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06-110章

第一百零六章 詛咒

太後隨著常喜匆匆而來,聽了李曉白的話不禁怒道:“簡直胡說八道,這里是皇宮,豈會有邪神鬼怪!” 李曉白道:“老臣斗膽,敢問太後,那邊驗毒之事進展如何了?” 太後歎了一聲,沒有說話,順治反而變得平靜,他握著我的手道:“不論如何,先等薩滿法師做完法事再說。” 薩滿法師,在我看來就是個跳大神的,“走進科學”告訴我們,神婆神漢都是騙人的,但現在我卻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戴著面具、身著異服的神棍口中念念有詞的朝我比比劃劃,身上的飾物“嘩愣愣”地響著,我耳邊充斥著無盡的鈴聲鼓聲,天呐,誰來救我,剛剛消失的念經和尚又回來了,震得我頭昏腦漲。 薩滿法師又朝著我投下了無數的香灰聖水,弄得我鼻子里癢癢的,卻又打不出哇嚏,真要命!我比剛剛難受一百倍!古代人怎麼淨相信這玩意兒! “啊嚏!”一直陪在我身邊的順治倒打了個噴嚏,薩滿法師住了手,朝著順治陰森森地說:“請皇上先出去罷。” 順治看著我,臉上突現一絲喜色,他搖著頭道:“不必,請法師繼續,皇後的臉色,好了許多。” 那法師也不廢話,繼續她的“大業”我則在心中不停地咒罵,我哪是臉色好了許多,我是被噴嚏憋的臉紅而已。 那法師又敲了半天的鼓,這才“發功完畢”,順治不禁問道:“怎麼樣?” 那法師道:“皇上,娘娘並不是被邪神所沖,而是中了一種咒術。” 順治皺著眉道“咒術?” 法師道:“咒術本是道教的一種方術,用咒語祈請神明、詛咒鬼蜮。以達到除邪消災、逢凶化吉地目的。只是事有兩極,有用于正途。自然就有用于邪道的。” 順治急道:“那皇後……” 那法師道:“皇上放心,待本巫求得聖水,讓娘娘服下。可暫保娘娘性命無虞。只是……如在三日之內不抓出幕後之人,只必娘娘……” 順治聽到此處。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冷聲道:“你地意思,是有人欲用咒術加害皇後?” “是,”那法師道:“這麼惡毒的咒術,施咒之時必須借由媒介。本巫以為,在娘娘身邊。定有邪穢之物。” 順治微眯了下眼睛道:“法師速去求來聖水,常喜。”常喜連忙上前,“你帶人到正殿去搜!任何可疑之物,都不准放過!” 常喜只微一遲疑,便急急地跟著那法師出去,想是去請教那法師到底什麼才算是“邪穢之物”。 “惠兒,”他將我擁入懷中,用臉摩娑著我的臉頰,恨聲道:“若是讓我知道是誰在害你,我定要誅他九族!” 看著順治眼中疼惜之後閃動的寒意,我心中一片迷茫,難道,我竟是真地中了咒術嗎?可是除了這個理由,似乎又沒有更好的解釋。 “福……”我現在才覺能說話是一件多麼幸福地事情,“福臨……”只說了這幾個字,我居然冒了一身地冷汗,四肢的感覺漸漸麻木,胸口越來越悶。 “不要說話,”他親了親我的額頭,“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等一會喝了聖水,你就好啦。” 聽著他的話,我是極想嘲笑他地,這世上哪有什麼聖水,可現在,聽著他真誠而又期盼的聲音,我又想哭了,福臨,我不怕,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去求“聖水”地薩滿法師足去了大半個時辰,順治派人催了幾次,那法師才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只玉碗進來,襲人接過玉碗,倒出一小勺,先行服下,過了一會見無異樣,便將那“聖水”端到床前,順治攔下她,將碗拿在手中,先是聞了聞,又喝了一小口,微有些疑慮地道:“法師,這聖水定會有效果嗎?” 他的聲音冰冷而威嚴,讓人絲毫不會懷疑如果這聖水無效,薩滿法師會得到什麼下場。 那法師微一欠身,仍是用那陰森森的聲音道:“請皇上放心,此乃天賜神水,可保娘娘一時平安。” 順治聽後再不遲疑,將玉碗湊至唇邊喝了一口,含著“聖水”,嘴對嘴的哺到我的口中,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清涼涼的“聖水”滑下喉頭,流入腹中,我竟真的好過了一些,那水中不知加了什麼,似有若無的散發著一股清香的氣息,一碗水喝完,四肢似乎不像剛剛那樣沉重,接一股濃濃的倦意襲來,我的眼皮越來越重,順治見我即將閉上眼睛,慌忙叫著我的名字,那法師忙道:“皇上,此乃服過聖水的正常反應,皇上不心擔心,待娘娘再次醒來,一定會有所好轉。” 順治遲疑地看著法師,又擔憂的望著我,我只來得及給他一個不算難看的笑臉,便沉沉睡去。 等我再次醒來,已是深夜時分,那聖水,竟真是有點效果的,胸口已不再悶痛,渾身僵硬的感覺也消失了很多,但依舊是酸軟無力,睜開眼,只見襲人守在我身邊,福臨呢? 我慌亂的搜尋著,“襲……”嗓子像燒了一把火,襲人大喜道:“主子,您可醒了,奴婢立即通知皇上。” 不用襲人開口,一旁的湘云早已跑出門去,我艱難地開口道:“皇……上呢?” “主子別急,皇上他去正殿那邊了。” 正殿?對了,一定是去搜那個什麼“邪穢”這物去了,“那邊……都……咳!”我喘了口氣,“都沒……回去麼?” “皇上讓各宮的主子們都留在原處,沒有聖旨,誰敢回去?”襲人拿帕子為我擦去額上的冷汗。心疼地道:“主子別說話了,再歇會。” 沒一會,順治與太後匆匆起來。順治坐到床邊,摸了摸我的額頭。柔聲道:“惠兒,感覺好些了麼?” 我咧了咧嘴角,微微點了點頭。太後示意跟在身後的李曉白再次為我把脈,診視過後。李曉白仍是原來的說法。脈象與先前一樣,正常得很。 太後煩心地揮了揮手,李曉白也不多言,打了個千便退了出去。太後看著我虛弱的樣子,眼圈有些發紅。她別過頭去,好一會才轉回來,略帶哽咽地道:“惠兒,你放心,這件事,皇上與哀家定會為你做主。” 我不解地望向順治,難道是有了結果麼? 順治地臉色十分難看,“經太醫查驗,排除了你中毒的可能性。” 不是中毒,那就是中了詛咒了?只是這樣的結果讓我很難接受,詛咒!如果真有這種東西,還要什麼毒藥?還要什麼殺手?看誰不順眼就咒他好了! “只是,”順治接著道:“薩滿法師所說的施咒媒介還未找到。” 太後歎了一聲道:“皇上,這麼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只說是一件邪物,但又不知是大是小,是何形狀,總不能讓宮妃一直在坤甯宮,不如……” “哼!”順治冷哼一聲,“在有結果前,就讓她們留在坤甯宮,看誰敢說一個不字!”他的臉變得微微有些扭曲,“害惠兒地人,定然就在她們中間,她們……她們爭不到寵,便來害惠兒!”不知是不是氣的,他地聲音抖得厲害。 “福……皇上……”我輕喚著他,“惠兒……沒事,別……別……”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輕握住我的手,“放心,我沒事,別說話了,再歇一會,法師說等天亮了再進一些聖水,你便好了。” 我的腦子還微微有些昏沉,聽他這麼說,便不再說話,至于那些宮妃,就讓她們在那邊先熬一夜吧。 “淳嬪……”我突然想到她,她身懷有孕,怎有這麼熬夜?這兩個字一出口,我便在心中暗暗苦笑,這個皇後,我倒是做得盡職盡責。 順治皺了下眉頭,剛要說話,太後在一旁道:“皇上,惠兒說得不錯,其她人也就罷了,可淳嬪哪禁得起熬這麼長時間。” 順治想了想,朝著常喜道:“去找一處地方,讓淳嬪與公主阿哥們先歇了罷。”他又看著太後微帶著倦意的面龐道:“皇額娘也先回去,等有了結果,兒子再去通知皇額娘。” 送走了太後,順治脫了靴子,和衣躺在我身邊,我說話費力,索性不再開口,只是滿眼愛意地看著他,他圈住我溫柔地道:“我知道你想說,可又說不出來,別急,等你好了,你有一輩子時間對我說,只是往後,不准再這麼嚇我。你若有了什麼事,叫我可怎麼辦?” 你?我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活著,不要做什麼傻事。 第二日清晨,那個薩滿法師再度出現,又帶來一碗“聖水”,我服下聖水,卻又沒了昨日那種昏昏欲睡之感,只覺得精神清爽了許多,身子不再酸麻,只是仍舊手腳發軟,但最重要地是,我終于可以自如的說話了。 除了在心里大大地驚訝外,我朝著地法師問道:“不知這聖水中加了何物?為何如此清香?” 法師還沒說話,順治便皺著眉道:“才好一點便急著說話,不准說!再睡一覺。” 那法師道:“皇上放心,娘娘的身子已經無礙了,只需進補氣的藥物便可恢複如常,只是……搜查之事要盡快進行,否則應時金仙降世,娘娘也只有兩日的性命了。” 聽著這話,順治的臉色又沉了下去,那法師臨退出前又道:“娘娘,聖水乃是凡水經天神點化方成,自然異撲鼻,並未加入任何俗物。” 盡管這個說法不太能讓人相信,可我還是放棄了繼續追問的念頭,在順治“哀怨”的眼光中乖乖的躺在床上,常喜在一旁輕聲提醒道:“皇上,該早朝了。” 順治道:“今日不去了,讓大臣們散了吧。” “福臨!” 他看著我,微有些煩燥地道:“你這個樣子,那邊又沒進展,你讓我哪來的心思再去早朝。” “你不必擔心我,”我朝他笑了笑,“你看,我不是比昨天好多了嗎?我坐起來都沒問題呢。”說著,我雙臂借力,便要起來,他連忙按住我,惱道:“沒見過你更不愛惜身子的,說話都吃力,還想著坐起來。”他歎了口氣,“好罷,我先去上朝,不過你要乖乖聽話,好好躺著,不准亂動。” 只是今日的早朝,注定他是去不了了,他剛要動身,正殿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找到那邪物了。

地一百零七章 邪物


順治一聽回報,再顧不得什麼早朝,急急的轉身欲行,我忙喚道:“福臨,我也要去。” “不行!”他一口回絕,“那不知是什麼邪物,你剛見好轉,還沒學乖嗎?” “福臨,”我使出“纏”字訣,“你走了,我會怕。”看著我泫然欲泣的樣子,他不禁躊躇,我又道:“你是天子,黃氣加身,有你在我身邊,還怕什麼?”看他有些動搖,我接著說:“而且還有薩滿法師在側,真的 不會有事的。人家......不想離開你。”聽我說完,他歎了口氣,轉身回來將我抱起,無奈得道:“一會若有什麼不適,一定告訴我。”我點點頭,其實在我心中,若說是下毒,我還相信那麼一點,可對這下咒之事還是不信的,我倒想去看看,搜出的“邪物”到底是什麼。順治抱著我步入正殿之中,吵嚷的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小心地將我安置在坐椅之上,又坐到我身旁,看了常喜一眼,常喜連忙朝旁邊一抬手,幾個工人將那“ 邪物”置于殿中的方桌上,我與順治都呆了一呆,竟是烏云珠獻給我的那幅“鳳凰傲視”的被面兒,錦被的一側已被撕開,順治皺著眉道:“這是怎麼回事?”烏云珠站在一旁,面色煞白,已顯得有些搖搖欲墜,全靠貞嬪的扶持才能勉強站立,佟妃在一旁冷聲道:“還不翻過來給皇上看看!”那幾個宮人手腳利落的將被面兒從撕開的缺口處將被面兒翻了過來,看著展露地東西,我怔了半天。那究竟是什麼?在錦被正面那只不可一世、睨視天下的鳳凰之 後,赫然繡著另一只鳳凰,這只鳳凰用全白的絲絨繡成。羽翎凌亂,鳳毛脫落。鳳凰從頸處而折,兩只鳳眼之中,並未填滿絲絨。露出鮮紅地被面,火紅而空洞。此時正 冰冷的盯著我。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身子朝順治靠可靠,順治的身體僵硬之際,他死死的盯著那只折頸鳳凰。手握成拳,漸漸收緊。 “法師。”他努力壓抑著自己,“法師所指之物可就是它?”薩滿法師那陰森地面具似乎更加了兩分鬼氣,他微一點頭道:“華羽落盡,鳳凰折頸,施術之人不知要娘娘榮華盡落,還要娘娘永世不得翻身,用心何其毒也!” “賢妃!”順治的聲音包含著不可遏止地怒火,“你......你做何解釋!”烏云珠地身子顫了一下,接著緩緩下滑,跪坐到地上,她臉色慘白,雙目含淚,“臣妾......並不......知情......” “啪!”順治威怒之下抓起身前的杯子朝烏云珠擲去,摔在她身前不遠處,烏云珠的身子抖動了一下,順治怒道:“不知情?這是你親手繡給皇後的,你現在說你不知 情?”順治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烏云珠道:“枉費朕對你一向信任,以為你恬靜無爭,你......”順治想是氣急,居然嗆了一下,他喘了口氣,看著烏云珠緩緩點頭,極怒道:“好!好!你真是對得起朕!” “皇上,臣妾並未說謊,臣妾也不知為何會......會出現此等邪物。”烏云珠又看著我淒然道:“娘娘,此事決不是臣妾所為,臣妾斷無理由加害娘娘。”我心中一片迷茫,難道我變成這樣真的是中了詛咒?難道真的是烏云珠心存加害之意?可這種虛無之事,真得很難讓我相信,但“事實”又擺在眼前,那副繡品是 烏云珠親自所繡,如果說她是被人陷害,那人又怎麼有機會在繡品上動那麼打的手腳?看著烏云珠委屈乞求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不忍,可是,如果真是她......我不確定地遲疑著,此時太後也得人稟報匆匆趕來,娜拉連忙將事情添油加醋的說給太 後聽,太後走到那繡品前看了看,臉色鐵青地朝著烏云珠冷聲道:“董鄂氏,哀家以為你只生就一副不祥之身,沒想到,居然還生的一副惡妾心腸!自打你入宮,皇後對 你有沒有做過一件為難之事?不知如此,皇後知道哀家不喜歡你這個不祥之人,不止一次向哀家進言,說你謙恭和順,進退有度,叫哀家不要為難于你,皇後處處維護, 你竟恩將仇報,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太後的情緒有些激動,幾乎站立不穩,一旁的蘇茉兒連忙上前扶住,幫太後順著胸口,太後渾身哆嗦地指著烏云珠,顫聲道 :“你......你這個不記恩德的白眼狼!為何如此狠心,將我惠兒害成這副模樣!”說到最後,太後竟揚起手來重重的打了烏云珠一記耳光。烏云珠硬受了這一巴掌,抓住太後的衣擺泣不成聲地道:“太後,不是臣妾,皇後娘娘對奴婢的好奴婢都記在心里,奴婢打心眼兒里尊敬娘娘,怎會做出此等大逆 之事,太後......”太後見她仍在辯解,不由得柳眉倒豎,用力的拉回衣擺,朝著順治道:“皇上,這就是你當初不顧眾議帶入宮中的好人兒!”順治面若死灰地盯著烏云珠,緩緩得道:“當初,朕真是瞎了眼!”烏云珠原本還對順治給予一絲希望,乍聽此言,面色大變,身子一軟,癱在地上,她不再申辯,只是靜靜的看著順治,淚水源源不絕。看著烏云珠的樣子,我不由得心生不忍,這件事尚且有些疑點,就這麼一口咬定是她所為似乎武斷了些,比如說,她究竟是用何種方法加害于我?若是詛咒,補血 藥一些生辰八字,指甲頭發之類的“引子”嗎?這麼一副上無署名的“邪物”,就不怕害錯了人嗎?這副繡品雖是烏云珠親手所繡,但承乾宮里那麼多人,有人暗中動了 手腳也猶未可知。想著這些,我動了動嘴角,可不知怎地,為她求情的話始終是懸在嘴邊,始終沒有說出口去。薩滿法師幽幽得道:“皇上,即已查出邪物,就應該請賢妃娘娘說出她到底是施了何種咒語,也好讓本巫為皇後娘娘破去邪咒。”一時間,殿內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到烏云珠身上,烏云珠反而平靜下來,她淚流滿面的看著順治淒然道:“現在無論臣妾說些什麼,皇上都不會相信此事與臣妾無關 ,本來皇上即已認定,臣妾受屈又有何妨,只是這邪咒之事臣妾的卻不知,如若胡說八道,唯恐更不利于娘娘的鳳體,還請薩滿法師另尋他法,使娘娘早日康複。”她端 身跪好,重重磕了一個頭,“謝皇上曾對臣妾青睞有加,今日之事,只當是上天要臣妾與皇上緣盡于此,臣妾不敢有絲毫怨言,只求不要牽連家人,臣妾雖冤死,但無憾 !”說罷,烏云珠抬起身來一個箭步撞向一旁的柱子,竟是要以死銘志。 我驚呼一聲,順治大喝道:“攔住她!”  一時間殿上大亂,烏云珠在千鈞之際被宮人攔下,順治氣道:“你何苦如此?” 烏云珠神色淒然地看著順治,口中輕道:“不要人誇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 順治身子一震,這是元代王冕的詠梅之詩,用以誇贊梅花高潔,可如今被烏云珠這一念,竟多了兩分視死如歸的意味。 些時娜拉一邊扶著太後坐下,一邊不屑地道:“鄂姐姐真是好手段,明知咋們不能眼睜睜的見你碰柱,偏偏就在咋們面前演了這麼一出,依妹妹看,姐姐不要再做 無謂的掙紮了,事實明擺在這,誰的眼睛也不是瞎的,姐姐還是早點說出破解之法,興許皇後姐姐身子一好,皇上一高興,不誅你的九族呢。” 烏云珠乍聽到“誅九族”三字,驚恐的瞪大了雙眼,我卻心中一凜,娜拉是如何知道順治曾說過“誅九族”這種話的? 太後順了一口氣道:“不錯,你、你快快說出破解之法!” 順治也開口道:“你......還不說麼?”他雖這麼問著,但口氣卻不似剛才一般嚴厲,顯然烏云珠剛剛的行為對他的觸動不小,烏云珠忽的揚起一抹淒美至極的笑 容,她不再說話,只是與順治對望著,順治無意識的退避了一下,烏云珠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從眼中滾落,她唇角輕動:“奴婢確不知情。” 我只覺得手上一陣發緊,是順治的手,他正握著我的手,卻握得緊緊的,我微動了一下手指,他的注意力一下子收回,手上松了松,歉然的看了我一眼,再轉過 臉去,臉上已是一片漠然之色,他冷色道:“來人,將董鄂氏送至宗人府審問,務必在一日內問出實情!”“是!”殿門處進來兩名侍衛,一左一右的站在烏云珠身側,烏云珠跌跌撞撞的起來,沒再看順治一眼,隨著侍衛走出門去。 “法師!”順治的聲音冷得可以結冰,“是否還有其他破解之法?” 薩滿法師沉吟了一下道:“皇上,本巫可試著做一場法事,看看能否引下九天玄火,將邪物神形盡毀。” 順治剛一點頭,人群中有一人步出,跪至殿中,揚聲道:“皇上,此物萬不能就此毀去。”

第一百零八章 驅邪


在場眾人皆是一愣,那人竟是宛如,按理說她姐姐出了這樣的事情,如若順治發起怒來,她是無論如何脫不了干系的,甚至不有可能被牽連身死,可她而在,不見絲毫慌張之色,反而面沉如水,此時更挺身而出,順治眯著眼睛道:“貞嬪,你這是何意?難道還要留著它繼續毒害皇後嗎?” 宛如從從容容地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薩滿法師神通廣大,定然另有他法以解皇後娘娘之困,而不必毀去此物。” 太後聞言惑道:“這等邪物為何不能毀去?” 宛如朝著太後欠身道:“回太後的話,臣妾的姐姐意圖謀害皇後,臣妾既驚又恐,可驚恐過後,又不禁思量,姐姐自小溫文賢淑,螞蟻都不忍踩死一只,又怎會突然對皇後娘娘起了加害之心?若說是為了爭寵奪愛,也在情理之中,大家都知道,後宮之中除了皇後娘娘,皇上最掛心的,就是臣妾的姐姐,這不知讓多少人紅了眼睛。皇後娘娘待人和順,對姐姐來說是一把最好的保護傘,姐姐沒有這麼蠢,將保護自己的人推倒呢?所以臣妾以為,此事定是有人栽贓嫁禍,那件邪物就是將來對證的憑據,所以萬不能毀去。” 這席話說得眾人都若有所思,不錯,不管怎麼看,烏云珠都沒有加害我的動機。娜拉在一旁哼道:“貞嬪,你這麼說,是怕有朝一日皇上要誅你董鄂氏的九族你首當其沖吧?除了皇後姐姐的確是最得寵,若是沒有皇後姐姐呢?你怎麼知道你姐姐不是想圖謀皇後之位?” 宛如輕笑道:“容嬪姐姐。如今被懷疑地人是你,我會毫不猶豫的相信你有這種想法。” “大膽!”娜拉氣道:“你的說什麼!” 宛如不慌不忙地朝順治磕了個頭道:“皇上,如果此事真是姐姐所為。臣妾縱被賜死也無話可說,只是如若姐姐是被冤枉的。不但皇上英名盡毀,更會讓親者痛,仇者快!皇後之位。哪一個後妃不曾偷偷覬覦過?” 宛如地話真的是膽大至極,後妃們聞得此言。紛紛不自在地低下頭去。不敢與人有眼神地碰觸,宛如又道:“後宮之中誰不想每日陪在皇上身邊呢?就連臣妾,也曾偷偷想過。” 順治“啪”的一拍桌案,冷聲道:“貞嬪。你知不知道,只憑著你這句話。聯就可置你的死罪。” 宛如微微一笑,“皇上,臣妾都快被誅了九族了,還有什麼心底話說不得?皇後之位人人都想要,只是這國母之位任個人都坐得上麼?姐姐她沒有朝臣支持,沒有皇子倚重,甚至因為果親王之事,連太後都不喜歡她,這樣的情形下,就算後位空懸,她又能坐得上麼?皇上與姐姐相處有些時日,知道姐姐不是一個蠢鈍之人,連臣妾都想得到、想得通的事,她會不明白麼?” 此時太後地情緒已經平複下來,她皺著眉頭看著貞嬪道:“依你所言,賢妃是被冤枉地?” 宛如搖搖頭道:“臣妾只是懷疑,畢竟人心隔肚皮,誰也不能清楚別人心中到底是怎麼個想法,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與太後能給姐姐一個機會,如若真的是她,臣妾無話可說,理當以死謝罪,如若不是姐姐,也請皇上還姐姐一個清白,還我董鄂氏一個清白。” 順治聽了宛如這一席話,臉色連變,他與太後對視了一眼又低頭看著我,我知道他心中已有些動搖,我勾了勾嘴角,朝著薩滿法師問道:“法師,可有辦法不毀去此物又能破除邪咒的麼?” 薩滿法師的而且仍然那麼猙獰,只能看到眼睛地小孔處射出兩道精光,他幽幽地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皇後娘娘得再受些折磨罷了。” 順治皺著眉道:“什麼辦法?是……何種折磨?” 那法師看著我道:“只需將此物掛在龍氣最盛之處,每日做法驅邪,再燃以檀香粉末去除誨氣,如此七日,娘娘如果無恙,便可平安。” 順治問道:“什麼叫‘如果無恙’?” 那法師低沉地笑了兩聲,“娘娘究竟會如何本巫也不知情,只知撐得過七日,娘娘便不再受那邪咒之擾了。” 順治聽法師這麼一說,不禁有些躊躇,我輕聲道:“我想試試。” 他皺著眉道:“如若出了什麼事情……” “沒事,”我輕笑道:“真若是有什麼不妥,便讓法師引來‘九天玄火’燒了它便是。”反正就是直到現在,我對這邪咒之事,還是不太相信。 順治雙朝著太後道:“皇額娘覺得呢?” 太後思量了半天,才點頭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一試,只是一旦有什麼意外,定要盡快毀去此物。” 順治低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緩緩地點了點頭,又沉聲道:“貞嬪,但願你的猜測是對地,否則……” 宛如恭敬地磕了個頭,說道:“皇上,臣妾還有一事相求。” 順治一愣,隨即怒道:“貞嬪,皇後不惜以身犯險應你所求,你不要得寸盡尺。” 宛如道:“臣妾只是希望此事皇上能交由臣妾負責查清。” “你?”順治向場內掃了一眼,淡淡地道:“佟妃,此事就由你與貞嬪共同去查吧,以三日為限,三日後若仍是這個結果,”順治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貞嬪,你便轉告你的家人,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佟妃對于順治的任命只是抬了抬眼簾,便在原地應聲稱是,宛如聽著順治的話臉色也不似剛才一般自然,謝恩後站起身,福了一福道:“皇上,太後。皇後娘娘,臣妾得先行告退了。” 順治微一點頭,宛如招呼烏云珠的貼身宮女道:“蕊初。跟我回承乾宮,將承乾宮所有的奴才都召回來!” 這邊佟妃聽宛如這麼說。悠悠地道:“臨湘,咱們也跟著去吧。” 那邊佟妃與貞嬪相繼退下,太後心煩地擺了擺手道:“大家伙兒也都先回去吧。” 順治也不理眾宮妃。轉身朝著薩滿法師道:“那件物什,究竟要掛在何處?” 法師微一低頭道:“龍氣最盛之處。莫過于皇上地寢殿。” “乾清宮?” 法師點頭稱是。太後憂道:“不知……這東西會不會對皇上有妨?” 法師道:“此物對皇上無妨,不過,卻對太後有妨。” 順治急道:“這又是何道理?” “皇上,太後與皇後娘娘同為大清國母。這折頸之鳳針對的,除了皇後娘娘。也只有太後了。” 順治一聽臉色大變道:“怎會如此?皇額娘的身子可有不適之處?” 太後微微錯愕了一下,跟著極其欣慰地道:“哀家沒事,皇上放心。” 順治皺著眉道:“不妥,皇額娘還是先回慈甯宮去,這些天都不要過來了。” 太後剛想說話,法師欠著身子道:“理應如此。” 順治隨即吩咐道:“常喜,將那個物什掛到乾清宮去,其他人先各回各宮,這此事完結之前,不得出宮一步!” 眾宮妃聽命相繼告退,最後只剩下太後、洛顏、靜妃與淑惠妃,剛剛那麼多人,沒看添彩要,現在眾人退下,我才看見榮貴地雙眼早已哭成了一雙核桃,再加上一夜未眠,更顯得楚楚可憐,我朝她笑了笑,榮貴再不管太後和順治在側,跑到我身邊抓住我的手,開始還哭得嗚嗚咽咽,到後來干脆放聲大哭,見她哭得傷心樣子,我也不禁紅了眼眶,靜妃上前將她拉開,皺著眉頭道:“別再哭了,你一哭,她也該哭了。” 太後也微紅著雙眼道:“是啊,貴兒,你也先回去罷。” 我輕聲道:“放心,姐姐沒事,你先回去,姐姐讓襲人多做些金絲糕給你,好不好?” 榮貴抽抽答答地搖著頭,順治長歎道:“你先回去,你在這里,惠兒更難過。 聽得此言,榮貴的頭垂得更低,她萬分不舍地拉著我道:“姐姐,貴兒會一直為姐姐頌經祈福的。” 順治又道:“靜妃,你也送皇額娘回去罷。” 靜妃聞言與順治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我,無奈地勾了勾嘴角輕笑一聲道:“姑姑,咱們也回去吧。” 太後點了點頭,又看著我輕歎一聲,這才起身,與靜妃一同走了,洛顏湊上前來沉聲道:“皇嫂,你放心,洛顏一定會查出幕後真凶是誰,我這就去承乾宮。” 說著,也不跟順治打招呼,風風火火的便走了,這時角落里一個陰森地聲音響起:“皇上。” 我嚇了一跳,原來是那個薩滿法師,他竟然還沒走,他說道:“請皇上與娘娘移駕乾清宮,本巫要准備做第一場法事了。” 順治輕歎一聲,也不多言,抱著我上了禦輦,回到乾清宮,此時那副讓人看了渾身不舒服地“鳳凰折頸”已被掛在寢殿正中,繡品前得案俱已備好,順治將我放至床上,便坐到床邊,那法師道:“還請皇上在殿外等候。” 順治冷著一張臉道:“法師盡管施法,只當聯不存在就行了。” 法師見順治說得堅定,也不勉強,吩咐宮人點燃檀香,此香不似一般上供檀香,俱成粉末狀,剛一點燃,便熏了一屋子的煙,我被嗆得咳了兩敗俱咳了兩聲,順治連忙揮手驅散煙霧,法師又道:“皇上若有不適,請先出去罷。” 順治搖搖頭,“法師請繼續。” 薩滿法師腰間的銅鈴聲再度響起,屋內的煙霧也越來越大,到最後,我幾乎看不到順治地面容,只能緊緊的依偎著他,感受著他地存在。 那法師也不知用了什麼招術,原本只有他一人在那里低唱著不知是什麼咒語,到後來,聲音竟越來越大,好(電腦小說站http://www.16k.cn更新最快)像有十幾人一同吟唱咒語一秀,震得我耳膜生疼,難道他指的“折磨”就是這個嗎?真夠折磨人的了,我正在不耐之際,忽覺腳底一麻,接著,那種麻痹的感覺從腳底一路向上漫延,迅速攻占我整個身軀,胸口處那種雷擊之感再度出現,隱約覺得與先前的症狀不同,但又說不出究竟有哪里不一樣,我難受至極地大叫一聲,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地蜷在一起,一個有力的臂膀將我抱住,順治略帶驚慌的聲音傳來:“快!快燒了它!” 那法師置若罔聞地繼續念著他的咒語,我只有呼喊出聲才能稍解胸口的沉痛,我的身子不斷翻滾,卻掙不開那一雙牢牢圈住的我手臂,我聽見他大吼道:“快燒掉那邪物!惠!惠兒別怕,我在你身邊,惠兒!噓……別怕……別怕” 他的臉貼在我的臉上,雖然濃霧阻隔了視線,但我卻分明感覺到了他臉上的濕意,我心中既感動又難受,我控制不住地大叫“福臨……我……我要死了……” “不准胡說!”他的聲音大得幾乎蓋過薩滿的吟咒聲,我臉上的淚水越來越多,已分不清到底是他的還是我的,他吼過之後忽然放開我,接著香案之處一陣乒乓之聲傳來,其中還夾雜毒害幾聲悶哼,他……究竟在做什麼?我心中一急,顧不得身上疼痛,雙手支撐著想要坐起,誰知落手一空,我從床上滾落在地,我痛呼出聲,誰知這一摔反倒讓我胸口處的悶痛感消失了不少,我居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第一百零九章 萬事不由人計較

當一切再度恢複平靜,我又躺在乾清宮的寢殿中,寢殿中門窗大開,雖是寒冬,所幸屋內火爐熊熊,只覺一絲清涼之意卻不覺寒冷。 隨著清新空氣的湧入,室內的煙霧也消散得差不多了,讓人能看清室內的一片狼籍,薩滿做法的香案被撞得倒在一旁,香米朱砂撒了一地,那條掛在半空中的“邪物”也被扯落在地,上面清楚的能看到幾個腳印,薩滿法師不發一言的站在一邊,仍是那副酷酷的模樣,只是細看這下就會發現,他原來盤在一起的頭發已經散落,面具也有點歪歪的,順治此時青著一張臉坐在床邊,瞪視著那個薩滿,那法師有些不自在地道:“皇上何必心急,本巫做法正值最關鍵的時刻,是斷不能停要下來的。” 順治沒好氣地道:“難道要聯眼睜睜的看著皇後受苦麼?” 薩滿法師道:“好在本巫在最後關頭完成了法事,天神念在皇上對娘娘一片真心,已將那邪咒破去了。” “什麼?”順治不敢相信地問道。 那薩滿道:“從現進起,娘娘已完全康複,不再受邪咒所困了。” 順治皺著眉道:“可是,你不是說得七日……” 薩滿法師無奈地道:“剛剛皇上撞倒之人並非本巫,而是附體的天神,天神感念皇上真心,幫而才將娘娘體內邪咒盡數破去,現在娘娘只需靜養數日,便可複元。” 聽到這我才算聽明白個大概,原來順治剛剛扔下我。是去“教訓”這個不聽話的薩滿去了,而那里企業界霧太大,視線不清。才將屋子弄成這樣一副亂七八糟的樣子。 順治臉上一紅,訕訕地道:“這……也算是歪打正著!只是那副繡品。法師還是將它毀了吧。” 我與薩滿地視線同時落到那副繡品之上,薩滿法師點點頭,剛要上前。我輕聲道:“慢著。”我看著順治道:“既然我已經無礙,這幅東西還是留著吧。如若賢妃真是被冤枉的。也好多一件線索。” 順治想了想終于長歎了一口氣,他向薩滿再三詢問確定我無恙後揮手讓薩滿法師退下,我往他懷中縮了縮。整件事情真是莫明其妙,為何我好端端的又會突然發病?怎麼摔了一下突然又好了?難道這神鬼這說真地不能不信麼? 順治將我抱起。輕聲道:“回坤甯宮去?” 我點點頭,那里才是屬于我跟他的地方。 順治吩咐常喜收好那幅繡品,又宣太醫去坤甯宮候著,這才將我帶回去,到了寢殿仍是將我置在床上,我不滿意地道:“我都好了,能下地了。” 順治佯怒道:“不行,剛摔得那麼厲害,還想再摔一次麼?” 我想到剛剛地事情,不禁笑道:“我若是再摔,那個薩滿法師怕是要被你掐死了。” 順治不自在地道:“當時見你那副模樣,我只想著快些毀了那幅繡品,根本沒看見他,誰讓他弄得滿屋子煙,撞了他還算輕的。” 此時李曉白顫顫微微的在門口打著千兒道:“老臣給皇上請安,給娘娘請安。” 順治招手讓他進來為我診脈,李曉白診了半天,面帶疑惑地道:“奇怪,按理來說,娘娘的脈象應跟上次一樣並無異常,為何此時竟有些氣虛之像呢?” 順治道:“折騰了一大天,能不虛麼?快去開個方子,給皇後調理身子。” 李曉白撚著胡子想了半天,像是沒什麼結果,這才應聲而去,順治又問了問我身子的感覺,在得到我數個“沒事”的答複後,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略帶疲色地道:“直到現在,我地心還懸在那里,你知不知道,你真將我嚇壞了。” 我欣慰地一笑,將身子朝床里挪了挪,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順治伸了伸腰,躺到我身邊,我的身子是沒事了,但越想這件事越是蹊蹺,我不禁問道:“福臨,你說……我真是被邪咒所害麼?” 他搖了搖頭道:“沒有更好的解釋你為何會突然那個樣子,”他心有余悸地抱了抱我,“而且,又出現了那樣地邪物,下咒之人能弄出那個東西,她的心腸,真是狠毒至極!” 我想著那只鳳凰空洞而火紅地雙眼不桂縮了縮身子,遲疑地道:“你……相信這件事真是賢妃所為?” “我不知道。”他老實的說。 “事實擺在眼前,但是,你心里是相信她的,對不對?” 聽著我的話,他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她……應該……不會這麼做。” 明知他是與我親近,才會在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但我心中忍不住嘀咕,為什麼烏云珠有了嫌疑他在冷靜過後就可以相信她?而我就不行?難道這是人品問題麼? 我忍不住輕歎了聲,他似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輕聲道:“先看看佟妃她們有什麼結果罷。” 她們真的會有什麼結果嗎?相信佟妃對這件事是持無謂態度的,她甚至不會太上心,畢竟沒了烏云珠,她也少了一個強敵,而宛如,此事關系到她乃至她整個家族的命運,她一定會盡力追查,只是,短短的三天,她能查出什麼? 我喃喃地道:“如若沒有結果……” 順治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云,寒聲道:“如若沒有結果,我不會論對錯,都會用行動告訴她們,傷害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他抬起我的臉,無比認真的道:“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哪怕只動了這個念頭,也不行!” 我滿足地輕笑,“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有點迷糊。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呵呵。謝謝你這麼緊張我,謝謝你為我而哭,謝謝你……這麼愛我! 接下來的兩敗俱傷天。宮內人人自危,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人公報私仇與 這件事扯上關系。第三天頭上,我的身子已經大好了,只是礙著順治地旨意襲人死活攔著我不讓我起身。我躺在床上,無聊的望窗興歎。窗外的雪從咋兒晚上就開始下。現在還沒停,我支著腮道:“襲人,那件事兒查得怎麼樣了?怎麼也不見洛顏來給我報個信?” 襲人攪動著手中地參湯,吹到溫了。遞給我,這才道:“許是沒什麼結果。要不然照著格格的性子,早跑著來跟主子邀功了。” 我輕笑了下,喝了一口參湯,指著窗子道:“把窗子打開些吧,我快悶出病來了。” 襲人遲疑了一下,走到窗前,欠開一條小縫,正當我想讓她把窗子開大些時,湘云在門口朝襲人招了招手,襲人看了我一眼,微欠下身子,與湘云走出門去,湘云性子急,在厚重地門簾落下的瞬間,我聽見她說“貞嬪她……” 襲人再度進到屋里,看見我寒著臉坐在那里,又看了看那扇微開地窗戶,不發一言地走到窗前,將窗子重新掩好。像是從未發生過什麼事。 我心中怒氣微升,“襲人,貞嬪是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襲人垂看眼簾道:“主子,貞嬪她昨兒晚上就到了。” “什麼?”我“騰”地起身,走到她跟前:“你是說,她在門外跪了一個晚上?” 襲人沒有回答,我怒道:“是不是我平時太寵著你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這大冷的天兒,若是她凍死了那該怎麼辦?” 襲人依舊眉眼不動地道:“回主子的話,昨兒貞嬪來地時候皇上也見著了,只是主子那里在歇息,皇上囑咐奴婢不要驚動主子,奴婢也沒想到貞嬪居然就在門外跪了一夜。” “那今天早上呢?”我氣道:“要不是我看見了,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 襲人淡淡地道:“是” “你……”我要被她氣死了,“她來做什麼?” “貞嬪來求皇上與主子多給她些時間。” “她查得有頭緒了麼?” “奴婢不知,”襲人道:“奴婢只是覺得,這不過是貞嬪想拖延時間的手段,想以此拖住皇上地心,待皇上的氣頭消了,再尋保命這法。” 我歎了一口氣道:“那皇上怎麼說?” “皇上今早離去之時見到貞嬪仍在也十分訝異,皇上說此事全憑主子做主。”襲人深吸一口氣,“如果主子不同意,那麼過了今晚貞嬪若是還沒有什麼進展,她董鄂氏……便要滿門抄斬。” 我皺著眉看著她道:“所以你就一直沒告訴我?” “是,主子的為人奴婢十分清楚,主子定會因為不忍而再次答應貞嬪的要求。” 我緩緩地點頭,“不錯,我一定會答應她。” “主子,”襲人道:“那董鄂氏下咒毒害主子,主子怎地還要以德報怨?” “襲人,”我歎道:“我知道你是替我不值,只是,我不是以德報怨,我是不想冤枉好人。” “主子怎知她是被冤枉的?” “你又怎知她不是?董鄂氏不只有賢妃一人,那是數十人乃至上百人的性命,豈可草率!” 襲人見我有些急躁,上前一步扶住我,我冷冷的甩開她的手,她的眼中慢慢蓄滿了淚水,好以極低的聲音道:“主子想沒想過,如若賢妃真的是被人嫁禍,皇上知道事實後,會怎樣對待她!” 我一愣,不明其意的看著她,她緩緩地道:“賢妃與皇上原本就親近,如果皇上知道自己錯怪了她,還將她送去宗人府,定會對賢妃產生無以彌補的愧疚之情。” 聽她這麼一說,我徹底的怔在原地,襲人又道:“君心難測,這種愧疚之情,難保哪天不變成……變成……” “愛情?”我輕輕地接上。 “愛情?”襲人點頭道:“不錯。” 我轉過頭看著她,輕輕地笑了,這個傻丫頭,她的心中真的只有我這個主子,我拉住她的手,輕聲道:“如果愛情這麼容易應變了,那也就不叫愛情了。貞嬪現在如何了?” “她……大概還錯著吧。” “等她醒了,帶她來見我。” “主子……”襲人還要說些什麼,我止住她道:“你可知道這件事皇上為何要我來拿主意?” “那自是皇上看重主子,以主子的意見為重。” “傻丫頭,”我拍拍她的手,“或許有這個原因吧,但是更多的,皇上是想借著我的口,好讓貞嬪多有些時間吧。” “怎會……” “你了解我,皇上就不了解我麼?”我笑道:“他知道我是一定會同意貞嬪的要求的。” 襲人皺著眉道:“皇上為何要這麼做?難道……皇上根本就不想處置賢妃嗎?” 我搖搖頭道:“誅九族……得牽連多少人?得牽連多少朝中命官?他只是想再給他們一次機會罷了,如果貞嬪再拿不出什麼結果,那麼皇上也算是做得仁至意盡了。” “這麼說,皇上是故意借主子的手這麼做?” “不錯,你想想,如果在這種時候我拒絕了貞嬪的要求,會給人以何種印象?” 襲人面色連變,她“咚”地跪到地上,驚道:“奴婢該死。” 我將她拉起來,笑道:“你沒有錯,你想的也不無道理,你能對我如此,我的心里,很感動。” 襲人擦了擦眼睛,破涕笑道:“以後奴婢再不敢亂拿主意了,奴婢這就去看看貞嬪醒了沒有。”


第一百一十章 一身都是命安排

直到過了晌午,湘云進來通報,說是宛如醒了。 我吩咐她將宛如帶進來,又囑咐她去沏了一碗姜茶,宛如的臉色依然蒼白得嚇人,身上不時的哆嗦,接過湘云遞過來的姜茶,捧在手里,小口小口的抿著,我讓屋內的宮人全數退下,只留著襲人伺候,待宛如喝了小半碗後,我才緩緩地道:“你真是讓本宮吃了一驚呢,外邊天寒地凍的,你就不怕沒求下旨意,自個兒先凍死了麼?” 宛如放下手中的姜茶,磕了個頭才道:“回娘娘的話,只要能一雪姐姐的清白,宛如縱然身死,又有何妨?” 我輕笑,“本宮還以為貞嬪如此賣命,是不想被賢妃牽連,沒想到本宮想錯了,貞嬪與賢妃果然是姐妹情深。” 宛如微一錯愕,我接著說道:“不知這兩天都查出些什麼?” 宛如急忙道:“娘娘,臣妾已有些許線索,只是短時間內不能理清,所以臣妾才想懇請娘娘再寬限一些時日,臣妾幾乎可以肯定,姐姐是被人載贓嫁禍。” “哦?”我好奇地道:“是什麼線索?” 宛如道:“回娘娘的話,臣妾曾去看過那幅繡品,那繡品乃是用雙面繡法所繡,此繡法難度極大,所會之人寥寥無幾,而據臣妾所知,姐姐並不會這種繡法。” 我皺了皺眉頭,“這算是什麼線索,雙面繡雖然複雜,但用心之下也不是不能習得,你怎知賢妃不曾偷偷習得此種繡法?本宮又怎知你不是在替賢妃說慌,以圖欺瞞眾人?” 宛如道:“娘娘,據臣妾所知,姐姐除了這幅壽禮,還另給娘娘繡了一幅風拂海棠,不知那幅繡品中可有問題?” 那幅“風拂海棠”早在事發當晚便被襲人拆開來,但並未發現異常,繡法也只是尋常的針法,我搖頭道:“那幅倒沒什麼問題。” 宛如道:“從娘娘選定圖樣到現在,不過兩月時間,單那雙面繡。兩月時間能夠完成已屬神速,更別提是兩幅,何況姐姐每日還要去陪太後抄經頌佛,其余時間都在趕制繡品,也直到娘娘壽筵前一天。才堪堪完成,娘娘試想。在這樣的情形下,姐姐哪有時間繡制那種邪物?定是有人一早便繡好了那幅邪物,在壽筵前調了包,不僅害了娘娘,又能陷害姐姐,此為一石二鳥之計。” “你說的,也有一點道理。” “娘娘,”宛如跪著往前挪了一步,“”懇求娘娘再寬限些時日。” “那就。。。。再延三日罷,”我輕輕地起身,襲人忙上前扶住我,我走到宛如身前,“只是,這三日若是再無結果,恐怕連皇上都幫不了你了。” “臣妾謝娘娘開恩。”宛如重重的磕了個頭道:“臣妾還有一事相求于娘娘,希望娘娘能讓我去瞧瞧姐姐,宗人府那地方。。。。。姐姐怎麼受得了。”說著,她的淚水順頰而下,眼角瞄見襲人略還厭惡地微皺了眉頭,我輕輕笑了笑,“宛如,你與賢妃的感情,自小便很好麼?” 宛如含淚點頭:“姐姐自小便待臣妾極好。” “哦?是麼?”我踱了兩步,“既是如此,你又為何在她身後暗耍手段,使她與眾妃離心呢?” 宛如聽我這麼一說,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驚駭之色一閃而過,她很快平複下來,惶恐地道:“宛如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明人這前不說暗話,”我輕聲道:“你其實遠不似表面上那般柔弱,不說別的,只沖著你在信期之時還敢前去侍駕,這份膽量便不是常人所能具備的。” 她的雙唇動了動,我又道:“再說這回,你無端受賢妃牽連,甚至還要性命不保,換個人怕不是嚇得瑟瑟發抖,或是哭喊著撇清關系了,而你,冷靜覺著的讓人贊歎,或許皇上就是沖著你這股沉著之勢,才答應讓你前去查明真相吧,”我輕笑一聲,“若不是此事牽連甚廣連你自己都要性命不保,本宮可能要懷疑是不是你在嫁禍賢妃了。” 宛如淒然道:“娘娘怎麼會如此看待臣妾?待寢之事臣妾也萬萬沒有想到,但又怕惹人笑話,才求皇上隱瞞,但臣妾與姐姐感情甚篤,臣妾怎會。。。”“夠了,”我淡淡地道:“你們感情如何本宮沒興趣知道,本宮只是好奇你為何這麼做罷了,你若不想說,便不說罷,襲人,送貞嬪出去。” 襲人也不言語,走到貞嬪身邊硬聲道:“貞嬪娘娘請。” 宛如猶疑不定地站起身,剛剛轉身,我輕聲道:“那三日的期限。。。。” 宛如的身子僵在原地許久,她轉過身赤再度跪下,“娘娘若是以此相迫,宛如就是編,也給娘娘編出個故事來。” 我輕笑,“好啊,本宮就聽聽你編的故事。” 宛如定了定心神,緩緩開口:“在京城,有一名官員,他有一妻二妾,三子兩女,妻妾和睦,兒子個個胸懷大志,女兒也乖巧聽話,一家人本應合樂融融,只是不知為何,在這個家中,都好像比較喜歡姐姐,而常常忽視妹妹,這讓妹妹心中非常難受,她不明白,她有著剔透的心思,絕世的容貌,她本應是個天之驕女,可為什麼眾人地眼光從不在她身上停留?只是誇贊那個樣樣不如她的姐姐?她不只一次想過,難道自己不是父母親生女兒麼?終于有一次,她忍不住向母親哭訴,鄉親這才告訴她,原來不是父母親生女兒的,竟是姐姐。” “什麼?”我驚呼一聲,宛如笑了笑,接著道:“原來姐姐是叔叔的女兒,只因入關之時,叔叔為救阿瑪身死,留下孤苦無依的嬸嬸和姐姐,嬸嬸為叔叔殉身,阿瑪和額娘感恩叔叔的舍身相救,這才將姐姐抱至家中撫養,還求旨改了戶籍,只當姐姐是親生女兒一樣,不過,也難怪眾人都喜歡她,她從小便乖巧懂事,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先讓給妹妹,大家都在誇贊姐姐,卻從來沒有一個人關心過妹妹的感受。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屬于妹妹的,何用她來裝好人?她不僅占了本屬于妹妹的東西,更占了妹妹在父母心中的位置,有一次,她又故做大度的將漂亮的衣裳送給妹妹,又贏得一片贊揚之聲。妹妹回到屋里再禁不住心中的恨意,拿著剪刀慢慢的將衣裳絞碎。”宛如地聲音緩慢而淒涼,聽得人不寒而栗,“她不要她地施舍,自己的東西就要靠自己去爭取!她要取回一切屬于自己的東西。終于,妹妹等到了那一天,她天真的以為只要入了宮,便能永遠擺脫那個只會裝可憐的姐姐,可是。。。那竟像個冤魂一般死纏著妹妹,也不知她到底哪里好,走到哪都會贏得眾人的喜歡,父母如此,兄弟如此,現在連皇上,也是如此。”宛如說到這,長長地籲了口氣,“娘娘,若是你,你會甘心麼?” 我詫異得說不出話,沒想到宛如竟是因為這樣而對烏云珠心懷恨意,宛如又恨聲道:“她是個天生地掃把星,她克死了她的親生父母,克死了她的未婚夫,現在,她又要來害她妹妹,害她全家,妹妹怎能眼看著阿瑪、額娘、姨娘和哥哥都要受此牽連而死呢?” 我輕歎道:“原來如此。” 宛如慘笑一聲:“故事聽完了,不知娘娘現在心中做何打算?” “你有把握在三日內查出實情?” “臣妾。。。並無把握。”宛如看著我,“所以臣妾才想去見她一面,看看能否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我笑了笑,“賢妃見你前去,定然感動,無論此事有無結果,恐怕她都會對你一生感激了。” 宛如沉默了一會,才輕聲道:“姐姐看不透我,不也同樣看不透娘娘麼?” 我嘴角的笑意斂了下去,宛如道:“平常人家都有爭風之事發生,何況是後宮,其實娘娘心中,定是比臣妾還要恨她吧?” 我轉過身,“本宮。。。因何要恨賢妃呢?” 宛如道:“怕是因為七夕那日的道士說的那席話了。” 我哧笑一聲:“江湖術士之言豈能當真?” “正是因為娘娘不肯盡信,所以娘娘才未痛下殺手,而只是將姐姐攏在身邊,牢牢的看住她。”宛如笑道:“其實早在臣妾與娘娘第一次見面之時,臣妾便曾想過要替娘娘除去這禍害,只是失敗了罷了。” 我皺了皺眉,除去?如何除去?突然,一個念頭閃入腦中,我猛地轉身,赫然道:“難道她那日落水,竟是你。。。。” 宛如菀然一笑,“臣妾如今已命懸一線,還有什麼話不能跟娘娘說呢,不錯,當日回家途中,臣妾越想越是心驚,那個掃把星居然在臣妾入宮前惹下這種天大的禍事,待得他日臣妾入宮,娘娘必會遷怒于臣妾,日後臣妾如何還能見得天日?正在臣妾又驚又怕之時,我二人途經一處水塘,當時行人甚多,臣妾一個念頭閃出,不及細想,回過神來時,已將姐姐。。。推入水中了。” 看著宛如垂頸巧笑的模樣,好似她說的只是風花雪月,而不是圖害人命之事,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宛如笑得更加燦爛,“臣妾親眼見她沉入水中,心中激動極了,誰知她被人撈起來後,居然。。。居然又活過來了,臣妾好難過,哭得好傷心啊,可笑她竟以為我是在為她擔心,就連落入水中,她也只以為是人多不慎將她擠落,不但如此,她還反過來勸慰我不要擔心,我怎能不擔心呢?有她在一天,便永不會有我的出頭之日。後來。。。皇上居然將她宣入宮中,封她為妃,這便是。。。天意弄人麼?呵,呵呵。。。”宛如雙眼含淚,又哭又笑,“娘娘,臣妾不是怕死才要如此為她奔走,臣妾是不想這個掃把星再牽連的家人,如果我死了,能保護家人,我也是甘願的。” 呵呵,我也不禁苦笑,如果當初不是烏云珠落水,順治怎麼可能在第二日便云鄂府?又怎會發現張海德前云刺殺烏云珠?如果他沒去,烏云珠想必早死在張德海手中了。再往前想,如果宛如對烏云珠不是積怨已久,如果沒碰見那個叫袁不破的道士說了那一番話,烏云珠不一定會落水,我不一定會去慈甯宮見太後,太後也不一定會讓張德海去殺烏云珠,順治。。。也不會那般誤解我了!這便是因果循環,天意弄人! “你。。。為何要將這件事說出?”如果她不說,沒人會知道這件事。 宛如笑道:“此事完結之後,娘娘便將臣妾的所作所為告訴皇上吧,臣妾再不想。。。活在她的陰影中了。” “你敢肯定這件事不是賢妃所為?” “她?她哪有那麼大的膽子?” “好,”我點點頭,“你只管去查,三日後無論結果如何,本宮都會盡力保你家人周全。” 宛如迷惘地看了我半天,泣道:“臣妾謝娘娘成全。”說罷,她又磕了一個頭,轉身出去了。 宛如走後,襲人不解地問道:“主子為何要答應保她家人?” “只當是。。。成全她的一片孝心罷。”連坐罪在我看來本就極不人道,一人所為之事,又與他的家人何干? 襲人半響不語,忽然道:“主子,奴婢現在一想到貞嬪,便覺得。。。好怕。” 我輕歎一聲,宛如的內心在極度壓抑之下已變得有些扭曲,如果在二十一世紀,我會勸她去看心理醫生,但現在?沒人能幫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