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疙瘩

牧傑說他只是想載賴朝香找另外個地方好好坐下來談談,畢竟他是曉藍的哥哥,無法坐視不管。但因為賴朝香不願意與他去另外個地方且不願意好好談話堅持自行下車離去。
他表示會交出昨晚的行車紀錄器。
於是警方慌忙的趕緊去調閱賴朝香下車地方的監視器。
回到教室的艾莉莎一如以往沉靜寡言。坐在她前面的同學轉過身,後面的同學輕戳她的後背,幾個同學好奇的聚集在她的周圍,紛紛對她問東問西。大家望了望賴朝香空著的座位,都有滿腹的疑問。
「賴朝香怎麼會不見了?她最近有迷上什麼嗎?她都沒有跟妳說什麼嗎?那妳們在一起都聊些什麼呢?她家人一定很著急吧。她爸媽是怎麼問妳的?」
現在的艾莉莎成了大家的目光焦點。表面安慰幾句「妳一定很難過,要好好振作不要去胡思亂想。」最主要也是想詢問最可靠的消息來源。有憐憫的目光,但絕大多數是審視的目光,像說著─
「妳不是她最好的同學嗎?怎麼會妳什麼都不知道呢?」

收看了晚間新聞,記者報導說這裡的道路連接著新道路和新社區,眷村拆除後蓋了一整排新建的國民住宅,白天車輛行人不多晚上就更少了,儼然成了治安的隱憂。最麻煩的是...這裡的監視器竟然遭到破壞!沒有拍到任何影像畫面,因此不知道高校女生下車後去了哪裡,行蹤成謎。幾台巡邏警車閃著警示燈,沒有警笛聲,慢慢行進並穿梭著大街小巷。一群穿著制服的警察臉色凝重地四處走動,顯示警方已經積極展開搜索。
艾莉沙一直無精打采的。沒有賴朝香的說笑,她更是安靜,沒有賴朝香的陪伴,她更是孤單。
「艾莉沙,我很抱歉。」牧傑語帶歉意的說。
「社長,你不用道歉,我了解兄長愛護妹妹的心情,沒有人會怪你的。」艾莉沙望著懶散的一群人在泳池邊閒晃。「...好擔心她,雖然有警察協尋,但是我還是想去那裏看看...,雖然不知道我能幫什麼忙...。」
「我今天放學後得去店裡幫忙代班,妳一個女孩子隻身前去很不妥,還是等明天放學後我再陪妳去吧。」牧傑暑期曾在茶飲連鎖店打工。
艾莉莎對他微笑點頭。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今天放學後要獨自前往。
在泳池深水區畔的一角,沐風似乎剛游過泳正用白色運動巾擦拭濕漉的頭髮,曉蘭坐在身旁一直盯著看,看他游泳的英姿,看他健美的身形,看他俊逸的臉龐。她臉上保持著微笑。
「阿沐,你牽了新車...放學後載我去兜兜風好不好?」
「我還要去打工,沒辦法載妳。」
她一臉「早知道你會這麼說」,下一秒彎唇媚眼的對他說悄悄話:「你今晚若是肯請假陪我,我就陪你玩好玩的,會讓你很舒服很爽,...怎樣?」很明顯的性暗示。

距離賴朝香約定的餐廳車程大約10分鐘,要過三個紅綠燈。
艾莉莎下了公車後走在街上四處張望,這裡的公告欄上,電線桿上,便利商店玻璃上,到處張貼著尋人啟事,上頭是一張張賴朝香穿高校制服自信的笑臉。警車在附近加強巡邏。
走到了目地的,正如新聞畫面裡的場景,這裡規劃了幾條新道路和新社區─還無人入住的新建的國宅大樓,好空曠。新路燈,新鋪的柏油路,已找不到舊眷村的一絲殘骸。好新的味道。
艾莉莎茫然的佇立在這裡。想著該從何找尋蛛絲馬跡,腦海裡突然閃現國中新生賴朝香第一次對她親切的伸出友誼之手的記憶,賴朝香頑皮的搞笑動作,賴朝香自信的開朗笑聲。當然國中同班三年也不是全然都是美好的回憶。新生時那天...
午休時,教室裡熱烘烘,同學一個個興奮地拿領著擺放在無人坐桌上的袋裝新運動服。艾莉莎不經意的瞧見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同學手拿一件來換了另一件,沒多久,最後拿領的女同學非常不滿地大聲呱呱叫:

「這件有瑕疵,怎會這麼剛好,一定是有人換過了,是誰?這樣太自私了!」
當然沒人承認。而單純又蠢斃的艾莉莎卻偷偷地告訴了賴朝香...
「我跟妳說件小祕密,不可以跟別人說喔,」等賴朝香點頭同意後,她才繼續說:「我有看到是誰來換的...」以為是屬於兩個人的小祕密,豈料過了一節課後便已在同學間傳開了。
「不是我換的!是誰亂說的?不是我啦!」那個人喊冤。
本來那個人和艾莉莎有在說話的,自從那個事件後,國中三年兩人形同陌生人。
而且賴朝香也只有在落單的時候才會想到艾莉莎。
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艾莉莎的思緒,她從深藍色的制服裙口袋掏出手機,愣了一下,看著螢幕上面的名字─陳沐風。
見鬼!他怎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妳在哪裡?」
「我只是想來這裡看看...。」
艾莉莎回應時同時想起那晚回家時...在家門口他突向她伸手要手機,是他輸入的。他說:
「有賴朝香的消息,隨時跟我聯絡。」我怎忘了。
機車引擎的咆嘯聲在艾莉莎身後大大響起,她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走在車道上擋住了路,她轉過身驚恐地看到一個亂髮男子兇惡的眼睛正瞪視著她,艾莉莎嚇得踉蹌後退到人行道上,臉色蒼白心跳加速。那男子向前騎還頻頻回頭瞪,令她全身發抖。
本來想深入走走看看,此時不禁躊蹴起來。然後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騎著機車往她這邊過來。
他騎到身邊後一臉嚴肅說:
「妳長這麼大了還要讓人擔心嗎?」
本來有如在荒郊野外遇到親人的喜悅瞬間像被無情的當頭潑了冷水。
「你可以不用擔心,我會照顧自己。」她斂起笑意。
「妳已經上高中了怎腦子還停留在小學?妳明知道妳同學是在這裡不見的,就表示這裡很不安全,妳還要在這裡亂閒晃,我很懷疑妳能照顧自己什麼?我才不會也不需要擔心妳,只是因為妳是叔叔的女兒,我不想讓他為妳擔心而已。」他連珠炮地轟她。
艾莉莎雖然不服氣,卻一個字也無法反駁,只是皺眉抿著嘴。
「妳還不上車嗎?難道要我抱妳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