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四章

軍事區,預備成員的訓練營大樓里,布魯菲德沖了一個異常舒服的冷水澡,原來那套仆人服已經脫下回收,換上了一套嶄新的預備成員服.

布魯菲德對著更衣室的全身鏡,很是滿意地看著自己這個精神的造型,老者塔米悄悄地走到他身後,看了看四周無人注意他們,才低聲道:"孩子,恭喜你過關了,切記先前卡爾先生對你們說過的種種規矩了!"聲音仍是充滿了友善和鼓勵.

布魯菲德真誠地對塔米笑了,低聲說:"謝謝塔米先生你的指點!"

塔米和藹一笑,說:"海因姆男爵欣賞你呢,在最後那個環節的考核里,不但因為你看穿了他的想法,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更因為你肯出言提醒了旁邊的朋友要鎮定,這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布魯菲德心里不禁凜然了一下,這里的人可真不簡單,就算是塔米這樣的老人家,竟然連這麼細小的地方也能注意到了.

塔米"呵呵"的低笑了兩聲,說:"我僅僅是特別注意你,才能發現罷了,但海因姆男爵卻能注意到每一個人!"

面對布魯菲德疑惑的目光,塔米解釋道:"因為我過去有段時間侍候過男爵老爺,男爵的眼光特別的銳利和獨到,這幾年他來負責新人訓練了……對了,你可不能松懈,家族雖然珍惜人才,但一旦出現什麼漏子,立即就會被趕出托瑪納的,明白嗎?"

布魯菲德剛剛張揚起來的心立即沉了一下,因為塔米最後幾句話說得沉重,所以他用力點點頭表示明白.

這時,換好新衣服的尤蘭塞恩走了過來,塔米馬上轉過身,慢悠悠地走開了.

尤蘭塞恩興奮的低聲道:"布魯菲德,我剛去看了分配名單,我們被分到同一個房間,嘿嘿,真是太好了."

布魯菲德心里雖然因為對方曾說一起當男寵一事,對尤蘭塞恩還有點芥蒂,但尤蘭塞恩的熱情還是打動了他,他真誠地笑了笑,輕聲回應:"我也很高興看到這樣."

因為這是他們成為預備成員的第一天,下午又曾在豔陽下爆曬了這麼久,訓練營沒再給他們布置什麼任務,晚餐過後,預備成員就可以回房休息了.

這里的房間要比昨晚那間寬敞許多,甚至還配備了獨立的衛生間,顯示出作為法考爾金家族成員的優越性,不過衛生間里並沒有噴頭,要洗澡必須到公共浴室,布魯菲德猜想家族的用意是為了更好的監控每一個成員的身體.

尤蘭塞恩四肢伸展地倒下自己的床上,樂呵呵道:"今晚終于可以舒舒服服地在陸地上睡上這麼一夜了!"

布魯菲德小心翼翼的觀察房間每一個角落,擔心還會有什麼裝備正監控住他們.

尤蘭塞恩笑道:"不必擔心,這里他們沒有設置監視!"

布魯菲德皺眉道:"你怎麼知道?"

尤蘭塞恩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得意的笑道:"就憑我驚人的直覺判斷."

布魯菲德無言以對,沒好氣地坐在床上,閉目養神,思索著自己的人生,忽然安穩下來,他回憶起過去,甚至還忽然有點想念瑪麗斯姨媽和歐沃姨丈,不知道他們現在正在干什麼,瑪麗斯姨媽大概又為物價的不穩定而大發牢騷吧.

他仇恨他們舍自己而去,卻又緬懷他們曾讓自己在他們船上渡過了人生中最難熬的七年.

尤蘭塞恩在對面床上嘰哩咕嚕的說著什麼,布魯菲德都沒有聽清,只想著自己奇怪的心事.


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敲響了.

兩人立即條件發射的站了起來,布魯菲德打開房門,發現卡爾先生正站在門外,笑意盈盈地盯住自己,在他身後還站有兩位未曾見過的先生.

卡爾以從未用過的親切語氣對他說:"斯爾維亞侯爵大人要見你,你馬上出發吧!"

布魯菲德不禁愕然了一下,自己才剛剛來到這里,怎麼可能會有貴族老爺要見自己呢?

他從卡爾曖mei的眼神似乎捕抓到什麼,心中一寒,暗叫不好,難道那個什麼什麼侯爵才是傳說中蠻童愛好者,他老人家問卡爾這個混蛋有沒有新貨,卡爾這混蛋就把我給推銷出去了?

卡爾哪里能猜到布魯菲德小小心靈里的複雜想法,見他不動,便催促道:"這兩位是侯爵大人的家臣,你跟著他們前往就對了!"

尤蘭塞恩用肩膀在背後輕輕頂了頂布魯菲德,提醒他得搞清楚上下級關系,這里可是等級無比森嚴的托瑪納.

布魯菲德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只好躬身道:"明白了,卡爾先生,我馬上就去."

那兩位家臣先生也不多話,作個請的手勢,就一前一後夾著布魯菲德,離開了訓練營大樓,上了一輛異常豪華的馬車,往托瑪納市區的方向駛去.

此時已是夜晚時分,路上罕有行人,偶有馬車與他們擦身而過,布魯菲德發現這些馬車都為他們讓道,可見這個什麼什麼侯爵的身份一定十分高貴.

透過車窗,可以看到街道旁的路燈,朦朧的燈光照耀著朦朧的前路,整個托瑪納沉浸在靜謐的氣氛之中.

布魯菲德過去從未坐過馬車,而且一坐就是老人家嘴里講的四輪豪華馬車,但這個第一次並沒有為他帶來任何喜悅,他的內心甚至開始掙紮起來,萬一那位什麼什麼侯爵老爺真的看中我,我該如何反抗呢?我這麼瘦弱,萬一不是他的對手,那又該怎麼辦才好呢?難道我高貴的靈魂就要在這罪惡的托瑪納里被玷汙了……

他忽然意識到,要平平安安的在這里過日子,也並沒有件容易的事情.

布魯菲德猜想著無數種可能出現的情形,構思出來的畫面越來越荒誕,不過無論哪一幅畫面,他都是被侮辱的那一方.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侯爵老爺的兩位家臣已一前一後的夾著他下車,布魯菲德看著面前那紅磚高牆,仿佛已經能想像在它背後的陰森恐怖,從緩緩敞開的大鐵門中間走進時,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因為這些負面心理,他甚至沒有扭過頭去觀看他從未見過的花園,還有大廳里堪稱奢華無比的貴族裝璜,布魯菲德被領進了二樓的一個豪華的房間里,當他看到房間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大床時,還有鼻子間聞到那陣淡淡的香水味道時,他心中慘叫,我完了!

那兩個家臣絲毫沒有體諒他的心情,面無表情地拋下一句:"布魯菲德,你在這里等著就對了."

話畢,兩人關門離去,空蕩蕩的房間里只剩下布魯菲德一個人.

對于那個隨時有可能到來的可怕未來,布魯菲德被一股不可克服的膽怯給纏繞住了,他心慌意亂,兩腳甚至顫抖了幾下,他很想到附近那張精美的象牙木椅上坐下,又擔心那個什麼什麼侯爵忽然到來,就因為他的無禮而趁機發難.

就在他感到最彷徨無助的時候,房間里的燈忽然熄滅了,布魯菲德的心幾乎跳了出來,他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失態的驚叫聲,但雙腳就不再那麼聽使喚了,踉蹌地後退了幾步,竟然一屁股坐倒在了那張象牙木椅上.

布魯菲德趕緊又站起來,內心更是狠狠地痛斥自己,竟然被這忽然而來的黑暗嚇著了,實在對不起自己那高貴的靈魂.


一點光芒從黑暗的遠處湧出,布魯菲德眯起眼睛往那方向望去,發現那光芒正緩緩向自己游來,剛剛鼓起的勇氣馬上被新一輪的恐懼所掩蓋,他雙腿一軟,再一次坐倒在了椅子上,幸好,光芒來到近處時,他終于發現那原來僅僅是一根蠟燭所發出的燭光,目光移動到燭光後,布魯菲德的呼吸頓時停止了刹那,那是一張美麗無暇的少女臉龐,正似笑非笑地凝視著自己.

"布魯菲德,你好!我叫艾莎,這間房間的主人!"臉龐的主人輕聲自我介紹著,她的聲音比她的相貌更有令人出軌的魅力.

布魯菲德不禁咽了下口水,他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如此漆黑的環境里,一點淡淡的燭光,加一個美麗的少女,足以讓他以為自己正身在夢中,但他警覺自己這是現實,一步的差錯,那他將萬劫不複.

他趕緊起立,微微躬身道:"艾莎小姐,你好!我正在此等候侯爵老爺呢."

"嘻嘻……"艾莎發生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聽得布魯菲德又是一陣心猿意馬,他慌忙低下頭,不敢再去看那張充滿誘惑力的俏臉.

艾莎輕聲說:"傻瓜,我父親早睡了,我是借他名義,將你約到這里的!"

布魯菲德詫異道:"那……那是為什麼啊,艾莎小姐!"

艾莎往前邁了一小步,輕輕笑道:"因為,人家今天中午在中心大道看見你,覺得你很好看,所以就把你叫來,再仔細看看咯."

布魯菲德可不是什麼遲鈍的男兒,立即模糊地把握到艾莎小姐這句話里面的誘惑意味,大海中的賤民大多抱著能過一天算一天的理念過活,性觀念一向頗為開放,不少早熟者更是十四,五歲就開始有這方面的經曆,滿意的話,甚至還會締結婚姻,生兒育女.

瑪麗斯姨媽盡管從未給他提供過這方面的便利,還盡量壓制他各種各樣的yu望,但長期在大海上流浪,在各個不同的碼頭間渡夜,耳濡目染,這方面的事情雖然沒機會實踐,但還是見識過不少的.

現在這麼香豔的一個機會放在面前,布魯菲德發覺他的喉嚨就像發了燒一樣干裂,很想說點什麼來回應,卻怎麼也找不到最恰當的措辭.

艾莎小姐饒有興趣地望著他那張漲紅了的臉,撲哧一笑,說:"布魯菲德,越看你越可愛呢!要不,你做我男寵好了!"

"男寵"這兩個字就像一把利劍,狠狠地刺進布魯菲德弱小的心靈,這陣劇痛醍醐灌頂般提醒了布魯菲德,這是階級分明的托瑪納,不要存在任何妄想,尤其是愛情這一類奢侈的感情.

關于布魯菲德認為她侮辱了自己這一點上,艾莎絲毫也沒察覺到,而事實上,一個高高在上的貴族小姐,竟然向一個大海的賤民提出邀請,讓他有機會成為貴族小姐的男寵,這簡直是海神賜予他的最大恩寵了,所以艾莎很奇怪,布魯菲德竟然沒有絲毫激動的神色,甚至還有點憤怒的瞪著自己,她低聲道:"布魯菲德,你不會是高興得無法做出反應了吧?"

布魯菲德已重新挺直了腰,正視艾莎,他覺得沒必要避開一個正侮辱自己的人的眼睛,沉聲應答道:"艾莎小姐,謝謝你的提攜,但我更願意呆在新人訓練營,學點技能,以後好為我們法考爾金家族效力!"

艾莎見他從開始的茫然,到現在的一本正經,不禁笑道:"布魯菲德,你是不是在擔心我以後嫁人了,你將如何自處,對嗎?不必擔心,就算我不能將你帶在身邊,我也會把你轉贈給我好姐妹們,保證你這一生衣食無憂的."

她熱誠的好意聽在布魯菲德耳里,簡直是天大的侮辱,要不是害怕會被吊死,布魯菲德真想馬上給她兩巴掌,把她牙齒給打下來,讓她乖乖的閉上嘴巴.

艾莎見布魯菲德悶不吭聲,以為對方已經同意了自己的提議,又輕笑道:"來,跟著我."

布魯菲德見她提著燭台轉身走去,想了想,最後還是不敢違抗這個小小的命令,慢慢跟在她身後.

艾莎將燭台放到床頭象牙矮櫃上,回頭對布魯菲德招了招手,讓他和自己並肩坐在那張軟綿綿的大床上,她輕笑道:"布魯菲德,你以前有過這方面的經曆嗎?"

布魯菲德鼻子里滿是對方身上的淡淡幽香,看著面前這張精致的俏臉完全寫上了挑逗的誘惑,他喉嚨又一次干澀起來,但他立即狠狠地責備自己,這是一個短時間內兩次狠狠侮辱了自己的女人,他怎麼可以如此下賤,馬上就與這樣的女人做出苟且之事呢?他內心高貴的一面正狠狠地鞭打著自己的內心齷齪的一面.


艾莎的手已經輕輕按到了布魯菲德的大腿上,還不規則的游移起來,慢慢往他最敏感的部位游去,布魯菲德感到自己的神經立即劇烈的抽*動了起來,那要命的舒適感正挑動著他每一根正敏感著的神經,假如不是抿緊了嘴唇,布魯菲德恐怕已經呻吟了出來.

他側頭望向艾莎,這女孩應該大不了自己多少,但那美麗至極的媚態已經超出了他這個年齡所可以理解的范疇,對方正輕咬著下唇,幽幽地看著自己,仿佛在說:傻瓜,你還在等什麼呢?

布魯菲德卻因為這種眼神而從yu望中掙脫了出來,因為他覺得艾莎小姐現在一定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可悲的小男寵,布魯菲德決不能忍受這樣的侮辱,他消失的力氣一下子全部回來了,他伸手按住了艾莎那軟若無骨的小手,那只小手離自己最敏感的部位,僅有一寸之遙了,他沉聲道:"艾莎小姐,布魯菲德承蒙你錯愛,但是,我更願意老老實實地當一個預備成員,也不願意當小姐你的男寵!"

說出這句直白的拒絕,布魯菲德已經耗出去了,他以為艾莎會出現什麼過激的反應,或許會把剛才那兩個冷冰冰的家臣喚進來,然後把他拖出去,毒打一頓,再或者直接交給衛兵,讓他們把自己驅趕出城市,接著他就會被當成夜間依舊游蕩在托瑪納上的賤民,吊死在那高高的城樓上……

但,他還沒來得及看清艾莎會有什麼反應,蠟燭竟然已經熄滅了!

接著,整個房間重新恢複了燈光的照明,最令布魯菲德感到詫異的是,竟然有四,五個同樣是貴族裝束的美麗少女,從房間另一側的屏風後走了出來,她們嘻嘻哈哈,這個說艾莎你好失敗哦,那個說艾莎你輸了,還有的說,哎呀,這次可下錯注,高估了艾莎這丫頭的魅力……

全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們對布魯菲德視若無睹,就這麼圍著艾莎嘻嘻哈哈地討論了起來,艾莎先是怒瞪了布魯菲德幾眼,但很快又投入到她們的情緒,面無愧色的討論起剛才過程的細節,檢討其中的得失.

布魯菲德一見她們出現,連忙從床上站了起來,遠遠站到了一邊,接著他聆聽她們的對白,簡直就氣瘋了,這群貴族丫頭竟然拿自己當成是娛樂賭博的工具,完全沒有顧及到自己這顆高貴心靈在這過程中的痛苦.

布魯菲德呆呆地站在那里顫抖著,他第一次因為自身卑微而感到憤怒,也第一次燃燒起了對權力的野心,假如現在自己是個有權勢的人,一定沖過去把這幾個賤女人狠狠地踐踏在腳下,讓她們為所做出的卑劣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最可恨的是,她們所有人都仿佛把自己當成是透明了一樣,誰也沒有再多看自己一眼,讓他身處于如此尷尬的一個位置上,承受著如此巨大的屈辱,這更是進一步燃燒起布魯菲德野心的火焰,只可惜他腦海里勾勒出的畫面尚未成為現實,所以他可以做的,僅僅是繼續在原地顫抖著,忍受著.

最後還是艾莎小姐想起了布魯菲德的存在,她搖響了喚人鈴,又對布魯菲德淺笑道:"平心而論,布魯菲德,你十分出色,我們這個貴族游戲自我曾祖母一代開始,流行了幾十年,你還是第一個能抵擋住誘惑,沒有做出出格行為的男子!"

這句由衷的贊美並沒有獲得布魯菲德絲毫的認同感,他緊咬牙關,不讓仇恨的表情擺到臉上,低頭道:"能得到艾莎小姐的贊賞,這是布魯菲德最大的榮幸."

"嗯,那個誰,你記住了,今天晚上的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一旦事情外泄,後果自負!"另一個看起來年長一點的貴族小姐向布魯菲德冷冰冰的喝道,那聲音就想在呼喝一條她家飼養的長毛狗.

布魯菲德將牙關咬得更緊了,緩緩應對道:"這位小姐,我記住了!"

他慢慢將仇恨壓制住,抬起頭,目光盡量平和的從這幾個女人臉逐一掃過,記清她們的容貌,但布魯菲德還是嫩了點,那個年長一點的小姐似乎從他眼中把握到了凶光,又冷聲道:"如果你聰明點的話,最好不要把心里想的也放到臉上去!"

這句斥責嚇得布魯菲德又重新低下了頭,他可不想在這件恥辱的事情剛剛結束時,又莫明其妙地死在這里.

那兩個家臣終于應召到來,艾莎下令道;"你們把布魯菲德送回去吧."

"是,小姐!"那兩人也不多話,木著嘴臉,又把布魯菲德押送走了.

當他們將布魯菲德送回到他新手訓練營的房間門口時,布魯菲德只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一只任人操控的木偶,他頭也不回地推門而進,馬上反手把門關好,一頭撲到自己的床上,躲進被窩里,深深的恥辱感正層層包圍著他,他從未像現在那樣渴望過力量……

這時,被驚醒的尤蘭塞恩含糊不清的問候了他一句,布魯菲德也是悶聲回應,當他重新聽到尤蘭塞恩低低的呼嚕聲時,他才把頭顱從被窩中鑽了出來,發覺仇恨感仿佛因為四周的寂靜而淡化了不少,他連忙又刺激自己的羞辱心,他要把這份屈辱當成是未來前進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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