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午時份,楊桓雙手插著褲袋,一邊吹著口哨,一邊等著巴士。
偶爾一片落葉在空中留下一條淡薄散亂的軌跡,飄到楊桓的肩上。他「呼」一聲地吹,那塊落葉隨之飄落到地上。
「有車了‥‥」
回到家後,楊桓到雪櫃拿了一支冰凍的可口可樂,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爽!」喝下一口可樂後,楊桓的雙眼爽得瞇只得剩下一條黑線,加上那圓型的嘴巴,實在令人不禁地產生一種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抽打的念頭。他翹著二朗腿,就像是大少爺一樣,他用搖控器打開電視,然後把身體陷入沙發中,極為享受。
「你回來了?」這時,電視的聲浪好像令某人從睡夢中擾醒。一個人從房間中走出,原來是楊浩。楊桓見狀,嘴巴呈圓型,手中的可樂也差點甩手墜落。因為他發現,楊浩臉上的暗瘡,都消失不見了!
「你的臉好了?」楊桓問道,只見楊浩笑著道:「今天有點睏和累,所以就請了病假。怎知道一睡醒,臉上的暗瘡都盡數消失了!」楊桓點一點頭,但是其實他完全不懂發生什麼事的。
點頭是人類禮儀的一種,無論在什麼情況之下,人類都必需學會點頭。
比如說,在所有的特工電影中,男或女主角,在行動之前,都會跟同伴點一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在所有的盜墓電影中,如果主角向同伴點頭,意思大約就是:「行動要開始了。」
還有一些生活中的例子。比如你上課時突然想去開大,當你問老師的時候,他就會對你點一點頭,意思大約就是:「去吧,完了記得抹乾淨。」又例如你上班做錯事後,你上司會一邊微笑,對你點一點頭,其意思大約就是:「明天你不用上班了。」
所以你說,點頭是不是個很重要,人生必學的東西呢?
「呵呵呵‥‥」
楊浩臉帶輕鬆,好像放下了心頭大石一樣,當然楊桓也同樣是為弟弟開心,一臉笑容,除了自己之外,自己的雙親也不必再為楊浩擔心了。只要這個情況維持下去,楊浩重復往日的光輝指日可待。
「對了,爸和媽呢?」楊桓這時才記起,由早上開始雙親就出去了,難道現在還沒回家?他們很少沒交代的。
「沒看過耶,我剛才睡醒。」楊浩攤開雙手搖一搖頭,然後朝著洗手間走去。
「奇了‥‥」
「快六點了,來,出去吃飯,我請!」

在兩人從來沒有注意過的房間當中,楊桓的父親和母親臉上長滿了一顆顆黃白相交的暗瘡,一點白色的東西在裡面不斷蠕動著。而在他們的肚子上,長滿了一點點黃色的小痘痘,裡面裝滿了黃色的液體以及一點的白色東西,簡直就好像是孕育異型的蛋一樣。
他們身體筆直,雙眸緊閉,好像一具屍體一樣,但是卻有規筆地呼吸著,彷彿有些什麼阻擋著他們甦醒一樣。兩人都的嘴把彷彿被一些黃色的液體緊緊地連接一起般似的,極為輕微的聲線,在那狹小的裂縫中傳出。
只見在房間裡的牆壁的底部,有著不少直徑只有不足一厘米的小窟窿。在這些窟窿之內,有一片直徑大約有五呎大小空間,在片小空間之內,有大約十隻蟑螂的屍體。這些蟑螂屍體表面泛紅,奄奄一息,佈滿了一層厚厚的油脂。一隻隻黃蟻在蟑螂上來回爬走著,然後拖出一隻隻白色的小蟻。
而像是這類型的小空間,只是在這間房間,就有五個!

在房間的一張桌子上,一隻異常巨大的黃蟻「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雙眸冷淡,彷彿正在展開什麼計劃一樣。
牠揮舞在頭上的觸鬚,近千隻黃蟻從桌子底,衣櫃中,床底幾處地方蜂湧而出,而牠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
大床!


「轟隆!」
在這萬賴齊寂的晚上,一條猙獰的亮黃閃電自雲層中掠出,把夜幕撕破,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轟天巨響,大地彷彿地震般搖晃片刻。當閃電從新回到雷神的懷抱後,整個世界變得昏水寂寂,黑山闐闐。在那一片淋漓酣飽當中,白氣瀰漫,群山被洗濯得地潔天精,雨濕的連嶂疊巒蒼深而昏暗,然後淹沒在黑夜的吞噬中。
「走快點!」楊桓大喝一聲,身影便如箭般在雨水中穿梭,他雙手掩頭,全身濕透得略帶半分透視,在其的楊浩,也是同樣的情況。
「快到了!」看著近在咫尺的家,兩人的雙眸不禁亮起一點星光。一個倒黴的晚上,剛出去吃飯的時候,黃昏還在竭力地綻放其最耀目的光芒,可是當那日輪回到山嵐的懷抱後,正當星沉寂水之際,卻突然風起雲湧,教人心神一顫。
而在吃飯的楊桓楊浩兩人,也不例外,他們成功脫離了人類身體的規範,進化成「落湯雞」,一種史前的兩足類動物。
「呼!」兩人走到屋簷之下後,同時呼出了一口大氣,胸口不斷地伏著,久久沒能平息。楊桓向保安揮一揮手,後者便打開了自動門。
「小桓,去哪玩了?」那個保安大叔笑著道,自楊桓在這裡住的一天開始,這個保安就一直在這工作了,他姓陳,很多人都叫他保安陳,但是楊桓一家喜歡叫他陳叔。楊桓也是笑罵一聲:「玩屁,外面在下『狗屎』呢,我跟我弟吃飯去了。」
「對了,我爸和媽今天幾點離開的?」楊桓突然想起,朝問陳叔問道。只見後者雙眉微皺,苦思片刻,才道:「沒有吧,今天都沒有看過他們出去。」
楊桓的心猛然揪緊,這時,他才記起那道緊閉中的大門。
「難道‥‥」他的臉色一白,昨晚他們是大約九點進房的,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二十四小時,難道出了什麼事了嗎?
這時,一幅幅的畫面,突然在楊桓的腦海猶如碎片般泛現而起。
還記得那天,在家裡拍死的黃蟻,然後被燙傷的右手。
還記得那天晚上,說臉上很癢的楊浩,隔天皮膚便嚴重惡化。
還記得在方鎮明的大宅中,那具老鼠的屍體和那幾點輕輕一瞥而過的黃色物體。
「難道那些黃蟻,有古怪?」楊桓低下頭沉思,然後朝著楊浩問道:「弟,那天晚上的情況,你能夠詳細地告訴我嗎?」
楊浩聽狀,正想問為什麼的時候,看到楊桓那極其凝重的雙眸,便是答道:「那天晚上,有夢中隱約覺得有些什麼爬上我的臉,所以我就朝著我的臉拍去,不拍也沒事,一拍整張臉就好像被熱水燙傷一樣,極其痕癢。然後我便去找你了,你說叫我去洗臉,我照著做,而我洗完臉後痕癢的感覺大退,所以我就繼續睡覺了。」

「但是過了一會,又好像有些什麼爬上我的臉,我以為是心理作用,所以就不理這種感覺,去睡覺了,第二天‥‥你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說到這裡,楊浩的雙眼也是略為黯淡幾分。
陳叔看到楊桓的表情,不禁大感疑惑,就算是以前的考試滿江紅,他也未曾出現過這種表情的。這時,陳叔關心地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楊桓沒有理會,他低下頭,喃喃地說著:「黃蟻,痕癢,暗瘡‥‥」說罷,那一幅幅的碎片,彷彿有一種奇異的吸力,把它們組合起來,形成了一張完整的圖畫。
「難道是‥‥」好像有一隻魔爪緊緊地把楊桓的心抓緊一樣,令他呼吸困難,他顫抖地說道,雙眸閃過一刻難以置信。
「正常成熟的蟻後,每次能夠產下最小一千五百隻小蟻,但是那天看到的螞蟻顯然跟其他的螞蟻不同,可能牠們的繁殖方法有所不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家裡一定有超過了五百隻的黃蟻‥‥」
「轟隆!」一條猙獰的閃電再次撕碎天空,彷彿有嘲笑楊桓的渺小。
「這次糟了‥‥」楊桓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氣,雙腳不由自主地哆嗦著,心中被一股濃濃的恐懼籠罩著。
他朝著電梯大堂飛奔而去,只聽到陳叔大喊道:「今天電梯都故障了。」
幾滴汗水自楊桓的額上流上,他朝著楊浩吼道:「快,走樓梯。」
「轟隆!」天空,光明再次重臨,可是霎眼間又重復黑暗。
「十二樓,快!」楊桓走進樓梯間後,抬頭一樣,急迫地道,身影便如光般飛奔而上,楊浩連忙跟上楊桓的速度。
「轟!」
片刻,兩人便站在家門前,楊桓把手伸進褲袋中,想找出鎖匙,但是那突如其來的雷聲嚇得他全身顫抖,就連剛掏出的鎖匙,也是被他扔到地上。
他指著地上的鎖匙,朝著楊浩吼道:「撿起,快點開門。」
楊浩聽到楊桓聲音的迫切,連忙撿起鎖匙,然後插進鎖匙孔內。
「咔嚓。」
「轟隆!」
門緩緩地打開,楊桓旋即飛奔而去,可是閃電又再次降臨人間,家中頃刻被雷光照亮。只見在這一霎眼間,楊桓那飛奔中的身體突然停止下來,他瞪著地上的一個位置,雙眸努力地聚焦著。
「這是‥‥」只見在地上有一灘血肉模糊的屍體,像是被一顆炸彈從內炸開一樣,血肉橫飛,已經看不到是屬於那一種的動物。
他猛然抬過頭來,雙眸瞪著那道緊閉中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