍胸脯回道:“放心放心,我豈是那種人,你說你說。”

顧云有些哭笑不得,在這種場合說的話,還想保密?只怕她們是恨不得傳得越廣越好吧!

紫衣婦人左右看看,才又繪聲繪色地說道:“前段時間方夫人的爹病死了,方夫人帶著宜君一同回鹽城奔喪,前兒夜里才回來,都快到家了就不願再外夜宿了,誰知深夜趕路就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

更靠近身邊人一些,紫衣婦人回道:“遇上了采花賊!”

“啊!”黃衣婦人叫道,“這可如何了得!在哪兒遇上的?”

紫衣婦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歎道:“你小聲點!就在京城外五十里的地方,聽說那人功夫可厲害了,七八個家丁都不是他的對手,一會兒就把那孩子給擄了去,等家丁們找到人的時候,那孩子……”紫衣婦人用力歎息了一聲,沒再說下去。


跟說書似的,是人都知道接下來是什麼了,看多了奸殺案的顧云更是不用猜也知道那女子被擄去的結果。

果然,黃衣婦人也猜到了,低聲問道:“給糟蹋了?”

“那可不!衣服全被撕破了,光溜溜地昏倒在野地里!好在人沒死。但是一個女兒家的,遇上這樣的事情,還有什麼好活的,這不,昨晚自己了結了!”

顧云眉頭緊皺,既然能活下來,又何必輕生?顧云微惱,伙計也正好端上來一盤玉飾,回道:“小姐,這些都是店里上好的貨色,用作祝壽、婚宴之禮都最為合適,您看看。”

輕輕揮手,顧云有些不耐地回道:“好,放著吧。我有喜歡的再叫你。”

“是。”伙計看得出顧云不太高興,也沒留在她身邊,而是退到了門邊的位置。顧云隨手翻著托盤里的東西,卻有些心不在焉,耳朵還是專注地聽著兩人的對話。

“真是缺德啊!你說這方家,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善人,月月義診五天,多少看不起病的窮人都虧他們施醫贈藥才活了下來,怎麼就遇上這事了呢?不是真的吧!”

“誰不希望是假的啊!這事是王夫人親口和我說的,她弟媳的親妹子就是宜君的嫂子,這事還能有假!”

“唉,慶典快到了,這京城怎麼就越友不安定了!”

聽了幾句,估計她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顧云正准備專心挑選禮物,卻聽見那紫衣婦人用一種驚恐的聲音急道:“我聽說啊,那個凶手估計是個外族人,他的頭發,是白色的!”

“白色的頭發?一聽就怪嚇人的!”

白發?顧云握著簪子的手一頓,不知怎麼,她的腦中忽然劃過一抹漠然的孤影與耀眼的銀絲。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很可笑,敖天那樣的人,就算會殺人也不會做這種事情,那雙冷傲孤高的眼根本就不會把什麼女人放在眼里吧。

“姑娘,您到底要挑哪一件啊?”顧云暗自思索著,一道清亮的女聲有些不客氣地在耳邊響起。

顧云回過神來,就看見一個如蓮花般清雅的絕色美女站在她面前,素淨的臉上一雙明眸顧盼生輝,溫柔中帶著疏離之氣。

“芙兒,不得無禮。”女子輕聲呵斥身後的年輕女孩兒。女孩子撇撇嘴,沒敢再說話。

伙計也看到她們這邊的小沖突,連忙迎上來,笑道:“玉小姐,這些東西是這位位姑娘先選的,不然小的再給您找其他飾品,店里剛好到了一批新貨!”

顧云這才回過神兒來,看看托盤中被自己翻得亂七八糟的玉飾,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沒關系,我確實不知道選哪一個,姑娘你有喜歡的就拿吧。”

女子並沒有就拿,而是淡淡地笑道:“姑娘是要選禮物送人吧。”為自己選的東西只要心儀就好,無須這麼費心,看她毫無頭緒的樣子,估計是給人送禮吧。

顧云點頭,“嗯。婚宴賀禮。”這女子倒是有些觀察力。

女子看了一眼托盤里的東西,說道:“婚宴可送如意、琉璃為賀,若是親人或密友,也可送玉梳、金簪為賀。”

玉梳?顧云覺得這個不錯,晴和她一樣,少用飾品,玉梳既實用也好看。顧云拿出托盤上一把晶瑩剔透的白玉梳子,笑道:“多謝小姐指點,我要一把玉梳吧。”

女子身後的小姑娘笑了起來,喃喃地說道:“哪有人送一把的,只有親人間的互贈才送一把呢,賀禮應該送一對!”雖然她故意壓低聲音,但眾人依舊聽得清楚。

“芙兒!”女子瞪了她一眼,才對著顧云抱歉地說道,“家教不嚴,姑娘別放在心上。”所謂美人就應當如是吧,就連瞪人也美不勝收,顧云不在意地回道:“沒關系。”

找出托盤上的另一個玉梳,顧云遞給身旁的伙計,說道:“幫我把這一對兒包起來吧。”

“是。”伙計拿著玉梳退了出去。

這時,女子才從托盤中拿出一塊翡翠雕花掛件,上面雕的是一朵半開的蓮花,這應該是她剛才看中的東西吧。

好有風度的女子,顧云輕笑問道:“還沒請教,小姐芳名?”這女子不僅長得美,身上清冽又溫柔的氣質也讓人很是舒服,顧云不禁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女子緩緩抬頭,低聲回道:“玉菡萏。”

玉菡萏?顧云輕輕挑眉,笑道:“好雅的名字,我叫青末。”

女子友好地點了點頭,“青姑娘。”

這時,伙計也將包好的錦盒拿了過來,說道:“姑娘,已經給您包好了,一共一百八十兩銀子。”

“哦。”顧云拿出今早上出門的時候,夙羽讓明叔拿給她的一袋銀子。雖然來了幾個月了,但她也只會認銅錢和銀票,還是不太能從銀子的大小分出是多少兩。將錢袋交給伙計,顧云問道:“這些夠了嗎?”

伙計點了點頭,有些尷尬的回道:“還差三十兩。”

顧云皺眉,臉上倒沒有太多不好意思的表情,想了想,回道:“我今天只帶了這些,要不……你先給我留著吧,我明天拿錢來取。”

伙計有些為難的回道:“我們店里沒有留貨規矩,玉梳只此一對兒,就怕明天姑娘來的時候,已經賣出去了。”

顧云莞爾一笑,頗為灑脫的回道:“那也沒辦法了,我現在錢不夠,你也不留,明天若是沒了,就沒了吧。”

說完,顧云收起錢袋,准備離開,剛才的那位女子忽然柔聲說道:“其實小姐可以給他們付些定金,然後讓他們給您送到府上去,到時您再結錢給伙計就行了。”

顧云眼前一亮,看向伙計,問道:“可以這樣嗎?”

伙計點頭回道:“可以。”

顧云松了一口氣,笑道:“那好,你把東西送到將軍府吧。”顧云說出“將軍府”的時候,伙計渾身一震,女子也微微愣了一下。

“可是鎮國將軍府?”伙計小心的問道。

顧云想了想,回道:“是吧,就是夙凌那個將軍府。”

她竟然直呼夙將軍名諱,必是將軍至親的人,當聽到顧云問定金要付多少的時候,伙計連忙回道:“二十兩就可以了。”

顧云打開錢袋,掏出一張寫著二十兩的銀票遞給伙計,伙計接過銀票連忙回道:“下午一定給小姐送到。”

顧云點頭回道:“謝謝。”

伙計又再躬身回道:“不敢。”

看向靜靜立在一旁就已經是風景的女子,顧云笑道:“也謝謝你,玉小姐。”

女子微微點頭,淡笑回道:“您客氣了。”

她的語氣明顯比剛才疏離,顧云雖不明白為什麼,卻也看出人家似乎不願再與她多說,顧云爽利的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人已經走出了房間。

待那道墨黑的身影消失在“金玉良緣”店外,小丫鬟才訕訕開口,“小姐,鎮國將軍府不是沒女人嗎?不過話又說回來,看她那身打扮,確實不像女人,難怪能在鎮國將軍府待下去。”

女子失笑低罵道:“你這張嘴啊!總有一天要把人家都得罪光了!”

小丫頭聳聳肩,一副不怕的樣子。

黑色勁裝,青絲高束,笑容隨性,動作瀟灑,這樣的女子,連她都忍不住靠近,不是嗎?玉菡萏看著那早已無人的方向,暗自猜測,她到底是將軍府的什麼人呢?

鎮國將軍府外,常年有精兵守護,撲通百姓莫說靠近,就是經過其門前,都不敢大聲喧嘩。誰都知道,將軍府內沒有女眷,平日里三位將軍更是不好各種萬物,金玉良緣店的伙計幾乎進過京城所有達官貴人、皇親國戚的府上,卻獨獨未曾去過將軍府。

兩名伙計對砍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才拿著錦盒,走進威嚴的府門,才剛走到大門前,立刻被守將呵斥道:“你們是干什麼的?”

兩人趕緊停下腳步,其中一人舉起錦盒,恭敬的回道:“小的是金玉良緣店里的伙計,這是將軍府上的小姐讓我們送來的。”

“小姐?”守將遲疑了一會兒,一時沒反應過來。


身邊的一名小將低聲說道:“是不是青姑娘?要不進去問問明叔?”今兒一早,青姑娘就出門了,估計是她買的吧,不然將軍府也沒其他女人了!

“嗯。”守將點點頭,對著兩名伙計說道,“你們先住在府外等著。”

“是。”兩人立刻躬身退到門外。就在此時,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往大門行來,差點就和後退的他們逮個正著,好在來人敏捷的閃過身子,才沒撞上。

小將看清來人,立刻正襟肅立,急道:“將軍!”兩名伙計一看是將軍,連忙低下頭,連夙凌的臉都沒敢看。

夙凌皺眉,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夙凌面色不悅,小將立刻如實彙報,“稟將軍,他們是金玉良緣的伙計,說府上有人定了東西,可能是青姑娘定的。”

青末買的東西?夙凌本來已經跨入門內的腳一頓,轉而看向伙計問道:“什麼東西?”

微冷的聲音低沉而清晰,算不得眼里卻讓人不由得心驚。伙計咽了咽口水,才恭敬的回道:“一對白玉梳子,小姐說是婚宴賀禮用的。”

婚宴?夙凌此時才想起她姐姐的婚禮就在幾天後,難怪她要出門買東西了,他伸出手,說道:“拿來吧。”

“是。”伙計將錦盒小心的遞到夙凌面前。夙凌打開盒子看了一眼,里邊是一對兒晶瑩剔透的白玉梳,手掌大小的玉梳在紅色錦盒的映襯下,更加透白瑩潤。合上錦盒,夙凌沒問價錢,對著小將隨口說道:“你帶他們到賬房支銀子吧。”

“是。”小將領著兩人往側門走去,夙凌忽然又說到:“等等。她,還看中什麼了?”

伙計思索了一會兒,才低聲回道:“小姐當時還拿著一支翡翠步搖看了很久。”

“待會兒把那步搖也一並送過來。”說完,夙凌拿著錦盒大步跨入將軍府內。

“是。”伙計暗暗舒了一口氣。好在他平日就有點眼力見兒,沒得罪那位看起來樸素到家的姑娘。

在外吃了個午餐,慢慢晃回來才到下午,撐著腮幫無聊的趴在圓桌上,顧云自嘲,這千金小姐真不是她這種勞碌命的人做得來的。以前忙案子的時候,一晃一天就過去了,總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個小時,現在倒成了度日如年了!正在胡思亂想時,明叔又端著一個托盤進了院內,遠遠的就說道:“姑娘,您定的東西送來了。”

“好。”顧云懶懶的回道。

待明叔將托盤放在她面前時,顧云發現除了一個正方形的紅色錦盒外,還有一個細長的淺綠色盒子,裝飾得頗為素雅。顧云打開盒子一看,里邊躺著一支青玉翡翠打造的頭簪,長長的流蘇般的吊飾很美,隨著輕輕的晃動會發出輕吟般的聲響,做工精致脫俗,整支簪看起來美輪美奐。

將簪子小心的放回盒中,顧云笑道:“我只要了梳子,頭簪不是我的。”簪子很美,也有些眼熟,不過確實不是她買的。此時,顧云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在聽兩個婦人八卦的時候手里拿著的就是這支發簪。

明叔為難的回道:“這是將軍吩咐老奴拿過來的,其他的老奴不知。”

顧云揮揮手,沒再堅持,“你去忙你的吧,我待會兒自己去找他。”夙凌那種臭脾氣,她還是自己過去和他說好了,何必讓老人家難做。

“是。”明叔松了一口氣,退了出去。

顧云盯著桌上精美的兩個禮盒,陷入了沉思之中,幾個月來,她都沒買過什麼東西,基本不怎麼花錢,忙練兵忙案子,把錢這事給忘了。黃金八卦盤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一時半會兒她是回不去了,總不能一直這樣用夙家的錢啊,她現在要認真思考一下賺錢的問題了。

書房。

慶典將至,大量的國外使節、貴族商賈前來祝賀,京城之內,要確保安全,少不得而安排巡衛,要顯示國泰民安,街上又不能到處都是士兵,兵力的調配成了令人頭疼的大問題。夙凌看著手中皇城兵力部署圖,暗暗尋思著對策,這時,一串輕快的腳步聲踏入了書房內。

夙凌抬頭,素白的紙出現在他眼前。接過來一看,夙凌寒眸倏地一暗,瞪著書桌前一臉理所當然的顧云,冷聲問道:“這是什麼?”

“欠條。”顧云務必認真的回道:“我聽說是你幫我付了玉梳的尾款,這里是一百六十兩的欠條,白天的時候我還在夙羽那兒拿了一百五十兩,我現在把欠條給他送過去,等我有錢了就還給你們,不過可能沒這麼快,利息就按照錢莊的利息算吧。”

“誰讓你打欠條的?”夙凌本來就已經被兵力部署圖搞得煩躁的心情此刻更加郁結,語氣不免暴躁了一些。

顧云莫名其妙,也不耐煩的回道:“我沒錢就只能打欠條啊,如果你不同意,那我找夙羽借了錢先還你,我再還給他也行。”說完她轉身就要出去找夙羽。

“站住。”聽她說要去找夙羽借錢還給他,夙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將欠條推到案桌前,冷冷的說道,“拿去。”

“等我從夙羽那兒借到錢還你的時候再拿。”一手交錢一手換欠條,最公平不過。

顧云眼中的公平著實惹怒了夙凌,“青末!你現在住在將軍府里,就是將軍府的人,用將軍府的錢理所當然,不需要打借條,明白了嗎?”

在情事方面異常遲鈍的顧云自然沒聽出夙凌的言下之意,自顧自的堅持道:“我在這兒白吃白住已經很不好意思了,錢絕對不能白拿過你的,欠條你先收著,我一定會還的。”

該死!一向桀驁的男子也被顧云的執拗氣得大吼起來,“我說了不要你還!”她的腦子里都裝著什麼東西,就不能普通女子一般過日子!用他的銀子有那麼難受嗎?

他吼什麼?顧云茫然,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深知兩人都是火爆的脾氣,顧云懶得和他繼續爭執,無所謂的回道:“欠條我放這兒了,你看不順眼撕了也沒關系。至于錢,要不要是你的事情,還不還是我的事情。”

顧云還沒來得及轉身,夙凌已經再次吼道:“站住!”

顧云暗罵一聲,這男人怎麼這麼婆婆媽媽!冷冷的等著夙凌,本來打算他再說欠條的事情,她就要發飆了,誰知夙凌忽然問道:“你買玉梳可是為了祝賀青靈和樓夕顏的大婚?”

顧云一愣,點頭回道:“是。”

夙凌忽然低下頭,翻著手中的圖紙,淡淡的開口說道:“我剛好沒有買禮物,也不知道挑什麼送他們,慶典的事情又讓我忙得不可開交,玉梳就當做我們選的禮物吧,欠條你拿走吧。”

“我……”我們選的禮物?顧云怎麼聽都覺得有些怪異,但是具體怎麼怪又說不上來。她才剛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夙凌抬起頭,直直的盯著她,皺眉說道:“你不會這麼小氣吧!我一個大男人,實在不知道送什麼給他們祝賀。”

以前朋友結婚,也有合伙買禮物的事情,一起送,也沒什麼吧。顧云想了先個,最後還是點頭回道:“那好吧,就算你一分兒好了。”

夙凌暗暗歎氣,這女子真難搞,硬的肯定不行,他只有來軟的了,只要她不要老根他提欠條就行,兵不厭詐嘛。

“對了。”顧云想到來這兒的第二件事,從袖子里掏出淺綠色的盒子,輕輕的放在夙凌的案桌上,笑道,“這個不是我的東西,還給你。”

夙凌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的冷聲回道:“它是你的。”

顧云疑惑的看向夙凌,夙凌低頭繼續看著手中的圖紙,酷酷的回道:“我送給你的。”

顧云靈眸微揚,笑道:“為什麼無緣無故送我東西?”

將盒子推到顧云面前,夙凌故作平靜的回道:“這次剿山賊,多虧了你的計策,這支不要是我送你的謝禮,這樣可以收下了吧?”

原來如此,顧云大方的笑道:“‘謝謝’我收下了,禮物就不用了,反正我也用不上。”這麼漂亮的飾品,送她浪費了,顧云將盒子輕推了回去。

天知道他是第一次送東西的女人,她居然不要!他是發了瘋才會想送東西給這種不懂欣賞的女人!或許是惱羞成怒,夙凌寒眸瞪著顧云,冰冷的聲音惡狠狠的說道:“送給你就是你的!不喜歡你就扔掉!”

他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是一副“你敢扔掉試試看”的表情,顧云失笑,這個男人是在送禮物嗎?確定不是在威脅?抓起桌上的盒子,難得看到他這麼別扭的樣子,顧云忍不住逗他道:“好,我拿出去扔了。”

果然,凌厲的眼刀幾乎將她射死!顧云好笑的出了書房。

看著院外那道清瘦的身影最後還是將盒子收入袖中,夙凌緊繃的唇角終于輕輕的揚起,可惜,下一刻顧云忽然回過身,對著他大聲說道:“對了,九十兩的欠條我晚點再拿過來給你。”

夙凌的嘴角瞬間凍僵!該死,這個女人居然還要說欠條的事情!

花廳。

“拿走拿走,一點銀子還犯得著寫欠條?我不要。”

夙羽把她的欠條丟得遠遠的,活像那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顧云哭笑不得,調侃道:“你們兄弟一向這麼大方嗎?到現在還沒有家徒四壁,還真是老天保佑。”

夙羽瞪了她一眼,她將將軍府的銀子這麼好花!要不是花錢的人是她,他會這麼大方?好心當成驢肝肺!

夙羽不收,顧云也不去撿,任由欠條掉在腳邊,淡淡的笑道:“收不收隨便你,反正我自己記得就行。”她算總結出來了,對付夙家的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用和他們講道理,堅持自己就可以了!

顧云一臉堅持,夙羽忍不住低罵道:“你別扭什麼?將軍府的錢想用直接去賬房支取就行了,你現在不是沒事找事嘛!”


顧云不理他,自顧自的問著,“在你們穹岳,女人一般怎麼才能賺到錢?”說實話,這個時代女人能干嘛她還真的不清楚.

“你這人怎麼這麼倔,聽不懂我的話啊!”夙羽也擰起來,頭別過一邊,不再和她說話。

輕輕勾起唇角,顧云故意歎了口氣,回道:“你不說就算了,改天我問問樓夕顏。”

“你問他做什麼?!”夙羽氣急敗壞,她要是真問樓夕顏,讓人以為他們將軍府連個女人都養不起,那不讓人笑死!知道這個女人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夙羽只能敷衍的回道:“女人賺錢無外乎就是給別人做丫鬟、老媽子賺點月錢,或者賣點刺繡手工什麼的,這些都不適合你做。”

顧云眉頭越皺越緊,搖頭歎道:“看來我確實不太適合做女人干的事情。”

“就是嘛!”夙羽終于松了一口氣,喝了一口茶順順氣。此時,耳邊涼涼的響起一道興奮的低語,“我應該找些男人干的活試試。”

“噗——”一口茶噴了出來,夙羽被嗆得咳個半死,顧云也不理他,在一旁悠閑的笑道:“賞金獵人這活貌似不錯,蠻賺錢的樣子,也適合我。”她記得那個叫夜魅的女子就是賞金獵人,排名還不低。她可以試試,只不過刑偵破案是她的強項,追擊犯人就弱了一些,先試試看吧!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夙羽哭喪著臉,哀歎道:“適合各屁!姑奶奶,你就別折騰了!”

看他狼狽的樣子,顧云大笑起來。

花廳里笑語不斷,花廳外,正要進去的人停下了腳步,幽深的鷹眸微斂,臉上盡是無奈,她怎麼可能不折騰?!夙凌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好吧,既然她這麼想賺錢,他得想想,找些什麼事情給她做。

總之,絕對不能讓她去做什麼賞金獵人!

倚天苑。

或許是很久沒人居住,或許是庭院里本來就沒有涉及桌椅,偌大的庭院中,綠草如茵,卻連一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月色下,一身黑衣的女子席地而坐,手中拿著一柄瑩白長劍,腳邊丟著一堆……冰?

“冰煉,給我安分點。不需再釋放冷氣了!這已經是第三塊冰凍的毛巾了,你再這樣,以後我都不給你擦了!”手里拿著最後一塊濕軟的布,顧云狠狠的恐嚇著,雖然對象是一把劍。

月光下,瑩白的長劍微閃了一下,無比委屈的收斂著自身的寒氣,顧云拿起濕布,試探性的擦了一下,濕布上的水仍是結成了薄冰,好在沒有再直接被凍成冰塊,顧云滿意的拿著濕布輕輕給它擦拭劍身。

站來門外的冷傲男子看著這一幕,臉上也憋不住笑意,她居然叫冰煉不要釋放寒氣,它本身就是由千年寒玉輔以天蠶雪絲鍛造而成,怎麼可以沒有寒氣!再則

這麼多年來,他也沒聽說過有人給冰煉洗澡的!

夙凌緩步走進院內,月光將他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長,顧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眼中看見明顯的笑意,她也不以為意,自然地笑道:“坐啊。”

夙凌環顧了一眼四周,除了地上,他也沒什麼可以坐的地方,沒說什麼,夙凌也如她般,在草地上瀟灑落座。

顧云將擦拭乾淨的冰煉收入劍鞘之中,對著夙凌說道:“你等一下。”說完,她起身進了屋內,不一會兒,手中拿著一張紙回到夙凌面前,“給。”

掃了一眼紙上的內容,不出意外的,是一張欠條。夙凌這次沒有拒收,他將紙條接過,放人袖中,認真地說道:“我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夙凌這麼爽快地接下欠條,顧云還有些不習慣,聽出他語氣中的嚴肅,顧云好奇地問道:“什麼事?”

“夙家軍在兩軍對陣的戰場上素來勇猛,但是這次剿山賊讓我發現,夙家軍的訓練可能有些單一,作戰的形式也受到局限,所以我希望能增加他們的訓練項目,以期在面對不同環境、不同敵人的時候也能發揮將士最大的攻擊力。”夙凌想了很久,若是隨便找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給她做,她一定不會理會。剿匪時,他就已經看出青末對軍事上的事情很有興趣,也有些能力,若是讓她監管練兵,她應該會答應。

顧云自然不知道夙凌只不過是想給她找點事做,才與她討論軍事,還非常認真地給他提建議,“其實,你帶領夙家軍也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南征北戰過無數次,兩軍對陣仍是打仗的主要模式。數十萬夙家軍,如果每一個將士都要做特別訓練的話,會耗費大量軍需。你可以挑選三萬精兵,增加他們的訓練項目,讓他們在面對各種環境和敵人的時候能夠從容應對,他們可以與大軍一起作戰,也可以獨立執行各種突襲、圍剿任務。”

顧云說完,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遲疑。夙凌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主動問道:“你繼續說。”

久久,顧云才低聲說道:“像夙家軍這樣的隊伍,很有必要組建一支特種部隊來執行特別任務。這支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必須是精銳單兵,能夠獨立完成襲擾破壞、敵後偵察、竊取情報,甚至是格斗暗殺的特別任務,他們的裝備必須是最精良的,能力必須是最突出的。最重要的是,他們不屬于夙家軍中任何一個營隊,能命令他們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

夙凌心下猛的一怔!黑眸微眯,看向顧云素淨的臉,她清亮的眼眸中盡是坦蕩與清明之色。迎視著夙凌幽深複雜的眼,顧云忽然有些明白他眼中的警覺所為哪般,于是微微搖頭,坦然笑道:“你沒必要這麼緊張,我又沒叫你謀反,再說,要謀反的話,一支特種部隊可不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士兵和刀劍是一樣的,都是武器,武器沒有忠奸好壞之分,主要是看用他們的人。組建特種部隊只是我個人的意見,可不可行你可以慢慢考慮。”

顧云無所謂地聳聳肩,她只不過是給他提個建議而已,聽不聽在他。

起身將幾坨結成冰塊的布團撿起來,放進旁邊的木桶里,顧云哀歎,她一向都很愛惜武器,以前也非常用心地保養槍支,現在看來,這對冰煉並不太適用。

顧云自顧自地忙著手上的事情,卻沒有注意到,那雙鷹眸一直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我覺得你說得很好,這也正是我要和你談的事情。”或許他一開始只是想找些事情給她忙,然而現在他改變主意了。好不容易把東西都收拾好,夙凌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顧云緩緩轉過身,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你想我幫你訓?”她不是不信任自己的能力,而是不相信,夙凌會叫她去訓這樣一支特殊的部隊。

夙凌大方地點頭,回道:“需要用到這支隊伍的時候,一定是遇上了最凶險的情況,我需要一個有能力又值得信任的人來訓練他們。”

有能力又值得信任的人?他說的是她?顧云越聽越覺得頭皮發麻,但是在他的臉上,又沒看出什麼奇怪的地方來。顧云默不作聲。夙凌直接問道:“我給你三百兩月俸。你滿意嗎?”

顧云雖然不知道三百兩是什麼概念,但是她知道,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隱隱地,她已經猜出夙凌今晚此行的目的了,于是心中冷哼一聲,不動聲色道:“韓束的月俸是多少?”

她問這個做什麼?夙凌遲疑了一會兒,在顧云冷眸直視下,最後還是回道:

兩百兩。”難道她還是看出了他的用意?

就在夙凌擔心性格倔強的她會拒絕時,顧云爽快地回道:“剛開始與你的軍隊磨合,就當是試用期,我領和韓束一樣的月俸就行,等到出成績了,我會要求加薪的。”

她不會和錢過不去,何況她拿的是與自己付出相對等的收益。夙凌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對她來說並不重要,拿了他的錢,她自然會讓他看到這筆錢的價值,而她還真的蠻懷念操練冷蕭他們的日子,或許有他們陪伴,在這里的每一天夜會變得好過一些!

她答應了,夙凌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于是回道:“夙任三天之後抵達京城,到時你可以在夙家軍的京城常駐軍隊里挑選你需要的將士。”他現在對她所謂的特種部隊也有了一些期待,他還記得,那個叫冷蕭的優秀男子,甯願放棄進入伏虎營的機會,也要跟往她身邊,或許她真的值得吧。

“特種部隊貴精不貴多,我只要最優秀的一百人。”以一敵千,這是她曾對韓束說過的目標,她,會實現的。

“好。”既然交給她訓,夙凌也就沒打算干涉她。月色下,一高一矮兩個纖長的影子比肩而立。她本就嬌美的臉龐越發的柔和,纖長的睫毛如一道彎月,而那雙晶亮的眼眸還魁如常的清朗而堅持,原來女子的眼眸可以如此美麗。

夙凌幽深的黑眸緊緊地盯著她看,顧云忽然有些不自在起來,尷尬地問道:

“還有事?”

“沒有。”冷冷地留下一句話,夙凌轉身出了倚天苑。看著那道高大的身影匆匆離開,顧云莫名,他瞪她干嗎?

月夜朦朧,一座精致的小廂房里,點著一盞柔和的油燈,小小的嬰兒床前,秀麗端莊的夫人滿含柔情地看著小床上的嬰孩兒,臉上盡是慈愛之色。嬰孩兒粉嫩的小臉紅撲撲的,在婦人的溫柔輕哄下,安然地進入了夢鄉。站在夫人身後的丫鬟低聲勸道:“夫人,都過了子時了,小少爺睡下了,您也早點歇著吧,奴婢會好好照看小少爺的。”

婦人秀眉微顰,眼睛始終離不開搖籃里的小生命,久久,才戀戀不舍地放下心頭寶貝,不放心地吩咐道:“嗯,你一定要小心照顧,有什麼事立刻叫我。”這可是她和老爺好不容易才盼來的孩子,是他們的命根子。

“是。”丫鬟連連點頭。

纖手輕輕拉高小被子,幫他蓋好,婦人才不舍地起身。剛走到屏風處,只聽見金幣的窗欞忽然被一道勁風吹開,嘭的一聲砸在牆上,一抹暗黑的身影以一種無比鬼魅的方式忽然出現在房中。月色下,頎長的身影悄然無聲地站在嬰兒床前,黑衣銀發。他的出現,猶如死神般陰冷。背對著月光看不見長相,卻能感受到冷酷的氣息撲面而來,婦人驚慌地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男子沒有說話,利落地抱起床上的嬰孩兒。嬰孩兒因為剛才的異響與忽來的觸碰,不安地動起來。婦人更加驚慌,一邊沖上前去,一邊急吼道:“你要干什麼,放下我兒子!”

男子漠然轉身,那耀眼的銀絲在月色下劃出一道銀光,暗黑的身影也朝著窗外而去。

“站住,把兒子還給我!”母親保護子女的天性讓一向柔弱的女子快速地沖到窗前,幾乎就要抓住男子的衣襟了,男子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毫不留情地一揮手,婦人的身影立刻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狠狠地撞在不遠處的屏風之上。

“啊!”婦人額頭正好撞在屏風棱角之上,鮮血汩汩地流淌了下來。鮮血嚇醒了已經傻了的丫鬟,她趕緊上前一步,扶起半趴在地上的夫人,急道:“夫人!您沒事吧?”

兩人抱坐在地上,暗黑的身影也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一番變故,讓懷里的孩子受了驚嚇,他哇哇地大哭了起來,哭聲越來越遠,卻狠狠地撕扯著母親的心。夫人根本感覺不到額頭的疼痛,她的心在這一刻已經被撕成碎片,口中不斷地哭喊道:“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丫鬟一邊扶著摔倒在地的婦人,一邊慌亂地尖叫道:“來人!快來人啊!少爺出事了!”

尖細的叫嚷很快引來了一群家丁,不一會兒,一個五十開外的中年男子也匆匆趕來,才進入屋內,就被一室的狼藉與血汙搞得措手不及,他扶起哭得傷心欲絕的婦人,急道:“這是怎麼回事?”

低沉的男聲終于讓婦人恢複了一點神志,她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歇斯底里地哭喊道:“老爺……老爺快救救我們的兒子,他被一個銀頭發的男人搶走了!救他!救他!”

一聽銀發,中年男子扶著婦人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銀發男子!又是銀發男子嗎?想起近日來發生的事情,中年男子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