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公侯孟津朝王 公孫鞅孤膽使魏(9)

魏惠侯面現慍容:“你是不是想告訴寡人,寡人既不及齊公,也不及秦公?”

白圭連連叩首:“老——老臣並無此意——”

魏惠侯哼了一聲,緩緩說道:“看樣子,你是真的老了!”

白圭淚下:“君上——”

魏惠侯責道:“老相國,不是寡人數落你,你呀,治國、治民都算高才,可就是看不清天下大勢,更不說料理列國事務了。看來,孟津這兒沒你的事了,你還是去大梁修大溝吧。大溝能否如期完工,既關系到農,也關系到商,這正是你方才所說的求本務實。聽說大溝就要完工了,那兒既離不開你,又正好可以施展你的才具!”

白圭涕泣道:“君上——”

魏惠侯不耐煩地揚手:“去吧!明日辰時啟程!”

白圭再度頓首,沉痛地說:“老臣告退——”

白圭步履沉重地退出。

看到白圭顫巍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轅門外面,魏惠侯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轉頭對陳軫、公子卬道:“迂腐之見!務本務本?什麼是本?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才是本!若是沒有吳起、樂羊的攻伐謀劃,若是沒有所向披靡的鐵騎、武卒,先君何以威服列國?大魏何以雄霸至今?公子卬聽命!”

公子卬陡地起身:“兒臣在!”

魏惠侯道:“封公子卬為大將軍,龍賈為副將,太子為監軍,領武卒十二萬,戰車二千乘,鐵騎五千,擇日兵出河西,直取咸陽!”

公子卬道:“兒臣領命!”

魏惠侯道:“陳愛卿!”

陳軫亦起身應道:“微臣在!”

魏惠侯道:“列國那邊,你可有安排?”

陳軫道:“回稟君上,微臣以為,可使韓、趙各出步車兩萬,其他國家,視財力多少,分別承擔大軍的部分糧草輜重!”

魏惠侯點頭道:“不錯!列國重在參與,不能指靠。你可知會趙侯和韓侯,就說秦降之日,凡是趙、韓所得土地,盡歸他們所有!韓、趙只要出兵,寡人就不會讓他們白忙一場!”

陳軫道:“微臣領旨!君上賞罰分明,實乃天下之幸!”

魏惠侯道:“安排細作,詳探秦國君臣動向!”

陳軫道:“微臣遵旨!”

在八百里終南山中段一處群山環護的山坳里坐落著一片軍帳。大良造公孫鞅坐在觀兵台上,正在觀看演兵場上的特技表演。

眼見孝公執意不赴孟津之會,公孫鞅的第一反應就是巡視三軍。迄今為止,公孫鞅變法已經十年,前些年的重點只在富國,近兩年才開始強兵,並于前年特別選出五萬青壯另組一支新軍,全部集中于這大山深處,按照他所頒布的練兵新法秘密訓練。

競技場上,一個身上幾乎未著任何盔甲的士兵靈敏地左蹦右跳,一手執盾牌,一手執一種西方戎狄所用的可刺穿重甲的利刃,正與一個身披重甲的士兵演習攻防。不一會兒,全身重甲的士兵已是上氣不接下氣,破綻百出,“傷”痕累累,而那名無甲兵士竟然毫發未損。

公孫鞅看得呆了,問道:“這叫什麼招法?”

千夫長道:“回大良造的話,這叫丟盔卸甲,專門對付魏國武卒!”

公孫鞅點頭道:“嗯,以無甲對有甲,蠻有意思,你說說看,這是為什麼?”

千夫長道:“魏國武卒全身裹滿鎧甲,防護有余,靈活不足。末將仔細算過魏武卒的負載,一般士兵的全身鎧甲及盾牌、刀矛等一塊兒加起來,至少也在八十斤上下。負重八十斤,又身裹一層厚而堅硬的鎧甲,既不利于長途奔襲,又不利于山林搏擊。我若丟盔卸甲,輕裝上陣,選擇山林地帶與魏武卒玩那捉迷藏的游戲,管叫他們個個累得爬都爬不動!”

公孫鞅連連點頭:“嗯,此法甚好!你還有何寶貝?”

千夫長雙手擊掌,不一會兒,一個全身披甲的士兵走上場來,一手執盾牌,一手執一個足有人頭大小的木槌。士兵左右騰挪,盾牌左擋右遮,槌頭所擊之處,發出沉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