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曆史繞輪轉,落葉隨風飄 第二百三十三章

長久以來,在神州大地上,同時存在著七個國王。“七”也許是很多人的吉祥數字,但絕對不是嬴政的。這時的嬴政,他的吉祥數字只能是一,獨一無二的一,一統天下的一。

滅亡六國,先從哪家開始呢?嬴政在思考這個問題,韓王安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自從韓非死後,韓王安開始不安,時刻擔心著韓國成為秦國掃平天下的第一個祭品。可是,馬善被人騎,國小被人欺,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張讓建議:“不如向秦國俯首稱臣,可為韓延數年之命。”韓王安道,“韓秦同為諸侯,豈有稱臣之理?”張讓道,“王雖一時稱臣于秦,為韓王不變也。保全社稷,再徐觀天下之變,也不失為一策。”韓王安一聽有理,于是向秦國納地效璽,請為籓臣。

韓國既已臣服,秦國的兵鋒,自然便直指老冤家趙國了。

嬴政十五年,秦國再次伐趙。《史記》記載:大興兵。可見,此次起兵的規模遠超過往,大有一舉吞並趙國之意。秦軍兵分兩路,一路抵達鄴城,一路抵達太原,先後攻克狼孟、番吾。

名將李牧再次臨危受命,對秦軍的進攻給予了強硬回擊。秦軍不能取勝,無奈撤退。李牧雖然贏得了這場趙國保衛戰,卻也付出了慘重代價:“趙亡卒數十萬,邯鄲僅存。”

這一年另有一事可記。燕國太子丹,小時候曾和嬴政一起在趙國作人質。等到嬴政登基成了秦王,太子丹還是在繼續作人質,只不過東家從趙國換到了秦國而已。嬴政時常輕薄太子丹,並不加以禮遇。太子丹大怒,乃易服毀面,為人傭仆,賺出函谷關,逃歸燕國。在森嚴的看護防備之下,太子丹仍然選擇了逃亡,充分表現出了他的冒險氣質。然而,這事他作得並不地道。他既然代表燕國,在秦國為質,即使受了侮辱,也只能為了國家利益而忍耐,萬萬不該私自逃跑。堂堂太子,如此求一身之快,欲置國家信譽于何地?按理,他老爸應該再把他捆回來,向秦請罪才對。無奈老燕王愛子心切,居然也聽之任之,留而不遣。

秦國本可以太子丹私自逃亡為借口,加兵于燕,討伐其不義。但秦國卻僅僅作了象征性的抗議而已。統一六國的時間表已經制定,豈會因為一個人質的逃亡而輕易改變!

嬴政十六年,秦國加兵于韓。韓王安無奈,只能剜肉醫瘡,割地求和。九月,秦國接收韓國南陽之地,以內史騰為假守。

這一年,秦國初令男子書年。這相當于是今天的人口普查,很明顯,此舉是在為更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作准備。

這一年,趙國雖然沒有遭遇秦兵,卻依然損失重大。代地地震,自樂徐以西,北至平陰;台屋牆垣大半坍塌,大地裂縫最寬處達一百三十步。

嬴政十七年,內史騰攻韓,俘獲韓王安,盡納其地,命名為颍川郡。韓國就此滅亡,東方諸侯已經六去其一。

這一年,趙國邊境依然太平無事,可老天再度和他們作對。國內大旱,顆粒不收,全國大饑,人心浮動,謠言四起,道:“秦人笑,趙人號。以為不信,視地生毛。”

這一年,華陽太後薨。還記得她嗎?這個改變了嬴政全家命運的女人,這個改變了天下命運的女人?

嬴政十八年,秦國再次大興兵,目標還是直指趙國。秦軍經過了兩年的精心准備,加上趙國連續兩年遭受天災,民心低落,國力衰弱,此長彼消,是以對此一戰,秦國上下皆信心滿滿,視為滅趙之戰。

秦軍兵分三路,王翦率上黨秦軍,直下井陘;楊端和率河內秦軍,攻邯鄲;羌瘣率另一路秦軍助戰。趙國方面,也是盡遣全國男丁,十五歲以上,六十歲以下,全數編入軍隊,以李牧、司馬尚為將,抵抗秦軍。

只要有李牧在,趙國軍隊就有了主心骨,其頑強的戰斗力就不容小覷。王翦和李牧接連數戰,皆不能取勝,佩服之余,也起了英雄相惜之意。

兩軍對峙數月,相持不下。王翦知趙軍饑餓,于是派人送肉酒與李牧。李牧食之不疑。王翦再傳書李牧,道:“知趙乏糧,願與君持久。”

李牧回書也不示弱,道,“固所願也。”

就在王翦准備拖垮趙軍之時,咸陽傳來急詔。王翦讀罷詔書,臉色大變,擲書于地,怒道,“軍國大事,豈可如此輕易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