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暗門

剛才我說了易卦,它是用陽爻(-)和陰爻(--)來推演吉凶興衰的一套筮占系統,世人熟悉的八卦,就是把陰陽爻按照由下往上的規律重疊三次得到的卦象圖。八卦可分為“先天八卦、中天八卦和後天八卦”三種。

先天八卦傳為伏羲所制,他認為:“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譯為常言,則意為:“天恒在上,地恒在下,世間萬物都存在與之對立又統一的事物”。推演到八卦系統中可知:乾是三個陽爻所組成,坤是三個陰爻所組成,所以乾為天在上,坤為地在下,相應的,男為天在上,女為地在下。伏羲最著名的觀點是“氣終而象變”,即事物走到終點(極端)則變向反面,他當時的“夏至一陰生,冬至一陽生”理論特別盛行。

伏羲的先天八卦,在理論上一時無人可駁,但在夏朝時卻遭遇了巨大的質疑。夏朝初級,冰雪融化,海水上升,淹沒了大片土地,到處都是水災。到了周朝時,自然環境已發生了重大變化,天地運氣與先天八卦方位不一致,故文王改先天八卦為後天八卦。

文王以離南坎北,震東兌西,使火在上,水在下。自然界的規律是陽升陰降,所謂“陽升”,就是只有在下面才有“升”字可言,如果把陽火放置在最上,它也就沒有上升的空間了,只是一堆死火。明朝著名的易學大師來知德也曾發表過類似觀點,他說:“火在下,動之象;火在上,止之象”。總而言之,文王修訂了先天八卦後,曾一度十分盛行,成為經典的權著。後天八卦除了修改水火之位,更以五行為基,世人在談物論事之時,也習慣以五為分類的數目,著名的“九五”就出自九個五類:

五靈——天、地、人、神、鬼。

五行——木、火、土、金、水。

五方——東、南、中、西、北。

五色——青、赤、黃、白、黑。

五時——春、夏、四季、秋、冬。

五谷——稻、黍、稷、麥、菽。

五味——酸、苦、甘、辛、咸。

五氣——風、熱、濕、燥、寒。

五音——角、徵、宮、商、羽。

在古人眼中,這九類五列,乃為世界構成之本源,所謂“九五”,囊括大千世界,盡展滾滾紅塵,凡未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者,皆要受九五約束。所以用“九五之尊”來比喻皇權,是再恰當不過的。我和小寶兒方才在大廳內開的五間門,就分別是五方之首的“東”門、五色之首的“青”門、五時之首的“春”門、五谷之首的“稻”門和五味之首的“酸”門。愛新覺羅?努爾哈赤當時必定是參閱了《龍興風水圖志》的說法,把自己比作真龍天子,選了一座常年云霧繚繞的風水寶山修建寢宮,在此居住,一則可以躲避明朝官兵的追殺,在深山老林中韜光養晦,厚積薄發;二則可以吸收天地之氣,靜觀其變,待到出山之日,再經由山洞內的暗道返回地面,真是一舉兩得。

想到這里,我不禁對自己的理論暗暗叫好,也顧不上收拾地面的尸油,便招呼小寶兒就來到大廳中央的石桌旁。大廳共有“東、西、南、北、東北、西北、東南、西南”八個方位,也就是八個明門,我倆一齊查記了八個門上的字,唯獨缺少“五方”之首的“天”字。如果說這個大廳還能有其他通道,那就只能是存在于石桌底下,門臉朝天的“天”字暗門了。我把之前的推理和小寶兒簡單述說一遍,小寶兒聽後也是興奮異常,忍著腳傷與我一起又推又撬,弄了有三柱香工夫,才把石桌推離了原位。

石桌底下果然是一道暗門。暗門的頂上,赫然刻著一個斗大的“天”字,我和小寶兒樂的一蹦老高,迫不及待地拿起大槍和手斧又砍又撬,折騰了半天,暗門紋絲不動。我收起大槍,又陷入沉思,覺得此中必有蹊蹺:如果另外八扇門,作為太祖日常起居和糧食並且的儲藏室,則不需要過分隱藏與封鎖,但暗門不同,這關乎著太祖的生命安全,一定會存在開鎖的機關。這機關究竟藏于哪里呢?

我遍數了其他八個石屋,最後把疑點放在刻有“春”字的暗門中。春為五時之首,五時音同“武時”,太祖出山的時候,也必定是要入關征討明王的“動武之時”。沒錯,機關就應該在這間石屋之內。進入屋內,我便與小寶兒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屋內很乾淨,除了佛龕和牆壁上生長的苔蘚之外,其余什麼都沒有,我在佛龕前給佛爺行了禮,祈求佛爺原諒我倆為了生存而犯下的不敬之罪。然後,我手握佛龕,左右試探是否活動,我先是往右使勁,覺得沒有反映,又向左扭動,佛龕開始活動,而且里面仿佛還有類似繃簧一樣的力道,我暗想,就是你了,便攢足了力氣,使勁兒往左一扭,正廳內轟隆一聲,暗門打開。

我和小寶兒歡呼雀躍地返回正廳,擎上大槍與手斧就要鑽入暗門。突然,我想起,在第四間屋內,落地的尸油還未被清理乾淨。如果尸油再被耗子蟑螂偷吃,可就鑄成大麻煩了。小寶兒則顯得滿不在乎,反正咱們是出去了,以後也再不來這鬼地方,這里面別說鬧耗子,就是鬧鬼也與老子無關。自家各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啊。

我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實在是受不住暗門的誘惑,心想算了,萬一暗門上有限制時間的機關呢,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功虧一簣了麼?一狠心,隨著小寶兒一齊進入了暗門。

暗門之內,又是一個通道,與之前的通道所不同的是,這個通道顯得異常寬闊,其寬度可同事讓四五個人一齊通過,看來整個山洞囤積四五千人的精兵是絲毫不費力氣的。我在心里暗暗盤算,出了通道之後,一定要記住通道的方位,待日後休養整備,我還要來個二進宮,把洞內的值錢的物件收繳一空。

走著走著,前面越來越亮,仿佛有幾道陽光,透過細縫穿進洞來,我倆愈加興奮,也加快了腳步。不消片刻,我和小寶兒便上到了洞口的盡頭,這是一片被藤條覆蓋了的暗口。如果不仔細看,外面的人是很難發現其中的蹊蹺的,我和小寶兒都累筋疲力盡,可想起藤條的外面就是自由的世界,就都來了精神。幸虧小寶兒拿了一把手斧,否則憑著我的大槍還真不好砍藤條。

小寶兒在前面開砍,砍了幾下,藤條也沒破碎,于是翻轉斧刃觀看,原來斧頭在砍碎鼠王頭顱的一瞬間,被鼠王噴濺而出的腦漿所蝕,斧刃已經不再鋒利了。小寶兒大罵了一句,只能先借著石牆,把手斧磨光。

時間一點一點兒的過去,小寶兒且砍且磨,藤條只砍斷了幾根,人根本鑽不出去,而且光亮越來越暗了。我勸小寶兒暫且休息,換我來繼續砍藤。砍了一小會兒,從通道里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剛開始我以為是錯覺,可這聲音越來越清晰,好像是在通道里行走的聲音,但又顯得輕微而雜亂。我和小寶兒交換了一個眼色,由小寶兒拿著鑌鐵大槍,在前面觀瞧,我在後面拿著手斧繼續打磨。

不一會兒,我倆終于看清了聲音的所在。原來是先前逃走的成鼠,帶領請回的援兵來找我們複仇。在成鼠的後面,有六只剛吃過尸油的青年小鼠,正對著我們怒目而視,我倆一瞧,腦門兒上都滲出了冷汗,手上的板斧也橫在面前做出要死搏之態,腦里卻迅速的想著出籠的辦法。最後我終于想到一個計策,運氣好的話,我倆能夠汗毛不傷的逃出山洞,可一旦出現了閃失我倆就要陷于萬劫不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