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黃雀螳螂捕蟬 避兵禍慈母送子(10)

眾將離去之後,公孫衍越想越不放心,喊上一個參將和兩個護衛,先將少梁防務巡視一遍,而後策馬至臨晉關等戰略重地逐個查過,最後來到洛水邊上。

這里才是重中之重。公孫衍心里清楚,真正的對手就在對岸。

此時是夏曆六月,雨季已至,洛水暴漲。望著滾滾而下的河水,公孫衍心里稍稍安慰一些。經過數十年的經營,魏軍在洛水沿岸每隔三百步修建一個瞭望塔,塔旁築有極其牢固的城堡。就眼下來說,只要保持警惕,防護得當,雖然不能完全擋住秦人,卻也可以在第一時間發現敵情,為第二道防線——長城——贏得寶貴的准備時間。

然而,當公孫衍從臨晉關出發,沿洛水策馬西行之時,沿途所見,卻令他不寒而栗。大部分瞭望塔空無一人,塔旁的城堡里也幾乎看不到幾個魏卒。

公孫衍憋著一肚子火氣繼續巡查,行至大荔關時,肝火已是升至頂門。

大荔關是洛水的重要渡口,也是溝通秦、魏的重要關卡,兩國貿易、百姓往來、使團出入等,皆由此通過。正因其位置的重要,龍賈在此構築了牢固的防禦關卡,城高牆厚不說,關卡之內更是儲備了大量的戰略物資,即使被完全包圍,只要堅守,亦可支撐一月。

而現在,關門外面成了一個臨時集市,附近農人在此擺起各色貨物,更有許多老秦人從洛水對面擺渡過來,越過無人把守的關門,或賣或買,忙得不亦樂乎。而在前幾天公孫衍巡查時,這里還是森嚴壁壘。

公孫衍翻身下馬,將馬缰交給隨身衛士,陰喪著臉走進關門。

關門大開,關防里空空蕩蕩,並不見一人。關內一側的營帳區,草地上支著幾根杆子,杆上掛著幾根細繩,繩上晾著十幾床被褥,一名軍尉懷中又抱兩床,正從帳門處朝這里走來。

公孫衍臉色黑沉,叫住軍尉:“這位軍尉——過來!”

一看公孫衍的披掛,被叫的軍尉趕忙扔掉被褥,單膝著地:“大荔關軍尉陸三見過將軍!”

公孫衍看他一眼,語調嚴厲地問:“你們這里,誰是關令?”

陸三道:“回將軍的話,守令原是李將軍,前幾日隨龍將軍東征去了。三日之前,呂將軍臨時調來趙將軍駐守!”

公孫衍道:“趙將軍何在?”

陸三略一遲疑,眼望營帳道:“回稟將軍,趙將軍方才喝多了,正在帳里睡覺呢!”

公孫衍臉色冷酷:“喊他出來!”

陸三奔回營門,不一會兒,又走出來,身後跟著一人,一身酒氣,穿著睡衣,兩眼惺忪,走到公孫衍前面,頭也不抬地大聲喝道:“是誰要見本將?”

公孫衍掃他一眼,威嚴地說:“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趙將軍。”

趙立是呂甲手下虎將,對呂甲唯命是從,因呂甲不服公孫衍,便從心里沒有將這位代守丞看在眼里,這日又喝多了點,大概酒勁還沒有醒,態度更見倨傲了,身著睡服出來面見長官不說,見面竟不叩拜,昂著腦袋道:“末將見過代守丞!”

公孫衍看他一眼,不動聲色:“關里有多少軍士?”

趙立道:“回代守丞的話,關內原有將士三千,幾日前原關令李將軍帶走兩千隨龍將軍東征,眼下尚余一千,呂將軍又差末將增兵一千,現有關卒兩千!”

公孫衍厲聲喝道:“既然還有兩千將士,這里為何不設關防?”

趙立大聲說道:“回代守丞的話,對岸關卡早已撤防,秦兵並無一人,我們設下關防,守衛何人?”

公孫衍忍住氣:“我再問你,是何人命令你撤掉關防的?”

趙立頂道:“沒有人命令!”

公孫衍冷笑一聲:“這麼說,你是擅自撤關了?”

“是本將自作主張撤關的,代守丞想要怎的?”

“我再問你,依照大魏律令,守關將士擅離職守,該治何罪?”

趙立昂然不語。

公孫衍轉向陸三,問道:“陸三軍尉,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