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驅魔

眼見十分危險的猛獸越來越接近,艾莉莎無處可逃,快窒息的恐懼令她無法出聲且動彈不得,一臉驚恐。
「住手!」
轉學生這麼一喊,畫面霎時定格了,完全不動了,就像只是一張巨幅的獅子在草原上的彩色近身照片。定格的同時,四周恢復了原樣,之前消失的人和任何雜物通通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他迅速張開雙手做著往內縮的動作把巨幅照片縮小再縮小然後變不見,就像表演魔術一樣。他像是在生氣一樣面無表情,邊做動作邊看了看依舊站在窗外的女孩。
那女孩聳了聳肩,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艾莉莎感到全身開始發抖,並且抖得越來越厲害,連站著都很吃力。
沐風眼明手快的伸出手臂,在她快軟癱在地前攬抱在自己的懷裡。
「艾莉莎!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發生了什麼事?」邊問邊溫柔地拂開她臉上的頭髮。
又被阿沐搶先了一步...嗚嗚~~~下次!...下次一定...要快!
「艾莉莎!...那個人是不是對妳做了什麼事?」牧傑俯視著她,焦急的問。
聽牧傑這麼問,沐風扭頭有些不悅地瞥了那女孩一眼。
牧傑皺眉望著,發現那女孩目光朝下正高傲地看著艾莉莎,
艾莉莎抬頭望著那個對她挑釁的女孩,她們因此對視了幾秒...
那女孩的那種眼神讓人感覺到明顯的輕蔑。
然後那女孩一邊放聲笑著一邊快步離去。
「艾莉莎...妳再躺一下。」沐風將有些臉紅的她輕輕抱上小床。
「那個人是怎回事?她是有什麼毛病嗎?」牧傑嘟噥著。
「這是幻術,一種精神的攻擊,她說想測試一下艾莉莎的能力。因為在短時間倉促形成的,粗糙的...所以很明顯的有幾處破綻──太陽沒有一絲溫度,感覺不到一點風,沒有任何的花香、草味或泥土味,就像是在看3D立體電影一般,如果用點心,很容易識破的。」
這些話似乎在說艾莉莎不夠聰明,只知道害怕。
艾莉莎一臉委屈。就是會害怕呀,看到那隻栩栩如生的獅子朝自己跑來耶!
「你是說她用幻術攻擊艾莉莎?」
「她怎麼可以這麼做?」語氣明顯不悅。
「她叫許嬌嬌,是那派懷疑的人,跟我一樣接受了指令來這裡...。」
此時,學校的廣播聲中斷了轉學生的說話。廣播發出大聲且咬字清楚的熟悉男低聲,那是皮膚曬得很黝黑的訓導主任黑面蔡,他語調平和的說:
「沐風同學──牧傑同學──你們兩個還真是難兄難弟!一起請病假,現在又一起進保健室,最近身體很虛喔...上課已經很久了,再不快跑步回教室就去跑操場,看來該找個時間好好幫你們兩個鍛鍊鍛鍊身體!」
頓時,校園揚起一陣學生們嬉笑聲和歡呼的喧嘩聲。
「沐風學長加油!牧傑學長加油!我們都支持你啦!」有個男同學探出窗外大聲吶喊。
轉學生在保健室老師的頭頂上方拍了兩下手,解除了她的催眠。

「我怎麼睡著了?現在是幾點了?」老師張開惺忪兩眼,迷迷糊糊的說。
「艾莉莎,等會放學我載妳回去。」沐風說。
牧傑朝艾莉莎揮手,艾莉莎看到了,也朝他揮了手。

隔天接近中午時分,秋陽明亮照耀著大地。白髮蒼蒼的大主教領著兩位中年神父在賴朝香陰冷的房間裡,表情十分嚴肅,各都一手舉著十字架一手持著聖經。
三人嘴裡開始唸誦著驅魔經文,大喊耶穌的名號,祈求上帝對決撒旦。
陰風陣陣,鬼哭神號,賴朝香兩眼邪邪怒瞪著,小床「砰砰砰!」震動著,燈光持續閃滅...
下課了,艾莉莎慢慢地走下階梯,中間有段太陽光照不到的階梯,她無意識地走了過去。突然,同學們的喧鬧聲不見了,人們的氣息消失了,光明瞬間被黑暗吞噬了。
艾莉莎就這樣莫名的一腳踏入隱匿在校園中的異度空間,彷彿遭到邪惡的詛咒,現在某種陰魂不散的邪惡東西正在緊緊盯著她。
艾莉莎進入一條陰冷的黑暗長廊,有股刺骨的寒氣,她驚恐地呆住了...好黑暗!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明明在學校...記得正在下樓要前往游泳社的...
她揪緊胸口,待眼睛習慣黑暗後,緊張的左看右看,一會兒即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跨出步伐。也只能往前走,沒有後路。
走沒幾步便聽到長廊的另一頭發出某種呻吟,猶如某種緩慢的痛苦嗚咽,且帶有恨意的。
她本能地直覺,這是怨念。很深的怨念,像鬼魅般如影隨形,躲不掉,也逃脫不了。
在眼睛還看得見的黑暗不遠處映照出一團不停扭動的不明深黑剪影。來者不善,這一定是纏著她不放的某種邪惡東西!
毫無人性、令人喘不過氣的敵意似乎正在靠近艾莉莎...
她臉色發白,心臟像快停止般。
在另一邊──
牧傑社長和沐風副社長在游泳池入口集合了游泳社員,卻獨缺艾莉莎遲遲未到。
電話沒人接,到她的班級教室去找人,問其他同學,沒有人曉得她去哪裡,兩人十分心急。
轉學生突然感到一股寒意竄過,他直覺艾莉莎有危險了!
牧傑指示曉藍先帶其他社員過去附近的市立游泳池。她走在所有社員前頭,臉上抑不住笑意,自上次哭過後就沒心情好過。
出現了!一張賴朝香怨氣的臉透著幽冥綠光,看起來猙獰危險。
艾莉莎渾身上下抖個不停,恐懼萬分。噩夢應該醒來...
「我好害怕!好痛好痛!真的好痛...艾莉莎,我這麼痛...妳會替我難過嗎?」以一種哀傷的語調,賴朝香嘴巴不開眼睛不眨眼珠不動,頭慢慢歪一邊。
她說話不急不徐,臉龐慘白得不可思議,整個人看起來很詭異,就像是被操控的人偶。
「不...不要,妳聽我說...聽我說...」艾莉莎嚇得倒抽口氣,說話結結巴巴,手腳都慌了。
「艾莉莎,...妳痛過嗎?妳要不要也來嚐嚐這種滋味...痛的滋味...快過來...」一種冰冷得叫人發毛的聲音。

艾莉莎嚇得瑟縮,踉蹌退後。快醒...怎還不醒?心裡納悶著。
「不...不要!」艾莉莎驚嚇地轉身就跑,急忙吐出話。
不知是真人還是傀儡木偶,兩隻混濁的眼珠子,僵直的身子,那男人抓住了艾莉莎,他的手臂像牢籠般扣住她。恐懼變得非常真實,感覺也千真萬確,她激烈地扭動,拼命掙紮。
艾莉莎只是徒勞無功的掙紮,根本無法掙脫。
「艾莉莎!我要把妳一同拖入地獄火海!」尖銳憤怒的聲音。
賴朝香臉上露出憎恨報復的恐怖表情。
「艾莉莎!」咬牙切齒,口氣兇狠。「我要撕裂妳的身體和靈魂,要妳不斷的自我嫌惡,痛苦的拉扯!在地獄裡無止無盡的承受著恐怖感受...」
另一個男人色瞇瞇的,舌頭在嘴唇上來回舔著,他張開雙手,急切地朝她步步逼近。
「啊啊啊───」艾莉莎嚇得放聲尖叫。
那是種痛徹心肺的恐懼,艾莉莎渾身發抖,淚水從糊化的雙眼汩汩湧出。
轉學生盤腿而坐,肌肉緊繃,嘴裡忿忿有辭,邊唸著咒語。
沐風神情嚴肅,拳頭緊握。
牧傑緊張的搓著手,來回踱步。
轉學生的咒語很快生效。在男人的兩旁深暗處都各快速長出一條條長長的藤蔓,其莖強韌且緊緊的束縛住他們的雙手和雙腳,把艾莉莎從他們的魔掌中解救出來。
艾莉莎牙齒打顫,揉著疼痛的手臂,雙手還在顫抖著。
「...竟然無法驅逐黑暗,這不是單一事件,現在靠我一人的力量...一時無法救她出牢籠。」轉學生神情凝重的說。
這股黑暗竟然出乎意料的牢不可破,覺得自己的下巴好像被揍了一拳似的,狠狠打擊自信心。一股不祥的預感,令他很不安。
「救她是刻不容緩的事情,」沐風冷峻認真的眼神,不假思索的說:「既然救不出...就把我送進去,多少可以幫她爭取逃命的時間。」
「阿沐說的沒錯,也把我送進去,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
「你們兩個再進去,說不定三個人都會被困住...。」雖然很丟臉,但他不得不說。
恐懼驅使艾莉莎爆發性地狂奔,當下的她只能不停得逃跑,完全無法思考,沒有任何特殊技能也就是沒有絲毫能力可以抵擋被傷害的危險。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神情緊張地回頭看,激烈地喘息著,拼命地忍住想要痛哭的衝動。
黑暗長廊,很長,路不斷地往前延伸 怎麼走都走不完 有種要被困死在這裡的感覺。
正在進行驅魔儀式的神父們,沐風、牧傑和努力在對抗邪惡力量的轉學生,以及身陷危險之中的艾莉莎,他們繃緊神經,恐懼和不安一刻都不曾停歇。
陰濕的冷風咻咻地吹襲著,過度的恐懼,艾莉莎的腦袋開始混亂麻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