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造結陣敵營 龐縫人被逼做衣(4)

“祭旗?”魏惠侯似乎大吃一驚,然後猛然拍拍腦門,“哦,對對對,今日午時三軍出征,寡人說過要去祭旗的。”將頭轉向內臣,“快去看看滴漏,現在幾時了?”

毗人走到滴漏跟前,朗聲說道:“回稟君上,已過午時!”

魏惠侯極其懊悔地輕歎一聲:“唉,寡人一不小心打個小盹,不想竟然誤下大事,這這這——如何是好?”

“君父,不過誤去半刻而已,並不妨事!”

魏惠侯瞪他一眼:“三軍出征是何等大事,莫說誤去半刻,便是一瞬,也錯不得!”

公子卬不解地說:“君父?”

毗人小聲道:“君上,上大夫求見!”

“哦,陳愛卿也來了,快,請他覲見!”

陳軫叩首:“微臣叩見君上!”

“愛卿請起!卬兒,你也起來吧!”

陳軫、公子卬齊聲:“謝君上(父)!”

兩人起身,各自落座。

望著陳軫,魏惠侯輕歎一聲:“愛卿啊,寡人真是老了,今日午時三軍出征,寡人說好去祭旗的,不想打了個小盹,竟把事兒誤了!唉,你說這——”

陳軫心知肚明,當下說道:“這定是天意安排,君上何必自責!”

魏惠侯眼睛睜大:“哦,愛卿說說,為何是天意安排?”

陳軫眼睛眨巴幾下,問道:“微臣敢問君上,午前可曾打過盹兒?”

魏惠侯搖搖頭。

陳軫道:“君上午前從不打盹,今日卻打盹兒,且這個盹兒打得不早不晚,恰在這個時候,難道不是天意?”

魏惠侯沉思有頃,點頭道:“嗯,愛卿所言甚是!看來,今日祭旗,有違天意!”

公子卬急切地接道:“君父,若是今日不妥,我們改在明日如何?”

魏惠侯橫他一眼,喝道:“什麼明日?軍國大事,豈容兒戲?”

公子卬渾身哆嗦,急忙跪下:“兒臣知罪!”

魏惠侯緩一口氣:“你回去轉告三軍將士,就說祭旗之事推遲待旨!”

公子卬叩首道:“兒臣領旨!兒臣告退!”

公子卬恨恨地瞪了陳軫一眼,起身而去。剛走幾步,魏惠侯又喊住他道:“卬兒,順便把那個叫什麼鞅的,押入刑獄,讓他們好生看管,莫要餓得瘦了!”

公子卬遲疑一下,頭也不回地答應一聲“兒臣遵命”後,揚長而去。

望著他走出大門,魏惠侯輕歎一聲,扭頭轉向陳軫:“愛卿求見寡人,可有要事?”

陳軫起身,在魏惠侯前面跪下,連叩三下:“君上,微臣犯下大罪了!”

“愛卿犯何大罪?”魏惠侯驚道。

陳軫朝外面擊掌,不一會兒,兩個衛士抬進一只箱子,退出。

魏惠侯驚疑地望著箱子:“陳愛卿,此是何物?”

陳軫手指箱子:“君上,有人將此箱送至微臣府中,說是內有二百金。微臣死活推托不開,只好收下!按照大魏典律,卿、大夫私收一金即是不赦之罪,何況是二百金?微臣誠惶誠恐,急將此箱原封不動地轉呈君上,請君上聖裁!”

“哦,是何人所送?”

“公孫鞅的隨從副使樗里疾,秦國五大夫!”

魏惠侯思忖有頃,緩緩說道:“他送這份厚禮,必是要你為公孫鞅求情!”

陳軫叩首道:“君上聖明!”

“愛卿你說,這個情寡人是准呢,還是不准?”

“君上自有聖斷,微臣何敢妄言?”

“你呀,”魏惠侯笑道,“總是躲三躲四的!說吧,寡人想聽聽你的看法!”

陳軫道:“微臣以為,以君上聖明,必定不會去殺公孫鞅祭旗!”

魏惠侯似吃一驚:“哦?”

陳軫道:“秦人已成大勢,不可不除。微臣以為,除秦之勢可有兩途,一是興師征伐,徹底根除;二是巧借其勢,為我所用。若是興師征伐,極有可能兩敗俱傷,當是不得已之舉。若能借其勢為我所用,當是上上之策。今秦人聞我征伐,已自喪膽,不戰先降。我正求之不得,怎能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