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逢澤殺雞儆猴 保家國孫門盡忠(15)

告子氣憤地說:“如此惡行,連禽獸都不如!”

隨巢子又是一聲長歎:“唉,這不過是個開始!”

眾墨者震驚:“是個開始?”

隨巢子道:“這是一根鏈條,一環套著一環,魏侯稱王不過是第一環。告子,這兒的事,為師全都交給你了。”眼光轉向另一位褐衣人,“宋趼,你隨為師走一趟安邑!”

宋趼道:“弟子遵命!”

告子直望隨巢子,疑惑地問道:“巨子,您是去勸說魏侯?”

隨巢子點頭。

告子道:“魏侯他——他肯聽先生的話嗎?”

隨巢子沒有說話。許久,他慢慢地抬起頭來,似是自語,又似是回答:“看天意吧!”

平陽屠城之後,公子卬總結教訓,決定不在一個地方纏繞,而是兵分兩路,由先鋒裴英領兵一萬五千圍攻楚丘,自己親領余下部眾直取衛都帝丘。

公子卬將帝丘圍定之後,即以犀利言辭寫出勸降書一封,使人射上城頭。衛敬公未加拆看,即令人將原書射回,同時射下戰書一封,在封套上將收書人的姓名改為“禽獸”。公子卬惱羞成怒,當即下令在楚丘、帝丘同時攻城。

楚丘原有兵馬四千,加上栗將軍的五千援軍,共有兵士九千。兵力雖弱,但有平陽屠城的前案,楚丘軍民反而緊抱一團,甯可戰死,也不願在赤手空拳時任人屠宰。帝丘亦然。因而,魏武卒雖然驍勇,但在人數眾多、沒有任何退路的老百姓面前,竟也是束手無策。公子卬原定五日破城,不料連攻八日,兩座城池依舊巍然挺立。

堂堂大魏鐵軍,連不堪一擊的弱衛城池都奈何不得,公子卬的面子掛不住了,責令部將立下軍令狀,限他們三日之內要麼克城,要麼提頭來見。

第九日凌晨,天剛破曉,魏軍再度向兩座城池發起猛攻,雙方兵士均殺紅了眼。

楚丘城頭,戰鼓聲中,魏武卒呐喊著瘋狂攻城。城上衛兵卻沒有任何聲響,甚至連戰鼓也沒有人去擊,只是默無聲息地將箭矢、磚石、滾木等所有能夠傷人的東西砸下城牆。前面的倒下了,後面立即有人補上。栗將軍渾身是血,左臂中箭也顧不上去拔,只是挺槍直搠將要登上城牆的魏兵。

帝丘城下,公子卬親自擂鼓,眾魏兵奮勇爭先。城門樓上,衛敬公則全身披掛,手持長矛,冒著箭雨沿城牆巡視。四名力士抬著一只黑漆棺材,無論他走到哪兒,棺材也跟到哪兒。守城將士看到國君已然如此,無不拭淚殺敵,無人再抱僥幸之心!

戰至黃昏,魏人再度鳴金收兵。天色黑定之後,在一段較為隱蔽的城牆下面,幾個黑衣人輕聲向城上喊話。城上兵士急報守丞孫賓,孫賓趕來問過,方知是墨家弟子,當下放下繩索,墨家弟子順繩攀上。

墨家弟子向以善于守禦聞名列國,他們這一來,衛敬公、孫機等就如吃下一劑定心丸,當下使孫賓陪同他們視察城防,並按墨家弟子所畫圖紙,組織城內木工趕制守城器械,同時比照帝丘城門的尺寸,造出四輛專門防守城門的兵車。

造好之後,衛敬公帶著朝臣觀看演示。兵車的前面和上面均安裝著利刃和矛尖,後面接在一個旋轉的裝置上。墨家弟子在車後轉動一個輪盤,前面的兵刃立即活動起來,或旋動,或刺擊,尋常人等休想靠近。即使城門被撞開,只須將此車塞上,便如銅牆鐵壁。

衛敬公大喜,當即傳令安放于四門之內,命兵士晝夜守候。城上將士因無城門之憂,心中大定,只將全力放在守城上面。

三日限期已過,帝丘城依然牢不可破。傍黑時分,公子卬喝令鳴金收兵,眾將像是斗敗了的公雞,一個個黑喪著臉,耷拉著腦袋走至中軍帳,排成一溜跪在公子卬面前,齊聲說道:“末將無能,聽憑上將軍處置!”

法不責眾,何況是三軍的所有將官!

公子卬掃他們一眼,敲著幾案道:“看看看,就你們這副熊樣兒,哪一個像是我大魏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