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內斗

第九章 內斗

我飄身落地,撿了顆核桃一般大的土塊兒就朝前方彈了出去。那土塊兒裹著疾風,直奔著白昱思的左腿射來,白昱思正費力地奔跑著,哪料到會有如此變故,左腿一個不穩便摔到在地。歐陽兄弟一見他突然倒地,自是急忙停身相扶,就在這個千載難逢的間隙里,我縱至歐陽谷明的腰後,伸手便那將口中咀嚼成汁的巴豆漿按入瓶中。這一切的一切因為發生得太快,三人竟沒有一絲的知覺。

歐陽兄弟解開白昱思的綁腿借著月光看了一看,道:“賢侄,倒沒有什麼大礙,可能是剛才你刮在了苞米秧上”,白昱思一臉困惑答道:“可我明明是感覺在後面有東西擊我”,歐陽谷明道:“但是這地上一無石塊,二無鐵器,再說有誰能夠在這大半夜里干這閑事兒,這一定是你的錯覺無異!”,歐陽谷亮也說:“是啊,一定是你在牢中總也不動,突然一跑把腳崴了”,三人議論一番並未有什麼發現,于是繼續向著前方奔跑。不一會兒,菜畦地走到了盡頭,在東廂處立著一張矮桌和一把椅子,借著月光,我看見一個西瓜和一口長刀正擺在桌子底下。

一見此景,我心中陡然明白:關里夏天比關東的炎熱,財主為了怕長工澆水干活偷懶,通常都要在田間地頭擺上一張桌子監視他們,這個西瓜就是預備熱時解暑消乏的。白昱思他們三人顯然也知道這個習俗,于是想也不想便圍坐在桌子跟前大口大口喘氣兒。喘了一會兒,白昱思看見桌底下的西瓜,放肆地笑道:“二位叔叔你們看,就連老天都向著我們,還送個西瓜給我們吃”,說罷他操起刀來就要去切。歐陽谷明忙上前相攔,道:“賢侄且慢,這西瓜斷不可縱切”,白昱思忙問:“為何?”,歐陽谷明一指腰上拴著的小瓷瓶答道:“賢侄,你卻忘記我們中毒的事了?我們地處荒山野嶺,也沒有什麼容器可以盛藥分藥,這西瓜倘若縱切除了西瓜肉外,那西瓜皮沒有任何價值,但若橫著去切,頭尾則正好是兩只大碗”,白昱思聽罷挑大指贊道:“大叔果然聰明!”

三人主意已定,就換由歐陽谷明操刀橫切西瓜,不消一會兒,兩只大碗狀的西瓜已然切成。三人望著滿桌的西瓜肉也顧不上往日的形象身份,捧起西瓜就是一頓狼吞虎咽。待吃完了瓜肉,歐陽谷明又將腰間的小瓷瓶取下,小心翼翼地把巴豆漿汁分成了三份服下。

三人服完巴豆過後,均覺得神清氣爽,高興之余三人也不著急逃跑,各自躺在地壟溝里納涼消食兒。我在心中暗暗笑道:你們這三個王八羔子,不用一刻,爺爺就讓他們欲仙欲死。放下我怎麼想暫且不提,三人服過解藥之後,過了不到一刻均感到似有便意。由于之前對西瓜的一頓狼吞虎咽,三人此刻肚腹全被撐得渾圓,連打飽嗝兒不斷,倒也無甚懷疑,三人去苞米地里掰了幾片葉子,各自去找隱秘之處方便。

我在京城藥房的時候曾聽過描述巴豆藥效的順口溜,叫做‘不蹲則可,一蹲驚人’,三人身子甫一蹲下,五髒六腑里立刻就像是翻江倒海,一發不可收拾。一番便後,白昱思和歐陽谷亮二人碰在一起,只聽得白昱思有氣無力地說道:“二叔,不是說這是解藥麼?怎麼愈解反倒愈疼了?”,歐陽谷亮也是一片茫然,回道:“侄兒,我也不知道啊,這藥一直在你大叔身上帶著。你大叔見多識廣,咱們與其在這胡亂猜測,還不如找你大叔好好問問”,白昱思點頭稱是,于是他二人便互相攙扶著又回到了西瓜桌旁。

他二人在西瓜桌前哀吟許久,也不見歐陽谷明回來。白昱思道:“大叔不是騙了我倆吧?”,歐陽谷亮問道:“賢侄,你這話怎麼說?”,白昱思答:“二叔,我現在才想起一個細節,在倒藥之後,我兩人全是用西瓜瓢喝的,唯有大叔是用瓷瓶飲的”,歐陽谷亮聽罷身子也是一顫,道:“賢侄,你說得的確不錯!不過……這又能說明什麼呢?”白昱思答:“今日上午,那狗知縣和胖衙役在提審我時曾拿藥瓶引誘于我,我覺得依他的暗示……這一瓶解藥至多能救活一個人”,歐陽谷亮聽罷大驚,捧住腦袋回憶道:“的確有這麼回事,這麼說……難道大哥只顧自己保命,自己喝的是真藥,而給我倆的卻是假藥?”,白昱思答道:“沒錯!剛才我切西瓜之時,我看他的神色就有些不對,現在我才想得清楚:他要欺騙我倆,必須得借助西瓜的汁水,倘若沒有這東西,他的詭計就露餡了!”,歐陽谷亮聞聽之後顯然已經對白昱思的話深信不疑,只聽得他朝天大罵道:“谷明啊,谷明!我一直把你當作父親看待,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刻,你也是一個六親不認的卑鄙小人!”,說到此處,他精神突然有些顯得振奮,道:“侄兒,既然他谷明可以取得瓷瓶給自己解毒,憑著我倆的功夫當然也能夠回到縣衙去……”,他正說著,一把長刀已從身後穿透身體,再看他的身後,持刀站著的正是滿臉奸笑的白昱思。

歐陽谷亮轉頭問道:“你……你為何……要”,白昱思笑道:“少一個分藥對手,就多了一分生還的機會。歐陽谷明騙了我一次,那後果就由你這個弟弟來償還罷!”,說完此話,白昱思一腳將歐陽谷亮踹翻在地。借著月光的照射,那把刀上紅光乍眼,也分清哪些是西瓜的紅水,哪些是歐陽谷亮的血液了。白昱思將西瓜刀的血跡擦干,剛想掉身回身疾走,只聽得後面傳來一聲呼喚道:“賢侄,是你在那麼?快來救救大叔!”,白昱思聽罷一愣,連忙疾跑幾步撥開草叢向里觀看,只見歐陽谷明正俯在草叢當中,連苦膽都快嘔出來了。

一見此景,我陡然明白了:方才分藥之時歐陽谷明懷揣私心不假,但他卻絕無殘害二人之意。他之所以自己用瓷瓶喝,原因是想給自己多分些,給其他人少分些,沒想到這過多的巴豆卻讓他上吐下瀉,走在半路就昏厥過去。白昱思一見歐陽谷明的慘相,自知方才是冤枉了他,更是錯殺了歐陽谷亮,但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錯殺死的人也無法複活,與其讓歐陽谷明活下來追查兄弟的死因,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來個痛快。想到此處,白昱思回身操起西瓜刀,照著歐陽谷明的頭顱便奮力砍去。歐陽谷明身體虛弱得緊,更沒有對白昱思有所防備,這一刀正好結結實實砍在他的頭顱之上。不得不說,這把西瓜刀被磨得異常鋒利,歐陽谷明吭也沒吭出一聲,頭顱便被齊刷刷地砍下了。待死尸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白昱思提起瓜刀歪歪扭扭地想往縣衙回趕。

事到如今,我哪能繼續任他胡作非為,我腳尖兒點地,如同一只鷂鷹般地縱到他的面前。

白昱思正東倒西歪地往縣衙回趕,根本沒有留意我縱至他的身前。他甫一抬頭,一見一條大漢正站在自己身前怒目而視,自是嚇得有如一灘爛泥一般。看了許久,他也沒認出我的身份,便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你……你是何人?”,我憤然答道:“我是一個死人!”,“死人?”,白昱思自言自語地道。我冷笑了一聲:“沒錯,我就是一個死人,一個兩年前被你害死的死人!”,說到此處,我伸手撿起一瓣桌上未曾吃過的西瓜,用瓜汁去擦自己的大花臉。隨著黑灰漸漸從我臉上消去,只見那白昱思嚇得面如土色,膽寒地問道:“你……你……是劉知焉?”

“沒錯!”,我冷笑一聲道。白昱思問:“你……你不是……被那‘塞北邪神’給吃掉了麼?怎麼……”,我答道:“吉人自有天相,其中的過程我也懶得和你細說,今日我來就是為討回兩年前的舊債,你就洗淨脖子准備受死吧!”,白昱思一見我在這兩年里身形更加健碩,雙眼通亮,太陽穴鼓鼓著,自是知道僅憑真槍實斗難以戰勝于我,于是跪在地上想用右臂抱住我的小腿求饒。我知他性情詭譎多變,出手亦是十分狠毒,便下意識地抬掌向外相抵。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霎那間,只見白昱思手法一變,左手竟要操刀直切我的襠下。我心中大駭,但是郭沛天兩年授予的絕學畢竟還是起了很大效果:危急之下,我抬起右手食、中二指去迎他左手的幽樞穴。白昱思在此前一心想要奇襲,縱然不能活命也必須拼個魚死網破,手下根本沒有停頓。在這種沖力之下,我的兩根手指結結實實頂在他右手的穴位之上。俗話說:‘十指連心’,白昱思被撞之後滿臂酥麻,一時忍不住那劇痛便西瓜刀撒手扔在地上。

西瓜刀‘哐當’一聲落地,順著這股氣勢,我向後一撤身,抬起腿來一腳將他踹翻在地踩在地上。白昱思自知此次覺不能逃過一死,于是便破罐子破摔躺在我腳下破口大罵。我心中明白:他是怕我折磨他,故意要激怒我,想讓我賜給他一個痛快的了斷。想到此處,我開口罵道:“王八羔子白昱思!我且問你,靜玉之父身在何處?”白昱思笑道:“劉知焉,你別做清秋大夢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即使知道我也什麼都不說!”,我一見他如此囂張,一腳踩著他的胸脯,一手將地上的西瓜刀架在他脖子上問道:“姓白的!你當真能舍得這條性命?我這刀只要稍稍往下一壓,你苦心經營的一切就都沒了”,白昱思冷笑道:“劉知焉,我舍不舍得又能如何?我說了你要殺,我不說你也要殺,既然白爺我今天栽到你的手上,你索性就給白爺來個痛快的吧”。

見他一副囂張的模樣,又聯想起之前他對我和靜玉所做的一切,我真的想一刀將他的人頭割下。不過現在四人當中僅有白昱思一人生還,倘若不能從他嘴里套出四爺的下落,四爺的處境就十分危險,想到此處我壓了壓火氣,道:“姓白的!我最後和你說一次:你若能將文老前輩的所在如實招來,我今日就放你一馬;倘若你不識抬舉,老子也不和你費什麼口舌了”,說罷,我右手稍稍用力,只見白昱思白白淨淨的脖頸上,立刻被西瓜刀鋒利的刃口割了一條淺長的傷口,白昱思聽罷現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態——按他的理解,他根本就不相信我會放他不死,但生的希望任誰都不想放棄。他躺在地上沉默許久,終于應了一句:“好!但你要答應我個條件”,我點頭答道:“什麼條件?你只管說!”,他又答道:“你說放我空口無憑,起誓發願也盡是騙鬼的東西。你若真想放我,你來看”,白昱思用眼斜向東方一掃,我用余光一看,一里之外的地方正立著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槐樹。

白昱思道:“姓劉的!你看沒看見那顆槐樹?我要求你馬上將我放開,待我走到槐樹之下,再用樹棍在地下給你寫出文景鴻的所在”,我聽罷心中暗暗稱道:好一個白昱思,說話做事果然是謹慎為先、滴水不漏。短短一個回合下來就扭轉了自己的形勢,將先前的諸多劣勢轉為優勢。一里之遙雖不算遠,但倘若我沒有絕世的輕功相輔也斷然難以追上。想到此處,我在臉上故露難色,立而不答。白昱思躁道:“怎麼?姓劉的,你不敢麼?”,我聽罷故作生氣,將腳從他胸脯抬起,憤憤應道道:“有什麼不敢的?諒你也沒膽糊弄我!”,白昱思一見我像似賭氣,臉上現出一絲歡喜之色,慢慢向前蹭了幾步,他試探了幾次,見我站在原地並無反悔之意,才邁開步子向那棵槐樹走去。

不消一會兒,白昱思走到大槐樹下,在地上拾了一根樹棍,又將身子背向我在地上劃了四個大字。待他寫完,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扔下樹棍掉頭就向前邊奔跑。我見他逃走,我生怕他欺騙于我,于是便施展陸地飛騰法,飛也似地趕到槐樹底下,待我屏息凝神朝那四個大字觀察一眼之後,我的鼻子差點兒被氣歪了,原來白昱思方才所寫的並非是四爺被關押的所在,而是關東一句家喻戶曉的罵人粗話:‘奶奶個熊’。

一見白昱思屢次欺騙于我,我心中不禁怒火中燒,惡念漸從膽邊升起。這時候白昱思離我已經超出半里,只見他他歪著身子拖著屁股,一跑三顛逃得正是起勁,我心中甚是氣憤,便借著沖動想也沒想便把西瓜刀朝他後心方向擲了過去。這時說來也巧,就在刀子在空中飛行了一半之時,我身後突然‘砰,砰’傳出兩聲槍響,槍聲響過之後,那刀子上竟然閃了幾道火光,‘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一聽槍響,我急忙甩臉觀看:只見兩個男人正在我身後遠遠地站著,借著月色,他們手槍槍管之中都在在絲絲冒著硝煙。就在這一愣神的間隙,白昱思已然跑出很遠,我心中甚是焦急,便想俯身去趕,就在這時只聽得身後傳來一句壯似洪鍾的喊聲:“前面那人,你若再不站住我就要開槍了!”,聽罷此言,我心中一驚,當即不敢動彈。這也不怪我膽小,俗話說:‘神仙難躲一溜煙兒’,我雖然輕功已練得有郭沛天兩三成的功力,但我此時面對著的是兩把手槍和兩個神射手,只要稍有差池,我這小命兒就算交代在這兒了。

白昱思一見自己性命得保,也顧不上不什麼客氣,身子橫著一滾便躥進了一片苞米地里蹤跡不見。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仇人在眼前逃走心中自是憋氣,于是回頭憤怒問道:“二位因何多管閑事,好好的機會卻又浪費了!”,這時只聽得二人當中瘦高者開口接道:“殺人還要分個什麼‘好機會’、‘壞機會’的,想你也是個嗜血的狂魔!”。此人言罷,用槍指著我步步緊逼。借著月光,只見在我面前站著的,乃是一個梳著分頭的四十左右歲男人。此人雖然穿著一身粗布衣裳,但是氣質里卻帶著幾分王者的優雅和霸氣。我心中一驚,原來來著非別,正是此前在云南有過一面之緣的孫武先生。

孫武上下左右打量了我一番,終于想起我的身份,問道,:“你……你不是方家的女婿,劉……劉知焉麼?”,我聽罷臉上一紅,點頭應道:“沒錯!孫先生,正是我啊,這麼多年沒見,別來無恙否?”,孫武趕緊回頭朝後面人一擺手,道:“克強,快把槍放下,別傷了自家人!”,借著月光的映射,我甩臉一看,後面的粗壯大漢正是黃旺。黃旺邁步上前打量我一番,也認出我的身份,道:“當年不是說你和那鄧老前輩和李文昌探墓了麼?怎麼這些年來一直沒有你們的消息?”,孫武也說:“是啊,你們自從勐馬一別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那含琢小姐可是快要被急死嘍!”,一聽道‘含琢’二字,我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心里不由生起陣陣愧疚:她本是我的法妻,就因為庚子年京城之變,兩家才一個逃到關東,一個遠走云南,打破了這份姻緣。而今我與靜玉私定終身,又有何臉面去見含琢?想到此處,我向孫武問道:“孫先生?請問方老前輩可好?含琢姑娘可好?”

孫武答道:“不好!含琢姑娘自你失蹤之後,在家等了你半年。一見你不曾回來她就又耍起了小姐脾氣,一個人跑回廣西的碼頭做起了原先的打殺買賣。而方老爺子雖然支持我們發動了欽州起義,但起義的結果並不樂觀。目前他亦是四面楚歌,只能借著云南的地勢才勉強維系”,我聽罷長歎一聲,道:“二位先生,此地非是講話之所,固安縣城離此地不遠,我們不如結伴前去找家客棧長談”,二人聽罷均點頭同意,一行人便向西疾行。一路無話,待我們趕到固安內時,正是四更天尾五更天頭兒的時候。夏天日頭出得早,遠山的縫隙之中已經躍入進了幾絲陽光,街上的買賣家也勤快,有幾家煎餅果子、豆漿油條的鋪子已然開門待客。我三人對視了一眼,想來每人肚腹之中都有些饑餓,于是吃了些早點便朝固安正街走去。這時天色已然小亮,許多客棧開始敞門營業,我三人挑了一家規模大的,用假名字登了記便住進其中。

待三人坐下,孫武首先開口問道:“劉先生,我上次見你身形瘦弱,並無武藝。怎麼短短過了兩三年,你的武功就長進了這麼多?莫非你當日對我們有所隱瞞不成?”,我聽罷尷尬一笑,答道:“孫先生,這話說來就長了,當日我的確是個一無是處的小子,只是這二年來有一個絕世高人誤收留我,又將畢生武功傾囊相授,才讓我武功小有所成!”——因為‘塞北邪神’的惡名實在是太大了,所以我並沒敢把郭沛天的名號報出來,只以‘絕世高人’之名相掩。孫武聽罷大吃了一驚,道:“原來如此,看剛才你那一刀所攜的力道已經十分可怖,若不是我二人有槍,那白衣少年的性命就交代了…… 對了!劉先生,我和克強當時只以為你要行凶殺人才出槍相攔,並不知道他的身份,敢問他到底是何種來頭,竟讓你如此厭惡?”,我答道:“慚愧,慚愧!與先生的深明大義不同,我要殺他其實只是因為一些私事:此人名叫白昱思,他的真實身份乃是哈爾濱江門的小少公子,他在兩年前因為嫉妒,作了一個圈套誣陷我強暴他表妹,這事讓我不僅丟光面子,而且還險些沒了性命。幸虧當日那個絕世高人凌空救下了我,又對我悉心教授,才讓我有如新生”,黃旺聽罷,搭了一句:“但不知這個白昱思當日嫉妒你什麼?”,我聽罷臉上一紅,輕聲答道:“其實我在重逢含琢小姐之前,以為我二人再也沒機會見面,于是便在關東覓了一個相好,因為這個相好生得傾國傾城,故而……故而才引得了白昱思的嫉妒”

孫武黃旺二人聽罷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少年多情啊!想這事若給含琢姑娘知道了,以她的火爆脾氣,你那個相好怕是又要有難了”,言畢,我滿臉含羞道:“其實幾年前的一聚,我已發現和含琢姑娘的性格不太適合,這只是我祖父給我訂下的娃娃親,按照‘民主’來說,這娃娃親應當也是該破除的糟粕吧”。孫武聽罷笑道:“沒錯,我們主張‘人身自由’、‘人格平等’和‘婚姻自由’,除非你和含琢姑娘兩人兩情相悅,否則誰也沒有強迫你倆的權利!”,我聽罷長呼了一口氣,心想:難怪這麼多人擁戴孫武黃旺,原來他們的政策真是讓人解脫束縛,獲取自由的法寶。黃旺又道:“劉先生,我見你功夫不俗,你此番下山,難道只是為找白昱思來報私仇麼?”,我答道:“黃先生,我此番下山共有兩個目的:其一是自我上山學藝開始,已有兩年多未見到我的戀人靜玉及他的父親文老前輩,我這一行主要是想找他們一起合家團聚,過幾天安生日子;其二嘛,我師父他托我辦一件事情,這件事若論起來與你們革命黨亦是有關”,孫武聽罷忙問:“你快說,是什麼事?”,我將聲音壓低答道:“我師父他老人家……十幾年前在江湖之中名聲不太好聽,前一段不是有義士王鎮冥刺殺攝政王載灃未遂被押一事麼?正是因為此事師父才令我替他出山,去救出王鎮冥為他博回些好的名聲”

孫武聽罷,將眼睛盯得如銅鈴一般大,繼而將我緊緊抱在懷里,道:“兄弟!真是好兄弟啊!我們此番從舊金山前來也是為了此事。之前幾天我和克強還在擔心缺少義士加盟,若有你的神功相助定會使事情化繁為簡,天意!真乃是天意啊!”,言畢,黃旺又問:“劉先生,我少時在湖北學藝,對綠林之事也比較熟悉。不過你這身功夫我卻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敢問你師從何人,在何處習得這身絕世武藝的?”,我一聽黃旺對這事情相問,心中不禁有些尷尬,但郭沛天此行就是讓我幫他博回名聲,他的身份倒也無法瞞住,于是我只好低聲說道:“我師父名聲不是太好,他在江湖人稱‘塞北邪神’,大名叫做郭沛天”,二人聽罷身子驚得一顫,相互對視一眼,黃旺開口問道:“這‘塞北邪神’素以生吃人肉、茹毛飲血出名,為人詭譎多變,出手又極其狠毒。他怎能收你為徒,又將渾身的能耐授予給你呢?”,我聽罷臉又一紅,便將當日徐三娘子如何闖入江門,郭沛天又如何誤把我當作親生兒子劫走的事情和他們陳述了一遍。孫武黃旺二人聞聽時而被我驚得瞠目結舌,時而又被我逗得哈哈大笑,待我把話說完,兩人感觸萬千,不禁大贊我機智聰明,又歎我命運多舛。

言畢,孫武開口說道:“劉先生,你知道:我們革命黨是為全天下的老百姓謀得福祉而立,你若想給你師父洗去惡名、建功立業數遍天下也沒有比加入革命黨更好的事了。現在我們黨內正缺少你這種奇才,也不知你願不願意加入中國同盟會?”,我聽罷問道:“同盟會?”,孫武答道:“沒錯!同盟會即‘同盟抗敵,共興中華’之意,每一個中國的有志青年都應該加入到其中,為了救祖國于水火貢獻自己的一番力量”,聽他這一番慷慨陳詞,又聯想起自己因為世道不濟而遭受的種種不幸,我不禁也有些激昂,道:“攘夷救國的確為每個國民不容推卸的職責,先生不懼風險屢次策劃起義,晚生著實佩服,我願聽先生良言,成為同盟會一員!”,孫武聽罷激動得一拍案頭,道:“好!革命有你相助,不得不說是全民的一大幸事!你從現在就是同盟會里第一千零七位會員了!”,我聽罷大悅,想自己之前低頭做人不敢說自己是郭沛天的徒弟,就連買塊狗肉吃都要喬裝打扮,而今天大的英雄孫武竟然鄭重地將我加入會員,這一上一下的區別真讓我受寵若驚,一時喜得不知怎樣才好。

孫武見我高興,又說:“劉先生,自四月二十二日起義之後,全國上下均是憤怒異常。我們同民會亦有大批會員從國外回來。不瞞你說,我正打算和宋教仁先生干一件驚天的大事”,一聽‘驚天大事’這四個字,我心中立刻感慨萬千,想當初我們去江門赴宴就是為了與封九公學習輕功,待日後投奔王鎮冥做一件驚天的大事,沒想到造化弄人,經曆了一番曲折過後,我與孫黃二人竟然不期而遇,共商大事,真乃天意難違!孫武見我不語,又道:“劉先生,我和克強二人已經打聽過了,鎮冥他現在身陷京城天牢,內有高手暗中相護,外有重兵集結相阻,若是尋常人前去十有八九會白白搭上性命,即使一頂一的高手到了那種環境也未必能占得便宜。所以我們商議想先用調虎離山之計將那些重兵和高手引開,之後再去大牢里營救鎮冥”,我問道:“敢問孫先生想如何開展這個‘調虎離山之法’?”,孫武到門前桌畔看了幾圈兒,見周圍並無人偷聽,才返回身壓低聲音同我說道:“我們想再刺攝政王!”,我聽罷臉上一驚,驚問道:“載灃身邊潛伏著許多皇家高手,要刺殺他可不是一件易事!”,黃旺接道:“我們當然也知道此事極難,但刺殺攝政王並不是目的。只有攝政王怕了,他才會把天牢附近的高手盡多地召集回來,我們才有機會去救鎮冥,古人講究‘兵行詭道’,我們這一計講的便是它”,聽黃旺講這一席話,我頻頻點頭,不禁在心中暗暗佩服孫黃二人的韜略,便贊道:“果然是一條妙計,但不知二公想派何人聲東擊西?”,孫武聽見一笑,道:“本來我想去到河南去請‘獨步江北’汪永醇來執行此計,現在看來劉先生的實力賽他何止一成兩成?如此看來,我便想請你小試牛刀,一來壯尊師美名;二來又可以借尊師的名氣使攝政王夙夜憂患、寢食難安”,黃旺聽罷,道:“中山,此計大善!這‘塞北邪神’的威名,想全大清的綠林人誰不為之膽寒?劉先生此行前去,根本不必深入王府打什麼惡戰,他只需將自己的身份故意暴露給攝政王的護衛知道,載灃就會調回所有精兵自保。那時正是監牢空虛之際,我們只要發動起義,不僅能將鎮冥救出,還能解放許多身陷囹圄的同志”,孫武聽罷也道:“的確,的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劉先生同意,這樁美事就算成了”

二人說罷一齊將目光盯住我征求意見,我心中暗想:此事既可壯‘塞北邪神’之名,又是向孫黃二公證明自己實力的絕佳機會。其中雖然飽含危險,但卻是自己兩年學藝的試金石。想到此處,我點頭應道:“二位大哥,承蒙你們賞識,此事小弟答應辦了”,孫黃二人見我應承,心中均是異常欣喜。孫武一高興將自己手槍拔出遞給我道:“兄弟!此行甚是危險,哥哥不能與你同去,就將這把手槍送給你防身吧!”,我接過手槍定睛一看,這正是一把銀白色的勃朗甯,狂喜之下,我褪下彈匣一看:十二發子彈在里面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顯得煞是威風。我心中喜愛,便也不推辭什麼,謝道:“謝謝孫先生抬愛,閑話我也不多說了,待到天黑,我就大鬧攝政王府,攪它一個天翻地覆、雞犬不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