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犯禁忌

儘管內心焦急...眼看最好的同學賴朝香失蹤已超過24小時─警方調閱了上百支監視器亦投入了上百名警力努力地搜索,依然無法確實掌握到她的行蹤。艾莉莎卻只能苦苦等候消息。
幻想著好幾種的可能性,除了謠傳的那些,就是不敢想但不能不去想的可怕事件。新聞播報中警方表示她家人還未接到任何疑似歹徒勒索的電話 所以至今還是不能斷定她是否真的遭到綁架。不是綁架,也許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正在承受著什麼傷害...。
她要任黃金拯救時間不斷流逝,然後等待而來的是最殘酷的結果嗎?不!她不能...
她知道自己應該可以做點什麼的... 譬如說...利用她的靈異體質...與靈界溝通...
不能正眼注視,不要讓鬼知道你看得見!
不要試著與鬼對話,小心別讓鬼盯上你...
心裡的聲音再度提醒著她!不行...這種危急時候怎還能只顧自身的安危!她搖搖頭...
趁著客廳無人──阿姨也許在廚房忙著洗碗,爸爸大概在房裡可能在洗澡,妹妹應該努力在書桌寫功課;至於沐風...正把被嚇得花容失色的曉藍學姊送回家。艾莉莎躡手躡腳地經過客廳從大門偷溜了出去。
晚上出門對艾莉莎來說是相當可怕的。就像是張著陰陽眼參加了群鬼亂舞的party,有不小的機率會撞見猛鬼出籠...。大多鬼是無害的,也許無聊嚇嚇你,也有要求燒紙錢幫忙的,若是運氣不好碰上個惡鬼邪靈就麻煩大了──強侵強佔身體,靈魂游盪小命不保都有可能。有時候卻是...人比鬼可怕!
「艾莉莎,我下班了。對於妳最好的同學的『失蹤』,我跟妳一樣心急如焚。一整天心煩亂得很,我想跟妳談談她的事好嗎?回個訊息,我等妳。」牧傑約莫在晚上七點傳來的簡訊。正好是用完餐的時候。
她匆匆把長裙洋裝換上了行動方便的白棉衫藍牛仔褲,再套上抵禦秋寒的保暖灰色小背心。張望了一下兩邊的車道,回訊約定是半小時後,不敢站在家門口等候,艾莉莎刻意向前疾走了好幾步遠,看見對面車道一輛豐田yaris迴轉後急駛而來,她舉起手揮了揮,車子減速駛停在她面前。
一開啟車門,艾莉莎便急忙跳上副駕駛座甩上門,車子上路她不忘回頭張望確定沒人追來。
怎麼感覺她的行為就像是個翹家女孩,牧傑困惑的不禁頻頻扭頭探看艾莉莎...
「怎麼了嗎?妳...?難道是瞞著家人偷偷跑出來?」
「...。」默認了。
「這樣不太好,我們可以在電話中談就好,萬一被發現妳不在,妳的家人一定會很擔心,我看還是送妳回...」車子在減速。
「哦──不要吵!快開去那裏,聽我的,拜託!現在最重要的是她的下落好嗎?」
「妳人在那裏又能做什麼?大批的警察在那邊都搜遍了,什麼都沒有,沒有目擊證人,沒有監視畫面,沒有任何遺留的線索,現在不管我們去那裏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的。艾莉莎,乖乖聽我的...」停紅燈中。
「啊──你不要吵!快開就是。」她拉高音量,語氣微慍。
「...」他嘆了口氣。車子繼續慢駛。
這女孩在學校不是很文靜嗎?以為個性內向乖巧...難道是我誤會了...?
艾莉莎對自己的粗野態度有些尷尬而臉紅,她壓抑焦慮的情緒。
「社長,你先相信我,我有我的理由,非去不可,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但是真的,我也許有法子可以找到她,不過需要你的幫忙,我一定得試著想辦法儘快找出她...。」艾莉莎溫柔而堅定的試著說服他。
牧傑連連點頭,車子開始加速。
行進間兩人都沉默。接近目的地,艾莉莎先開口。

「從那間約定的餐廳過來的是哪條路?」
「餐廳是那條路過來的。」他半轉過身手指著車外的道路。
「你現在就開到她下車的地方...。」
兩人都有默契的刻意避開直接講賴朝香的姓名,也不願意斷然推測她可能遇到的危險狀況。
牧傑駛進新道路後車子龜速前進,他邊開邊說話。
「這麼暗...我們兩個人要在這片地方拿著手電筒四處搜索嗎?」
「...」艾莉莎向車窗外左右張望著。
駛了一小段路,牧傑終於停下車說「就是這裡了」。
「嗯,下車吧。」她說。
「艾莉莎,等等...妳剛說妳有法子可以找到她,...是不是像那個靈媒藉由神靈附身的方式,...難道妳是乩童!可以告訴我妳是哪尊神明的乩身嗎?」
她翻了翻白眼,「我不是。」斬釘截鐵。
兩人下車後,艾莉莎對牧傑提出她的看法:
「我若是她,在這裡下車後一定是急著要回約定的那家餐廳,她可能跟我一樣不太知道往回走的路,照理說應該是要搭計程車...,這裡的情況也許不是那麼容易招到,或許...她就是剛好碰上,但是附近各個路口的監視器又沒拍到疑似的身影,事有蹊蹺...。」她思忖著。
「嗯。」他認同。
兩邊路旁豎著長出嫩芽的新枝幹,附近電線桿上貼著賴朝香的尋人啟事,佇立的路燈亮著白光照映出一片朦朧夜色,秋季的寒風夾著新地方的新味道吹拂著兩人的臉龐。牧傑看著她,開始觀察她,艾莉莎一雙清澈的眼睛眨著,一撮髮絲飄在她秀氣的鼻子上,小巧的嘴唇微啟正認真的交代他:
「注意聽我說,這很重要,等會兒我若有什麼狀況...,除非我昏倒或者開口喊你了你才能過來,不然記得──不能出聲不能動作,而且跟我保持距離。」
和牧傑拉開一段適當的距離。這空曠的新地方─新道路,新社區,新的味道似乎驅散了不少對舊物眷戀不捨的靈魂,站在夜裡的艾莉莎意外地沒有感應到靈體的肆意騷擾。她全身放鬆,靜止不動,目光下垂,暫時關上與這世界的連結;開啟另一空間的感應磁波,專注於周遭動靜,傾聽細微聲響。她其實不知道該怎麼做,全憑直覺。
怪異的女孩,謎樣的女孩,奇特的舉止,牧傑對艾莉莎更加的好奇。而且突然有股想要近距離的接觸她,發掘她,更深入了解她...。感覺喉嚨緊縮,體內有股燥熱,他捏捏頸子嚥了嚥口水。今天一整天心情實在好煩好亂,他對賴朝香的失蹤總是內究不已。
艾莉莎慢慢地蹲下來,全神貫注。她寒毛豎起,從體內透發出貫穿全身的冰涼感,她感覺到有什麼在接近...,抬眼一看,她看到男童的兩條腿就站在艾莉莎的面前,因為靠得太近,蹲著的她驚嚇得往後仰倒而跌坐在地,眼睛睜大嘴巴張開。
牧傑心一驚,趨前一步,然後想起艾莉莎交代的話而停住不動。
男童全身有如柏油路面刻畫出來的立體人形像,直直站在柏油路上就像變色龍的保護色,他眼睛大大直勾勾的在上方看著艾莉莎,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