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山雨欲來

「老實說,那晚我也因此受了不輕的內傷,必須出國治療,後來我有再去找妳,可是找不到,鄰居都說不知道你們搬去哪兒...。」
「...」艾莉莎垂下目光。不想提及小時候的悲傷經歷。
然後,老人走近並隔著玻璃窗指著遠方說:
「那裏有座迷霧森林,又叫女巫試煉森林,雖然危險重重,卻是最佳避難所,千萬記得...」若有追兵...
「是。」兩人點頭。
森林的彼端聳峙著一座特別高的山,被一層如薄霧的雲環繞著。艾莉莎不自覺的注視著,心中隱隱不安。
「那座山是極陰之地,禁忌之地,勿近!勿近!勿近!」老人再三叮嚀。
而後,兩人跟隨著老人走出會議室,鈴聲正好響起,轉學生掏出手機看,螢幕上顯示收到了新簡訊。此時有一名男性職員神色慌張地向老人急急通報,老人的慈目因震驚而張大,臉上與身上的肌肉開始緊繃,半響說不出話,似乎正在承受著山雨欲來的衝擊。
轉學生看完手機裡的簡訊,拉著慢吞吞走著的艾莉莎去跟沐風他們會合。
艾莉莎回頭望著,只見老人面色凝重地和那名職員小聲交談著,事情好像很嚴重...,不祥的預感頓時浮上她的心頭。
會合後,一名50歲左右的男性管理員隨即過來跟他們說:
「長老臨時有要事,無法久留你們,也不便親自道別,要我代為轉告...以後有空歡迎常來。」又接著用輕鬆的語調說:
「難得來這裡,若沒急著要走,我推薦你們到附近的遊樂園玩玩,今天假日應該會很熱鬧,有很多遊樂設施,還有嚇人的鬼屋喔,讓你們年輕人試試膽量,不過,若是膽子小就不要勉強。」
「鬼屋是一定要去的啦,有阿沐保護我才不怕呢。」曉藍嗲聲說。
「我有點事要暫時離開一下,你們先過去,待我忙完再過去找你們。」轉學生說。
於是,剩下的四人便朝附近的遊樂園前進。
假日的遊樂園裡到處是擁擠的人潮,每項遊樂設施門口都大排長龍,鬼屋也不例外。
曉藍眉開眼笑的挽起沐風的手臂,臉龐洋溢著幸福。終於能像一般情侶一樣...
他們先在用餐區填飽肚子。不趕時間,四人悠閒的坐著,左看右看,邊吃東西邊討論著往哪兒先逛。
容貌俊秀的沐風...他的女朋友是剪了一頭俏麗短髮,既成熟、又充滿知性美的曉藍學姊...彷彿艾莉莎今天才正視這件事。
曉藍有意無意地輕撫沐風穿藍牛仔褲的大腿,說上面沾了些灰塵,又說這顏色這裁剪挺好...
艾莉莎默默地小口的吃著切了一塊塊的雞排。
在等待坐雲霄飛車的時候,曉藍一手垂直放到嘴邊做出對沐風說悄悄話的樣子,然後笑容滿面,很愉快的模樣。
在坐完雲霄飛車從出口走出後,曉藍挨身貼著沐風一副受到驚嚇還在發抖一反往常的柔弱姿態。
艾莉莎膽小不敢坐刺激的遊樂設施,所以只站著觀看,牧傑陪在一旁等待。
旁人看到這對情侶的外型一定覺得很登對吧,男的俊女的美,天造地設...是吧。
熱鬧的人潮不時傳來歡笑聲,艾莉莎卻整個人無精打采地壟罩在一種淡淡哀愁的情緒裡。
「馬來還沒來嗎?」沐風詢問。
「還沒。」牧傑回應。
「艾莉莎妳想坐哪個?」沐風問。
「我?」

「想不想坐旋轉木馬?」
她搖搖頭,什麼都不想坐。
「不論妳想坐哪個,我們就陪妳坐,好嗎?」
「對呀,只要妳能開心一點,...不知道那個老人對妳說了什麼,妳就一直都悶悶不樂的。」牧傑露出擔憂的表情。
「沒有啦,我沒事啦,我很開心呀,別胡思亂想的。」艾莉莎擠出笑容,試圖讓他們相信她很好。
沐風和牧傑兩人交換憂心眼色。
「如果妳想回去了,我們就回去吧。」沐風貼心地說。
「什麼!我還沒去逛鬼屋耶!」曉藍一聽,急了。
「改天再去逛,以後假日都可以來的。」牧傑說。
「都已經來了,為什麼還要改天?」曉藍不甘心。
「我也想去逛鬼屋,我們現在就去吧,好嗎?」艾莉莎連忙說。
「既然想去,我們就去吧。」沐風微笑點頭。
曉藍牽動嘴角,皮笑肉不笑的。
於是,他們四人開始緩步朝嚇人的鬼屋方向前進。
「馬來糕我在你附近...建築轉角處。」
轉學生收到簡訊後見到了許嬌嬌。她個子嬌小身高只到他的肩膀,一張稚氣的娃娃臉,聰慧的圓眼睛有些浮腫,眼泛淚光。
「發生什麼事了?」他微皺眉,張大細長的眼有些吃驚。
「你別問,先跟我來。」
跟著奔跑了一些路,一直感覺到似乎有股不祥妖氣,而且是眼前的許嬌嬌沾染上的,懷疑她...
「妳...做了什麼事嗎?」
她停下腳步,幽幽地說:「你看了就知道。」
他跟著她來到很多高大綠樹裡位於較隱密處的一間磚蓋平房,兩人閃身入內,在她打開房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幕令人震驚景象...一張小床上躺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轉學生趕緊近身觸摸...發現還有氣息,似乎正陷入昏迷發出細微的呻吟。
「怎麼不送醫院?」
「送進醫院萬一死了怎辦?」
「妳...難道...妳使用了禁忌的黑魔法?」
「我不能失去姊姊,」然後,她嗚咽低泣無助地說:「馬來糕,幫幫我...。」
「這是殺頭之罪的!你要我怎麼幫妳?只怕我想幫也幫不了啊!妳怎會闖出這麼大的禍來!」
「她是這世上我唯一的親人呀!而且...我姊她肚子裡有小孩了!」
肚子裡有小孩!視線往下移,轉學生這才發現果然她姊姊的肚子微微隆起,看起來像四個月大了。
「麻煩的...還不只一個!」真是震驚連連。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大約一個小時前,我姊的肚子好像沒這麼大...!」
秋天午後的天空看似晴朗,艾莉莎卻明顯感受到風中的氣味有抹異樣...,她不自覺得停下腳步,不安的抬頭仰望天空,不知怎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艾莉莎?怎麼了?」牧傑問。
艾莉莎看著他嘴角略勾地搖搖頭。
「在前面了,再走一下就到了。」沐風轉過身說。
在會議室裡,坐著幾個緊急連絡到的人,氣氛有些緊繃。
李龍大步的走進會議室,身後跟了個總管幾個男伺女伺。湛藍媚眼,脣紅齒白,柔順的黑髮往後紮成一束很長的馬尾巴,衣著不俗,舉止相當優雅。高傲的態度彷彿獨裁者一般居高臨下。
他一坐下便說:「源伯,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好好說一遍。」
頭髮相當白,有些肥胖的男人,他的面色和善,說話幹練,一副討好的態度。
「是的,我定當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事一向都是我在管理,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立刻傳送訊息跟我報告...」
「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李龍問。
「是今天的正午時分,也就是在一個半小時之前。」
「嗯,你繼續說吧。」
他恭敬地向李龍行個禮後,接著說:「許嬌嬌去看她的姊姊,發現姊姊滿身是血倒臥在地奄奄一息,身上有多處刀傷,看到一行兇女子棄兇刀後即倉皇逃離現場。」
「許嬌嬌從小父母車禍雙亡,從此與大她7歲的姊姊相依為命,她的姊姊一年前介入了將軍女兒的婚姻,所以這將軍女兒有充分的殺人動機,許嬌嬌認定她與這樁兇殺案絕對脫不了關係。」
「她姊姊命中注定是逃不過這劫數的,可是許嬌嬌竟犯禁忌濫用黑魔法...,跟魔鬼交易救她姊姊的命,雖說親姊妹有著濃厚的血緣和感情,卻也萬萬不能因此破壞規則,若不嚴格執行,恐怕日後個個不斷仿效...這終將成為一切禍亂的根源。」
「黑...黑魔法!竟然跟魔鬼交易...!」原本屏氣凝神的傾聽,眾人開始驚懼地喧嘩起來。
「最糟糕的是,她還揚言要殺將軍的女兒為她姊姊報仇,為魔鬼獻上祭品。」
「哇!...」
「將軍說了,他要我們交出許嬌嬌...死活都要。」
「得罪了將軍...這問題可嚴重了,萬一真要傷了他的掌上明珠,勢必要血洗我們異能界,而且可能會重演中世紀的女巫大審判,到時一定會牽連很多無辜的婦女,在追捕中冤獄裡...這場浩劫肯定是造成死傷無數呀!」
源伯說完垂下頭,一身已冷汗潸潸。
李龍開口了:「雖然聰明伶俐,一片忠心,不過,既然知法犯法,我也只好清理門戶了。」講話的語氣非常的平淡,聽不出有任何情緒。
慈悲為懷的老人顯得憂心忡忡,此時沉重地嘆了口氣。
許嬌嬌為了救親愛的姊姊,無暇思及自己在做什麼恐怖的事,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幾近瘋狂時,也已經來不及了,魔鬼是不會讓你出爾反爾的。
「報警了嗎?應該把可惡的兇手繩之於法!」轉學生語帶憤怒的。
「報警沒有用!你不知道那殘忍的壞女人她爸的來頭不小,她對我姊姊早就懷恨在心了!」許嬌嬌咬牙切齒。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我帶個警察朋友去看姊姊,不料看到的竟是這般景象...衣櫃的抽屜全部被拉出來了,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姊姊滿身是血...倒臥在地,後來朋友發現我姊姊的錢全部不見了,他認為這可能是兇手刻意安排的,故意製造偶發的竊盜殺人景象。一定是她,她有足夠的殺人動機,卻可能永遠無法治她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