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韋端計.鴻成吞黃蓮

自當日三危山招得北宮成一眾後,呂鴻晏帶領韓昊舊部連日趕路下已抵達張掖屬國地界,本欲先行安置韓昊舊部再回轉居延,但行至中途卻見呂鴻成遣信使前來傳達韋端親筆信函要呂鴻晏立時啟程回轉居延,並帶領韓昊舊部同行以利於釐清案情!

張掖居延屬國.都督府

自接到韋端親筆信後,呂鴻晏即帶領人馬日夜趕路,如今終是回到居延縣城,但教他想不到的是回到居延的同時再等他的卻不止韋端與呂鴻成等人!

「報~啟稟大人,軍司馬大人率三危賊首北宮成一門歸來了!」傳令一聲軍司馬歸來,殊不知將再次牽引各方盤算!

呂鴻晏帶領北宮成部下與韓昊舊部一行人來至都督府議事廳內準備一會韋端與呂鴻成等人,但教他們意外的是廳堂上等候他們歸來的竟尚有馬騰與韓遂旗下謀士成公英等人,就連他們先前沿路打聽尋找的韓弘竟也在此等候,如此氛圍下教呂鴻晏一行人都認定今日之會必不尋常,只怕稍一不慎呂家軍將會付出沉痛代價。

「韓弘~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隨呂鴻晏回轉的韓昊舊部們一見韓弘平安欣喜之情亦形於言談中。

「兄長、大人,錦華今召得三危山北宮成一門上下七百餘人回歸大漢,今在此呈上三危山所有人員、糧秣、輜重等各項清冊,請大人下達進一步的指示。」說著,呂鴻晏亦示意下屬將各項清冊呈上交予位居主位的韋端。

看著呂鴻晏所呈上的各項清冊,韋端心裡亦有一絲訝異,他雖明嘹北宮成實力不弱,但三危山的實力卻比他所預估還要更堅強許多,如今這呂鴻晏竟能兵不刃血的說服北宮成答應招安,看來這呂鴻晏之才亦不在其兄呂鴻成之下,若能成功暗中攏絡此人他朝必會是牽制呂鴻成勢力擴張的關鍵之人!一思及此,韋端刻意的說道:「呂軍司馬果然膽識過人,韋某相信以閣下之才識他朝必是河西之地一顆閃耀的明日之星,韋某日後還須仰賴閣下大力襄助。」

「謝大人褒獎,下官不敢居功,下官只是盡忠職守,為君侯分憂解勞為百姓與地方謀取和平福址。」呂鴻晏聽聞韋端之言,雖有些疑問韋端的說詞,但仍是謹言慎行的回應著韋端。

「軍司馬謙虛了,本府聽聞北宮成一門今已隨軍回轉居延,他人現在何處?」喔~與呂鴻成果然是兄弟!謹言慎行的程度到也與其兄有幾分相似。

「稟報大人,北宮成與妻兒一門正於廳外等候大人召見!」見韋端開口欲見北宮成,楊武立時開口告知韋端北宮成與妻兒正於廳外候傳。

「那就傳北宮成一門速來見本府吧。」

隨著韋端一聲令下,傳令立時帶領北宮成一家四口來至議事廳內一會韋端,但豈知不見尚好,一來至廳內北宮成一見到馬騰與成公英二人竟也來至居延,眼見昔日謀害故主北宮伯玉之仇人黨羽就在眼前,北宮成一時之間恨火復燃也顧不得現在身處何地,只見他有些按耐不住的欲衝上前去打算就此了結馬騰與成公英,但就在他正打算一個箭步殺上前去報仇之時,司馬劍秋突然趕在他之前將他攔住,並出手按住他的肩頭硬生生的壓制住他的下一步行動,只見司馬劍秋緩緩的開口說道:

「北宮寨主,你的眼神已被仇恨所矇蔽,但不論你過往有何恩怨都莫忘你隨錦華來此的初衷才是!」

聽聞司馬劍秋所言,北宮成這才冷靜下來,只見他冷冷的看了馬騰與成公英一眼後才對著位居主位的韋端行禮說道:「草民北宮成見過韋大人,今草民率一門四口與三危山上下七百餘人歸順朝廷,望大人不計前嫌善待眾人。」

「北宮寨主,本府聽聞令狐仲曾力邀三危山加入令狐家門下,以令狐仲現今於敦煌之聲勢就連官府亦得忌憚三分,何以寨主會願接受朝廷召安?」

聽聞韋端的詢問,北宮成不疑有他的直言說道:「回大人,草民當日對此也是思慮再三,帶領寨內老小加入令狐門下或許草民一門可享榮華富貴,但寨內弟兄呢?令狐仲所要不過是寨內尚稱年輕力壯且已有多次與官兵周旋經驗的人力可充為私兵以此增強實力,如此一來那三危山的弟兄們處境與這些年來流竄於河西各地的流民、部曲們有何不同?與其如此寄人籬下、受制於人不如草民繼續帶領弟兄們占山為王還來得快意!」

「所以寨主選擇舉寨隨錦華回轉居延便是希望本侯能善待寨內老小才是寨主接受召安的目的。」已聽出北宮成用意的呂鴻成亦是不諱言的直言說道。

「既是如此那三危山降眾後續安置的問題本府就全權交予呂大人處理,再來就是另一件事了。」說著,韋端示意下屬先行帶北宮成等人退至一旁,準備處理另一件棘手的事件!


「來人,將韓弘拿下!」韋端一聲令下,出人意料的竟是要拿下韓昊血案中唯一的倖存者韓弘!

州刺史命令已下,廳內左右衙役立刻衝上前去欲將毫無防備的韓弘擒下,先前廳內部份隨呂鴻晏入內面見韋端的韓昊舊部見狀亦不顧是否已涉及抗令,紛紛挺身而出維護韓弘,只見韓昊生前三名得力部屬宋封、岳群、胡湛三人立時出手將衙役手上刀劍奪下並圍成一圈將韓弘圍在其中,只見宋封忿忿不平的瞪著韋端說道:「韋大人,韓弘是都督大人血案的重要證人,何以大人非是開堂審查此案卻是要將證人拿下?」

「因為韓弘不能再活下去!」一旁的成公英見情勢將成僵局,索性將話講明。

「韋大人、馬將軍,這是怎麼一回事?何以本侯完全不明白你們的用意為何?」見情勢不對,身為地主的呂鴻成立時挺身而出欲緩和目前不明朗的情勢,但在他方提出疑問的時刻,韓弘卻做出一件驚人之舉與留下了句耐人尋昧的遺言......

「很抱歉,各位弟兄......只有這麼做才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語畢,卻見韓弘突然抓住岳群手執兵刀的手並一刀朝自己的咽喉劃下!這一刀落下......一條年輕的性命劃下了句點......也為韓昊血案畫下一道休止符......

「韓弘~~~~」眼見同袍竟自盡而亡,胡湛三人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就這一下子的稍不留神便被都督府的衙役給趁勢拿下。

「來人~先將韓昊舊部全部押下送至驛站待命,沒有本府的命令誰都不準離開!」

這一日的晨間議事就在以呂鴻成為首的一片嘩然聲中暫時話下了句點。

在午膳過後只見呂鴻成帶領數名隨從準備前去一見以宋封為首的韓昊舊部欲與其一談之時,卻見一名文官早已在都督府正門處恭候多時,只見此人一見呂鴻成率人欲離開都督府便立時上前阻撓!

「君侯且慢!」

「來者可是韋大人府下官員?因何阻本候去路?」見來人一身官服扮裝並持朝廷官員印信,呂鴻成立即認出來者必是來自刺史部或州牧府,想來此人必是韋端所派,殊不知攔他去路究竟有何目的?

「下官涼州府從事.伊奉,今奉韋大人之命在此等候君侯。」

「韋大人遣伊從事在此等候本侯意欲為何?」

「韋大人遣下官轉告君侯一事。」

「何事?」

「驛站一行君侯無須費心,韓都督命案於此暫告一段落,韓都督餘下舊部的不滿大人會親自處理!」說著,伊奉亦取出隨身攜帶的竹簡交予呂鴻成。

見伊奉取出竹簡欲交予他,呂鴻成心裡明白伊奉必是領韋端密令而來,由韋端的行動觀來是有意不讓他插手此事了!

呂鴻成接過竹簡後隨即展開竹簡觀視內容,只見竹簡容並不長,僅僅交代著短短的幾句話。


鏟狡狐、時未至、若強逼、必報復、河西局、牽一髮、動全身、戰必啟

短短二十四字,已是道盡河西當前局勢不可輕舉妄動,一但藉韓昊血案針對令狐仲,必會招來令狐家的極端報復!同時亦會牽動諸多大小豪強、軍閥、士族、地主間彼此合縱連橫已久的利益糾葛,呂鴻成雖明白韋端有意擱置韓昊血案暫不處理,但他始終不明白韋端究竟是何時與馬騰等人達成協議犧牲掉韓弘?何以他身為地主居然完全被矇在鼓裡不得而知......但韋端行此著,未來他若真調任張掖屬國擔任都督一職......那今日之事他可是怎麼說都無法自清啊!

不久韋端突然下令州牧府隨行官員整理行囊準備前往張掖屬國,並下令於驛站待命的韓昊舊部同行,無獨有偶的馬騰等人竟也同時下令所有隨行人馬一同跟隨韋端離去,這一步來的突然並打的呂鴻成無力招架只能吞下所有苦果......而理所當然的......馬騰所提的訂親一事也在韋端作主下同意了!

在韋端等人離開後,約十數日後刺史部即派人行文呂鴻成要其準備前往張掖屬國先行代理屬國都督一職,而居延都督一職則由呂鴻晏先行代理,待朝廷公文到來即可正式上任,此舉表面上呂家軍勢力已順利推進至弱水中游一帶且是名正言順,但對呂鴻成而言卻非完全是好事,經過當日居延都督府裡的一番波折後張掖屬國麾下的韓昊舊部必定對他呂鴻成有一定程度的敵視......如今就算能順利上任只怕為安撫人心也有的他要焦頭爛額的了......

都督府後花園

這一日夜晚呂鴻成已交接都督府內各項事務與呂鴻晏準備明日一早便啟程前往居延屬國代理都督一職,只見呂鴻成與呂鴻晏兄弟倆正喝著酒談論公事,只見呂鴻晏卻對呂鴻成說了件連韋端都不知情的事,只見呂鴻晏喝了杯酒壯膽後才開口說道:「兄長......有件事弟弟一直沒有開口跟你提過......」

「咱們兄弟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是何事讓你如此見外?」

「韓都督生前曾明言要弟弟迎取他那還在守寡的姪女......」呂鴻晏似是有些擔心遭到責罵的說著......

聽著弟弟開口說的每一字,呂鴻成有些鍔然的看著呂鴻晏,呂鴻成思考了會兒便開口說道:「你同意了嗎?」

「是的,我答應了......」

「此事還有誰知曉?」錦華居然將這麼重要的事瞞著他,真的是......

「當日韓都督的隨行部下都知道此事。」說著,呂鴻晏卻是欲言又止......

見呂鴻晏似是還有話要說卻又欲言又止,呂鴻成便主動開口詢問說道:「還有什麼話想說嗎?」

「兄長,請準許錦華與你同行。」說著,呂鴻晏眼神中亦透露出一絲堅決!

見弟弟心意已決,他明白這次是怎麼說呂鴻晏都決意要與他同行了,但明白此行沒那麼順利的呂鴻成仍是叮囑說道:「錦華,為兄明白你有意尊從韓都督的遺言所以才堅持定要與為兄同行,但為兄還是要提醒你此次的張掖屬國一行只怕沒如此順利,另外韓都督遺言要你迎娶他之姪女一事仍是需回報韋大人,否則以我等目前位於河西之處境一但觸怒州牧府,這幾年來因韋大人之周旋而暫不再針對我們呂家軍的軍閥們必會以此為藉口上表刺史部彈劾我方並發兵攻擊居延......」

「兄長,錦華明白我們來到河西的這幾年是何處境與你費盡心思與韋端周旋的苦心,弟弟非是莽夫完全不覺......」

「好~有你這句話為兄就寬心了!」見呂鴻晏自此次召安後似是與過往有所不同的轉便,呂鴻有一絲欣慰的說著。

天明後,呂鴻成將所有事務交接與楊武後便偕同雷銘、蘇平川、呂鴻晏、司馬劍秋、司徒昭陽、歐陽寒象等人帶領百名官兵整裝南下張掖屬國治所執行交接各項事宜,此行呂鴻成內心很明白韋端早已怖置好一切等他入局,此次表面上他呂家軍受韋端所重用有所培植,但行事上卻是處處遭受韋端設局牽制,想來此次韓弘的死必也是韋端一手促成!目地為何可想而知......未來就算他順利接任張掖屬國都督一職也無法收得全部人心,韋端這一著下的真是教他無法自清......

十日後 張掖屬國 侯官堡


連日來的趕路,呂鴻成一行人終於來到位於張掖屬國境內最北方邊界的堡鄔,在當地官員的引導下呂鴻成的人馬輾轉來到了鄰近的驛站休息。

「君侯請,下官這就吩咐下人為您設宴洗塵。」驛站站長安置好呂鴻成眾人的廂房後連忙吩咐下屬趕緊開壚造飯以款待呂鴻成眾人。

不久,侯官堡官員守將亦親自前來為呂鴻成眾人接風洗塵,在宴客其間守將雖是客氣萬分,但司馬劍秋與司徒昭陽卻是宴客途中忽然離席,離席前更在呂鴻成耳邊低聲呢喃了幾句,而在司馬劍秋兩人離席後不久,呂鴻成突然開口說道:「侯官長親自前來招待本侯,如此盛情本侯實是銘感於心,但......」

「君侯何以欲言又止?」侯官長見呂鴻成似是有話欲吐但卻又不再續言,侯官長遂禮貌性的開口詢問。

「有些事君侯不方便開口,老夫就直說吧,韓弘一案陳大人可有聽聞?」見呂鴻成已有意直問張掖屬國人心動向,蘇平川便開口直說,不打算再做多餘的試探。

「下官確是知情,當日韋大人路經張掖屬國之時即以召集境內眾官員守將宣怖對韓都督一案的後續方針。」

「陳儀,韋大人是交待你等要暗算君侯嗎?」此時已離席的司徒昭陽突然歸來並一入門便開口斥喝侯官堡官員,隨後司馬劍秋亦帶領十五名隨從擒入一名遭捆綁的軍官,與約二十餘名身著冑甲刀劍的兵士......

「這......君侯......下官......」見下屬遭擒,侯官長明白情勢對自己轉為不利,只見他支吾其詞的同時亦準備取出暗藏懷中的兵刃脅持人質以求脫身。

「全都住手!陳儀官長,本侯並不想追究你此次的行動,現在收手還來的及。」明白陳儀為求脫身下一步必是突然發難脅持人質以求脫身,但對即將代理屬國都督一職的呂鴻成而言,收攏人心卻比任何事情都要來的重要。

「君侯,陳儀如此行徑若放過此人是否過於冒險?」雷銘見呂鴻成有意放過陳儀,深覺不妥的他立時進言勸阻!

「不~君子一言、肆馬難追,本侯既然開口便無後悔之理!」

聽聞呂鴻成有意不追究自己的刺殺之舉,雖是有幸保住一命但陳儀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由此看來呂鴻成雖然放過他但也必是有意自他身上取得他想得知的情報,也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失敗不代表他朝依舊失敗,一思及此......陳儀決定保住性命為先,有了決定後只見他開口說道:「說吧~你們想知道些什麼?」

見陳儀決定妥協,蘇平便立時開口說道:「陳官長,你今日之所為可是與當日韓弘之死與韋大人對韓都督一案所作之決定有關?」

「這還用說嗎?」

「若老夫說韓弘之死與韓都督一案皆和君侯無關你可相信?」見陳儀毫無猶豫的說詞,蘇平川已是心裡有數故刻意開口試探著陳儀。

「哈哈哈~你當所有人都是三歲童蒙嗎?」說著,陳儀亦不屑的譏笑了聲。

見陳儀成見已深,蘇平川明白欲說服此人已是困難,但要自他身上套取情報卻是不難,畢竟由陳儀的反應可以確定的是當日韓弘的死正在張掖屬國發酵!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