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月色潔白,劄坦站在醫院頂樓的花圃上,手裡的電吉他並沒有連接音箱,慢慢的,一個緩慢拉長的低音從這把不應該有聲音的電吉他傳出來,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劄坦修長的手指的手指遊走在六條弦上。
"...聽風的喜悅,風的眼淚,風裡的音樂,看雨的笑臉,雨的憔悴,雨裡的春天;嚐花的嬌豔,草的青翠,蘋果的酸甜,觸你的髮間,你的笑臉,依偎你的肩..."
奏出了一段輕快的旋律,隨著旋律,歐行雁的意識也慢慢清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接著是超長的尖叫劃破了夜空…
是歐行雁,醒來之後發覺自己居然躺在石昊雨身上,嘴唇上還有那噁心的柔軟觸感揮之不去…雙手還與他緊緊相扣,還都沒穿衣服。
簡直是一場噩夢!快點醒來啊!這攸關到身為男人的尊嚴啊!
面對這場面,妙春只是紅著臉賊賊的笑,沒說甚麼。
而劄坦呢,完全無視那悲哀的慘叫,兀自演奏起他的下一首曲目。
"妳出現我始料為及,我發覺我變了,被妳所改變。"
輕輕的弱氣唱法。
"妳帶我到你的花園,給予了我重生。妳說妳很孤單,妳說妳希望有人陪,當時我不懂你的寂寞。"
開始有點而激動,歌聲壓抑著那份激情。
歌聲在此煞的停止,劄坦閉著眼,放下電吉他。
腦中的思緒相當混亂,劄坦的右手抓著右臉,露出了妖怪特有的尖銳犬齒。
─陪著妳我不後悔,即使最後遭到思念之火煎熬著,但是你為甚麼要走!
─就這樣遺棄我…
*
「喂喂!」長髮男子喊住了跑再自己前面一段距離的少女
「怎麼啦?」少女回過頭,腳下仍然繼續跑著,「來追我啊。」
「芷鶯,我來這邊真的沒關係嗎?我可是個蠑嫄精,你把我放進來,那老頭不會不爽嗎?」長髮男子問道。
「你平常不是很會說嘴嗎?怎嚜今天這麼老實?」名喚芷鶯的少女終於停了下來。
就在女孩停下來的一瞬間,男子一個瞬步到了少女旁邊抱住了少女。
「啊!你作弊!」芷鶯嘟起了嘴「每次都這樣!」
「嘴巴翹這麼高,是要我親你的意思嗎?」男子作勢要印上他的唇。
「不要!」很不賞臉的,芷鶯一巴掌推開了長髮男子的臉頰。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長髮男子的脖子喀啦了一聲,似乎是扭到了,男子吃痛放開了芷鶯蹲坐在上,芷鶯連忙跟著蹲了下來。
「劄坦你沒事吧?對不起啦!我…」芷鶯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劄坦突然貼過來的唇給截斷了。
*
「芷鶯!」劄坦從記憶裡回過神,第一個反應直覺叫出了他想了千百年的名字。
只見不遠處妙春點起了狐火燒著石昊雨的頭髮玩。
「這裡只有兩個打架打到昏死的笨蛋還有一個美豔、性感、溫柔、集女人內在外表所有優點於一身的正妹妖狐,沒有什麼芷鶯。」妙春一臉壞笑的看著劄坦。
「哪來的女人?我這裡只看到一個蠢狐狸精吶。」劄坦不溫不火的回答道,雖然看起來是那樣…但似乎要燃起妖怪之間的戰火了。
「甚麼!」妙春抓起一團火燄向劄坦扔去,「你這低等水生爬蟲類!居然敢汙辱老娘!」餘剩的火燄快速延燒,石昊雨的頭髮瞬間就被燒光了。
劄坦眼裡透出殺氣,「有眼無珠!我可是高貴的火龍!想跟我比火焰是吧!愚蠢至極的狐狸精!」
劄坦奔到妙春面前只是一瞬間的事,不、那速度已經不能用奔來形容了─
轟的一下,爆出火花,劄坦的拳頭硬生生打在妙春那膘緻的臉上─
妙春飛了出去,撞裂了地磚又彈起來,滾了好幾圈,最後撞上了牆壁,「咕嗚…咳!」鮮血這時才開始從她口中湧出。
歐行雁剛拿著汽油走出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妙春就已經撞在他身旁的牆上了。
「劄坦…你…在幹甚麼啊?」歐行雁傻掉了。
劄坦站在原地,火焰開始逐漸縮小…直到熄滅,他突然清醒,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惱羞成怒到這個地步,也察覺到了那愚昧的凡心正隱隱作痛…
「偉人有時候也需要靜一靜。」劄坦烙下這句話,便離去了。
「呿,媽的他居然動真格…人家差點就死了呢…」妙春要死不活的吐出口中汙血,虛弱的罵道,「還有你這傢伙…拿汽油幹甚麼?」
歐行雁從發呆狀態回復,看了看手中的汽油。
「呃…我忘記我要幹麻了…」歐行雁抓抓頭髮,顯然是剛剛驚嚇過度所導致的失憶。
*
「嘖,為甚麼那傢伙的病床在貞苓的旁邊啊…會帶衰的。」歐行雁嫌惡道。
「家屬一樣,當然就放在一起了…」妙春吃痛的說,撫著剛剛才綁在臉上,滲血的繃帶。
「誰他家屬…哼,噁心巴拉。」歐行雁轉過身,雙手交叉在胸前唸著。
「唉…真是的。」妙春輕輕一嘆,眼神透出一絲憂愁,但隨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狡詐的表情,
「那個行雁哥啊,你剛剛那動作很娘欸,你乾脆跟那庸醫在一起算了,反正初吻也被他奪走了嘛。」
「妳…」歐行雁摸著唇,意味不明的臉紅起來,還來不及反駁妙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超長的尖叫就劃破了醫院的寧靜…
是石昊雨,他摸不到他的頭髮…以後也再也摸不到了…
「我的頭發生甚麼事了!」相當悲慘悽涼,「歐行雁!是…是你?你把我的頭髮給拔光了?」
「甘我何事,你的頭髮覺得你很噁心就自己掉光了,別怪到我頭上!庸醫!」
妙春在旁邊抱著肚子發抖,憋笑憋的傷口超級痛。
「妳笑屁啊!」石昊雨和歐行雁同時喊出這句話。
就在此時門被開啟了,是劄坦站在外面。
『你們吵 ─ 死 ─ 人 ─ 了 ─ !』
劄坦喊出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吼叫,以致於這間病房的人全被趕了出去。
除了護士以外。
*
妙春穿上了護士服,步行在醫院裡頭。
她原本就是個護士,所以穿上護士服也沒甚麼不對…但是…
「那裙子會不會太短了?」護士甲。
「天啊…上衣那麼緊,都爆乳了…不害羞啊。」護士乙。
妙春面對這些輿論,竊笑著,心裡相當得意。
走到紀貞苓旁邊,妙春抱起紀貞苓孱弱的身軀,走進病房裡的浴室。
「貞苓啊,歐行雁那傢伙在外頭哭著說想親自照顧妳,真是笨蛋。」妙春幫紀貞苓翻身,喃喃說道,「那傢伙真的相當喜歡妳呢…」
「但我想他肯定沒想過,照顧病人可是很辛苦的…哼哼。」妙春脫下貞苓的連身衣,浴室裡的嘩啦啦水聲,漸漸變的飽滿。
「真香呢…」妙春嗅著貞苓的身體,把她抱進溫水中,「極品啊…可惜只差人家一點點。」
肥皂在那柔軟的肌膚上遊走著─妙春撫著紀貞苓的身體,把泡沫擴散的全身上下,每個角落…
關掉蓮蓬頭,妙春細心的沖洗泡沫,用乾毛巾擦拭紀貞苓柔嫩的肌膚,妙春幫紀貞苓穿好衣服,抱回病床上去。
接著走向也正在昏迷的石昊雨。
「噗…」看著那顆光頭,妙春笑了出來,「唔,傷口好痛…」但迅速襲來的疼痛讓他止住了笑意。
「其實看你也挺可憐的,人家其實很想念你的意氣風發。」妙春感嘆,「可惜的是,人家是妖怪…」
細緻的手指頭磨蹭在石昊雨的臉頰,妙春玩弄著他的鬍渣,露出了微笑。
那既不是狡詐,也不是戲弄的笑容…
「人家也不年輕了,年輕男人的裸體也看過不少…」手指來到了胸前,又往上,在鎖骨上來回著。
「但是惟獨對你…」
妙春替石昊雨打了一隻針,讓他不會那麼快醒過來。
─人家還是感到非常害羞吶…
*
淡黃色的小狐狸在與中奔跑著,身上還流著血,被雨水反覆的沖刷,在地上留下淺紅的腳印。
小狐狸的眼中滿是恐懼,重重的壓著她眼底的殷紅。
…大家,大家都死了,全部都…被殺掉了。
那些也有著紅眼睛的惡魔…到底是甚麼東西。
好可怕…好可怕…
自己沒有能力保護所有同伴,最後…連力量也被奪走了。
面對那樣的敵人,這樣的自己根本沒資格被稱作狐仙。
這場大雨到底還會下多久,她已經分不清楚眼角旁的是淚還是雨。
跌跌撞撞的跑著,小狐狸不幸失足跌進深幾尺的水漥之中。
─到此為止了嗎…人家…還不想死啊…
睡夢中,有個人類出現…是…是敵人嗎?小狐狸緊張了,卻動彈不得,只能任由意識慢慢沉入水底…
*
石昊雨醒過來了,一旁熟悉的人影正熟睡著。
「妙春?」他看著她的睡臉不禁微笑…自從那手術事件之後,到底有多久沒笑過了呢?
「哼,笨狐狸…沒想到你還願意照顧我,我還以為已經沒有人是站在我這兒的了…」
從當初那隻受傷的小狐狸,變成現在成熟的樣子…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功勞呢。石昊雨露出自滿的笑。
而妙春的夢,還正在持續著。
*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自己睡著的床單,有著黑白條紋格子狀的棉被。
小狐狸轉身,看到另一邊有個雄性的人類做在書桌前,他正看著手中厚厚的紙張。
盯了一陣子,小狐狸只覺得餓了,那邊剛好有個雄性的人類可以讓自己吸取養分…真是太好了。
她燃起狐火,是黃色的魅惑之火,這是她最擅長的,那火焰顏色就跟她的毛皮一樣閃著金色。
黃色的狐火會讓人產生幻覺,並且昏迷。
很快的,那個男人果然就這樣倒下去了。
狐狸很開心的湊過去,從那男人的嘴裡吸取精氣,小狐狸此時有點驚訝,這男人的精氣相當豐沛…幾乎是源源不絕的湧進自己的身體裡。
得到了能量,於是狐狸幻化成人型,靜靜的看著那男人的臉。
「被人家吸了那麼多精氣…他還活著嗎?」金髮美女好奇的摸摸那男人的臉。
「妳以為這點小伎倆就可以弄昏我嗎?」那男人露出不削的笑容,亮出了手術刀,丟了出去。
從金髮美女的右側閃過去,似乎是故意丟歪的,就連剛剛倒下去,似乎也是故意演給她看的。
「哇嗚!」事發突然,她嚇的跌到了地上。
「哼…我叫做石昊雨,只是出去走走看到妳,覺得很漂亮也許可以賣個好價錢才把妳撿回來,妳可別搞錯啊!本來想說只是隻漂亮的狐狸而已,沒想到居然是狐妖…我還真走運啊!」
所以說…這男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嗎…金髮美女才發覺,自己居然吸取了恩人的精氣…還吸了足以致死的量。
想到這,金髮美女摀住嘴,愧疚的泫然欲泣。
「妳哭甚麼?」石昊雨緊張起來,「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收留妳啊…嘖,只能住一晚,一晚而已喔…」
看著石昊雨滿臉通紅著說著哪些莫名奇妙的話,不知怎地,金髮美女反而破涕為笑。
她站起來,帶淚的笑著,抬頭看著那高她一個頭的救命恩人。
「人家叫做妙春,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喔!」
自從那天起,妙春再也不會從男人身上獲取精氣,還有稱自己為狐仙了。
而在不明妖怪襲擊妖狐事件發生後,妙春從原本的千年大妖變成百年修為的小妖怪。
那千年的修行早就化為0,必須從新來過。
只能住宿一晚的話語,似乎已經不算數了。
如今,妙春還會在石昊雨身邊待多久,這就不得而知了…
*
妙春從睡夢中醒過來,已經是深夜。
「石昊雨…人呢?」發覺本來應該躺在病床上的人消失了,妙春緊張起來。
接著她發現更糟的事…
紀貞苓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