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危機的開端

渾噩的過了兩天,沐風和牧傑在教師室的走廊上碰見在賴家的那位男子。
原來他是賴媽媽的兄長,他來學校幫賴朝香辦理休學。還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兩人出聲向他慰問了一下,他有著皺紋的下眼皮明顯噙著淚水,娓娓道出:
「朝香就像是我自己的女兒一樣,從小學時候...她爸爸跟小三跑了,她媽媽很忙沒辦法照顧她便經常把她送來我家...,她現在這樣可怎麼才好呀..警察也幫不上忙,醫生也沒用,還請了神父來...也沒把她恢復正常。她不會一輩子都這樣了吧?...她總是表現得很活潑開朗,...但是我知道她內心其實很孤獨,而她現在真的就只能一個人孤獨的一直關在房間裡了嗎?」
望著他離去的淒涼背影,兩人不約而同地興起了調查賴朝香病因的念頭。
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簡單,這是需要相當的勇氣和決心。他們利用下課時間到圖書館用電腦查詢相關資料,除了費心找尋精神科權威的名醫,也積極聯絡有關參與驅魔儀式的主教神父。在放學後更是花了不少時間四處走訪打聽。
牧傑和沐風兩人一邊在圖書館裡翻找「巫術」「通靈」「驅魔」的相關資訊的書籍,一邊與教會裡的神職人員進行協助方面的溝通。
牧傑拱著背盯著螢幕認真地操作鍵盤 按著滑鼠謹慎地把上面記載的資料用原子筆抄下來。接著一個一個打電話。
「請問有神職人員可以幫忙驅魔嗎?是最近尋獲的高中女生...。」
撲了幾次空,有的婉拒聲稱能力尚不足,有的說主教遠行。很有可能是裝作不在。
有試過了才知能力足不足不是?遠行的可以聯絡一下擇日約個時間不是?為何匆匆掛斷?
「您在這方面是醫學權威,希望能再幫忙看這幾天是否可以安排住院?」
片刻的沉默,接著,對方不耐煩地迅速說道:「那個已經不在我能治療的範圍了,你們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那可能是一種逃避的說法──大家都是不想和麻煩事扯上關係。
「是不是應該再做更精密的檢查,像斷層掃描、核磁共振、超音波...」牧傑試圖要求他應該要徹底檢查看是哪條腦神經線失常。是否有病毒或如蟻蟲之類經由血液也許耳朵跑到腦部大肆作怪。想得到的方法都應該努力去試試看吧。然而...
「那沒用的,看就知道了。」卻是事不關己的冷淡反應。
兩人有點心灰意冷。
兩人在書架間穿梭,左看右看,在分類的醫學區和歷史區等,尋找著相關的腦神經病變在醫學上的解說和超自然類似遭遇問題的書。
圖書館的一名女管理員,身形嬌小樣貌老成,只是冷淡地說:「沒有這類書,所有的書都在架上了。」
一無所知,只能盲目地摸索,不知道該找誰商量,兩人幾天下來四處碰壁,非常洩氣。
就在他們抱著快放棄的心情聯絡著資料上最後的名單,卻得到了出乎意料地回應...
「你說的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我不知道因為昨天才回國...。」對方發出了吃驚的聲音。一個上了年紀男人穩重的聲音。
「可以勞煩您先過來看看情況嗎?」
「當然要過去,先告訴我事情是怎麼開始的...?」那是非常明顯的著急語調。


兩人向學校請了兩天病假,游泳社的時間變成自由活動。
跟隨著白髮蒼蒼的老人離開賴家後,老人從懷中掏出名片遞給兩人並指示隔天前往上面的地址。
那是一間老舊的三層樓建築物,位在郊區,周遭有很多樹木和不算多的民宅,柏油道路上來往的車輛很少。沐風騎著機車載著牧傑兩人在同時請了病假的一天早上,生龍活虎興奮異常地來到這裡。貼掛著天主教南區聖會字樣,前廳是一座小型的圖書館,有幾個當地的居民在那裏看報紙。
兩人習慣地在書架間穿梭,左看右看,持續不間斷地從一本書的書名跳至另一本書的書名。牧傑揉了揉連日來辛勞的雙眼,近日的睡不安穩和一直懸著不安的心情,終將有個明確的收穫而期待著。伸展四肢扭扭腰,剛坐了很久的機車有些僵麻。
這時候,沐風似乎找到什麼正在專注的對付──那是一本書,外觀老舊紙張粗糙字跡模糊,有的還黏纏一起以致翻頁困難。他難以對付,便向在櫃檯的一名約莫50歲左右的男性管理員請教。
那管理員半是驚訝半是可疑的問:「你在哪裡發現這本書的?這本書歷史悠久,修補謄抄職員遺漏了。僅此一本哦,...你要租借這本書?年紀輕輕的怎會對這種書有興趣?」
沐風搔搔頭還沒說上話,櫃台前方的走廊裡走出一個白髮蒼蒼戴著銀框眼鏡身材消瘦的老人,是昨天見過的那個老人。他走近櫃台,對沐風和牧傑微笑,示意他們到走廊前的沙發上坐下來。
昨天匆匆見面,心思都放在賴家身上,沒有好好注意這兩個年輕帥哥。鏡片後方的眼睛開始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兩人的臉,詢問道:
「你們哪位是...?」
「啥?」
「疑?」
「看得見那個...的...」
會意後,兩人都搖搖頭。
「你看不見?」
「你也是?」
老人皺起了眉頭,說:「不可能是我判斷錯誤,...莫非另有其人?」
「確實,她現在人在學校,是個高一女生。」牧傑點了頭說。
這麼嚴重的事情不能再當作是他和她的秘密了,他必須據實以告。
「那晚她為了救她最好的同學便找我載她到那個失蹤的地點...」
老人點點頭,接著露出一副「然後呢?」的表情。
沐風默然的坐著,臉上帶著迷惑的僵硬表情。
於是,牧傑便一五一十的把那晚看著艾莉莎和靈界溝通的大概情況講述一遍。
老人凝重的表情在聽完後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老人不疾不徐地說,聲音很和氣:

「我們所在的這片土地上,天地孕育大自然形成了五行相生相剋,彼此進行控制且互相約束,這就是系統的平衡,不可任意破壞。也就是說...人有生也有滅,這才是平衡之道,為何有禁忌,也是為了防範破壞平衡所立下的規則。一旦失去平衡,危機便會接踵而來...。」
牧傑憂心的瞥了沐風一眼。
「她人太善良了,無法坐視不管。大主教應集合多方有能力者合力來控制脫序的情況。」沐風說。
「在歐洲中世紀時期進行了女巫的審判,一場泯滅人性的大屠殺,導致有超自然能力的人大為減少,殘酷的暴行徹底失序,妖孽橫行。這些已為數不多的能者又因意見分歧分了兩派,教會人是四分五裂如同一盤散沙。如今強敵在後,是到了該團結的時候了...」講了一半停了下來。
沒有說出口的是心底很深的隱憂。由此看來賴家女孩只是個開端,邪魔已蠢蠢欲動,正虎視眈眈的企圖再次橫行肆虐,預感勢必將會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腥風血雨。
管理員走過來在老人身旁小聲說話:
「長老,人到齊了,都在會議室裡等你。」
「盡快帶她來見我。」說完示意他們可以回去了之後緩緩轉身,消失在走廊的另一頭。

艾莉莎躺在保健室裡的小床上動彈不得。保健室老師詢問過她的狀況,她無法回應。
不一會兒,她感覺有隻修長的手在她額頭上停了幾秒,離開後很快有另外隻溫暖的手又放上去。
把她從茫茫然的意識中拉回神。是你們...看到你們兩個真好!
「最近都忙著幫賴同學找醫療的方法,才幾天不見妳怎會變得這麼虛弱?」沐風性感的聲音。
「我們已經找到人幫忙了,她會沒事的,她一定很快會好,妳不要太擔心了。」牧傑陽光的笑容。
「嗯,嗯...我知道了。」她笑了。
原來是這樣,太好了...我不是一個人...
彷彿天降甘霖,原本荒蕪絕望的沙地滋生了點點綠芽,讓艾莉莎看見了希望。
這三人的關係...?這女孩... 轉學生皺上眉頭。不想這麼掃興的,不過忍不住...
「不知天高地厚,都快大難臨頭了。」他壓低嗓音,緩緩地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這麼說?」
「啊!」艾莉莎驚恐地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