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三章 確定之角落的疑問

1

實際上。

在上條她們起飛之前,就已經背上了輕型降落傘。和尋常裝備不同,這個並沒有備用的下落傘,也沒有通過與高度計連動而自動打開的安全裝置。雖然是一種近乎玩命的改造,不過也正是如此,降落傘才能縮小到薄薄的書包大小。

但是。

降落傘這種東西,可不是能夠在極端強風等特殊環境下使用的。

各位知道嗎?

不可使用降落傘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在一定高度以下的位置,就算打開降落傘也不能足夠減速,隨後就直接紮進地面了”。

“可、可惡……!”

視野咕嚕咕嚕地旋轉著,連哪邊是上都分不清了。只有一種正體不明的恐懼心在壓向心底。上空3000米。如果這麼砸在地面上的話,根本沒有生還可能。上條慌張著將手伸到背後,想去拉降落傘的繩子,但是被空氣的流動而弄得到處亂飄的細繩可沒那麼容易被抓到。

三秒,還是五秒。

就在這期間,無法想象自己的身體又距離地面近了多少。他閉上眼睛,終于抓住了繩子,然後用力一拉。

背著的降落傘爆發式的展開了。

咚!!用來將降落傘扣在肩膀的肩紐被施加了強大的負重。但是情況有些奇怪。雖然不指望降落傘這種東西能夠有“小人書里出現的,舉著大傘的小人飄忽著展開空中旅行”這樣的功能,但是下落的速度還是比想象中的要快。減速的幅度不夠。這樣可不是在降落,只不過是繼續處在墜落的狀態中而已。

(騙人吧……沒完全打開嗎!?纏住了嗎!!)

上條抬頭看去,下落傘的布料並沒有形成完美的圓形。而是一種如同半月形一般皺皺的,不自然的形狀。

降落傘可不是用什麼姿勢都能完好打開的。

若是在空中轉圈的狀況下強行打開,則會增加運作不良的風險。

再加上,高度不夠。

原本說來,就算能妥善使用降落傘,若是在著陸時候腳下不穩的話,也是有可能承受導致骨折的沖擊力。

而如果在現在的狀況下與柏油路親密接觸,結果一目了然。

一句話,死透了。

(掉下去……死了……!!)

上條明知是徒勞,卻下意識地用手腳亂劃著。

就在這時。

咣!!他的身體就像掛住了什麼似的,停下了。那種沖擊令他一時窒息。過了稍許,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如同鍾擺一樣,正在做振幅運動。

“什……?”

他朝正上方看去,發現了自己的降落傘已經變成了一條長長的、被人臨時強行制作出來的纜繩一樣,拉伸成了一條直線。而在前端,還纏著用鋼鐵組合制造出來的、如同巨大釣竿一樣的東西。

(……起重機……這是……還在建設的高樓……?)

乍一看,是在30層以上。

距離地表的柏油路面還有200多米的地方吧。

因為大樓給人感覺還在建設,因此這兒並不是屋頂的樣子。這種樓型的結構,應該是一層層地在外部施工,然後按順序將起重機抬高的樣子。

上條那懸空的腳尖距離最上層大概有7米。大概是從兩層居家房的屋頂跳下來的高度。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起重機正在將鋼架往上搬運的關系,現在正朝著大樓外側大幅度突出。這樣下去,就算上條能夠將降落傘包給摘下來,也是沾不到大樓建築的。結果只能是就這麼墜入地面。

唧唧唧唧唧唧……從上方傳來了一種纖維撕裂般、令人不安的聲音。

原本,降落傘在著陸時就會因為風向的關系,沒法杜絕墜入森林里的事故。若是被長時間掛在大樹上,那麼不可否認,也會存在腋下靜脈破裂之類的嚴重事態。

如果說,為了排除這種風險,對于下落傘的部分施加沖擊(強度和阻止空氣流動的力度相同),從而在掛在樹枝上的時候能夠迅速裂開,朝著地面逃脫,並且為了減輕撞擊地面的沖擊而在布料的編制方面下點功夫的話……

(糟糕……)

上條猛地用雙手重新抓住了吊住自己身體的纜繩。

布料破裂的聲音進一步加劇。

(糟糕!!如果掛在起重機上的降落傘裂了,那麼毫無疑問我就要頭朝下撞進柏油路了啊!在此之前,要是不想辦法爬到起重機上的話……!!)

雖說如此,這可不是上條所想象的那麼簡單。

纜繩下端將上條掛住,而整條纜繩又同他的後背相連。這麼一來,他就只能使用兩只手的力量來支持自己的體重了。

電影和紀錄片節目里登場的特種部隊或許可以利用懸崖峭壁啊、空中懸停的直升機啊上伸出來的纜繩來進行上下活動。但是,那是在雙手和腳都綁著繩子的狀況下,將集中在一點的力道分散開來才實現的。

如果完全不能用腳,只靠手臂來匍匐前進的話,就會震驚地發現身體沒法前移。而我們將那種情況從水平改為垂直狀態,再想想自己會最大限度受到重力的壓迫時會怎樣吧。

又不是舉重運動員,根本做不到。

上條的兩只胳膊還沒移動三米的距離,內側就已經產生難忍的疼痛。肌肉對于超負荷的現狀已經舉起了白旗。

“開,玩笑吧……?”

攪得亂七八糟的降落傘布料開裂的事實,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出來了。

如果完全撕裂的話,就回天乏術了。

即使那只能夠打消一切的右手,也不是用來從地獄般的自由落地中安全著陸的。

(……我就要在這兒,那麼草率地死了嗎?還沒搞清楚任何狀況,還沒清楚地看見襲擊者的臉……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啊!?)

轟!!這時,如同鳳鳴般的聲音響起。

這和高層建築群之間常有的“大樓風”不同。

說起來根本就不是風。

巨大軀體。

剛才和上條他們乘坐的超音速客機並肩而行,將機體切成兩半的、那個如同龍一樣的飛行怪物。

那怪物表示自己僅僅吞食鋼鐵獵物還不滿意,現在在廣闊的天空中盤旋,然後筆直地朝著上條這兒撲來。

“……唔!?”

他都沒有時間感慨下世態無常。

將掛著上條的鋼鐵起重機一並,整個拋向了空中。

他甚至于沒法用耳朵捕捉那沖撞聲。

景色朝著扭曲的流線型變化。而自己則如同化為了旋轉中、天空的啟明星一般。心髒好像要跳到腳邊似的,嘩嘩地冒出惡寒。在混亂一片的視野中,上條總算意識到:自己的腳正朝向比大樓更靠外側、足以容許塞斯納(阿三:一種小飛機)著陸般寬敞的道路方向。

接著,他明白了一個決定性事實。

(……斷掉的起重機,要掉在道路上……!?)

吧唧吧唧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那將上條身體綁在起重機上的降落傘布料,終于到了極限。

上條的身體,如同被輕松剝落一般,從一邊旋轉一邊下落的起重機殘骸那兒被扔了出去。就好像用木棒前端用雙面膠固定有一塊石頭,然後突然揮動這跟木棒一樣。

即使如此。

上條的身體還是夠不到建設中的大樓頂層。

他朝著中間某層,一個還沒有鋪設玻璃的層面毫不留情地沖去。

“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因劇痛而發出的慘叫,被地面上巨大起重機殘骸墜落的轟鳴掩蓋了。

上條因為難以承受疼痛,身體如同胎兒一樣卷曲。然後他轱轆轱轆地滾動著,繼續發出叫喊。這不是為了單純轉移對于痛苦的注意力。他這種無意識的動作,其實已經有了科學定論:在扔鏈球之類的田徑項目中,選手為了突破大腦極限而刻意地分泌腦內物質,從而導致發出大喊聲。

“嗚、嗚嗚……”

上條總算暈暈乎乎地站起來了。站在這個沒有經過裝修,只有暴露出來的混凝土與鋼筋柱子排列于其中的樓層上。

而就在大樓外面,剛才那個怪物猛地沖了過來。上條慌張著躲進了粗大柱子的陰影中。

對方沒有追擊。

那個全身被大量紅線覆蓋的怪物,不知是不是僅僅滿足于讓起重機墜入地面的關系,並沒有仔細地確認攻擊效果,就揮舞著巨大翅膀朝其他地方飛走了。

(……茵蒂克絲呢?還有禦坂、芭德薇跟蕾莎!那些家伙怎麼樣了。有沒有平安地用降落傘著陸啊,途中沒有被什麼奇怪的家伙襲擊吧!?)

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總之先按下了茵蒂克絲的號碼。雖然如果是正常情況,茵蒂克絲是否會理睬這個0元買來的手機還是個未知數,不過如今只有一個個地,撥打他所知道的號碼了。

但是,

(……怎麼搞的?)

茵蒂克絲沒有接電話。

甚至于連電話的呼叫聲都沒有響起。

取而代之的,女性客服的電話錄音傳來了這樣的信息。

【……現在,線路非常繁忙。為了優先考慮與警察•消防隊方面的聯系,希望各位協助我們,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通話與郵件。若是要確認家人、朋友的安全與否,請關注各個手機通信商的災難專用語言留言板服務……】

電話打不通。郵件也沒戲了吧。

手機用的簡易論壇也無法顯示。畫面被“通訊錯誤”的字樣固定了。

雖然他考慮了一下,通過WIFI等無線通話軟件來實現間接通話,不過那也完全沒用。……說起來,因為是學園都市產的手機,不可能100%在外面使用全部服務功能。不過如此徹底無力的情況,果然還是很奇怪。

一瞬間。

他在想:會不會是有人刻意切斷了通訊網呢?

但是,不對。

在這種低端陰謀論之前,還有其他需要懷疑的事情。

也就是說。

線路之所以會超負荷,是否因為發生了相關的事態呢?

“……”

上條再度朝著沒有玻璃的窗戶望去。

由于自己在地上滾了好一陣,現在距離窗戶有10米多遠。而從這兒,是沒法看到大樓正下方的寬敞道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的。要想進行確認,就只有走到窗邊,朝下面俯視了。

這時候,他意識到了一種強烈的抗拒情緒。

這並非恐高症。也不是不願意去面對自己處在危險場合的事實。而是在想:自己眼皮底下的景象,搞不好已變成了某種無法想象的慘劇。

即使如此。

不管自己是否去確認,事實都不會改變。

而且,多少能獲得一些信息的話,那麼也就能為下一步行動多出一些選擇了。

晃晃悠悠。

上條以緩慢的動作,從鋼筋柱子後面走出來,朝著沒有玻璃的窗戶靠近。一步,又一步。每次鞋底踩在地面上,他都能明確感受到一種不快的緊張感正在增加。就好像玩俄式輪盤賭一樣,連續好幾次都是空槍,那麼自己就要面對出現實彈的可能性增加的風險。

上條邁出了最後一步。

他站在了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抓扶的斷崖邊緣。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他以一種似乎能夠發出摩擦聲的動作,將視線朝下移去。

在那里。

在那里。

在那里。

2

禦坂美琴的身體,被無情地從超音速客機中拋了出去。

雖然她在天空中冷靜地扣好降落傘的紐帶,可就在那時候,她目擊到旁邊有一個白色身影正高速朝著地面落去。那是雙手抓著暴走三色貓的茵蒂克絲。降落傘上沒有根據高度計而自動打開的安全裝置。如果不知道使用方法的話,就會如字面那樣,頭朝下墜地了。

“啊啊真是的!!”

美琴停止使用降落傘,如同要躍入泳池般將雙手雙腳啪地拉直。接著,帶著一種像是朝地面加速的感覺,向著無規則旋轉著落下的茵蒂克絲高速接近。

“喵的!!(阿三:記得以前解釋過,炮姐緊張的時候說話會貓化)”

美琴伸出手,她的指尖抓到了白色修女的胳膊。

高度已經不到100米了。如今就算打開降落傘,要想抵消兩人份的重量安穩落地已經是不可能了吧?如果不能遏制加速墜落的勢頭,那麼就只能與柏油路親密接觸了。

放棄了。

美琴切換思考模式,全面開始操控磁力。

雖然看著茵蒂克絲手中的三色貓愈發暴走,令她多少有些愧疚,不過現在也只能無視了。

她雙腳彎曲,鞋底與巨大車站大樓的牆面接觸,就這樣帶著恐怖的勢頭在牆面上滑動。因減速而產生的摩擦,讓人甚至覺得沒有噴出橙色火花是一件不科學的事情。擦擦擦擦擦擦擦擦!!在牛皮因為摩擦燃燒而飄出難聞的煙霧時,禦坂美琴的身體在大概四層左右的高度終于完全遏制住了下落的速度,停了下來。

美琴用一只手支撐茵蒂克絲與三色貓,然後朝著周圍張望。

“這里是……新宿站,嗎?雖然我只在網上看過。”

准確說是新宿東口。美琴對于這兒的認識,不過是:有個播放某全天候國民節目的、眾所周知的電視演播室。這兒還是一個與外界的時尚潮流關系錯雜的地方……之類。不過她親眼目睹的時候,卻發現這兒不知為何,電器店的招牌分外醒目。這些招牌掛的到處都是。

但是,她並沒有想著陸,然後四處轉轉的念頭。

理由很簡單。

“這是……什麼啊!?”

眼前,就好像在看潮起潮落的快放鏡頭一樣。

或者說,像是目睹到螞蟻軍團在行進一樣。

而制造出這種異樣景象的正體,卻是人類。男女老少現在沒在上學或是上班(雖然如今的美琴沒資格說人家),而是密布在了道路與廣場中。

這並不是因為什麼活動而導致全國各地的人聚集了過來。

沒有立足之地。甚至都看不清人行道的顏色。不管看哪里,都是被人的頭、頭、頭、頭給淹沒了。而這可不僅僅是人行道上。所有的汽車仿佛與信號燈無關一般排起了長龍,而大量的行人像是要將車輛間的縫隙堵上一樣,將其填滿。在這種異樣的景象中,常識扭曲了。倒不如說,給人一種產生“為啥車頂上跟屋頂上不站人啊”這般疑問的壓迫感。

“‘格雷姆林’啊……”

茵蒂克絲懸在空中,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格雷姆林’做了什麼啊。”

可能是的。

但是,她們並沒有把握確定具體發生了什麼。

轟!!從頭頂上,有個巨大的影子橫穿過去。那是剛才將超音速客機切成兩半,如同從小人書中出來的怪物。但是,那個影子只是劃過天空而已。既沒有瞄准美琴她們集中攻擊,也沒有對于周邊的樓群和人群進行無差別破壞。

美琴不由得想起了住在都內的、母親美鈴的面容。

但是,當她在雙手抱著茵蒂克絲的情況下,用自己的能力來接通電話時,並沒有得到什麼美妙的回音。

“……線路完全處于超負荷狀態了。除了災害用留言板以外,什麼都接不通。對方的信息也進不來,吧?”

為防萬一,她還是設定如果有新信息來的話,就用留言電話來播放錄音。然後結束了對手機的操作。

(……說到新宿,已經是與學園都市近在咫尺的地方了呢。如果‘格雷姆林’什麼的要從東京灣朝學園都市進軍的話,應該沒有什麼非要在此停留的理由。明明一口氣沖向學園都市就好了的……?)

車輛發生大規模擁堵,而大量人群如同要從街道里漫出來一般聚集。這麼看來可能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發生了干道或者橋梁墜落的情況。但是另一方面,這種態勢又給人一種半吊子的感覺。按照常理,“格雷姆林”要不就該在不損傷臨近的東京街道分毫的同時,只攻擊學園都市;要不就將臨近的東京街道視為障礙,全部破壞的同時開始進軍。可是現在,只是出現了零星的損傷而已。

從那里,看不出什麼容易理解的信念和利益。

但是,只要對方行動了,那麼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美琴稍微思考了一下:

“……難道說”

3

雷維尼亞•芭德薇、蕾莎與云川鞠亞。

她們之間並不存在特別的同伴意識。只是以各自任性的目的接近上條當麻,然後正巧坐在同一架超音速客機上而已。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和其他分散的成員不同,她們在被扔進天空後一邊冷靜地在空中控制姿勢,一邊打開降落傘。雖然不能否定下落距離不足的問題,不過她們還是在著陸時利用大幅度彎曲膝蓋的形式吸收•緩和沖擊,然後毫發無損地落在了柏油路上。

芭德薇將降落傘的卡子松開,一邊將隨手團成球的下落傘扔進附近的垃圾堆里,一邊說道:

“……這里是哪里?還真是被風吹得好遠呢。”

蕾莎:

“這種落魄的猥瑣感,莫非是那個?叫什麼歌舞伎町的地方。你看,整個都和《如辰》里面出來的街道布局一樣哎。哦,有著日本刺青的中年大漢在哪啊!?”

云川:

“歐美丫頭,不要覺得那種東西在日本到處都能看見。不過說起來,嗚啊。頭頂上的電線密密麻麻的。感覺只要碰一下的話,就會觸電而死呢。”

蕾莎與云川鞠亞隨口聊了兩句。不過日本最大的繁華街呢,即便在白天的情況下,如果這個年齡的少女們大搖大擺亂晃的話,也會被警察無條件地進行安保了呢。特別是對于那個形跡可疑的、穿著女仆裝的未成年少女云川鞠亞,警察可能會說:能否請你給我們來一趟警署,好好說明一下呢?

這時,她們的談話中斷了。

這並非因為巡邏車響起了警笛,也不是有什麼漆黑的高級德國車朝這邊沖了過來。

這時從腳下響起的微小震動。

在露天球場周圍,當出現逆轉全壘打這樣戲劇性的場面時,甚至于附近鋼筋混凝土造高層大樓與車站都會發生物理性的晃動。當以數萬人為單位的觀眾一起從位子上站起來跺腳的話,其產生的晃動足以讓地震檢測儀做出反應。

芭德薇和蕾莎有著作為暗面行當魔法師而在爭議區域游蕩的經曆,云川鞠亞也在巴格吉城得到了察覺危機的“第六感天線”。因此,她們立刻嗅到了這種火藥味。

“……糟糕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人,不過有大量的人正朝著這邊逼近。”

“哇哦。這次會出現的是‘還以為是黑社會,結果冒出來的是喪尸’這樣的情況嗎?我的槍在哪!?就算這個時候,我也要去會會牛郎哦!!”

“所以說那根本不是日本的特色啊,歐美丫頭!!……從頭到尾都是那麼胡鬧,難道你想挑點事兒不成?”

不管怎樣,如果被卷進去的話,也就沒法自由活動了。

她們三人並沒有刻意進行確認,便奔跑起來,遠離震動的發生源。

芭德薇一邊回頭望著:

“那邊是一個大型車站吧?”

蕾莎:

“是啊,最好那個被切成兩半的超音速客機別栽進去才好。”

云川:


“我們學園都市防技術信息泄露的措施可是做的很過火的,幾乎沒有那種擔心吧。在認為無法航行的時候,特殊的航空燃料與強酸會對于機體進行徹底破壞。然後成為一灘在地上用顯微鏡都不能分析成分的黑塵呢。”

蕾莎:

“啊,對了。飛行員怎麼樣了?”

云川:

“總歸也是這一行的專家。就讓我們祈禱他不是個連逃生都會搞砸的白癡吧。”

雖然被從機艙內扔進天空,然後四散下落的成員還有其他人,不過她們似乎並不對此擔心。似乎已經預想到在那些人身上,尋常的常識可是行不通的。

“……說起來,這個時機里同上條當麻走散了,可是有些棘手。明明那家伙的右手可是攻陷‘船之墓場’、阻止‘槍’制造的關鍵啊。”

芭德薇她們姑且朝著遠離聲源的方向奔跑,不過路上從其他方向也傳來了類似的低沉震動。而就像是要將周圍給覆蓋一般,漸漸的數量與方向正在增加。

云川鞠亞用食指隨手指了下旁邊:

“附近的大樓。”

在那兒的,只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電燈裝飾以及高低不齊的雜居樓房。在樓房之間,有一個讓人懷疑是不是真能作為緊急通道起作用的、滿是汙垢的金屬台階。這細小的台階有著如同將鐵棒折疊收好了的形狀。而三人則朝上面跑去。

緊接著。

咚!!兩撥人群就像是在狹窄的十字路口爆發激戰一樣,突然彙聚到了一起。簡直像盛夏的海水浴場。人頭將道路完全覆蓋,連路面顏色都看不見了。到處傳來的如同玻璃劃破的聲音,不知道是因為擁擠的人群將店鋪大門撞破了呢,又或是將路上挺著的小型摩托車給撞倒了呢。

帶有憤怒與不安感情的群眾聲音,如同洪水般注入耳中。

“可惡,到哪里才能坐上出租車啊!?”

“糟糕,在天上飛著的那東西不會來這邊吧?”

“等下~手機真的不能用了?好不容易拍攝下來了卻不能上傳!這個要是發出去肯定會爆紅的!!”

“好疼,別踩我啊笨蛋!我可是要去車站那邊的。怎樣都好了,能不能給我一份延誤證明(阿三:日本因為經常有地震啦臥軌啦不明包裹出現,所以會導致電車延誤,這個時候車站會發證明,保障上班族不會因為遲到扣錢)啊……”

只是,讓人感覺不出有那種命懸一線的壓倒性危機感。要舉例說的話,應該是一種因為大規模信號故障導致列車停下來的時候,乘客的不滿達到極限時會產生的感覺吧。

“‘格雷姆林’啊……”

芭德薇一邊從台階的平台上俯視下面,一邊咂咂舌:

“適當摧毀都內的干道,令交通網絡麻痹。在空中盤旋的龍之類的東西並沒有襲擊學園都市,而是在這兒到處巡視的目的也是在于此嗎?”

“?你說什麼???”

“人牆啊。”

芭德薇不耐煩地說。

她是否在之前也遇到過類似情況呢。

“和動脈硬化一樣。特別是摧毀寬敞大道的話,汽車就會朝其他道路迂回。跟著小道也就產生了堵塞。不能使用汽車和公交車,人們就只能徒步了。而如今連人行道上都塞滿了人,無法動彈。整個交通系統就這麼不知不覺僵固了。”

蕾莎:

“……這樣一來如同網眼一樣的道路網就整個被滿溢的人流覆蓋,無法順利前進了嗎?不愧是1700萬人擁擠著的超級人口密集地帶。只要最小限度地破壞要沖,之後就能隨意地在全域鋪設人肉堡壘了。”

交通高峰的滿員電車中,人是沒法從車前端走到最後面的吧。現在這一幕,就是滿員電車的東京版。

很合理。

但是,云川鞠亞卻產生了念頭。

也許是因為在巴格吉城里,她切身體會到“格雷姆林”猛攻的緣故。

“那個‘格雷姆林’,是會在乎最小損失的組織嗎……?如果要制造碉堡,那麼將這一帶的大樓給擊垮,讓它們倒在路上就好了啊。比起利用不確定的人群,混凝土塊的可靠性應該更高吧。”

“那是自然。”

芭德薇很爽快地承認道:

“但是問題在于,這個碉堡究竟是用來牽制什麼人的。雖然有些不太可能,但如果是以全世界為敵的‘格雷姆林’,偏偏將注意力集中在我們這幾個被打散了的人身上呢?”

“……?那麼,到底是要阻止誰……”

“對方計劃的整體框架應該要更大。”

芭德薇說著。對此蕾莎聳聳肩。看來她也推測到了吧。

“損害最小。但是,只要他們願意,就能立刻引發大規模流血事件。這麼一來,那些家伙就能將自己的利害分開了吧。”

4

唰啦。所有人都聽見了這一空氣撞擊的聲音。

東京天空塔。這是全長超過600米、日本的新電塔。它被人們期待可以超越圓頂球場,成為新的東京標志。而在巨大鐵塔的頂端部分,“那個”正靜悄悄地落了下來。

由大量紅線束縛起來而制造的巨大軀體。

如同蝙蝠一般,薄膜狀的翅膀。

這個正體不明的怪物,如同在樹上停留著,搜索地面上小動物的猛禽類一般,睥睨著混凝土組成的城市。

“不得了,這東西可不得了啊!?”

“之後再傳到網上也行。總之先拍下來!!發現新物種的人,可以給它命名吧?說起來該按照什麼順序發布呢?該發布給什麼人呢?夢寐以求的‘田中’•翼龍可就在那里啊!!”

“那麼巨大的身體,一天光是吃的就夠……如果跟鯨、鯨魚一樣吃浮游生物就好了啊!!”

就算不從嘴里噴出火焰,就算沒有用那巨大的身軀撞擊高樓,將高樓推倒。那巨大身軀所蘊含的威嚴,以及明顯具備“襲擊者一方”特征的眼神,就足夠給予人類巨大的精神負擔了。而這樣的有效范圍,可是覆蓋了能夠看見東京天空塔、廣闊的區域。

“禁止開火!重複,禁止開火!!絕對不要攻擊!!”

在如果逆行的話有可能會被踩死的人浪中,響起了一聲引人注目的怒號。

按說警官制服的設計保證了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十分顯眼。可是某個剛從警校畢業的新人根本找不到剛才那個聲音的主人究竟在何處。

于是,他只好以一種想著不知在哪兒的人影喊話般的形式叫道:

“為什麼啊!?確實面對恐龍一樣的怪物,我們手頭的手槍可能起不到作用。但是,這樣靜觀其變可不是警官應該做的事情!!那東西一旦突入到人山人海之中的話……!!”

“所以我說不要刺激它!!若是魯莽的攻擊導致事態發生變化,你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嗎?到現在為止,還依然存在什麼都不會發生的可能性啊。所以不要行動!!”

坦率說,這就是“格雷姆林”的目的。

第三次世界大戰……世界各國,不分科學側還是魔法側,各種勢力都為了結束戰爭而聚集在了一點上。而這一點,最終將“右方之火”所統領的強大戰力給擊敗了。

也許有人會成為先驅。

也許有人會成為象征。

但是,最終大多數的人,都只是為了唯一的目的而戰——讓那個哪怕毀滅人類都不稀奇的大規模戰爭終結。那種壓倒性的力量,那種本應發生的悲劇,被奇跡般地阻止了。

因此。

“格雷姆林”采取了分散戰略。

利害的分散。

直到目前,“格雷姆林”依然有可能不出動王牌就結束事端。只要不盲目進行刺激,他們可能也會對目標以外的敵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那種細微的僥幸,卻令結果亂套了。明明“格雷姆林”這個確實的敵人就在眼前,可是天枰上這只龐然大物,卻令人們將目光從本來應該一口氣完成的事情上偏離了。

這可不僅僅是在這座城市居住的人們,擔心著自己的性命和房子。

掌控日本政治的人,能夠下達放棄首都東京的決斷嗎?再加上,能夠允許學園都市與“格雷姆林”開戰嗎?

合眾國總統羅伯特•卡采集合了多數國家與勢力,正在為發動對“格雷姆林”的總攻而准備。

可是,准備卻在這兒停滯了。

每個人想要守護的事物都不同。而這一理所當然的事情卻以最糟糕的形式被“格雷姆林”所利用,讓人們不能形成一個團體,而是陷入了“四分五裂,只是數量很多的狀態”。

只是這麼一點小把戲,就封印住了第三次世界大戰時候的奇跡。

然後他們只要再從四分五裂的個體中,按照順序逐步擊破特別危險的因子,那麼剩下的就只是不能扭轉局面的弱者而已了。

因此沒頭蒼蠅一樣來來往往的群眾們,在當“主神之槍”完成的同時,也就背負了被奧帝努斯的力量毀滅的宿命。

而直到那個瞬間到來之前,“現在不會有事”這樣的天真幻想都不會消失。

“機動隊與自衛隊在搞什麼……。明明東京上空可是盤旋著一只能在數分鍾內從西到東飛一個來回的怪物啊!!”

“別發呆啊,新人!!”

新人警官在混雜的人群里,被人用力拉住了手。

接著,他被帶到了步行天橋台階下的、微不足道的空間里。只是這樣,好像是開玩笑一般,人流的嘈雜就被阻絕了。

“比起瞪著打不倒的敵人,應該將正確引導人群避難作為優先!這種情況下,如果人群跟多米諾骨牌一樣摔倒的了話會是什麼樣一種情況!根本不知道會壓死多少人啊!!周邊的行車道也完全堵塞了。用腦子好好想下,這種無法叫救護車的情況是多麼危險!!”

“我知道了啊,可惡!!”

就在新人警官帶著破罐子破摔的口氣叫嚷著的時候。

咚!大量的人發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形成了如同爆音一般的聲響。看過去,朝著一個方向湧動的人流不知為何被停住了。人群的勢頭可是能將大一點的汽車都掀翻的。而現在他們卻被攔住了,看樣子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難道又有新人對那個正體不明的怪物下手了嗎?

警官們身上一陣緊張,不過事情卻出乎他們意料。

旮旯旮旯旮旯!!一種輪胎橡膠在地面碾壓的聲音響徹了現場。幾台裝輪裝甲車以從近乎堵塞的汽車長龍那兒側身擦過的動作,出現在了大的十字路口。那和機動隊用來鎮壓暴徒的高壓水車不同。在車頂上,安裝了如同戰車炮塔一樣的東西。

“低壓滑膛炮!?居然引進了這種東西!?”

“我可不是軍事狂熱者,不知道!不過,這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道路應該到處都堵塞了才對啊。”

接下來,又有幾台同樣型號的裝甲車亮相了。

到這時候,他們終于意識到了:

“地鐵!?難道是在地鐵隧道里強行開過來的嗎!”

“……把這種東西都搬出來了。說明自衛隊決心同那怪物一決死戰了?”

過了幾秒後,新人警官意識到自己太樂觀了。

裝甲車像是要將十字路口截斷一樣,像是要將人流塞住一樣,以隊列形式停了下來。而從那個距離來看,不管怎樣也不可能攻擊到停留在電塔上的怪物。不管怎麼說,安裝于車頂的炮塔並沒有朝向怪物那邊。而是慢慢集中起來,將炮口直直地對准了群眾的方向。

簡直。

就像是要將被壓制在這兒的群眾,再度往回推一樣。

“這可是主干道,是通往六本木、霞之關的主要通道之一啊!!那些家伙,到了這個時候還准備一直討上頭歡心嗎!?”

“呼叫中心!關掉全部電腦電源。把服務器的導線也按順序拔下來。快點,快點去!!”

這是類似于電腦教室般,長長的導線遍地,只有電腦排放成列的四方形房間。而房間里,一個穿著老土西服的中年男人,叫聲響徹了整個屋子。

一個明明沒人會看,卻偏要穿著緊身裙制服的OL,對著旁邊坐著的同事偷偷搭話。當然,根據排班表,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因此她的雙手並沒有停下。

“會是什麼事呢?”

“你居然會問這種問題?難道連一瞬間都沒朝窗外看嗎?街道上似乎一片恐慌呢。電話和網絡都超負荷罷工了,SNS或者論壇之類也處于無法瀏覽的狀態。”

“我這邊認真地接待客戶,你那邊手機玩個不停……居然還在那教訓我,算什麼嘛。這跟切斷服務器又有什麼關系?我們的保險業務咨詢可是以24小時不間斷為賣點哦。這樣看來還真是出了大事。”

“也就是說,外面的恐慌已經很嚴重了。在決定好方針之前,我可不想跟客戶繞彎子啊。你試試看如果隨意地向所有客戶發放保險金,在那過程中搞不好我們公司就倒閉了呢。”

“哎……外面,嚴重到那種地步?”

“很糟糕啊。”

保險公司基本上來說是一種大回報,小支出的業務公司。

從統計學來考慮,每天在任何地方都會有人遭遇到生病、事故、事件、災害。但是從每個個體的人生來看,像這種麻煩,一輩子又能遇到幾次呢?

因此保險公司一邊從大量的客人那兒收取定金,但同時真正需要領取保險金的人卻少之甚少。

正因為保持了這種比例,保險公司才能給予每一個需要賠償的客人巨額的保險金。

那麼。

如果說。

一個國家的首都被毀滅,超過1500萬人同時受到某種傷害,而在某家保險公司投保的客人中,有幾成的人同時要求保險金的話會怎樣呢?

答案很簡單,准備的預算上限將瞬間有了一個飛躍,被稱為金融交易怪物的大公司會一夜倒閉。

“現在上頭的人也亂作一團了吧?然後在合同和利用規則中做些手腳啥的。嘛,我倒是覺得他們用‘普通的火災險不能適用于地震’之類的歪理就能順利脫身了吧。”

“但那些因為寫著‘不能適用’,所以只是一種例外啊。保險金可是能夠動搖人生的巨額財產,要是說什麼合同上提到就不處理,肯定要產生糾紛的。”

不管怎樣……就在OL還想繼續說的時候,整個樓層開始明顯震動。

窗邊的女社員發出了悲鳴。

有一種巨大的……和飛機不同,類似于鷲一樣的生物,其身影一瞬間朝著窗戶近旁靠近。那是由大量的紅線所束縛的怪物。而那種沖擊的動作,只有在電影中的戰斗機上才能看到。

誰也無法想象會被那種東西襲擊。

既然想象不到,就不會明確寫在合同上。

“看來……暫時呆在公司里比較好呢。”

“要是明天公司還在的話。我們就祈禱上面的大人物放在金庫里的不是什麼包袱皮吧。”

“怎麼搞的啊?”

在那兒抱怨的,是一個穿著深藍色工作服,戴著與衣服顏色相同、看起來不像是用來施工的面具的男人。在面具前面還安裝了透明的護面,在腰上則插著不能伸縮的、純粹用橡木做成的警棍。而他的腳下,還有一個閃著暗淡銀光的硬鉛箱子。

他隸屬于保安公司的運鈔部門。

而在巷子中,還有幾個穿著同樣服裝的男女。這兒嚴格來說是私人用地,而由于道路出入口那兒有不鏽鋼制的柵欄和大門,因此這兒還沒有被人流吞噬。但是,也不知道現狀還能維持多久。那麼龐大的人數,即使沒有那個想法,也會因為將重心壓在大門上而導致門被壓壞吧,而一旦門被破壞,就是雪崩了。

“沒法回到運鈔車去。就算回去了,混在人群里也沒法動彈。距離最近的分店還有3公里。而就算是那家店,現在也有可能拉下遮板,將‘窗口’完全關閉了。”

“這些箱子里到底裝了多少億?”

最年輕的女社員,一邊用腳尖踢著銀色箱子,一邊問道。

而一個總是散發煙味,沒什麼精神的男人在一旁插嘴道:

“要是受到太大沖擊,可就要向總部發出緊急警報了。”

“那樣一來會有直升機啥的來接我們嗎?能那樣的話我們何至于如此狼狽。”

手機完全打不通。

使用業務用無線對講機,能聽到的也只是“可以知道是人聲”的雜音。

如果只是警察和消防部門動手腳,應該不至于弄到超負荷斷線的地步。也許有人知道他們可以使用無線電機,然後無視電訊法釋放出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電波進行干擾吧。反正肯定是哪個無法同金融交易市場取得聯系而焦慮的投資家干的。……這些人的腦海里,浮現出了毫無根據的預判。對于這些賭上性命運輸現金的警備員而言,他們能夠“任性地想到的、不科學的事情”,就肯定只有投資家了。

“公司規定呢?放棄現金逃走時候的處罰。”

“我想不至于全額賠償。要是那樣的話,不管是哪種案件,都不是一個普通社員能夠支付得了的。”

“公司會倒閉吧。運鈔什麼的,客戶范圍可是很窄啊。在某種限度下失去信任的話,客戶就會如同退潮般消失哦。”

“那麼跟經營者控訴呢?”

“哇哦,難道我們偏偏得兜個圈子,然後選擇‘借債地獄’這種路線,啊!?”

但是,恐怕不可能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他們抱著以億為單位的紙幣移動三公里的距離吧。

他們也知道外面騷動的原因。

那個不知道是巨大的龍還是鳥的“東西”在空中盤旋,破壞了高速通道和國道、鐵道高架等交通要沖。雖然不清楚恐慌的本質到底是事件還是災害,不過從這兒經過的人大部分都只是失去交通工具的普通人,並沒有因為特別的惡意或者戰意而沸騰的跡象。

他們忽然鬼使神差地想到,如果有什麼人在現在這種電話打不通、連警車都沒法行駛的狀況下,就算犯罪了也不會被逮捕吧。硬鉛箱子實在太危險了。那可是具有能夠燒斷人類理性的十足破壞力啊。

保安公司的男人想到這兒,眉頭微微一動:

“……怎麼了,一副有辦法了的表情。”

“換衣服。”

男人簡短地說道,朝周圍看看。這里是巷子,而且還是私人用地,屬于沒必要擔心被鄰居投訴,又只是用來堆積垃圾袋和垃圾箱的角落。他在垃圾里找了找,用一些破布來將穿在身上。

女性社員表情很難看:

“真要這麼做嗎……感覺會被當成拾破爛大家族哦。”

“不管是身著怎樣的裝備,做出一副萬事俱備的模樣去保護什麼的東西,都將會被人當成目標盯上。那麼我們就干脆弄得寒酸一點。如果變裝成翻垃圾找食物的模樣,至少看不出我們是在運鈔了吧。”

原本他們的制服就是合成纖維制的,多少有些防水性。打開硬鉛箱子的開關,將里面的一卷卷鈔票分為幾小塊,然後放入袖口與衣領緊實的上衣里,最後把身上會漏風的地方也給捆好。剩余的錢則是放進生鮮垃圾袋里即可。……雖然多少會有些異味,不過只要過幾天能去銀行兌換的話,就算完成“安保”工作了。

“雖然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民眾的不滿會爆發成騷動……如果被外面的人看見我這樣一個漂亮妹子在那兒換衣服……可能會產生另一層次的危險啊。”

“別擔心了,柔道部的姑娘。如果你有吸引漢子的度量,何必跑到這個不分日夜公司的保安公司來啊。”

“我是合氣道出身的!走的是苗條優美的大和撫子路線!話說為啥所有人都盯著我看啊!?太過火了點吧!!”

就算卷入了異常的事態中,這一天也不代表就結束了。

為了迎接明天那一如既往的日常,他們自發地朝著漩渦中心奔去。

總統羅伯特•卡采一邊通過熱線(說熱線,不過只是很簡陋的電話線路而已)與人聯絡,一邊滿臉苦相。

“厚木也好,橫須賀也行!!我們這邊已經准備好緊急起飛了。只要得到貴國的承諾,我們馬上就可以提供能夠與‘那個’戰斗的力量!!”

【……雖然您這麼說。】

電話另一頭的人,用一種努力模仿教科書英語的發音,含糊地回應著。

【我們這邊既然有守衛國民的職責,那麼也做出了不能讓日本首都成為戰場的判斷呢。現狀下,考慮到還沒有找到能避開這個問題,直接攻擊元凶的方法,對此實在感到抱歉……】

“我們可是長期用衛星圖像觀察貴國情況的。你們部隊的布陣方式和‘格雷姆林’的位置完全無關。根本就是把民眾軋死也在所不惜的、主干道的封鎖行為。你們根本只是在爭取時間,為了讓自己能夠從議事堂逃到永田町站的避難所吧!?”

【怎麼會,真是豈有此理。我們只是時常選擇最佳的、守衛國民的行動而已……那個,關于您提出的聯合勢力的集結這件事,為了不給亞太地區造成不必要的緊張,還請您多多……】

“你他媽的是拿著演講稿跟我打電話嗎!?”

羅伯特將聽筒摔回原位,強大的力道導致內線電話機發出堅硬的聲響,破碎了。

英國女王伊莉莎一臉無聊地晃著食指,而俄羅斯成教的少年總大主教則惴惴不安地到處張望。法國那個陰沉的女人則一口口往嘴里送咖啡。

伊莉莎手指的動作停下來,朝著總統指去:

“在摔聽筒前,應該問一下學園都市方面的意向和動作啊。老實說,其他的不過都是些小人物罷了。”

“你覺得那些小人物們能把握的了學園都市的動向嗎?那些家伙可是曾經能以一城之力正面展開大戰的、真正的怪物啊。”

總統助手羅紫琳抱著頭:

“日本國政府的想法四分五裂的。學園都市也沒表明態度,現在就留有了懸念:要是草率地為了襲擊東京灣而集結反攻勢力,最後有可能被學園都市誤解為攻擊它們的敵對行動啊……應該說‘格雷姆林’刻意制造出來的力量平衡,做的實在太好了吧。”

或遲或早,總歸會在某人的決斷下,對于東京灣上的“船之墓場”進行打擊的。就算是日本國政府,也不會願意自己的首都一直被夾在學園都市與“船之墓場”之間。就算放著不管,不久後也會變成不得不戰斗的局面。


但是,現在是在跟時間決勝負。

某些政治家逃到避難所里,保證自己的財產安全,將網上的政府機關系統和金融交易服務器轉移完畢,將首都機能私下備份到多個地方城市里,然後就算東京化為廢墟也無所謂……在日本方面做出這一系列決定之前,時間可是已經不等人了。再過半天,12個小時。那就將是決定世界曆史的緊要關頭了啊。

“學園都市很快就會行動了吧。”

羅馬教皇彼得•尤古迪斯平靜地發言道:

“只是,在那種情況下,學園都市方面是否有區分‘格雷姆林’與我方聯合勢力的能力,這要打個問號。如果是將‘自己無法理解的,使用魔法的家伙全數殲滅’的話,戰況就將混亂至極點了啊。”

“……說到底,我們現在還很難說處于完全被學園都市信賴的立場啊。”

將咖啡杯子從嘴邊挪開的“法國之女”嘰嘰咕咕地發出了聲音:

“利用‘格雷姆林’的紛爭,其他魔法勢力趁機攻擊學園都市的軟肋……如果被對方這麼判斷的話,學園都市就會展開毫無意義的、全方位的攻擊了吧。這樣還真是,會造成‘格雷姆林’之外,誰都不想看到的流血局面呢……”

“但、但是……我們現在被這種疑慮牽制著的狀況,也是‘格雷姆林’為了拖延時間而弄出來的陰謀吧?現在要是不做出任何能夠增加可信之人的努力的話……”

俄羅斯成教的少年這麼說著,可是並沒有得到全員贊同。

總統羅伯特•卡采沙沙地撓著頭:

“我倒是聽說在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學園都市與英國清教聯手了。你們那邊有沒有什麼熱線啊?”

“那主要不是由‘王室派’,而是由‘清教派’來負責的呢。……不過,怎麼說呢。在那場戰爭後,也一直處于無法同統括理事長亞雷斯塔聯絡上的狀態。甚至于讓人懷疑他是不是還在城里了。”

“……也就是說,連最為親近的英國方面,都沒法掌握內情了?”

說到底,就算集結了聯合勢力,可是對于能否擊沉“格雷姆林”的大本營“船之墓場”都還有很多未知數。

再加上如同黑匣子一樣的學園都市。

無法預計。到底會出現多大的損害,而就算出現那樣的損害,真的能阻止世界危機了嗎?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在這爭分奪秒的時刻,距離“槍”完成的時限也在一點點縮進。每過一秒,聯合戰力發動總攻擊的成功率都會隨之下降。而一旦時限到頭,就連逆轉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他們自己的決斷,可能會讓很多人倒在血泊中。

不久,他們可能會被曆史學家詛咒,作為那個獨一無二的、《皇帝的新衣》中的國王形象被載入教科書中。

……這種名為“IF”、“可能”的恐怖,算計了所有擁有對抗“格雷姆林”之力的勢力和人群,將他們死死束縛住了。

“總統”

總統助手羅紫琳短促地喚了一聲。

聽到她的呼喚,羅伯特•卡采總算微微一笑:

“該做的事情不會改變。來表決吧。”

“……為了將個體的責任分散開來而進行的民主表決?”

“不,只有贊成的人才去動手。真正不怕死的、貨真價實的笨蛋們啊,跟著我上吧!”

5

“果然怎麼等通訊都沒有恢複。只有災難時用的傳言板和信息……”

上條一邊走下建設中的大樓那裸露著的金屬制台階,一邊想道。

現在已經沒有回學園都市這個選項了。

原本學園都市就是被厚實的圍牆覆蓋的。既然已經用不合法的方式到了“外面”,那麼如果要回頭的話,不跟當局解釋清楚自己那種不合法行為的話,恐怕是交代不過去了。他可不認為在芭德薇與蕾莎不在的情況下能闖過這一關。

再加上,“格雷姆林”已經從東京灣上的大本營“船之墓場”派遣出了強大的戰力。雖然不知道學園都市會在哪兒設置防線,不過學園都市外圍的牆應該會如字面意思那樣成為最終防線吧。那樣做的話,學園都市暫時進入完全封閉狀態也不奇怪了。

(……那麼說來,目的地不如選成‘船之墓場’!!盡快阻止‘槍’的制造,擊潰所有的元凶。除了通過這種方式來令騷動收場以外,根本找不到能夠確保安全的辦法了!!)

在此基礎上。

首都東京幾乎是被截斷了一樣,就算從大樓下去,也沒法使用普通的道路。最終落下去的起重機殘骸似乎只是阻止車輛來往的程度,可是沒過幾分鍾,不論行車道還是人行道,到處都被人海淹沒了。在那其中別說坐公交車或者出租車,就算徒步行走都很難吧。

這樣看來,剩下的辦法是……

(說起來那地方到底在哪啊?我對于學園都市‘外面’可不是很了解啊。)

建設中的大樓沒有窗戶,也沒有外牆。而從這個只能看到暴露出來的地面和鋼筋骨架的結構物朝外面看去,上條發現附近有一個像是把橄欖球豎起來的、不可思議的建築物。

而上條應該搜尋的是……

(……地鐵!就算列車停運,車站里面的人在到處亂晃,可是起碼隧道里應該不會滿是人吧!!)

禦坂美琴站在垂直的車站大樓牆壁上,將原本用一只手臂支撐住的茵蒂克絲給重新用雙手抱起。

“要走了哦!!”

她將操縱磁力的能力方向轉換,一口氣在大樓間穿梭。

茵蒂克絲拼命抱著三色貓,不讓它掉下去。同時一邊被空中移動弄得翻來覆去,一邊竭力地叫道:

“我們要去哪里啊!?”

“如果是那個笨蛋的話,肯定不會考慮什麼撤退或者後退的。雖然現在狀況很混亂,但是如果要同他會合的話,正確做法就是去那個叫‘船之墓場’的大本營!雖然每個人選擇的路線不一樣,但是終點就只有那兒而已啊!!”

咣!咣!!她們在高層大樓的屋頂和牆面上一次次地飛躍移動。雖然地面上到處都像是在舉行馬拉松大賽起跑後一樣混亂一團,但天空卻令人驚愕地廣闊。

說起來,也並非沒有風險。

(……從這兒去東京灣岸還有20公里?30公里?在到達之前不要能力用光就好了。話說到了那以後才是重頭戲,要是在那兒上氣不接下氣的話,還真是有些致命危險呢。)

“短發女!喂,短發!!”

“你丫!!你這種叫法算什麼!我可是恰恰以現在進行時處于‘你的救命恩人’立場上的啊!!”

“小心,有什麼東西來了!!”

就在她話音未落前,已經發生了什麼。

咚!!美琴雙手抱著茵蒂克絲,在高層大樓的牆面垂直著陸。在那當兒,高度100米以上的天空中,可以看見有如同森林大火一般,四散而下的火星。

而那一顆顆火星貼在玻璃牆面上後,如同沖著美琴來一般,從牆面垂直產生出巨大的火柱。

而那火柱扭曲著調整形態,變化成了無數的人影。

“……根源是北歐神話。軍勢、敵對者、火焰與熱的象征……火巨人(Muspell)?這可能是在特殊條件下對于入侵的敵人產生人為的憎惡,然後輸入指令來自動攻擊的法術群……”

茵蒂克絲那嘀嘀咕咕冒出來的話,全都是些聽不懂的詞。

不過可以充分認識到那物理性質的威脅。那和美琴一樣垂直站在牆面的炎之人影,腳下閃爍著橙色火花,開始如同軟糖一般熔化。玻璃的熔點大概是1400度。別說被對方死死抱住,就算是被那氣息噴到,對于活生生的人來說也是致命的。

“切。”

美琴輕輕呸了一口。

她的眼瞳中,蘊含著攻擊性的色彩。

“果然不能一口氣到達終點啊。到達有那個笨蛋所在的地方啊!!”

“有什麼東西。”

芭德薇說著。

包括蕾莎、云川鞠亞在內的三人沒有選擇道路和天空,而是利用了河流。首先是隨便找個下水道口進入下水道。然後沿著路線走,到達與河道彙流的排水口,之後就是通過沿河的堤壩朝著海那邊前進。路上雖然最好能偷到一艘摩托艇之類的,不過既然不現實的話,就只有步行了。

最初那條下水道已經出現了動靜。

擦啦擦啦的火星在那近乎漆黑的空間里閃爍。盡管在這個密閉空間里,按說不存在什麼會讓火星從遠處飄來的原因。

“自動識別沒有按照預想‘停滯’下的人,然後展開攻擊的陷阱法術嗎?也就是隨著人的移動速度而出現怪物的套路。……這樣一來想用直升機或者租船這類作弊手段逃跑的實業家與投資家都會全滅了吧。”

就在她說話的同時。

嘣!!伴隨淒厲的聲音,幾根巨大的火柱像是要將這勉強能讓人站立的下水管道給堵住一般豎立了起來。它們不自然地扭曲著,調整形態,變成了如同人影一樣的東西。

芭德薇:“說到北歐神話的炎之軍勢……!?”

蕾莎:“火巨人!是以史爾特爾(Surtr)為首的、神靈的敵對者嗎!?”

面對隨便就搞清楚狀況的芭德薇和蕾莎,云川鞠亞卻是一頭霧水。只是推測自己擅長的近身格斗術對于那火焰塊無效這一點,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從剛才你們在說什麼啊!?”

芭德薇:“這麼無知的家伙,真虧你能從‘格雷姆林’席卷的巴格吉城里生還呢。你是那種將運氣也算在實力里面的類型?”

蕾莎:“麻煩你們認清楚一點:就在扯閑話的時候,敵人也已經在行動了啊。”

咚咚!!伴隨著空氣被吸走一般的不快聲音,名為火巨人的炎之人影如同滾圓的氣球一樣膨脹起來。

“喂,難道說……”

云川鞠亞進行了“不安的想象”。但是,她卻沒有相應的對策。在密閉隧道狀的下水道中,像這樣屬性的敵人可是相當棘手的。

對方沒有等待。

它們將吸取的大量空氣加熱到1400度以上,然後以驚人的氣勢噴了出來。

那與其說是烈風,不如說更像是射來了被放入火爐後加熱成橙色的紮槍。

要是被“沐浴”其中,人就會如同被塞進電磁爐一樣焚燒殆盡。

如果稍微吸進去一點,都會讓氣管、肺部燒爛。

還會將拼命閉上的眼瞼熔化,令里面的眼球都沸騰起來。

大致上無論是誰,都應該輕易想象到“以物理形式躲過吹來的風”是多麼困難的事情。更不用說那風還帶著致命性的威脅。再加上,這兒可是隧道狀的下水道。在淒厲的熱風面前,云川她們應該會如同被浴室管道清理時掃出來的小蟲子一般,逼入絕境之中。

但是,

“熱風。……炎,不,主體上還是風吧?總之只要知曉‘屬性’的話就容易對付了。就算做了一些小手腳,但是本質是不會變的!!”

不知何時,雷維尼亞•芭德薇手中已經有了一根法杖。

而瞬間,那法杖變為了一把劍。

“色為黃色,形為短劍。利用被動的活躍性、流動•可變的象征,將我神殿中的象征——五大元素之一掌握在手即可!!”

歪曲了。

扭曲了。

原本應該把密閉空間淹沒的巨大熱風,以芭德薇所持的短劍為中心開始旋轉。那如同凝縮出來的尖銳龍卷風,其本身看起來就像是一把巨大的劍。而芭德薇這時候將在手中暴亂的龍卷之劍,朝著下水道中央流過的泥水中紮去。

伴隨著炙熱鐵板沾到水時候的聲音,龍卷風消失了。

“北歐神話基本都是同歸于盡的神話呢。像是要迎戰神靈一樣,事先為敵人設下陷阱。……這麼想來,自然那個火巨人和他們的王•史爾特爾也是如此。”

伴隨蕾莎的聲音,“嘎查”的金屬聲也在回蕩。

不知道之前是藏在哪里的。她手上握著一個不可思議的道具。那道具如同一根機械手臂似的,看上去如同在大只的剪刀前端裝上了多把刀刃。

蕾莎一邊啪嚓啪嚓地開閉著那上面“手指”般的刀刃,一邊也喊出了一些難以理解的話語:

“炎之國王與氣候之王芙蕾雅曝尸荒野。那麼芙蕾雅所擁有之鹿角便猶如受到王的支配般,絕無退怯之理由!即使被束縛,也依然令那些無法與王匹敵之森羅萬象盡數承受敗北之命運!!帶著嚴正之天平所象征之公平,令我神殿充滿秩序!!”

刀刃之指如同要組成特殊的印記般,進行著複雜的折疊,而隨後蕾莎一口氣將其橫掃出去。似乎配合她的動作一般,無論是近是遠的炎之人影,都被全數撕裂。就好像受到強風後,蠟燭之火無力反抗而熄滅一般。

不過云川鞠亞卻沒有被這種結果征服的空暇。

“可惡!別讓汙水跟爆炎發生反應啊!想制造出二噁英嗎!?”

芭德薇:“不管怎樣,這兒都不能久留。雖然以完全自動識別能力來盡數消滅同類敵人的感覺很爽,不過對方可不會讓我們如此輕松吧。老實說,既然考慮要打倒敵人,那麼就應該意識到會有更強的東西襲來。”

三人整理了一下,朝著河川的出口走去。

其他分散開來的同伴,也應該面臨同樣,或者更加嚴峻的狀況了吧。

“總之現在要朝‘船之墓場’去。雖然也不知道那個重要的上條當麻右手是否能有用,不過我們只能盡力而為了。如果只有當那家伙站在‘船之墓場’的話,那麼在他迎來‘使用右手的場面’之前就會喪命了吧。就算放著不管,世界在半天後預計也會完蛋。從建設性角度而言,我們還是賭上‘那家伙會到達那兒’的、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吧。”

雖然她開口這麼說,不過沒有人為之擔心。

目標的地點是一樣的。那麼,就肯定會有會合的時候。

6

在都內有各種各樣的運動場館、健身俱樂部以及體育場等等。在日本這個被人諷刺為“住在兔子小窩”里的大都市里,用于運動的空間果然也是不足的啊。

在那些設施之一中。

在一個以室內泳池為中心的場館中,上條詩菜與禦坂美鈴目睹到了騷亂。

詩菜:“哎呀哎呀。到底是什麼騷動呢?”

美鈴:“嗚~哇……。外面的街道上就好像在集體大促銷一樣混亂。難不成有什麼慶祝游行嗎?我對于國際性的足球賽不是太了解……”

在泳池出入口那邊,年輕的教練正一手拿著喇叭喊著什麼。聽起來內容是說:外面很混亂,大家暫時別處設施里出去之類。

美鈴從泳裝胸口掏出來一個防水手機:

“……網絡和郵件也都用不上了,哎。打電話的話也只能連接到災難用的傳言板上。”

“這樣一來就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了呢。”

詩菜那邊則想看一下手機上的單波段電視,不過信號接收情況太差,節目沒法很好地顯示出來。不過這沒法想象是因為各種電波胡亂混雜而產生了超負荷所致。

詩菜身著濕漉漉的泳裝,很優雅地歪著頭思考道:

“該怎麼辦呢?”

“我是一個人住,暫時在這兒呆著是沒啥問題啦。不過你那邊有些糟糕吧?”

“嘛,倒是沒什麼關系。”

詩菜回答。她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在按動手機上的按鈕。那是何等令人驚愕的食指操控技術啊。美鈴看到這一幕,不由地問道:

“要給哪里打電話?感覺到處都打不通呢。”

“是呢。總之先在傳言板上留言,說我平安無事吧。”

“是嗎,這樣做比較好啊?我也留點訊息吧。”

主婦們一個勁兒地說著,朝著用起來不怎麼習慣的傳言板功能發出挑戰。

盡管少年少女們正在外面同“格雷姆林”展開了賭上世界命運的戰斗,不過對于她們倆來說,則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

7

和鋪設柏油路面的陸地不同,大多數的人對于海洋和天空都有著自由寬廣的印象吧?

但是,實際上並不是那樣。

航路與空路如字面意思而言,是利用海洋和天空的道路。基本上來說需要為了減少燃料損耗而選擇最短路徑,不過僅僅這樣是不夠的。國境之間的實力關系問題、氣象因素、還有不管怎麼說,每天往返的船舶與飛機數量可是壓倒性的。這些鋼鐵塊如同網點般交錯,而國際機場更是處于每過幾分鍾就有飛機起落的常規化密集狀態。這其中,如果不經由精密管理系統引導而決定好的路線,那麼無論是船還是飛機,都會立刻發生沖撞引發重大事故吧。

那麼一說來。

要封鎖住一望無際的海洋和天空,並非什麼難事。

一點.

只要占據了海洋和天空的“看不見的交通網”的一點要所,那麼就能令廣闊區域的全部交通陷入麻痹。

也就是說,這同在主干道和鐵道路線上進行爆破,引發大規模擁堵的行為並沒有什麼區別。

而在那“窄小”的空中,俄羅斯空軍的轟炸機編隊正在飛行。

有三架是可以攜帶核彈頭的亞音速轟炸機,而周圍擔任護衛的則是八架大型戰斗機。並沒有空中加油機伴隨其中。那種機型,是面對俄羅斯制飛機要守護世界最遼闊之國土而需要飛行數小時進行遠距離偵查,故而開發出來的。所以通常情況下都會有加油機伴隨,甚至于上面還有簡易的食堂。

【這種事情真的有意義嗎。彈藥庫里什麼都沒放啊~】

【畢竟動手的是‘世界警察’,而且目標還是它們那個哈巴狗兒子啊。和以前的劇本一樣,那些臭鼻屎同志會是正義的同伴,然後我們這些俄羅斯人就要扮壞人了。有機會的話,我真想把日內瓦跟紐約炸個粉碎呢。】

【這樣一來日之丸便當(日本)就會行動了吧?】

【都是為了局勢平衡啊。如果讓美國動手的話,會造成國際問題的。】

他們轟炸機編隊被賦予的任務,老實說就是要對于日本政府進行“我們聯合勢力干什麼你們就不用管了。說起來已經行動了哦☆要是礙事的話,會影響我們戰斗機在大街上降落的,所以把路都給讓開”這樣的恫嚇。

這種行為,半數以上都是虛張聲勢的意義。

並且,讓俄羅斯作為先鋒行動,也是有些緣由的。

這並非因為它們距離日本很近。

【真是不得了啊。明明俄羅斯的偵察機和轟炸機沒事兒就會侵犯一下領空,可是除了日本政府中樞的要人們之外,誰都不知道這種異樣情況呢。本末倒置過頭了吧。】

【你是說冷戰時候開著裝有核彈頭的轟炸機從首都tokyo上空進行旅游游行的事情吧?即使如此,那些家伙都不會騷動呢。簡直就像是巴甫洛夫用狗做的實驗一樣(阿三:蘇聯生理學家,用狗來研究條件反射問題)。不管我們做什麼,都會毫無根據地平安無事呢。】

【那麼今天日之丸便當也不會行動了呀。】

【給它們留下點與平時的游覽飛行不同的暗號吧。‘馬上緊急起飛的俄羅斯‘男服務生’就要來給各位服務了哦’。這一次可不要那麼優雅地揮手致意了,我們可不是來參加猜拳大賽的。只要飛機杯它們的照准用雷達被捕捉到,那麼那幫日本人也就會滿臉發青地朝上頭報告了吧。】

總之,只要俄羅斯在日本與美國之間的小沖突中插上一手,搞出一點小動作的話,那麼之後聯合勢力就能如同雪崩一般突擊東京灣了。雖然之後會發生讓人頭痛到死的國際問題,不過那些就是嘲諷軍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政治家們所擅長的領域了。偶爾也該讓這些“大腦”為難下不是?

雖然戰略轟炸機並沒有攜帶什麼特別武器,但是從外面是看不出來的。

而且所謂軍人,就是被下達“掃廁所”的命令後,就會毫不猶豫地拿起刷子和清潔劑;被命令“在學藝會的游戲里表演一下”後就會穿上等身大玩偶的群體。所以他們對于哼著小曲,嘴里咀嚼著俄式油炸包飛過來欺騙對手:世界末日來了哦——這種事情也是不會感到遲疑的。

雖然頗有余暇,不過應該沒有人會因此大意。

ZIDANG!!

在轟炸機的主翼上,突然有什麼東西降落下來,貼在了上面。

和客機不同,轟炸機在軀體側面並沒有很多窗戶。因此,對于那些處于異變中心•轟炸機中的飛行員而言,完全沒有意識到異常。

而第一個警報,是通過無線電機發來的。

從附近擔任護衛的戰斗機那里。

【怎麼了,喂,怎麼了!?有什麼貼在上面了……騙人吧……高度計和速度計都很正常啊。那麼那到底是什麼啊!?】

【?怎麼了小鬼。在高度一萬米的地方偶爾也會目擊到青蛙和魚哦。是被龍卷風啥的卷上來的。至少那可不是UFO和外星人做的哦。】

【……是人。有人貼在左翼上了!!總之,晃動機體。將其從機翼上抖下去!不知道那是什麼,總之感覺很要命!!】

【???】

轟炸機飛行員們沒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不過除了這架飛機外,編隊的其他飛機都如同扭曲一般改變了線路。若是自己的飛機遲了一步,搞不好會同編隊發生撞擊。因此他們趕緊像是配合對方行動般活動機體,形成了自然而然將主翼大幅度張開的形態。

【不行,沒有掉下去!那家伙到底是什麼玩意啊!?】

【小鬼,給我詳細說明下!這樣下去就算晃動機體也只能咕嚕咕嚕轉圈了!!】

【手上……在發光】

【……喂】

【那是啥,那是啥!?炸彈嗎,還是熔斷用的煤氣燈?騙人吧……難道說,是准備將主翼切斷嗎!?】

一種無以言之的惡寒,在飛行員的背後疾走著。

緊接著。


咚咚咚!!轟炸機的巨大身體發出了不自然的震動。

接著……

那個被同伴們稱為耶夢加得(Jormungandr)(氮氣代注:北歐神話里的世界蛇)的少年,從俄式戰略轟炸機的主翼上飛起。只是這一個動作,就足夠被亞音速的暴風給卷走了……說起來,原本在一萬米高度的上空,以肉身站著的這件事情就不尋常,但不管怎麼說,他就像是在公園玩耍的孩子一樣,輕松地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落地。

剛才的震動,並非少年做了什麼。

而是有什麼東西為了阻止少年而介入了。

“哎”

耶夢加得笑了。

他看著眼前不自然地燃燒擴散開的火柱笑了。

這樣說不准確。

一個人形的、3米高的怪物。這是一種被稱為“狩獵魔女之王”的法術。

“雖然在現代魔法戰中,魔法師能很容易地飛到空中,但也會被輕易擊落。因此有個約定俗成的說法就是,不在10米以上的空中戰斗。”

這種發言,像是把自己置身事外一樣。

再加上,他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空中飛舞的什麼東西,握在手中。

如尼。

這是印記上北歐圈力量的文字,進行了疊壓加工的卡片。

“在空中飛舞的方法本身,就有著‘對于完全不使用魔法的東西,無法用魔法來擊落’這種定律。偶爾會聽說一個怪現象,就是青蛙和魚會如同下雨般從天空落下。而你正是利用了這一手吧?利用龍卷將幾捆卡片飛到這兒來,然後再開始發動攻擊魔法?”

對于耶夢加得的話,有人做出了回應。

無法判斷是從其他的卡片,又或是“狩獵魔女之王”那兒發出的。

【雖然你可能會覺得太過于保守而少了些趣味,不過也正是這樣才沒有弱點。說到底,你面前站著的家伙可沒有‘受傷’這個概念。那麼請盡情地予以攻擊和擊破吧。我這邊可沒有陪小孩子玩耍的空閑啊。】

“呼哈哈。”

少年貼在主翼上,笑聲不絕:

“你以為自己不在這兒,戰斗就會變成我單方面的攻擊了嗎?那真是天真了啊。從龍卷風發生的地點可以知曉敵人‘本體’的位置哦。那麼,”

他一邊說著,一邊豎起了食指。

從他的指尖上產生了乒乓球大小的、閃著紫光的光球。

“耶夢加得可是將世界圍起來的大蛇。但是,所謂的傳承並非是利用那種巨大的身體進行碾壓,或者將敵人整個吞下的攻擊方法。耶夢加得能夠在最後的戰爭中與那個雷神平分秋色,其最大的攻擊能力的象征就是……”

將光球。

不是對准眼前的“狩獵魔女之王”,而是朝向了下方的日本海。

他說道。

“能夠殺死天神般的強大……毒之吐息哦。”

緊接著。

如同用超高水壓切斷鋼板一般,帶有致命性毒素的紫色東西,就這麼筆直地朝海洋落去。

一對一。

同樣賭上性命,同樣沒有安全地帶的、魔法師們的戰斗開始了。

8

沒有立足之地的大混亂。

但是另一方面,由于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幾乎都內所有的店鋪都沒有拉下百葉門。估計是不想輕舉妄動的關系吧。或者應該說是無法理解“與平時不同的走向”,無法接受超脫常理的現實嗎?而應該也有很多店員純粹因為害怕外出,才留在收銀台那兒的。

市之谷。

在車站附近的釣魚場,一個年齡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間的人正將啤酒箱倒過來作為椅子,然後進行著垂釣。白色皮膚,藍色眼瞳,頭發則是短短的波浪卷。外表看上去勉強能算在女大學生范疇里,可是服裝卻與這種印象相反,屬于孕婦裙的類別。而在她的腹部,也如同要臨盆一般高高隆起。

“嗯,嗯。”

釣竿完全沒有反應。

不管怎麼說,這一帶可是大騷動了。只要朝這個場地邁出一步,就會遭遇如同滿員電車般的人群。或者說,甚至于讓人產生疑問:都擠到了這個份上,為什麼她還沒被卷入人海之中呢?

地面劇烈晃動著,仿佛大型競技場或是演唱會會場在騷動一樣。而如今,恐怕這種緊繃的感覺也傳入水中了吧。

“嗯,嗯……嘛,我正如托爾所說,已經先行一步到東京了哦。結果,托爾跟守衛巨人都駐守在東京灣了啊。哼,貝魯西那家伙呢?嘛,怎麼樣都好。我這邊好無聊哦。可惡……從剛才開始就一條都釣不到。我那令人懷念的、Health的魚啊……”

而且。

穿著孕婦裙的女性完全沒有在意這場騷亂。

她和那些如同要逃避現實般,目瞪口呆地望著外面的其他釣客不同。她並非在接受現實的能力上過于遲鈍,而是表現出明顯的適應性。

“我剛剛‘生下’的‘潛伏于地底之惡龍’在都心全域上空盤旋了一會兒後,現在于東京天空塔上待命。嗯,火巨人那兒也不時會有些反應。基本上都按照計劃進行著。哈哈哈,這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嗎。通過‘利害的分散’制造大騷動,讓大多數民眾處于停滯狀態,這樣一來肯定會產生一些與這種狀態不符的因素。……這樣的話,我們只要在那些因素聚集起來前,將他們逐個擊破就萬事大吉啦。”

女性一副百無聊賴的口氣,用一只手將什麼東西抵在耳邊說著。

就算聽不懂談話內容,可是她這副動作還是會引發周圍人的注意吧?是的,因為大混亂的關系,現在普通的手機已經無法使用了。家人、朋友、戀人。在這種連親密之人的安危都沒法確認的情況下,能夠通訊的機器便擁有了寶石般的價值。

“火巨人也被擊破了,差不多該准備些厲害的家伙了呢~如今也不是我在這兒偷懶的時候啦。”

“喂……”

波浪形短發的女性腹部,正以不符合年齡的模樣,如同要臨盤般高高隆起。

有多少人,看到這樣的對象能忍住不作亂呢?

有多少人,看到這樣的對象會覺得很好欺負呢?

“給我等下。你這個,是手機吧?那個,稍微借我一下,借給我!一分鍾,只要一分鍾的話就好了!!”

從她旁邊響起了一個男聲。

而就在女性聽到這聲音時,放在耳邊的纖細手腕也被人抓住了。

可是,她卻完全不在意。

她瞥了一眼旁邊,然後嘴里念叨了什麼。

緊接著。

咻!!!!!!

一瞬間,從釣魚池里飛出來了“什麼東西”,咬住男人的身體,拖入了水中。

大概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是什麼。

但是,卻沒有人對此能夠予以說明。就算被要求畫出來,恐怕也沒有人會響應。

在那兒的是,恐怖。

那是一種如果不全力分散注意力的話,腦袋就會整個超負荷的、壓倒性的威儀。

“嗯礙事~就是這樣。在火巨人被擊破報告傳來最多的地方,我會親自出馬的。”

無論誰。

都不能做任何的事情。

無論是抓住孕婦裙的女人,又或是救助那個沉入水里的男人。

而在這當兒,女性用悠哉的動作握住釣竿。

咚!釣竿突然變成了弓形。

但是,這並非普通的有魚上鉤。從根本上來說,這完全不是在釣魚。不過,這也並非是剛才那個正體不明的怪物。啪嗒啪嗒啪嗒,一種拍打水面的雜音混在其中。這是剛才沉下去的男人,其身體的某個部位被魚鉤釣上來的聲音。

孕婦裙的女人從倒立啤酒箱而做成的椅子上站起,將魚竿隨手拋給最近的釣客。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然後完全不在意自己肚子地朝出口走去。朝著那個如同滿員電車般望不到頭,對于臨盆的孕婦來說致命的人群走去。

最後。

說到底,波浪卷短發的女人手中所拿著的就不是手機。

木片。

這是烙印著集中如尼文,用來通訊的靈裝。

“就是這樣,等著我哦強敵。豐收之神芙蕾雅醬就要來做你的對手啦☆”

9

要到附近的地鐵站,不管怎樣都只能用蠻力突破了

從建設中的大樓里脫身的上條,雖然被混亂的人流擠得東翻西倒,但總歸是隨著人流而一點點拼命前進。當他來到掛有帝京地鐵丸之內線看板的地鐵站出入口附近後,並沒有走正規的台階下去,而是打開緊急用防災出口的門,朝著車站里飛奔而去。

“哈,哈!!”

總算從人海中被解放出來,上條不由得扶住牆壁,大口地喘氣。如今,一種讓人幾乎忘記現在是11月的熱氣弄得他渾身都是黏糊糊的汗水。

(從這兒要怎麼去站台?總之,現在不到有一般乘客的區域的話……)

總之,跑起來。

不時有不自然的火星飛舞。接著從那兒生出火柱,同時佇立起多個炎之人影。不過即使如此,上條奔跑的勢頭也沒有停止。雖然不清楚出現條件和攻擊方法,但是寄宿于右手中的幻想殺手卻可以打消一切異能。這麼一來,最好的選擇便是“總之不要多想,在被攻擊之前將其打散”就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面對這種無論是誰都會自然而然產生恐懼的火焰與爆炸,上條竭力大喊著,拼命抑制住本能的情感。他像是在踩刹車一般抑制內心沖動,盡可能快地奔向“異變”。接近。揮拳,在搞清楚“那個”到底是做什麼的之前,將其擊破。

幸運的是,這東西和某處的“狩獵魔女之王”不同,並沒有極端的恢複能力。

上條打散火牆,朝著那邊繼續奔跑。

(……這是召喚出來的什麼東西嗎?地點是隨機的,還是說是以我為目標?使用什麼手段捕捉到我的位置了嗎……到底是什麼?)

雖然腦海里浮現出了好幾個假設,不過上條的知識儲備果然還是不能跟茵蒂克絲和芭德薇相比。沒有具體的確證和根據,腦海中能浮現的,只是不靠譜的推測而已。

“是那個嗎……”

他來到筆直道路的前端,將不鏽鋼的門拉到自己身前。如果這門是往內側推開的類型,那麼他也應該沒法這樣打開了吧。而就在這里面,也依然是人山人海。

“唔……這個車站月台,到底是干什麼啊……?”

雖然對于不買票就進站的行為,多少讓他有些罪惡感,不過現在可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車站的月台上也與路上的情況差不多。

每一個縫隙都是滿滿的人、人、人。有人從一開始就在等待不來的電車,也有人覺得公交車和出租車已經沒戲,帶著僥幸心理跑來車站看看情況。這兩種人群碰撞在了一起。如果繼續增加人數的話,就將會有人從月台摔下去了吧。

看這個情況,甚至于下到隧道里都要花費一定時間。

就在他這麼想時。

咣當咣當咣當!!伴隨著轟鳴聲,鋼鐵塊以迅猛的速度開來。

這是五節車廂的列車。

這輛車似乎沒有在本站停車的預定。它沒有減速,就這樣從隧道的出口朝著其他出口突進。似乎有些人在如此的混亂當中接近了車站工作員的樣子,不知從何處傳來了叫罵的聲音。

(……地鐵還在運行?既然不像是按照日程表開車的樣子,那麼也有可能是列車臨時被警察或者政府接管了吧……那樣的話穿過隧道前進的做法也難說是安全了啊)

可是。

這種事情遇到了再說。雖然不知道地鐵列車行駛的間隔是多久,不過能跳到列車車頂上的話……

(隧道。要從隧道上方采取行動的話……我該做什麼准備好?空調管什麼的都可以。有什麼東西能夠讓我爬到月台上面,然後跳到列車屋頂上呢……)

原本地鐵的空調管是與地面直接連接,在列車通行的同時會給人空氣流動般感受的、粗線條的東西。如果聯想到那個世界最著名的好萊塢女星裙子被掀起來的情景(阿三:瑪麗蓮夢露那張……都該知道吧),可能會更好理解些。

當然,在地面上到處都人滿為患,要將路上的某個格子狀的覆蓋物掀起來,然後潛入進去的做法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為了防止缺氧,管道本身也擁有可以充分吸收空氣的設計,再加上如果能夠將其集中在地上的某一個排氣口的話……

(……怎樣都好了。只要能潛入管道中,就應該能移動至月台正上方了)

他暫時返回避難路徑中。

為了找尋管道,上條到處張望,發現了一個來的時候沒有注意的公告板。這個公告板看起來是用來指示有煙霧時候的逃生路徑的,甚至用數字寫入了車站建築內與隧道的具體寬度和高度。

(隧道到處都很矮,這讓人覺得挺可怕的……不過現在是抱怨的時候嗎!總之先去屋頂上,然後潛伏等待吧)

上條朝正上方望去,看見了低矮天花板附近的一個管道蓋口。他只是用雙手一抓,就輕松地摘了下來。然後先是伸出雙手抓緊邊緣,然後掌握引體向上的要領,強行登了上去。

“可惡!!到處都是黏糊糊的!!”

估計從站內的商店和飲食店里流入了熱氣與煙塵吧。而那些氣流里混雜的顆粒,也在此一層層地堆積。對于他這個現在只能拼命爬著前進的人而言,只能祈禱此處不是蒼蠅和蟑螂的魔窟就好了。

基本上路徑是一條直線,不過中途有好幾次90度的轉彎,總覺得是在繞遠路,不過現在也不能折回了,總之就算繞遠路也要朝著月台上面爬去。

實際的距離大概50米左右吧。

當上條的眼睛都快眯得看不見的時候,總算到達目的地了。搞不好,自己用身上的校服給管道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掃除呢。

……這一期間,剛才的火星與炎之人影並沒有出現。莫非是有著在低于某個速度,或者是在狹窄空間里不會出現的法則性嗎?

上條將管道蓋子打開,發現自己正在月台的線路上。

雖然只是數米的高度,可是與之前掉在高層大樓的起重機上的時候不同,有種心神不甯的感覺。也許是高度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又或者有一種與在起重機上所不同的恐怖。這是一種不小心摔下去的話會扭傷腳,然後被飛馳而來的列車給撞飛的恐懼。

剛才列車經過站台時,並沒有廣播的聲音。

應該有其他的信號來計算時間吧。

(……在列車到達地鐵站時,應該會擠壓空氣,給人一種突然風吹過來的感覺。只能配合那種感覺來跳躍了嗎……)

沒有明確的答案。

如果自己想錯了,那麼可能會錯失時機,在列車的面前墜落了。

……說到底,飛到列車車頂這種行為,根本就沒有安全保障。

不得不將自己的性命賭在毫無根據的事情上。在這種壓倒性的重壓下,上條下意識地想在這兒找到些回轉的方法。可是,根本沒有什麼安全計策。就在他找尋這種計策的時候,狀況可是在進一步惡化的。

咣當……他聽見了一種低吟般的聲音。

喉頭干澀。

一秒、兩秒、三秒……地等待。

就在那一瞬間。

視野被埋沒了。咣當咣當咣當!!的轟鳴聲,讓上條的耳朵感覺到了自己行動已晚。……完全地,晚了。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五節車廂的列車已經完全從隧道另一頭消失了。如果這時候跳下去,身體肯定會砸在鐵路上的。

一種不快的汗水遍及了他的後背。

他發現自己的呼吸滿滿變得急促起來。

“……”

(知道時機了。應該,知道了。在聽到風聲後的五秒。五秒鍾內,列車會從這兒經過。只要配合這個時機跳出去,應該就能令身體到達列車頂上了……)

幸運的是,列車開過來的時間間隔相當地短暫。

再過幾分鍾,下一班車就會來了吧。

等待那個時刻。

這一次一定要……

在列車開來的同時,上條當麻從管道上猛地飛躍了出去。

咚!!一種金屬音炸裂開來。

上條的身體雖然安全地落在車頂上,可是在接觸車頂的瞬間,一種猛烈的作用力讓他如同陀螺一般轉了幾圈。再加上腰部被列車空調外部機箱的突起給撞到了。在背脊骨上筆直疾走著的劇痛令上條發出了慘叫,但是他依然拼命壓制住下滑的身體,用手抓住了列車車頂上的突起物。

而五節車廂的列車一口氣朝著隧道沖去。

“啊,嗚……。咳咳、哈哈!!”

上條將身體仰面翻倒,然後調整呼吸,總算抑制住了痛苦。

(總、總算看到去東京灣的路線了……要是剛才上了反方向的車,恐怕我真的就要崩潰了。)

隧道的天頂比想象中的要低,不過也沒到不趴下來就會撞到身體的地步。說起來,在不同的地方,高度也在頻繁地變換著。在天頂變高的地方,可以發現牆壁與天頂上被很多施工用薄膜之類的東西給覆蓋住了。

(……為了修複基礎建設的老化,然後在翻新過的牆面上安裝防火排煙設施,從而才令天頂逐漸變高嗎……?不過,我這種外行人也不會知道隧道是從哪到哪施工的啊。還是趴下來比較安全吧。)

上條雖然不能完全確認這輛列車要開往哪里,不過至少是往東邊……東京灣附近前進吧。

上條這麼想著的時候,他的視野里突然被純白的閃光埋沒了。

“!?”

那習慣了黑暗隧道的眼睛,被這瞬間的沖擊弄得生疼。

他花了好長時間,才意識到這只是列車從隧道里出去,到達地面上而已。

接著。

他聽到了“當”的一聲。

上條拼命眨著發花的眼睛,總算是能夠看見前面了。在那兒站著一個人。看起來勉強算是女大學生模樣的女人。但是,有什麼不對勁。上條一開始沒有搞清楚原因,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腹部。

被寬松孕婦裙所覆蓋的腹部,正如同快臨盆的孕婦般高高隆起。

“嗯哼哼~☆雖然是以擊破火巨人的數量等級來決定目標的,不過果然還是出現預料之中的‘對戰卡片’啊。嘛,我特意不在這條路線上做出任何破壞,也是有著要將強敵吸引過來的考慮在里面的。”

“你是……?”

“芙蕾雅。北歐神話中的女神大人……這麼說你大概就知道情況了吧?別因為是在列車上就對孕婦手下留情哦。這個車頂上可沒有什麼貴賓席,不過話說回來,你也沒有那種余裕吧。”

北歐神話。

應該說,是“格雷姆林”作為中樞的根本。

咚!!列車再度突進了隧道中。

在黑暗之中,自稱芙蕾雅的魔法師眼瞳里反射著隧道上微弱熒光燈的閃光。她繼續說道:

“我想你姑且覺得很光榮吧?現狀下,你可是被認定為對于我們‘格雷姆林’最棘手,也是最先應打倒的敵人哦☆”

緊接著。

比黑暗還有壓倒性的某種存在,從她的背後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