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的……!火大火大火大……!區區一個人類居然把我當笨蛋耍啊啊啊!」
在天宮廣場附近的高級飯店的餐廳里,美九焦躁地拍著桌子.
在士道和迷之精靈襲擊天宮廣場之後,因為擔心在不好的意義上冷靜不下來的美九,亞衣麻衣美衣提出總之先去吃點東西冷靜一下吧的建議.
不用說,飯店里的店員和住客們,都已經被美九支配之後驅逐出了飯店.現在的餐廳里也是沒美九包場的狀態,只有美九這張桌子上,擺滿了豪華的料理.
但是,無論料理如何美味,無論有怎樣可愛的女孩子陪伴,也無法緩解美九的焦躁.
「姐,姐姐大人……請冷靜下來」
『就是呢—一直生氣的話可是浪費了這張可愛的臉蛋呢』
站在美九身後的四糸乃和『四糸奈』說著,為美九擦去拍桌子時沾上的果醬.
「就是那樣,姐姐大人是被上天選出來的唯一而絕對的存在.不必為區區士道那種貨色的話而在意」
「肯定.忘記那種人的事情比較好.在意的話會沒完沒了的」
耶俱矢和夕弦把手放在美九的肩上.
「是,是啊……就是呢—就是呢—那樣無足輕重的人類的話,我何必去在意呢」
美九就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不斷點頭.
但是,下一瞬間.
(——那是因為十香,很重要啊)
士道的聲音再次在腦中響起.美九再一次咚地敲著桌子.器皿叮當作響,杯子中的飲料也灑了出來.
「重要……?什麼重要啊.白癡嗎……只不過是陶醉在自己的感情里而已啊,真是的,一想起來就讓人火大啊—!人類……特別是男性這種低等生物,怎麼可能把別的什麼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這絕對不可能……!」
美九把刀叉放在桌子上,玩弄著自己的頭發.
——是的,人類所說的贊美的話,都是逢場作戲而已.相互信賴什麼的絕不可能.人類不過是無法堅持自己的存在罷了.必然是這樣.非得這樣不可.
「不是這樣的話,我——」
「姐姐大人……?」
聽到四糸乃不安的聲音,美九回過神來.美九裝作沒事揮揮手,轉身面向身後穿著女仆裝的少女們.
「……哪,我問你們幾個,你們和士道還有十香是一所學校的吧?」
然後,亞衣,麻衣,美衣和八舞姐妹都點點頭.只有四糸乃和左手的『四糸奈』對視一下,開口說道.
「那,那個……我,不是的.對不起」
「但是,你知道他們的事情吧?」
「是,是的……!那是,當然」
「那就沒問題了呢」
美九把椅子向後轉去,把腳重新擺好,按照順序望著面前的女仆裝少女們.
「我希望你們誠實地回答呢……那個叫士道的到底是十香的什麼人?他覺得十香非常重要是真的嗎?」
『…………』
面對美九的提問,排列著的少女們若有所思地相互對視著.
接著,好像打了個信號一樣,一起轉向美九.
「哎呀,他是個輕薄的家伙呢.說喜歡你什麼的你很重要什麼的,就和呼吸一樣家常便飯呢.還常常向我獻媚呢」
「就是就是.他的下半身和大腦直接連著,倒不如說下半身就是大腦呢」
「與之相對,一點都不專情呢.十香醬的事情也一定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姐姐大人不用在意了啦」
「…………」
美九聽著明擺著在打哈哈的她們的話.歎了口氣說.
「……我說了想要你們說真話呢?我很高興你們考慮我的感受,不過我討厭撒謊的孩子呢」
美九把頭上向上縷著,亞衣麻衣美衣的肩膀明顯地顫抖著.
然後,放棄似的歎著氣.
「五河君和十香醬的關系……是吧.唔嗯,老實說,不清楚呢.也不像是戀人,但也感覺不只是朋友的說……」
「就是就是.啊,不過經常在一起倒是真的.十香醬在五河君身邊就看上去很幸福呢,經常臉上帶著微笑呢」
「嗯嗯.五河君也非常喜歡十香醬吧.不論做什麼都很在意十香,關系好得不得了呢」
「呼嗯……是嗎」
半睜著眼睛,看向精靈那邊.
「那麼,如果為了救十香要搭上自己的性命的話……你們覺得士道會怎麼做?」
美九如此問道.四糸乃好像有難言之隱似的不敢說話.
「那,那個……姐姐大人,說實話……可以嗎」
「可以—把你知道的關于士道的情況告訴我就可以了呢」
「那麼……是的.士道先生的話,我覺得會的……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去救十香的.就算……那個,自己會……死掉」
「…………」
聽了四糸乃的回答,美九咬著嘴唇.注意到了這點,四糸乃「咦」地發出一聲悲鳴.
「……你們也是一樣的意見嗎?」
這麼說著,美九看向八舞姐妹.她們兩人把手放在下巴處思考著.
「唔唔,應該.士道的話應該會那樣吧.要打賭也行噢.那個笨蛋,不會顧及自己的死活的.因為他我和夕弦才能活到現在」
「肯定.說的難聽一點,他一定是腦袋有問題.為了救十香的話,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
「…………」
美九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當然了)
士道的話再次在腦中回響.
(——十香就是那樣地,重要啊)
「庫……」
美九焦躁地握起拳頭,粗暴地從椅子上站起身.撓著頭,歎了口氣.
「……今天太累了.我想要洗澡.幫我准備房間」
「是,是的!」
「聽從姐姐大人的!」
「吩咐!」
亞衣麻衣美衣立刻立正,走在美九前面為她打開門.美九緩緩地走著,正要出門時,回頭說道.
「……讓居民們繼續搜索士道的藏身之所.如果找到了的話,我就寢時也沒關系.立刻通知我」
「誒……?這是……?」
亞衣麻衣美衣睜大眼睛.美九的眼神一下變得尖銳起來.
「當然是要教訓他了!別問了,照我說的做!」
美九這樣叫道,穿過走廊而去.
◇
時鍾的指針越過頂點,開始向下走了大約二個小時.在月亮和點點星光的照耀下,士道和狂三盯著眼前聳立著的大樓.
「十香就在……這里」
低聲說著,回顧四周.
士道他們身處的是,位于天宮市東方鏡山市辦公街的一角.因為這個時間點行人很少,幾棟高樓亮著稀疏的燈光,給人一種奇妙的壓力.
抬頭看去.士道他們站著的這條路的盡頭,有一棟特別大的高樓.
「注意到了嗎?」
看到士道擺出那種視線,站在邊上的狂三說道.
「從這里向前,全都是DEM的相關設施.看到的那些大樓,全都是那個公司的辦公樓,事務所和研究設施呢」
「全都是……」
士道重新看向那邊,咽下口水.但是卻不感到害怕.十香就在那里的某個地方中.
「……那麼,第一辦公樓是哪個?」
「嗯嗯,就是大樓中間的那個大型的建築.不過具體在里面的哪里,很遺憾還不知道」
「原來如此嗎……」
「如果到不了那里的話一切都免談了.盡量不被發現地前進吧——那麼」
狂三轉了過來背對圍牆,對著士道說.
「現在開始我和士道先生要侵入DEM的地盤了——在這之前我們先簡單地商量一下比較好呢」
「怎麼說?」
「嗯嗯.作戰本身很單純.先是我和士道先生向著DEM日本分公司第一辦公樓.到這里沒有問題吧?」
「嗯」
「雖然如此,這里是DEM在日本的據點.不可能毫無防備呢」
「……也是啊」
士道為難地點點頭.對手是顯現裝置的制造者,DEM社.雖然是夜晚,即使不可能在有目擊者的大街上進行大規模的戰斗,也不能掉以輕心.
「所以呢,到達目標的大樓以後,我會在他們的地盤上召喚出『我們』,對其他設施進行攻擊」
「原來如此……趁著騷亂混入目的地嗎.但是,如果鬧得太過,反而讓他們加強了警戒怎麼辦?DEM也應該會防止有人會來奪回十香的」
聽了士道的話,狂三微微點了點頭.
「的確,十香小姐可是他們設施中最重要的樣本呢.設施被攻擊的話,他們首先就會加強對十香小姐的守備吧」
「沒錯吧,那麼——」
「正因如此.想要不被發現進入關押著十香小姐的辦公樓內是幾乎不可能的.那麼,稍稍把他們的注意力引開一點會是不錯的選擇.無論十香小姐如何重要,他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其他設施被破壞吧」
「嗯……」
士道把手放在顎下點點頭.雖然單純,但是很有效果的手段.不論如何,只有狂三,才能夠一瞬間讓這片區域出現幾千人,完成這個不可能的方法.
「我明白了,就這樣吧」
「能被采用真是太讓人高興了——好,我們走吧」
「噢……!」
士道握緊拳頭,打起精神.和狂三一起吵著DEM的大樓前進.
但是——踏入DEM地盤的瞬間.
士道和狂三同時皺著眉頭,看著對方.
似曾相識的感覺.雖然只是輕微地,但感到身體表面被看不見的板刷刷遍全身一樣.
「喂,剛剛的是」
士道剛剛想和狂三說話——就閉上了嘴.
不對,正確說來,是被一個更響的聲音蓋過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士道他們踏進DEM用地的同時,周圍響起了尖銳的聲音.
一瞬間士道以為是檢測入侵者的警報.但是……不對.他聽過這個聲音.
「空間震警報……!?」
士道苦著臉叫道.沒錯.這是通報每當精靈出現時產生的災害——空間震的廣域警報.
「精靈出現了!?在這附近!?」
讓人無法相信的時間點.士道慌張地四下張望.應該是還在加班的職員和便利店員們,驚訝地開始避難.地下避難所的入口開放,城市里變成了防禦空間震時的樣子.
「不對,看樣子並非是那樣呢」
狂三眯著眼睛說道.
「沒有感覺到空間震發生時的空間震動呢.至少,我認為不是精靈從臨界到這邊世界來了呢」
「那麼,這個警報究竟是……」
「……這只是我的假設.恐怕是DEM那邊拉響了這個警報呢.士道應該感覺到了吧,剛剛被魔術師的隨意領域碰觸到的感覺」
「誒……?但,這是空間震的警報……沒錯吧?」
士道不明白DEM那邊的意圖.至少,這個警報並不是從DEM的設施里拉響的.就算他們能夠拉響空間震的警報,但只是發現入侵者的話有點小題大做了.
「是呢.能想到的可能性,比如說——」
狂三把手放在下巴處思考著,突然抓住士道的衣領,突然一躍向右後方退去.
「庫誒……!?你,干什——」
突然被拉住衣領的士道剛想對狂三進行抗議——卻停下了.
理由很單純.剛剛他們所站的地方被光之湍流所擊中,引發爆炸在地上開了個大洞.
「什,什,什……」
「——看來他們是打算減少目擊者好好地大鬧一場呢」
說著,狂三對著天空抬起頭.
隨著她的視線看去,士道的臉頰上淌下汗來.
在天上,背對著月亮和高層大樓,幾個全身裝備著CR—UNIT的銀色人偶漂浮在空中.
摩托車手用的防護頭盔般的頭部.過于發達的手腕,以及和把人類關節倒轉過來般的下肢.士道記得那種形狀.
「那是——〈Bandersnatch〉……!?」
正當士道說著,〈Bandersnatch〉們把手中的鐳射加農槍口對准士道,毫不遲疑地扣下扳機.
「嗚哇!」
「切——」
狂三把士道抓在腋下,跳了起來.〈Bandersnatch〉發射的魔力光束在地面上炸開,引起小型爆炸.避難中的職員們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慌張地逃進避難所.
「『我們』!」(原文是わたくしたち)
抱著士道落地的狂三叫道.狂三腳下的影子瞬間擴大了.
接著從里面出現了將近100人的狂三,一起向著空中的〈Bandersnatch〉跳去.
『咦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這是何等壯觀的場景.
對著空中的〈Bandersnatch〉,大量的狂三沖向他們,直接用手把翅膀,手槍,手,腳,腦袋給拔掉.如果〈Bandersnatch〉和人類一樣有思想的話,不用說一定會陷入恐慌狀態吧.
當然〈Bandersnatch〉也不是光被打不還手,它們發射鐳射加農和導彈,雖然狂三們的腦袋,胸口都被打穿,不過數量差的太多了.
頭頂的安全燈閃著紅光,猶如臨終前慘叫般警報器大聲作響——最後在中口的〈Bandersnatch〉都變成了鐵塊掉到地上.
「厲,厲害……」
「現在不是感歎的時候呢.馬上後續部隊就會來了」
狂三毫不松懈地望著工地的深處說道.
恐怕之前的〈Bandersnatch〉是守備機器吧.從前面的建築物中,出現了更多的〈Bandersnatch〉和魔術師.出口處不用多說,大樓的牆壁是可變的,從左右的牆壁上變出了出口,從里面出現的魔術師排列著.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數字,不過至少不會少于500.
「什……!?」
士道發出狼狽的聲音.雖然預想到了會有守備部隊,不過完全沒料到會有如此的數量.
「呼,沒辦法了.士道先生,作戰稍稍改變一下吧」
「誒?」
士道剛剛對狂三的話反應過來,在不知何時被染成黑色的地面上,狂三的分身不斷出現.手持雙槍,為了迎擊迫近的魔術師們而展開陣型.
「——人偶和魔術師們就交給『我們』了.趁著這個機會我們一口氣穿過防衛線!」
「好,好的……!」
別無他法了.士道用力點了點頭.
「那麼——我要全速前進呢.請用力抓緊我別松手摔下去!〈刻刻帝〉——【一之彈】……!!」
狂三用影子中拔出手槍,用槍口抵住自己的太陽穴,然後射擊.
與此同時,DEM的魔術師和狂三們的先頭部隊已經展開激戰.魔術師們發射的鐳射加農以及導彈,和狂三們射出的影彈相互交錯,引發大爆炸.
「————!」
士道被狂三抱著,從戰場正中間高速穿過.
施加在全身上強烈的重力,已及超近距離爆裂的各種彈藥.伴隨著耳鳴,幾乎快要失去意識了.
「庫……!」
快咬出血似的咬著牙肉,強迫自己清醒.
不過多久,穿過了說出爆炸中心地也不為過的戰場,狂三停下了高速奔跑.同時【一之彈】的效果也應該消退了,狂三的速度變回了原樣.
「你還好嗎,士道先生」
「啊,嗯……還好」
說著,總算是用自己的腳站到了地上.雖然還是有點暈,不過也沒時間去在意了.士道拍了拍雙頰,振作似的雙手握拳.
「時間緊迫.走吧,狂三」
「嗯嗯,第一辦公樓在這邊——」
——這時.狂三伸出食指指明方向的瞬間.士道還以為她的身體一瞬間變黑了,
「啊——」
細微地,真的是很細微的聲音.和士道在談話的狂三的腦袋飛到了天上.
「誒……?」
事出突然,一瞬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只發出木訥的聲音.
然後,本來應該是狂三腦袋所在的地方就像噴泉般地迸發出血液,把士道全身給染紅了.這時士道的大腦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麼.
「嗚——嗚哇啊啊啊啊!?」
士道驚聲尖叫,癱坐在地上.與此同時,狂三的身體就像被切斷線的木偶一樣倒在地上.
「狂,狂三!狂三!」
明知道已經沒救了,但士道還是跑向狂三.沒有腦袋的尸體不斷抽搐,在地面上形成一個紅色的水潭.
正在這時,士道發現有誰站在狂三的後方.視野里看到了被無機金屬鎧甲包袱著的腳.
「啊——」
毫無疑問是魔術師的CR—UNIT.應該……是DEM的魔術師.
——得快逃.就算心里明白,但是腳確不聽使喚.士道屏住呼吸,抬頭看去.
被塗成青黑色,是沒有見過unit.左手上拿著一個像是巨大顎部的武器,尖銳的樣式讓人聯想到猙獰的狼.
「真是的——總算讓我找到了」
但是,聽到了那位魔術師發出的聲音,士道的眉毛抽動了一下,把視線往上——向臉部看去.
頭發被梳成一條長長的辮子,炯炯有神的雙眸.以及,左眼下的淚痣.以及那張和士道相似的臉龐.
「真,那……?」
是的.她是自稱是士道親妹妹的少女——崇宮真那.
數月前,和狂三戰斗而身負重傷,明明應該謝絕一切會面的狀態.看上去在士道不知道的時候完全恢複了.
但是,士道還沒來得及因意想不到的再會而吃驚,又重新緊張起來.真那原本應該是從DEM那邊向AST出調的魔術師.所以她現在應該是為了排除入侵DEM產業設施的敵人——士道而來.
但是,真那和士道對視的瞬間.嚴肅的臉一下子松了口氣似的,立刻沖過去抱緊士道.
「哥哥……!你沒事太好了!」
「哇,哇!?」
士道驚訝地感受著真那身上unit凹凸不平的感覺,確認著現狀.接著,冷靜下來,把真那的肩膀握住,稍稍推開.
「真,真那……你是真那沒錯吧.你沒有受傷吧?」
「是的!真那現在可是生龍活虎呢」
真那展示肌肉似的把彎著手臂.明快的語調和現在的情況太過于格格不入,士道一下子忘記了緊張的情緒.
「那,那個,真那?你是DEM的魔術師吧?所以你是來解決我的……」
「不是,詳細情況以後再說,不過我已經不在DEM干了」
「誒……?但是,你的裝備……」
「啊啊,這是從〈Fraxinus〉那里得到的.我現在受到〈Ratatoskr〉的照顧」
「誒……誒誒?」
連續聽到新的情報,頭腦一片混亂.為什麼真那會在〈Ratatoskr〉……?AST以及DEM和〈Ratatoskr〉不是價值觀完全不同的組織嗎?
「但是,你剛剛為什麼把狂三……」
「啊啊,看到哥哥好像被〈Nightmare〉攻擊似的,我就忍不住」
聽了真那的話,士道眉尖抽動了一下.這麼說來,現在是協同關系的狂三,原本和是真那的,是一個吃人的精靈.這樣的兩個人遇到的話狂三也只能被誤解了.
「不,不是啊!狂三是在幫助我啊!」
「幫助……?」
真那一臉驚訝.此時,大樓牆壁上的黑影逐漸擴大,浮現出狂三扭曲的笑臉.同時,倒在地上狂三的尸體被影子所吞沒.
「嘻嘻,你的歡迎方式還是一樣的亂來呢」
「狂三……!你沒事嗎!?」
「嗯嗯,你該不會以為那樣子就能殺了我吧?」
不知是何時與分身相替換的,狂三用手指摸著臉笑著.然後真那恨恨地「切」了一聲.
「真是遺憾啊.差一點就能讓那張讓人不快到極點的臉消失了的說」
「不是說過了嗎.你做不到,的呢」
「啊哈,要不要試試看?你那自豪的子彈能打到我就好了的說」
「嘻嘻,嘻嘻嘻嘻嘻!因為我的不經心和偶然保住性命的人,說的一口大話呢.還是說,因為太可怕而喪失記憶了?」
「哎呀,身位戰斗狂和殺人狂的人居然一直逞嘴上功夫呢.難道你已經沒有和我干架的力量了嗎?」
「嗚呼呼,這次可沒人幫你了,讓我把你全身肢解以後好好端詳你那能說會道的舌頭吧?」
真那和狂三充滿敵意和殺意地互相瞪著對方,說著極端危險的話.站在她們中間的士道,感到背上滿是冷汗.
「等,等等.你們兩個……」
就算士道這麼說,真那仍用著會讓皮膚腐爛般的視線看著狂三.狂三卻歎了口氣.
「好吧,那就這樣吧——我找DEM還有別的事,這里就和你們分頭行動了.有真那小姐在的話就沒問題了吧?」
「喂,喂,狂三……?」
「請放心吧.『我們』的佯動作戰仍會繼續.——那麼,告退了」
狂三閉上眼睛,潛入影子中.然後,影子立刻就從牆壁上消失了.
「狂三!狂三!?」
不論如何呼喚都沒有回應.看來是真的去別處了.士道撓著頭發.
「呼,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協定.不過這下就好了.向那種惡魔提出請求,不知道她會要求什麼條件呢」
「真那,你啊……」
「比起那個,——抱歉,哥哥」
真那絲毫不在意狂三的去向,盯著士道的臉.然後對著胸口一陣亂摸.之後安心似的歎了口氣.
「喂!你,你干什麼啊!」
士道不由得大叫.真那為難地說.
「那個,在〈Fraxinus〉看到哥哥的錄像的時候,哥哥的穿著很可愛.我以為短時間沒見,哥哥覺醒了奇特的興趣呢」
「不是啊!」
「嗯,我放心了.好像沒有被施•工呢……下面怎麼樣呢,該不會被摘掉了吧」
「當然了……你以為我是什麼啊」
「那樣就好,真那很寬容的.只是喜歡女裝的話還是能夠認同的.下次一起去購物吧」
「所以說……!」
士道重重地歎了口氣.真那按住耳朵皺著眉頭.好像頭部搭載的耳機里傳來了聲音.
「啊啊……對了對了——哥哥,這個給你」
真那從口袋狀的腰部配件中,拿出一個小型電子機械給士道.
「這是……耳機?」
「是的,請拿好.里面連接著線路」
從真那手中接過耳機,戴在右耳上.接著等了一會,聽到了好像很難為情的聲音.
『……士道,聽得到嗎?』
「琴里!?你恢複正常了嗎!?」
不必問對方的名字.聲音的主人就是士道的妹妹,身為〈Ratatoskr〉司令的琴里.
琴里也應該通過揚聲器聽到了美九的演奏,和四糸乃以及八舞姐妹一樣,成為了美九忠實的粉絲才對.
『嗯,是的,總算是』
琴里這麼說著,好像難為情似的繼續說道.
『真是,對不起啊.那個……不是本意啊』
「誒?什麼?」
『所以,說……那個啊,去死吧,什麼的.雖然……沒有記憶,不過因為有遺留下來的錄像,那個,我好像那麼說過……』
這麼說道,士道明白了似的點點頭.這麼說了被美九演奏迷惑了琴里的確是說過類似的話.
看樣子好像很介意.士道不由得笑了.
「那種事情,我當然明白的」
『唔……』
琴里害羞似的低吟著.
「說起來,你們是怎麼解除美九的支配的?」
士道如此問道,傳來的是令音聲音.
『……讓他們暫時暈過去,之後用真那的隨意領域進行洗•淨.大家**縱的時候,〈Fraxinus〉的通信設定被弄得一團糟.要恢複需要花上一段時間.至今為止都沒能聯絡上你,抱歉.沒事就好』
「不,哪里……」
『……不過,放心吧.現在交給你的耳機,設定了將特定區域以外的聲音自動屏蔽.美九的演奏不會再傳到這邊了』
「原來如此……」
『那麼,接下去是正題』
聽了士道的話,琴里咳嗽了一聲重新說道.
『士道,為什麼你在那種地方?而且還和狂三在一起』
「啊啊,那是因為……」
士道簡短地說明了琴里她們**縱後發生的事情.艾倫把十香抓走,以及狂三幫助士道去營救十香,以及——十香可能就在這個設施里面.
聽了這些的琴里在短暫地沉默之後——
『……不行,太危險了,我不能認同』
耳機傳來沉重的聲音.回答太過于意外,士道不樂意了.
「你,你說什麼呢!?十香被抓走了啊!DEM他們不是要殺死精靈的危險的組織嗎!不知道十香會被他們怎樣啊!?」
『那點破事你不說我也知道啊……!』
「那,為什麼!」
『我的哥哥要潛入那樣危險的組織里去我怎麼能不阻止呢!?你給我有自覺一點啊!你總是不考慮自己的安危啊!』
「可……但,但是,也不是扔下十香不管吧!」
『我沒那麼說吧!但是,要充分准備之後——』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而且,現在狂三們正在拖延魔術師們呢!這種機會,不會有第二次了!」
『這……』
「拜托了,琴里!我……我一定會把十香帶回來的!所以……」
『……啊啊,真是的!』
聽著士道拜托似的話,琴里焦躁地敲了敲椅子.
『反正,無論我怎麼阻止你都沒用的吧……』
「……很懂我不是嗎」
『畢竟做了十幾年的妹妹呢』
放棄般地歎了口氣,琴里繼續說道.
『辦公樓內恐怕因為隨意領域的妨礙而無法通信.我們這里也無法進行導航.〈Fraxinus〉能做到的,只有外部的支援了』
「嗯,足夠了……抱歉,琴里」
『真是的,有一個不聽別人話的哥哥,我們還真是辛苦呢,真那』
聽到琴里的話,真那聳了聳肩.
「是呢,不過,如果哥哥是個在這種時候夾著尾巴逃跑的窩囊廢,那我也不承認他是我哥哥」
對于真那的反應,琴里歎了好幾回氣.
『……那好.既然要干就不允許半途而廢.救出十香,士道,真那也要平安無事.除此以外我都不承認呢』
士道回應琴里般的點點頭.
于是琴里振作精神,說道.
『那麼——開始我們的』
「嗯嗯——開始我們的」
士道和琴里相呼應般的說到.
『戰爭(約會)吧』
「戰爭(約會)吧」
這麼說道,士道轉向第一辦公樓.
時間往前倒會一點,凌晨二點.
在醫院病床上一會握緊手,一會放開.折紙微微一聲歎息.
現在腦中扔殘留著疼痛.雖然之前接受過醫療用顯現裝置的治療,身體好歹是能動了.不過醫生說必須要靜養,這樣要如何去找士道呢.
「…………」
無言地把頭向右轉去,在那里.
「嗚妞,折,折紙前輩……你這樣已經算是犯 罪行為了喲……」
在折紙病床邊上,美紀惠低聲說著奇妙的很失禮的夢話.
睡這麼熟應該沒問題吧.折紙不發出一點聲響坐起身來.
現在必須盡快確認士道的安危.把士道和十香作為目標的潔西卡她們雖然被真那給驅散了,不過在意與燎子口中的暴動,士道平安就好了——
走下床,正要穿拖鞋的折紙突然愣住了.
沒錯.穿著線路服被送到醫院的折紙沒有替換的衣服.
到底該怎麼辦……正在折紙思考的時候,美紀惠又說了一句夢話.
「折紙前輩……不行呢……吃那個的話會弄壞肚子的……」
靜靜地俯視她的全身.她現在身穿高中的校服.
「……」
雖然身長和體型相差一點,不過比一件病服要好得多吧.鑒于折紙盡可能快速的方針,折紙把美紀惠扶到床上,解開她胸前的絲帶,解開她襯衫的紐扣.然後拉開裙子的拉鏈,沒有驚醒美紀惠,差不多已經快要脫掉她的衣服.
的,這個時候.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從窗外傳來尖銳的警報聲.
「……空間震警報……?」
折紙一邊雙手脫下美紀惠裙子,一邊疑惑的鎖著眉頭.
「嗯……嗚嗯嗯……什麼聲音呀……」
果然這下美紀惠還是醒了.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一臉沒睡醒的看著折紙.
「啊……折紙前輩.早上哈——哈啊啊?」
在打招呼的途中注意到自己的樣子.身體抽搐般地驚起,滿臉通紅,拿起被子捂在胸前.
「折,折折折折紙前輩!?我能不能請問您這是想要做什麼呢!?」
「我正在脫你的衣服」
暴露了就沒辦法了.折紙坦白說道.這樣一來,本來就已經紅得像番茄一樣的美紀惠的臉就更紅了.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脫了衣服你准備干什麼呢!?」
「脫了以後……當然,我也脫(我的衣服)」
「啊,阿啊咦咦咦咦咦!?」
美紀惠發出罕見動物一般的叫聲,用手按住臉頰.
那麼討厭穿自己的衣服嗎.這下子好像做了一件壞事啊.折紙低下頭把手上的裙子還給美紀惠.不知為何美紀惠肩頭一顫.
此時,還給美紀惠的裙子傳來微微的震動.看來是美紀惠的終端機有通信了.
「啊,是,是的」
美紀惠急急忙忙摸索裙子的口袋,取出終端機.
「是的,我是岡峰.……啊,是…是…咦,咦咦!?」
美紀惠驚訝地睜大眼睛.然後說了幾句話,通信結束了.
「發生了什麼事」
「是,是的……那個,DEM日本分公司被,精靈和……那個,一個同伙給襲擊了.AST隊員立刻全體出動,支援DEM」
「襲擊……?那個精靈的識別名稱是」
「是,是Nightmare」
「……!時崎狂三……?」
聽到美紀惠提到的那個名字,折紙的視線變得銳利起來.那是曾經是轉入折紙班級的精靈的名字.
「那麼,他的同伙是」
「這,這個……」
美紀惠難以啟齒地看向別處.折紙用雙手把她的臉抓住,盯著她的眼睛.
「告訴我」
「是,是……那個,是……五河士道……」
「士,道……?」
折紙呆呆地念著這個名字——
「……!」
接著,啪地轉過身去,沖向病房的門口.
「折,折紙前輩!」
但是沒有能夠沖出去.因為美紀惠抓著她的左手.
「不,不可以去!難道你不明白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態嗎!?」
「沒有問題.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只要士道在那里,我就要去幫他」
「你,你要怎麼做!」
「……,去AST的倉庫的話,總會有剩下來的裝備」
聽了折紙的話,美紀惠拼命搖頭.
「不可能的!折紙前輩的認證ID現在已經被凍結了!沒法使用裝備的!」
折紙皺著眉頭,停下腳步轉向美紀惠.
「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現在,別說是CR—UNIT了,連線條服都不允許折紙前輩使用的!」
「…………」
折紙咬咬牙.理應如此.數次的不正當使用裝備,超過活動界限的大腦任意驅動.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那麼,普通裝備也沒關系.手槍之類的還是能夠帶走」
「你,你瘋了嗎!?沒有隨意領域踏入魔術師和精靈所在的戰場,這和送死沒有兩樣!請冷靜一點!」
「……那種地方,我最重要的人就在,那里.所以……我非去不可」
「庫——」
美紀惠抓著折紙的手更用力了.
「那個人……真的那麼重要嗎」
「重要」
「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沒錯」毫無猶豫地回答.
「他是,失去一切的我,最後僅剩的心靈歸宿.如果他死了的話,我也會變的不再是我——所以,放手」
折紙說著,美紀惠的眼神一下子變的尖利起來.
「如果我說,你一走我就咬舌自盡呢」
折紙看著美紀惠的眼睛,說道.
「你不會那樣做的」
「……!請不要小看我.為了折紙前輩我也能——」
「你知道如果你那樣做的話,我會傷心的」
「……」
美紀惠張大眼睛——低下了頭.然後,擦眼淚似的把手捂在臉上.
「……真不甘心……羨慕死了,那個人.能讓折紙前輩說道這種地步」
歎著氣,美紀惠抬起頭.
「……就算我阻止你也沒用吧?」
「沒用」
「就算空手,你也要去吧」
「沒錯」
聽了折紙的話,美紀惠悲傷似的笑著——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從床上下來.
「……我明白了.有這等覺悟的話,我不會阻止你的——但是,我也不能讓你白白去送死……雖然不知道能不能使用,不過我知道一點眉目,請跟我走」
「眉目……?」
折紙不可思議般地歪著頭.
◇
DEM的魔術師和〈Bandersnatch〉放出的魔力炮和小型導彈,把周圍狂三的分身們,以及鋪裝好的地面和建築物完全地打飛.每當爆炸,周圍就會響起淒厲般慘叫的笑聲,狂三的輪廓就像被打碎一般四處飛舞.
但是,混雜在爆炸中,漆黑的子彈向天空發射,打穿身穿unit的魔術師和〈Bandersnatch〉的腦袋.
這是讓人無法想象的混亂無比的亂戰.魔術師們傾盡全力,一次性降下數百萬的子彈之雨,面對著從影子中無限出現,可怕的噩夢化身.他們雙方都毫不留情地相互殺戮.如果士道踏入這場戰斗的話,估計在進行葬禮時連湊齊全尸都很困難吧.
「…………」
想象著糟糕的事情.在真那隨意領域幫助下低空飛行的士道,對自己那強大的想象力不禁咂舌.
『——就是那里,士道』
耳機中傳來琴里的聲音.士道抬起頭.真那也和士道一起,向那個方向看去.
聳立在那里的,是比周圍建築物還要大上一圈的高樓大廈.至少有20層吧.正面入口處應該是大門的東西,因為現在的緊急情況而被百葉門關的嚴嚴實實的.
「請等一下」
說著,真那下到地上.與此同時,被隨意領域包裹著的士道的身體,也像是回想起重力似的慢慢像下方移動.
真那把手放在百葉門上,哼了一聲用力握緊.然後,厚度大約30毫米的百葉窗軟綿綿地被壓扁,開了一個能通過一人的口子.
「好,我們走吧」
「還是和以前一樣厲害啊……」
苦笑著,穿過百葉門跟上真那.
「不過,話說回來還真是太大了.如果知道十香在哪一層就好了……」
士道為難地說道.從耳機里傳來了快要睡著似的聲音——是令音.
『……如果想關押十香的話,就一定是精靈的隔離設施了.還記得〈Fraxinus〉的隔離區域嗎?去找和那個相似的設備吧』
「原來如此……」
此時,士道的身體再次被奇妙的浮游感包圍.毫無疑問.是真那的隨意領域.
「真那?為什麼要展開隨意領域——」
士道還沒把話說完.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壓住似的,突然身體被打飛了.
瞬間.第一辦公樓的正面入口隨著哐地一聲扭曲著,同時,視線中滿是光亮——發生著大爆炸.
「什……!?」
士道被爆炸的強風卷起,在地上嘰里咕嚕地滾著.被撞到的後腦勺傳來疼痛.
但是,沒有時間去在意這個.士道啪地抬起頭.
「真那!真那!!」
「……是是,我沒事」
伴隨著士道的呼喊,真那從濃煙中飛出.看上去沒有受傷的樣子.看來應該是展開隨意領域防禦住了沖擊.
但是她臉上沒有安心的表情,而且是緊張和憤怒的.
「……難道說,你」
真那低聲說著.此時,宛如切開濃密煙霧一般,開了個大洞的研究所內部,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金屬鐵塊.
大樹一般的二門炮身.形似戰車的笨重樣式.以及像是把這些全都背在背上的全副武裝的一名少女.
士道睜大眼睛.記得曾經見過這樣的裝備.
「那是……〈White•Licorice〉……!?」
沒錯.現在在這里出現的是,曾經折紙想要殺死琴里時裝備的巨型討滅武裝.
但是唯有一點不通——與折紙如同雪般純白的武裝相對,現在在士道眼前的,仿佛是一台浴血重生的鮮紅機體.
「……你居然知道那個呢.但是稍微有點不同.DW-029R〈Scarlet•Licorice〉,是試驗用機〈White•Licorice〉的姐妹機.」
真那厭惡地說道,一臉不悅.
「你是想改頭換面嗎?和白天見面時差了好多啊.那張討人厭的臉不是白費了嗎——潔西卡」
說著,看向〈Scarlet•Licorice〉的駕駛者.
一個只有二十多歲的紅發少女.特征是一雙像狐狸般的雙眼.
但是,現在想要看到那張臉的全貌非常困難.理由很單純,她的手腳,胸部,額頭以及臉上,到處都纏著繃帶.
「啊哈!真那.真那.崇宮•真那那那?怎樣?怎麼樣?我的〈Licorice〉?這樣我就不會輸了.輸給你.輸給你……!」
但是眼前這個滿身是傷的少女——潔西卡,邊說邊癡癡地笑著.
「你們認識嗎?」
「以前的同僚.……這個笨蛋」
真那說著,向前踏出一步.
「——潔西卡!現在立刻停下〈Licorice〉!你明白的吧!?那個東西不是你能用的!」
「啊哈哈哈哈哈!你在說什麼?現在我感覺可好了.因為——」
潔西卡眯起眼,把炮口對准真那.
「終于……我能夠殺掉你了」
「庫——!」
明白了對方的意圖.真那突然逼近潔西卡,發動右手的刀刃,向潔西卡斬去.
不過,潔西卡已經預料到了真那的動作.用左手裝備的高功率的鐳射刀擋住,同時打開背部的導彈匣,發出大量的導彈.
在超近距離爆炸的數十枚導彈.周圍掀起一陣爆炸氣浪,視野里滿是灰塵.
「嗚,嗚哇!」
果然還是無法維持身體平衡,士道被向後方吹飛.士道的視野里看到青色的身影和追趕著的巨大紅色機體的影子飛過.
兩名魔術師把戰場轉移到空中,再次開始戰斗.發射炮彈,劍刃相交.灰暗的天空中不斷閃耀著如同星星般的魔力之光.
「咕……」
潔西卡只能交給真那了.就算士道出去幫忙,也只能是拖真那的後腿.
想通了以後立刻行動起來.士道迅速離開那里,向大樓跑去.
『士道!太危險了!不要單獨行動!等著真那!』
琴里阻止士道般地怒吼道.但是,士道卻沒有降低速度.
「等待真那只會讓守備強化!只能現在去了!而且,在外面一個人更危險吧!?被流彈打中,還有可能被潔西卡或者其他魔術師當做人質!我不能拖累真那!」
『那,那個……你說的沒錯,但是!等……士道!』
士道穿過被破壞的亂七八糟的大門口.瞬間,耳機中琴里的聲音被沙沙的噪音淹沒,然後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寬敞的大廳里沒有任何人.取而代之的是四散的瓦礫,妨礙著士道的前進.壞掉的天花板上露出電線,電燈向下懸吊著.偶爾發出噼啪的火星讓人感覺很詭異.
根據令音的話,這棟大樓里一定有著隔離精靈的設施,士道開始向樓上走去.
「哈……,哈……啊,哈……!」
二樓,三樓,四樓,一口氣跑上五樓.雙腳漸漸感到疲憊,肺部感到疼痛,呼吸困難.但是無視著這些繼續前進.
——十香.十香就在這里.
為了讓士道逃走,而自己被抓的少女,落在的以精靈為仇敵的組織手中,孤身一人.
一想到這里,士道就沒功夫去抱怨自己身體的痛苦……
「……!」
此時,不知道已經爬了幾層了.士道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皺起眉頭.
走廊那邊,有一男一女兩個人.而且不是一般職員或者研究人員的樣子.兩人的都穿著沒有見過的線條服.
因為是在大樓內部,所以兩人手上只拿著類似手槍的輕型武器,以及小型的鐳射刀——不過毫無疑問,他們是魔術師.(←一直以為魔術師只有妹子來著)
「入侵者!?」
「喂說你呢,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庫……!」
士道屏住呼吸,向樓下逃去.馬上魔術師展開隨意領域,用不可意思的速度追趕著士道.同時身後響起槍聲,閃耀著光芒的魔力子彈在牆壁上開了好幾個孔.
「站住!不然就開槍了!」
「你已經在開槍了吧!」
士道發出尖叫,躲避著打在地板上天花板上牆壁上的子彈向樓下逃去.
但是,速度的差距一看便知.幾秒之後,估計是進入了他們的隨意領域之內,士道的身體被看不見的手給按住,被按到牆壁上.
「庫嘎……!?」
「真是……讓我費事.這個少年就是襲擊者?」
「怎麼可能.不過,也不能就這樣讓他跑了」
女子繼續壓著士道舉起另一只手,男子把槍對著士道的腦袋.
「庫……」
士道咬緊牙關,想要掙脫束縛般扭動著身體.
「給我老實點……沒辦法,先讓他暈過去吧」
說著,男子舉起手,走向士道.
「……!可惡……!怎麼能在這里就……!」
士道呼喊著,握緊的拳頭拼命地敲打著牆壁.——有什麼,有什麼辦法.士道想著著.如果在這里被抓住的話,就沒有辦法去救十香了.
「十香……!」
銘記在記憶中十香的臉龐,在腦中劃過.
十香.除去五年前那次事件,士道第一個見到的精靈.
士道開心時十香陪他一起歡笑.士道傷心時十香就默默地陪在自己身邊.士道迷茫時成為士道的助力幫助自己.
那張天真的笑臉不知給了士道多少勇氣.事實上,在狂三和八舞姐妹出現時,士道不知所措的時候,十香總是陪在自己身邊.
十香的笑容,也許會永遠消失.
想到這里,士道的腦海里傳來尖銳的疼痛.
「開什麼……玩笑————!」
好像要把喉嚨撕破一般的叫喊.——刹那.
『什……!』
魔術師們發出狼狽的聲音,視野里充滿光芒——與此同時,士道感覺壓制著身體的力量變小了.
一瞬之後,像是把士道和魔術師們隔開一樣,士道注意到空中飄浮著一把異樣的東西.
——劍.閃耀著金色光輝,一柄巨大的劍.
「什……這是——〈鏖殺公〉……?」
沒錯.十香的天使.擁有巨大威力的劍〈鏖殺公〉.
現在,在士道面前飄浮著.
「什,什什……!?」
「天,天使……?」
和魔術師們驚訝的聲音相反,士道的心卻意外的平靜.
當然,是因為曾經有過一次使〈鏖殺公〉顯現的經驗吧.
但是,比起那個.為什麼現在〈鏖殺公〉會在士道面前顯現呢.士道能夠明白其中的緣由.
「啊啊——沒錯.讓我們去救出你的主人吧」
士道自言自語的說道.伸出手,握住〈鏖殺公〉的劍柄.
此時魔術師們揮動著手,發射出附有魔力的子彈.
但是,在〈鏖殺公〉面前那種玩意毫無意義.在碰到劍身之前,子彈就咻地融化在空中了.
「怎麼可能!?」
士道毫不猶豫地,揮舞起〈鏖殺公〉.
當然,士道別說是劍術了,大概連戰斗方法都一竅不通.
實際上,就算給他一把槍告訴他「用這個把敵人干掉」,除了不知道如何開槍只能當做鈍器來用以外,還有可能因為走火誤傷自己而導致掛掉.
——但是,在這世上,這世上僅有著一把劍.能夠讓士道隨心所欲使用的劍.
(——我不是說過了嗎,現在的〈鏖殺公〉是因為士道的願望而被召喚出來的.那麼能使用它的,除了士道別無他人.)
曾經手握〈鏖殺公〉時,十香所說的話在腦中響起.
(放輕松.然後回想起來.士道現在想做什麼.士道的心願是什麼.除此以外那些事情都暫時忘掉.隨著心中所想去揮舞這把劍.——那樣的話,天使一定會回應你的)
心中唯有此願.不斷地,不斷地,描繪著想要去救出十香的願望.
于是〈鏖殺公〉的更加閃閃發光,聽從士道的意願展示出力量.
「喝啊啊啊啊————!」
伴隨尖銳的喊聲揮動〈鏖殺公〉.
接著,從劍身放出的光芒放射狀地擴大,把前方魔術師的隨意領域連同大樓牆壁一起都給打飛.
「庫,庫啊……!」
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音,一名魔術師被擊出牆外.
但是,仍然還有一名敵人.那名敵人想要和士道肉搏似的,從腰上拔出鐳射刀沖向士道.
「咳……!」
勉勉強強舉起〈鏖殺公〉,雖然想擋下這一記,不過速度上明顯是魔術師占優.魔術師突然低下身子,用小刀刺進士道的腹部,像是要剜下一塊肉一般轉動著刀子.
「嗚嘎……!?」腹部傳來鑽心的疼痛,眼睛里想要噴出火似的感覺支配的大腦.
但是,士道沒有倒下.
「別來——礙事啊啊啊啊!」
士道用顫抖著的手指握緊〈鏖殺公〉,用刀柄對著鑽入自己腹部的魔術師的頭部打去.雖然沒有刀刃,不過天使本身就是靈力的集合體.〈鏖殺公〉打在隨意領域上,迸發出火花.
「什!」
沒想到會有這種反擊.魔術師就這麼倒在了地上.
「啊嘎……唔,啊……」
士道咬著牙.用空著的手拔出小刀.大量的出血染紅了附近的地面.止不住的疼,意識逐漸模糊.
「咔,哈……」
但是,滿臉是汗的士道仍然沒有倒下.把拾取魔力的小刀仍在地板上,傳來哐當一聲.
與此同時,從士道腹部傷口出開始出現點點火焰.火之精靈琴里的加護,是能讓士道的傷口自動回複的火焰.
但是,沒有時間等傷口完全回複了.士道不等腹部的火焰熄滅,再次踏出腳步.
◇
「到,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AST隊長•日下部燎子對眼前的情況感到難以置信.因為,在鏡山市的辦公街出現了DEM的魔術師,機械人偶,以及許多長得一樣的精靈〈Nightmare〉,進行著猶如戰爭般的攻防.
一瞬間,看到能讓人忘記這里是日本的辦公街的景象.子彈齊射,魔力爆發.整條街幾乎化為廢墟.——剛才,一直被命令待機的AST終于接到了出擊命令.
但是,卻不是去討伐在天宮廣場操縱人類的精靈,而是要求他們去救援被新出現的精靈襲擊的DEM日本分公司.
把天宮廣場的暴動史無前例地放任不管,而是去幫助那些DEM.雖然對這個命令頗有微詞,不過既然有精靈出現就不能放著不管.燎子和待機著的AST隊員一起急速趕向DEM日本分公司所在的鏡山市辦公街.
燎子做了一個深呼吸重新理清思緒,向隊員們發出指示.
「全員,掩護DEM產業的魔術師,消滅地上的〈Nightmare〉……雖然這活讓人不爽,不過這是命令喲.好好干.」
『了解!』
遵從燎子的指示,身著CR—UNIT的AST隊員向空中展開.
燎子自己,說是對DEM完全信任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不但一口氣強行增加了十名AST隊員,還在一般市民沒有避難的情況下發動戰斗.
雖然如此,只要這是上頭的命令,就不能無視.如果在這里賭氣違背命令的話,就給了上頭處分AST的借口.最壞的情況下,可能讓DEM的魔術師完全替代AST也說不定.
而且,還要考慮到折紙.明知折紙的行動完全是違反命令——不過也明白第三分隊進行的作戰有多危險.以此為武器好不容易讓上頭減輕對折紙的處罰.事到如今不能在這里被人抓到把柄.
燎子跟在隊員身後,驅動著推進系統,投身于混戰之中.
以被隨意領域強化的視力,看到在硝煙彌漫的空中飛舞的幾個身影,燎子扣下鐳射加農的扳機.
「咦嘻,嘻嘻嘻嘻嘻!」
但是〈Nightmare〉敏捷地躲開,卻絲毫不反擊,像小丑一般跑向別處.簡直就好像是在玩樂一樣.
「搞什麼啊,這群家伙.到底是為了什麼……?」
此時,聽到了一個很奇怪的聲音,燎子皺著眉頭.
「誒……?」
要做比喻的話,那就是身處台風中一樣的響聲.以為有飛機經過,但是天上什麼也沒有.而且在拉響空間震警報的區域,原則上是禁止除了自衛隊以外的飛機飛行的.
但是,瞬間之後.一個好像是有意識的台風似的東西,掀起一陣暴風,一直線地穿過燎子的視野.
「什……!」
不假思索地增加隨意領域的密度.被那團風暴波及,幾個魔術師和人偶,以及〈Nightmare〉都無法保持平衡被吹飛了.
「什,剛剛的,是什麼……」
疑惑之間,看不清那個到底是什麼.燎子眨眨眼.但是,下方射來的影彈,讓燎子的意識重新轉回戰場.用高密度的隨意領域彈開子彈,架著鐳射槍向地上望去.
雖然在意那陣風的真面目,不過現在還是得想辦法先解決〈Nightmare〉.
燎子驅動推進器,再次投身于混亂的戰場.
◇
「庫啊……!」
握著〈鏖殺公〉的手,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然後火熱的感覺包圍了手腕——治愈著快要握不住劍的手腕.不斷打倒魔術師,在大樓中前進的士道,用琴里的加護勉強回複著因使用〈鏖殺公〉給身體帶來損傷.面對使用超越人類智慧力量的代價,用超越人類智慧的力量來平複.
但是,這種殘酷的循環,不斷反複也會讓身體無法承受.面對著不斷出現的魔術師,身體的回複能力逐漸快跟不上了——終于士道被逼到了絕境.
「庫……」
想要揮動〈鏖殺公〉,手也用不上力了.沒有放開手中的劍,但是全身的苦頭,肌肉都發出悲鳴.士道咬著牙看著周圍.
有三名持槍的魔術師.跟在他們身後,還有五名魔術師.一共八名魔術師圍著士道.
「讓我們費了不少功夫啊.但是,結束了」
魔術師握著槍說道.與此同時,士道突然感到呼吸困難.
「啊,嘎……」
看來,要麼是用隨意領域捂住了士道的口鼻,要麼是把士道周圍氧氣的密度降低了.即使不開槍,想要近距離制服人類還是非常簡單的.
就算士道想要反抗,現在手腳都重的舉不起來,他只能倒在地上.
「庫,嗚嘎,啊,哈……」
視線變得模糊,意識逐漸遠去.
「十,香……」
——但是,就是士道的意識將要沉入黑暗的那個瞬間.
在倒下的士道的背後響起了,乒地龜裂般的聲音.下一瞬間,走廊上的窗戶玻璃一起碎裂,碎片如雨般飛來.
「嗚哇!」
持槍的魔術師們發出狼狽的聲音.
但是,異常的現象並非到此為止.從玻璃碎掉的窗口襲來強烈的風壓,把士道身前的三個魔術師一口氣吹了出去.
「什……!不,不可能!隨意領域被——」
接著,士道感到身邊的氣溫一下子下降.
沒錯,這正是一種周圍瞬間變成冰箱似的錯覺.
但是,這應該不是意思模糊的士道的幻覺.前面傳來了魔術師們的悲鳴.
「這,這是……」
「隨意領域居然被凍住了……!?暫時解除隨意領域!」
「明,明白!」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施加在士道身上的重壓以及痛苦都如煙般消失了.
「誒……?」
眨巴著眼睛,回憶著僅僅幾秒里發生的情況.
窗戶被刮飛,寒氣襲來.剛剛還用用壓迫眼神看著士道的魔術師們也一頭霧水地手忙腳亂著.但是,下一瞬間,士道就全都明白了.
「哼,真是難看呢」
從碎開的窗口,出現了穿著華麗靈裝的美九,站在走廊上.
與此同時鐺,鐺地踩著節拍.
「〈破軍歌姬〉——【獨奏】!」
接著出現了一個銀色的細長的圓筒.看來應該是那個巨大管風琴的一部分.
接著這個銀筒的前部,朝著美九彎曲著.
那個樣子就像是現場演唱會專用的台式麥克風一樣.
「————————————!」
美九對著那個話筒,用讓人心醉神迷歌聲高歌著.
通過那個圓筒內部幾次的回聲,歌聲響徹周圍.
然後,聽到美九歌聲的魔術師們一起解除了武裝,整整齊齊地在牆邊列隊.
「美九!」
被士道叫道,美九不高興地,哼地把臉別開.
「能不能不要那麼隨便地叫我嗎?被你的喉嚨和舌頭發出的聲音叫道的話,那樣就會讓我可愛的名字上染上擦不掉的汙垢啊」
還是老樣子,用和那張可愛臉龐不相稱的損人話語攻擊著士道.
看向窗外,在那里的是把美九送到這里的顯現了天使的四糸乃和八舞姐妹.
「姐姐大人……我們該做什麼呢」
緊緊貼在巨大兔子人偶背上的四糸乃這麼說道.美九一換對著士道那張難看的臉,轉而變為微笑看著四糸乃.
「嗯嗯,是呢.大樓里容不下四糸乃醬和耶俱矢,夕弦的天使呢……那麼,請你們守住這里,不要讓那些魔術師來妨礙我們吧」
美九豎起一根手指眨了眨眼睛.然後八舞姐妹說著.
「庫庫,原來如此.那麼我們就掃清姐姐大人歸來時的道路吧」
「懸念.但是,夕弦們不在身邊沒問題嗎?」
「啊哈哈,就算再怎麼強,也不過是人類吧?身為精靈的我是不可能輸給他們的」
美九高興地笑著,三人相互對視一下,輕輕點頭.
「姐姐大人既然這麼說……」
「嗯,知道了!這里就交給我們了.以這個建築物開始的一直線上,我們答應你鋪上絲絨地毯等你回來!」
「了解.一切聽從姐姐大人的意思」
「喂,喂喂,四糸乃!耶俱矢!夕弦!」
就算被士道叫著名字,三人也聽而不聞,驅使著天使向不同的方向飛去.幾秒後,在魔術師和狂三們交戰的戰場上,迸發出寒冷的湍流和風之塊.
看到這些,美九滿意地轉向士道.
「美九……你,為什麼——」
士道說著,突然睜大眼睛.
「難道美九,你是因為和我約好了……」
「……」
聽了士道的話,美九一臉不快.
「請你不要搞錯好嗎?我,對于某個讓人不爽的自 殺志願者在那里一邊流著口水一邊滿嘴跑火車說的鬼話沒有半——————點興趣.我到這里來,只是為了把另一位精靈加入我的收藏而已.」
「美九……」
士道念著美九的名字,低下了頭.
「謝謝,幫大忙了」
「哼,都說了,我沒有理由接受你的道謝呢.我只是按照我的意志,來這里帶走十香的……你要跟著我是沒關系,不過盡量別讓我看到你呢」
美九瞥了士道一眼,就毫不顧忌地走開,士道慌慌張張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