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行間二

學園都市第二位的超能力•“未元物質”。

先不管其本質和主體在哪里,說到底,最初將這第二位的能力帶到這個世界上的,毫無疑問曾經是“他”。

垣根帝督。

而現在,只能稱其為“他的空殼”,這只是有著包含大腦在內、一些內髒的肉塊而已。

“……啪!!”

像是有看不見的手捏住裝了水的袋子一樣,有些內髒不自然地蠕動著。滋滋滋地,一種純白色粘性物體朝著內髒的周圍集中。調整細節,在表面妝點淡色,在一瞬間,變化成為了一種似乎像是美少年一樣的外表。

“哦、哦、哦哦哦……咳咳咳咳!咳咳!!”

鼻子嗅到了海風。

那暴露在外的皮膚,被刺骨的寒風無情吹拂。

他躺在這個由無數船只殘骸堆積起來的不可思議的陸地上,注意到自己身上到處都被裝上了幾根纜繩。他看見過類似的東西。在那個于學園都市暗部中被用生命維持裝置聯系,作為兵器制造裝置而流出“未元物質”的時代。和那個相比,現在就像是收集起來的廢品一樣,而反過來說,只靠這種廢品就能趕上學園都市的技術,應該對此表示贊賞嗎?

不知從哪里,傳來了女聲。

“似乎還有意識。”

而一個陰沉的男聲像是回應她一樣說道:

“沒關系。只要將需要的東西取出來就行了。”

果然,好像還是要以作為兵器素材的“未元物質”為目標。而那句“沒關系”,可能意味著只要利用特殊電信號流過他的大腦,就能對于肉體進行永恒的支配•束縛。

沒有錯。

……如果是曾經那個,沉沒于學園都市暗部的“垣根帝督”的話。

“時代變了啊。”

他緩緩地動了動嘴。

估計這種反應出乎他人所料吧。他的身上明顯地被各種目光集中了。好像有什麼類似于操作機器的聲音在響,不過對于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他不由得笑了:

“從很久之前開始,時代就變了。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目的是啥,不過在你們將那東西撿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注定末日了。真是悲哀。想想看,同一件事情,明明如果是在短短數周之前的話,可能你們就能毫不費力地奪取天下了。我真的,發自內心為你們悲哀。”

嗶嘰!嗶嘰嗶嘰!!

從內測傳來細小管道破裂的聲音。

這是“未元物質”像是要將為了控制“垣根帝督”這個裝置而安裝的電極與導線給逆流一般,開始了侵蝕。所有的有色物質都變成了白色,而纜線另一頭的電子機器,都被一口氣吞噬了下去。

“哈哈哈!!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對方似乎是要組裝出並聯演算機器一樣,使用數十數百台計算機構築出了一個巨大的網絡,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已經遲了。如同蜘蛛網一般張開的纜線被從一端逆流,接著全部的計算機,全部的計算機供電電源,甚至于只要是與他“相連”的東西,都被吞噬的干乾淨淨。咀嚼、吞食、消化、變為自己的一部分。


“你們這群混賬想干啥與我無關。不管你們積累了多少東西,也沒意義。我對于你們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獲得什麼也沒興趣。善惡、好惡、利害、對錯。這些東西都是讓100年後的曆史學家隨便決定就好了。我知道的是!!我要對于將自己作為道具來使用的家伙,給予相應的毀滅啊!!”

如同肉體內側的骨頭被一點點弄碎一般,回蕩在耳邊的恐怖聲音始終在持續。

從他的背後伸出了純白的翅膀。那翅膀如同早熟的草木一般快速成長、擴散。這可不是數十米、數百米的水平。他將被誤解為一座島的、大量船骸堆積出來的“船之墓場”給瞬間包裹了起來。

圓頂狀的包圍。

殺戮之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棋局上掀起了暴動。

接著朝著誰都無法想象的方向傾斜、倒下。

這是類似于在用數千枚核彈頭互相對峙的冷戰中,最讓人感到恐懼的“無法控制的混沌”。而這種噩夢,真的綻放了。

就在。

那一瞬間的時候。

嘎吱!!!!!!

眼罩少女毫不猶豫地單手攥住了“垣根帝督”的脖子。

她的表情甚至沒有絲毫變化。

給人一種就算會出現恐怖的結果,她全身也依然放松的印象。

“怎、這……?”

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會從嘴里冒出呻吟。

眼罩少女單手抓起“垣根帝督”的脖子,將他的身體吊了起來。……不,並不只是抓住而已。而是在吞噬。用“未元物質”成形的肉體上,魔神的幾根手指正在吱吱吱地深入進去。這是一種力量技巧。眼罩少女又稍稍用力,那插入至對方後頸、脊椎附近的指尖又深入了一步。伴隨著堅硬骨頭被撕破的聲音,一種無法形容的劇痛貫穿了他的全身。

一擊。

那覆蓋整個“船之墓場”的圓頂狀的殺戮之籠,就如同雪片般粉碎,飛舞于空中。

“咳、咳咳咳!?咳咳!!”

“如我所料。”

“在‘槍’的制造中,這可是用來填補魔法所欠缺的、科學部分空洞的材料。只要能制造出有與可以承受整體論超能力者開發的強韌生命體、MISS•芙洛伊特奈具有同等‘素體’的東西,那麼其他也就無所謂了。期待制造裝置本身的戰斗力,那算是什麼意思呢?”

眼罩女與陰森的男人,用一種索然的語氣交談著。

而就在這期間,嘎吱嘎吱嘎吱!!施加在“垣根帝督”脖子上的力道又在加強。


“聽好了,廢渣。我對于你,只有一個期待,一個。”

眼罩女用舒緩的口氣對他說道:

“給我派上用場。……不然的話,我就會將你的一切給認真地改造成有用的哦。就好像是握拳將倒在地上的女人的臉,給打到千瘡百孔一樣。”

“啊。 哦……”

會發出這種如同漏氣般的聲音,並非出于“垣根帝督”的意志。

眼罩少女的指尖深入了脊椎中,掛啦掛啦地攪動著。這種刺激,就足夠令身體不聽使喚地抽搐了。簡直就像是用生肉做出來的腹語術人偶一樣。

“我要你回答‘小•的•明•白•了’,聽懂嗎?”

“……小、的、ming、ba、了……!!!???”

“好孩子。”

伴隨著這句話。

嘎吱!!!!!!鈍音炸裂。

這並非脖子被扭斷那麼簡單。

那個聲音,是因為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令四肢完好的、“垣根帝督”這一物體,被全方位地壓縮,接著變化為排球大小的塊狀所致。

而在其表面,浮現出了一個扭曲的人臉。就像是強行將人按在玻璃上,或者是用吊帶襪套住頭部一樣。

眼罩女用手掌抓住這個可以一手掌握的球,然後輕輕扔給陰森的男人。

“做你該做的事情去吧。在他變回那樣之前,應該會服從你的命令吧。”

“了解。”

就在這時。

從頭上傳來了類似于恐龍咆哮的轟鳴。

那種嗶哩嗶哩的小幅震動,覆蓋了整個“船之墓場”,令幾個船只殘骸從山上滾落。而眼罩少女毫不在意地,抬頭望著升起白氣的天空。

“守衛巨人加上‘潛伏于地底之惡龍’……總算出場了嗎。小家伙們,你們只是為了找一個大本營,也未免花費太多時間了吧。”

眼罩少女像是發泄般地說道,不過她對于襲來的敵人並不感興趣。

說到底,敵人這種對象,只存在于她自身內。

“‘槍’的制造也大致完成了。把瑪麗安•絲琳格奈婭帶來。借由‘黑侏儒’的手,一口氣結束作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