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武器

範統的事前記述
我想還是稍微整理一下目前為止發生過的事情好了,我知道大家都很健忘,我也是。
我叫範統,嗯——至少這件事應該很不容易忘記,這就是我名字的優點。我因為不明原因死了,來到這個名為幻世的世界,目前的身分是東方城的新生居民。來到這裡以後我大放異彩,一鳴驚人,由於天資優異,實力一日千里,家家愛戴,人人敬佩,萬千少女芳心暗許,可說是東方城近年來最受矚目的風雲人物,前程不可限量,魅力無人能及……
好吧,我知道沒有人會相信。事實上我自己也不相信。我只是想自爽一下嘛,礙到誰了嗎?人人都有成為偉大人物的夢想,人因夢想而偉大,有必要一直用那刺眼的白色流蘇來提醒我現實的悲慘嗎?
重新來一次吧,我是範統,來到這個世界後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我被術法軒判定沒有才能,跟武術軒磁場不合,只有符咒軒讓我覺得有可能發展我的長才。黑紫紅藍綠白,目前我拿的是最低階級,代表無用人口的跟沒有薪水的白色流蘇,到現在為止我已經在這個世界死了五次,負債一百九十五串錢,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叫月退,我們一起住在學生宿舍四四四號房,還有一個室友叫朱砂。
此外另有一個重點,我目前單身,徵女友中,條件不多,只要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能忍受我說不出什麼正常話的嘴,我們就可以締結良緣,我很有誠意的。
我現在在做什麼呢?跟幾個同伴在資源一區和人搶著殺雞。為什麼要殺雞呢?因為我們需要它身上那點雞毛蒜皮。別糾正我的成語,這是幽默感、幽默感,範統式的幽默感!
根據我精密的計算,我們如果每個人都要完成這個偉大的殺雞任務,得殺一千兩百隻雞。而我們的完成進度連一千兩百分之一都不到,因為一隻都還沒殺,沒有分子只有分母,這狀況很不妙。
而我們的同伴中,名叫璧柔的美女,決定挺身對付欺負我們不給我們殺雞的惡勢力,於是她……叫了幫手來代打。雖然看起來她不打算自己上,但叫來了幫手,也還可以接受啦……只是來的這個人,就各方面來說,也太離奇了點吧?
坦白說這個人肯用術法挪移過來,我實在是感謝老天,畢竟被人騎著魔獸輾過撞死的經驗,我並不想有第二次。
騎術不好就別亂來!馴獸不佳就別帶出來現!要是他真的騎魔獸來,依照這裡每個人的運勢正負值,我敢說被撞死的人一定還是我,所以這種暴行是一定要阻止的。
好了,高手都來了,我們的殺雞大業是不是有望了呢?
章之一 老闆,這裡的雞我們全包了
『殺雞焉用牛刀……』 —— 範統
『啊,不是呀,我用的是水果刀啊。』 —— 音侍
原本儼然已經變成殺雞吵架起衝突之地的資源一區,在音侍出現在主要衝突爆發點後,氣氛整個就轉變了。
其實原本的狀況應該算是即將爆發衝突,而由於出現的是音侍,這也等於宣告了衝突不可能發生,除非真有人不識相到這種地步。
範統第一次見到音侍是在城門外面,但嚴格來說那不算見到,因為他看都沒看到人就死了。第二次見到音侍是在沉月節,那個時候遠看只覺得很帥加上有點奇怪,現在是第三次看到,這樣近距離看起來,只能說……滿心哀怨。
陽光下的音侍帥到會讓男人覺得應該宰了他以免他搶走所有女人的目光。有這種男人存在,范統都不知道自己該混什麼吃了,然而事實上如果他真的敢動手,是誰宰了誰恐怕很明顯——即使不說實力,命運也總是站在帥哥那邊,光看把人家生得這麼帥就知道有多偏心了。
雖然以長相好看程度而言,月退的分數也很高,可是他畢竟不是那種類型,而且還沒長大,比較不列入敵視範圍,況且,男人是不可以排擠自己的朋友的,范統一向謹遵父親的教誨。
「音侍,我好想你——」
璧柔從音侍懷裡抬起頭來時,眼眶已經紅了,而且做得恰到好處,既沒有哭得太嚴重導致臉不能看,也沒有表現出想用落淚來吸引注意力的感覺,那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宛如渾然天成,看不出是她幾秒間變出來的把戲。
這女人不簡單。千萬不能得罪她。範統在心中給璧柔標了個危險的注記。
「啊!怎麼哭了?誰欺負你?」
音侍手很自然地順著璧柔的頭撫著她的頭髮,因為看到她泛紅的眼眶而有點慌張。
「有人一直搶我們的雞,不讓我們收集毛皮提升階級啦——」
璧柔說著又將身子靠到了音侍身上,一副需要他安慰的樣子,但照範統看來,她似乎吃豆腐吃得很享受。
「他們認識多久了?」
朱砂很冷靜地轉頭向可愛女生甲乙詢問這個問題。
「唔?沉月節那天認識的吧,所以是……兩天?」
可愛女生甲乙正陶醉地看著音侍俊美的臉,兩個人臉頰都出現紅暈了,一面還交換著「好帥喔」、「好羨慕」之類的意見,對朱砂的問題也只心不在焉地回答。
兩……天——啊?……
問問題的朱砂沒做出什麼表示,倒是範統有點心情複雜。
兩天就可以打得這麼火熱?兩天就可以打得這麼火熱?
沒天理啊——
範統覺得自己到死都還打光棍的人生正在哭泣。
在眾多沒有伴侶的人面前閃光放得這麼大是對的嗎?是對的嗎?這樣是可以的嗎——
「範統……」
大概是他遭到打擊的臉色太明顯了,月退看向他的眼光又帶有擔心了。
「月退,你有沒有交過男朋友……」
「唉?」
月退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是男人聽了這句話臉色都該難看的。
我是說女朋友,真是抱歉。
「我……為什麼、為什麼要交男朋友啊?範統你指的到底是什麼?」
誰來幫我翻譯一下啊!或者借我個紙筆!學字學了這麼久,女朋友三個字應該看得懂了吧!不,這根本就是認字首要必須學會的幾個重要詞彙啊!
幸好朱砂沒注意他們的話題,可愛女生甲乙也沉醉在看帥哥的幸福感中還沒脫離出來,所以他的形象還不至於毀滅得太嚴重。
至於那邊那一對,那根本從看到彼此開始他們的世界就已經沒有別的人了吧。啊,可能有雞,不過雞也不是人。
「啊,什麼雞?我去抓來給你吧?」
「不用抓,殺掉然後我們剝皮拔毛就好……」
「可是我怕我打不過。」
「你一根手指就足以殺掉了啦——」
「啊,如果有你看著,我什麼都做得到。」
「嗯嗯,音侍,我會幫你加油的!」
……
別打情罵俏了啦,殘害我的健康……
「所以,雞在哪裡?帶我去找吧。」
音侍完全沒留意周邊那些看到他之後就石化了的新生居民,似乎已經準備好要開始殺雞了。
「有啊,前面就有一隻,你看。」
在他們相好目標後,看樣子是要開始進行殺雞的行動了。可愛女生甲乙還沒從發花癡狀態中回神,月退好像也還被剛才的男朋友話題困擾著,範統的心情仍在穀底,只有朱砂一個人有進入狀況,準備跟著去殺雞的樣子。
「好,殺掉它。」
雖然那只雞跟他們還有點距離,但這次並沒有人上前去搶走。
開什麼玩笑,術法軒掌院相好的獵物,誰敢去搶啊?
「音侍大人!」
這時候圍觀的其他人裡,總算有個女生忍不住尖聲叫出來了。
「身為術法軒掌院的,直接干涉、幫助學生提升階級,這不合規矩吧!」
嫉妒就說嘛,臉孔這麼醜惡……範統在內心念著。雖然他對於別人親親密密卿卿我我的樣子也很看不慣,但他更希望可以順利殺雞提升階級。
「你們是要提升階級?」
音侍現在才聽說,故而有點意外地看向他們。
您該不會不幫了吧?
「是啊,我們都是來收集毛跟皮準備回去提升階級的。」
「我以為是深仇大恨……那回去買枕頭拆了就好了啊?」
您英明。可是您完全沒回答到那位女同學的問題。還有誰沒事會跟雞有深仇大恨啊?
「我要殺雞!」
璧柔似是因為被搶太多次,對雞已經有怨念了,所以並不贊同買枕頭來拆這個方法。
小姐,你幫個忙,讓大家輕鬆點吧……
「好,我們去殺雞,走。
先生你耳根子也太軟了吧!再堅持一下啊!你知道要殺的雞是一千兩百隻這個數目嗎?你根本沒算吧!還是你決定幫你們家小柔湊足她需要的部份就好了啊!
「音侍大人……」
那名女學生還不死心,音侍則用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回答了她一句當作交代。
「術法軒有掌院不能幫學生提升階級的規定嗎?那從今天起改掉了,我說了算。」
「怎麼可以這樣——」
「啊,好羅唆,我是掌院還你是掌院?」
音侍抱怨了一句,隨手摘下掛在身上的木色配飾,只見他也沒做什麼花俏的動作的就將東西向上一拋,那木色的配飾便懸浮在半空中,向上擴散出一個虛幻的符印,在天空中十分清楚。
『音侍符禁令,從現在開始在這裡只有我能碰雞,其他人碰雞一律處分,本禁令在我離開後自動解除。好了,各位同學,這裡的雞今天跟你們沒有緣份了,快點離開去做別的事情吧。』
……啊?這是什麼?
範統不太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也不懂音侍到底做了什麼,現場的人們大概沒有幾個是明白的,但那些礙事的學生似乎很氣憤的樣子,只不過也放棄了上前理論,便直接離去。
「音侍、音侍,剛剛那是什麼?」
所有人裡面最方便開口問的,當然是璧柔。人人都有好奇心,璧柔也不例外,尤其是看都沒看過的東西,會讓人更想打聽。
「這個?五侍每個人都有的玩具。」
期望音侍好好解釋,好像是不太可能的樣子。
「咦?那可以借我玩嗎?」
璧柔小姐,你的好奇心已經到了有點危險的程度了。請不要做出令人困擾的事情,我覺得這東西交到你手上十分可怕。
「啊,我也想,可是櫻會生氣。」
音侍大人,當你在拒絕你的女人的要求時,竟然提及另一個女人,這無論怎麼看都是個大失敗。
「哼……」
璧柔果然立即露出了不甘心的神色,但是也沒無理取鬧下去。
「現場已經佈署完畢了,那麼我們開始動手吧,小柔?」
您說什麼都好。雖然我還是希望大家一起回去買枕頭拆毛用……這個提案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將要成為他們這殺雞團的第一號戰績的,就是正前方那只眼神呆滯的雞。
這些陸雞反應遲鈍的程度,讓範統很懷疑它們要如何在這個世界存活而不絕種。也許是繁衍太快了?不過一隻雞從生出來到長這麼大,到底要幾天?
當音侍踏著帥氣的步伐走向那只雞時,其實所有人都很期待他會用什麼招數殺雞。
是華麗誇張的術法,還是直接有效率的殺招?一個純黑色流蘇的高手,動起手來一定不同凡響吧?
當然這些——不管該說是期望也好,認定也罷的想法,都是他們的主觀認知而已,在音侍以俐落的動手從懷中掏出一把水果刀,沖上去以非常隨性的動作開始戳雞時,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了現實與想像是有差別的,也懂得了理想幻滅的感覺。
「喝!」
他拿水果刀戳歸戳,還真是非常認真有氣勢,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做得有模有樣,雖然每一次的攻擊都有效,但是都沒切中要害,而雞反啄他的攻擊他也都閃過了,到底強還是不強實在很難判斷。
當他解決完一隻陸雞,已經花了十分鐘了。範統深切地認為他根本不是在殺雞,而是在玩雞。
「水果刀……?」
朱砂忍不住念了一句。終於有個正常人出聲了。
「啊,我想試試看各種武器,上次的柴刀攜帶不便,這次就改成水果刀了。」
沒有人要您解釋這個。我們想要您說明的根本不是這個啊啊啊!
身為五侍之一,身為術法軒的掌院,您難道就沒有更好的武器嗎!拿出來讓我們看看啊!會說話的武器呢?傳說中高手基本的配備不是嗎!
「呀——音侍你的刀法好棒——!」
這裡還有個不論是非一律尖叫稱讚的女人。喂,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總有個偉大的女人,璧柔小姐你這樣縱容他,他有可能成功嗎?
「一隻雞十分鐘,一千兩百隻雞要一萬兩千分鐘,要殺兩百個小時。」
朱砂很冷淡地補上這句話,讓範統感動莫名地發現,原來除了他以外,還是有人在計算效率的,他還以為大家都笨到沒發現這麼顯而易見殺不完的事實,沒想到朱砂還是有留意的。
不過人家畢竟是來幫忙的,朱砂你還是客氣一點吧。
「音侍,這樣會趕不及吃晚餐呢,殺快一點好不好?」
璧柔又使出了軟語相求的絕技,不過關於她提的晚餐,範統還是有點意見。
假設六點應該吃晚餐,他們現在只剩下三小時的時間了。
三小時要殺一千兩百隻雞,就是一個小時要殺四百隻雞。一個小時要殺四百隻雞,就是每分鐘至少要殺六十六到六十七隻雞,一秒要殺一隻多。
這有可能嗎?這有可能嗎?還要扣掉找雞的時間,這真的有可能嗎?還是拿純黑色流蘇的人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將不可能變為可能?
如果音侍辦得到,範統就真切地認為他可以流芳百世了。雖然「殺雞第一快手」這種事情流傳百世未必是芳的,畢竟說出去真的不是很好聽……
此外就是,明明回去也是吃公家糧食,那種晚餐有什麼必要趕回去啦……
「這位同學,我覺得我一直感受到你的視線……」
音侍這時忽然朝範統瞧了過來,似乎有點疑惑。
「我覺得你的視線中包含著不滿。我們認識嗎?」
眾人的目光頓時便通通集中到了範統身上。
璧柔的眼神十分好分辨,簡單來說就是「這麼好的男人你對他有什麼不滿?你瞎了眼嗎」,其他人的眼神就比較單純一些,只有普通的情緒表露。
「我剛來就被音侍大人您騎魔獸輾過一次。」
既然他都問了,範統索性順水推舟說出來,反正他看起來應該不是會因此而生氣的人,把話說白了也沒什麼不好。
重點是索賠啊!有沒有希望索賠啊!
「啊,死了嗎?」
音侍有點驚訝,居然也不求證時間地點,就反射性問出這個問題。
敢情是您常常騎危險獸類亂跑,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範統點了點頭,能用點頭搖頭代替回答的場合,只要他沒忘記,都會這麼做。
「真是抱歉,我沒有辦法給你殺一次洩憤,還是重生的費用我來出當作補償?三千串錢夠嗎?」
音侍一面說,一面從懷中拿出票卷,書寫下金額,那是類似支票的東西,通常只有大量金錢交易時才會用到。
範統聽他報出的數字,則是完全傻了眼。
三千串錢!
三千串錢——!
我沒有聽錯吧?真的是三千串錢?連精神賠償費都算進去了嗎?音侍大人您是我的神啊!從今以後我就決定追隨您了!
範統欣喜若狂的正想從音侍手中接過票卷,璧柔卻先一步出聲阻止。
「音侍!重生一次的軀殼費只要一百串錢啊!不要那麼浪費錢,沒有那麼貴的!」
……
那是他的錢,又不是你的錢,你管那麼多做什麼?都還沒嫁就這樣誰敢娶你?擋人財路很不道德的啊!
「而且,最開始的三次重生不用錢啊,範統才剛來,那一次應該也在三次之中吧?」
啊啊啊啊!我跟你勢不兩立!那一次的確是還不用錢沒錯,可是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出來啊!
「咦?是這樣嗎?」
音侍果然是搞不清楚狀況,東方城住了這麼久,還不曉得重生費用要多少錢這麼重要的事,只能說原生居民不知民間疾苦,新生居民根本是水深火熱啊。
「那……小柔,這張給你好了,上次忘記給你點錢了,三千串錢夠嗎?還是我再寫一張?」
「嗯嗯,很夠了,音侍你對我真好。」
啊啊渾蛋——奪人錢財不得好死啊——
眼看著本來要給自己的三千串錢就這麼轉眼間進入別人的口袋,範統內心的血淚交織是言語無法形容的。
美女什麼事都不用做就可以拿到三千串錢,他這個受害者尋求補助卻不被理會,怎麼想怎麼覺得悲憤啊。
「就算給我一百串錢也好啊……」
大概是詛咒感應到他精神的渴望,所以才讓他說出了正常的話,可惜沒有收到功效。
「最開始的三次死亡是提醒你要小心的警惕,所以就不算了。」
音侍完全沒有惡意,只是陳述事實,看來討賠償是沒指望了。
即使我沒閃路被你輾斃是我沒警覺心,但你把人當街輾斃難道就一點責任也沒有嗎——
「一直跟人討錢很難看。」
朱砂捅了他一句,捅得真是又快又狠。
「範統,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工作賺錢幫忙你還債吧,反正我現在還不怎麼需要錢。」
月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說話的聲音還是一樣溫和。
嗚嗚,月退,還是你最好了,我就知道只有你是我的好朋友……
雖然利用朋友賺錢不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做的事,可是我爸爸也有說過「當你真正需要的時候,千萬不要為了面子拒絕」,所以我當然就心懷感激地接受你的好意了……
「你們感情真好啊,那工作加油喔。」 璧柔對他們笑了笑,笑容依舊甜美。
我不需要搶走三千串錢晉升富翁階級的女人的鼓勵啦!什麼精神上支持你,最虛偽了!
錢可以不拿,雞不能不殺。雖然對範統來說,應該是顛倒過來,雞可以不殺,錢不能不拿才對,這三千串錢之恨大概會被他記很久,有負債的人總是對金錢比較敏感。
淺綠色流蘇月俸是兩串錢,草綠色流蘇則是三串錢,如果今天真的成功拿到足夠的毛跟皮提升到草綠色流蘇,他也得等上一千個月才會有三千串錢。 雖說他需要的只有一百九十五串錢啦,但那三千串錢曾經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啊!那感覺就不同了!有三千串錢可以做多少事,可以過多豪華享受的生活!
範統的身邊飄著哀怨的氣息,不過大概是精神力不夠強大,他哀怨的情緒還不足以影響整個團體。
由於大家依然沒有時間觀念的在那裡扯東扯西,範統便將注意力移到了那邊的陸雞屍體上面。
基於「在我口袋裡總是讓人比較安心」的想法,範統決定自己去把雞皮跟雞毛拔下來,因為知道今天要來殺雞,他還是有帶品質不怎麼好的刀具,這還是跟人借的,他現在的財務狀況只要是要錢的東西都與他無緣。
然而,在他碰到雞準備動刀時,忽然空氣間「滋」的一聲,然後是「轟」的一聲,從範統的視覺只能看到一片強烈閃光,同時感覺到全身強烈的麻痛感,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其實不是很清楚。
這邊發生的事情,距離這麼近,那邊的夥伴們當然全都看到了,第一個開口對他說話的人是朱砂。
「你做了什麼壞事,被天打雷劈?」
原來他是被雷給劈了。怎沒有死?沒有死是比較好啦,可是……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吧?
他只不過是想確保一下皮毛的額度,如果大家沒注意就中飽私囊,這件事有糟糕到會必須天打雷劈來懲戒嗎?天空中沒有烏雲耶,所以這不是偶發事件,是真的天打雷劈針對我耶?
「範統,要不要送你回去治療一下……」
月退因為看到他的慘狀而略為慌了起來,兩個可愛女生也覺得他現在這樣不太妙而點點頭,朱砂則又補了一句。
「聽說東方城的醫療資源都是只提供原生居民的,新生居民一律殺掉,用重生的比較快。」
我不回去了。我很好,謝謝你們的關心。
「啊。」
音侍忽然叫了一聲,好像想到了什麼。
「我說過除了我之外的人都不能碰雞的……」
……
所以,他是被音侍符轟的。所謂的死在自己人手中。好吧,沒有死,可是他現在的狀況也算不上很好。
音侍大人,您在發禁令的時候能不能謹慎一點啊!難道收集雞皮雞毛這種瑣碎工作,您也要一人全包嗎?
「音侍,你要幫我們剝皮拔毛?這樣好辛苦耶!改一下吧?這種事情我們做就好了呀。」
璧柔一副心疼他捨不得他太勞累的樣子。話說目前為止也才殺了一隻雞耶。
「也好,那就改一下……啊!等我一下,有人找我。」
在音侍正摸出他的配飾準備重新使用一次禁令時,他的符咒通訊器發出了閃光,於是他就先接聽了。
「我在外面。啊,什麼?我忘了。我……好吧,我知道了,我等一下就回去。」
聽起來是有急事的樣子,都說要回去了,那雞恐怕是殺不成了。
既然如此,咱們可以退而求其次去買枕頭拆吧?
「音侍,你要走了?」
璧柔露出了很失望的表情。
「小柔,對不起,我答應了今晚去沉月通道協助迎接新生居民的。」
也就是去沉月通道那裡搶人吧?這的確算得上重要的事。
「嗯……」
璧柔抿了抿唇,目光中還是流露著不舍。正常來說這種時候男人都會動搖,推掉另一件事情留下來的機率很高。
「我也好想陪你,可是食言不去的話櫻會生氣。」
如果不是他背後還有個可怕的女人的話。
這到底是什麼錯綜複雜的關係?有幾角啊?大房跟二房嗎?還是正室跟外遇?
「那你去吧,我們會自己努力。」
璧柔在聽到音侍口中提到女王時,眼中不太明顯地閃過一絲酸意,接著便有點賭氣的這樣回答他。
「啊,可是我會擔心。我找人來代替我幫你們好不好?再等我一下。」
說著,音侍又使用了符咒通訊器,開始聯絡別人了。
要換人代班?枕頭夢碎了嗎?
「是我。你很閑吧?來幫忙我家小柔。我得回去準備前往沉月通道啊,快來喔,啊,順便帶七個符咒通訊器來。」
不知道他是在跟誰說話,通訊結束得很快。接下來應該就是等人來了,不曉得會等多久。
「音侍大人,請問您會治療的術法嗎?」
月退向音侍開口,同時看向範統。說真的,被雷劈了,要等損傷的部位自己好,完全不進行醫治,那還真的挺難的。
幸好那不是真正的天然雷電,不然搞不好連衣服都會化為焦碳?範統現在身上的衣服就破了好幾個洞,看看自己的皮膚,有的地方也黑黑的,如果用他的名字來推演,這就是鍋巴了,感覺真是不舒服。
「不會。我沒辦法學。啊,這樣以後該多帶點良藥,不然我的小柔受傷了怎麼辦?」
音侍回答著就自己跳線擔憂起還沒發生的事情了,範統覺得自己的死活真是不被在意。
不過,沒辦法學是……?這話很引人好奇。但範統是個被宣告在術法方面毫無天份的人,想搞懂大概也是毫無可能吧。
「為什麼沒辦法學呢?」
朱砂不愧是好學的朱砂,立即就發問了。可能他也想多瞭解一點相關的事情,以免到時候自己也沒辦法學吧。
「我要是能學的話就太過份了。啊,反正這是我自身的問題,只有我是這樣,再怎麼樣都不可能學會的,我也很遺憾。如果可以使用治療的術法,應該會很有趣吧,這樣抓一隻雞就夠了嘛,一直催生它的細胞讓皮跟毛長出來,大家就都有了。」
音侍大人,您確定醫療術法有這樣的功能?請問長一次要多久?您的偏好是越沒效率越好嗎?還有,這樣雞很可憐耶?
結束了治療術法的話題後,音侍找來幫忙的人也到了,可說是相當有效率。
只不過當那個人以神奇的符咒現形在他們面前,他們也看清楚那張絕麗無雙的容顏時,頓時多數人都覺得自己好像距離一般平民的生活很遙遠了。
「我本來正在午睡,你最好真的有正經要緊的事情,否則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長髮麗人一出現就以很不高興的臉色和很差的口氣這麼對音侍說,這張臉大家都是認得的,灰黑色的流蘇與身上掛著的藍黑色玉佩,也證明瞭他的身分。
東方城五侍之一,符咒軒掌院——綾侍。
只不過是殺個雞!只不過是殺個雞啊!有必要這麼大陣仗嗎?珍貴人力是這麼浪費的嗎?您們身上的流蘇都在哭泣了啊!
這就是所謂裙帶關係的裙帶關係嗎!雖然音侍大人沒有裙帶,可是感覺就是這樣啊!接下來我們是不是連女王都能認識了?
「綾侍,我要回去了,你幫忙他們殺雞。」
完了,音侍大人,您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真不怕我宰了你,把你的頭吊在城門口示眾?」
綾侍那張美麗的臉扭曲了一下。範統不知道該期待還是害怕衝突的發生,兩個高手打起來一定很有看頭,但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要是被波及,後果可不堪設想。
「不,你不會的,我知道你刀子口豆腐心,哈哈哈哈。」
「……」
對於音侍那有恃無恐的嘴臉,綾侍無奈了。碰上這種無賴,實在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啊,對了,綾侍,我拿到新的腰牌了,你看。」
音侍說著,像獻寶一樣將那木色的配飾拿了出來。
「這不叫腰牌,這是玉佩。」
「因為總是弄丟,所以這次的腰牌我叫他們用石頭做就好,也還是挺好看的吧?這樣也比較不浪費。」
「就算是石頭做的,它也該叫瑣片,不是腰牌……」
「不知道這次的腰牌可以撐多久,希望別再掉了。之後我也把流蘇做成手環好了,可能比較不會掉,你覺得怎麼樣?」
「……」
講不聽。
範統覺得綾侍大概快發飆吼出「誰跟你腰牌啊!」之類的話了,但音侍跳線跳得非常快,一下子又換到了別的話題。
「綾侍,這是我的小柔,漂亮吧。」
我覺得您這介紹模式好像跟介紹您的腰牌時差不多。
「綾侍大人比我好看啦。」
璧柔好像有點不自在。的確,在那樣的美貌面前,會感到窘迫也是難免的吧。
「會嗎?但我覺得你比較美啊,自從看到你以後我就覺得他好醜,而且看得好膩。」
音侍說著,突然好像因為說了太多話而喉嚨感到不舒服,因而摸了一下脖子。
「拿去。」
綾侍隨手就遞了水杯過去,也不知道哪裡變出來的。
這時候,璧柔向她的室友使了個眼色,可愛女生乙就開口了。
「音侍大人,您和綾侍大人是情侶嗎?」
「……嗚咳!咳咳咳咳!咳咳!」
音侍喝水喝到嚴重嗆到,綾侍則露出了十分恐怖的表情,唯一一致的是兩個人目中都有的嫌惡。
「誰會……咳!誰會想跟這老頭搞在一起啊!好噁心!」
咦?
大家都錯愕了一下。
「綾侍大人不是女的嗎……我以為只是聲音低沉了點……」
「我是男人。」
哇靠!米重你這個變態!你應該早就知道他是男的了吧!難怪你那麼煩惱你的性向!
「對、對不起,因為您們總是出雙入對的,看起來感情很好的樣子,所以大家才會這麼覺得……」
什麼大家?別把我們拖下水。
「就算音侍是女的,我也不會想跟他在一起。」
綾侍冷冷地說了一句,心情依然十分惡劣的樣子。
其實這種誤會是常常發生的,像是「音侍大人好帥」、「那你覺得綾侍大人怎麼樣」、「啊?綾侍大人不是女人嗎」之類的話,他已經聽得很習慣,但這不代表他就不會不高興。
「啊,好過份。」
音侍大人,您還有什麼不滿的嗎?如果您外表一切不變,只是性別變成女的,那的確是很恐怖啊。而且人家即使是男人,還是有很多男人要他,人家確實有資格驕傲嘛。
在知道綾侍是男人,而且和音侍之間沒什麼奇怪的關係後,璧柔的表情就明朗了起來,似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而問題都問到這種地步了,範統也有個問題想問,雖然有點不禮貌,但他還是想知道。
「那個,請問您們待在女王身邊的工作,沒有包含侍寢嗎?」
萬歲!女王沒被顛倒成少帝真是太幸運了!人倒楣久了還是會轉運的!
他之所以會這麼問,當然也是很認真在懷疑的,目前看來,東方城五侍幾乎可說都是相貌俊秀的美男子,失蹤的暉侍聽說很英俊,還沒見過的違侍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感覺簡直像是女王的後宮一般,而且他們都住在神王殿。
好吧,珞侍排除好了,畢竟是女王的兒子,應該不可能吧。
在範統問出這個問題後,那兩人的神情則一致轉為驚愕,甚至是驚恐。
「我們不具備這種功能……不是!我是說,才沒有這回事呢!」
音侍大人,您那個第一句話聽起來很微妙。
「櫻她不會這麼超過,我們看著她從小長大的。」
綾侍大人,您似乎想維持冷靜,可是您內心的浮動還是從您那可怕的眼神中流露了出來。
嗯?慢著。
看著她長大……?
「您們幾歲了啊?」
朱砂比範統還早問出這個問題,的確,這個問題很值得深思、耐人尋味。
「啊,不知道,沒算過。」
音侍一臉老實地回答,坦白說,這個答案有點恐怖。
「這種事情沒必要多問。」
綾侍看起來就是不想回答。不過,綾侍大人,您的夥伴既然會叫您老頭,您的年齡應該也不會小到哪裡去吧……
但如果真的活了很久,又是怎麼青春永駐的呢?這麼說來,這裡的原生居民平均壽命是幾歲啊?老化的模式又是怎麼樣呢?
「啊!」
音侍忽然又叫了一聲,綾侍瞥向他,冷淡地開口。
「你想起現在的時間了?」
「啊啊啊啊——」
音侍看了一下天空中太陽的角度,似乎很慌張地叫了一長串聲音,然後轉向璧柔。
「小柔,對不起,再不回去準備要來不及了,我走了。」
「是已經來不及了。」
綾侍在旁邊說著風涼話,剛才他也沒有提醒音侍時間就是了,實在是有點壞心。
因為趕時間的緣故,音侍沒有心思對他的話做出反應,直接術法一施,人便籠罩於一片閃光之中消失了,真是快得很,也只有他來跟離開的方式,會讓人覺得他是個高手。
剩下跟大家還不熟,人看起來好像又比較嚴肅的綾侍後,現場頓時安靜了一下,不過綾侍先從身上拿出了音侍要他帶來的符咒通訊器,看樣子是要發給他們的。
「我替你們做設定。名字?」
他從距離他最近的可愛女孩甲開始問起,一一做好設定交到他們手中。他帶來的符咒通訊器跟璧柔先前使用的一樣,都是徽章型的,看來輸入了以後持有者的名字會跟著這個通訊器吧,那麼在聯絡別人的時候,說不定也會顯示出自己的名字?
不過……讓符咒軒掌院親自給他們送符咒通訊器來,這又是什麼大手筆了?而且這是他親手做的機率很高吧?天啊……
綾侍大人親手做的符咒通訊器,拿去賣不曉得可以翻幾倍價錢?米重就算傾家蕩產也會跟他買吧?
「名字?」
很快的,輪到了範統,綾侍淡淡地看向他問了一聲,然後又皺了眉,沒等回答便又介面。
「我還記得。範統是吧?」
「不是。」
哇!我居然因為綾侍大人還記得我的名字就震驚得忘記用點頭搖頭取代!這下好了!
「不是?我記錯還是你改姓?難道其實是叫馬統嗎?」
綾侍揚揚眉,語氣冷淡地說。
綾侍大人,您真幽默。再怎麼樣我都不會改成這種自掘墳墓的姓氏的,飯桶再怎麼樣都比馬桶強得多。還有您雖然客氣地說可能是您記錯,但是您的語氣根本就透露著您對您的記性毫不懷疑的自信。
「範統,你嘴巴老實點行嗎?」
朱砂對他總是說出這樣的話感到有點不耐煩。
唉,你懂什麼啊,像我這種因為這張嘴而造成的青春苦悶你是不會明白的。不要問我那是什麼東西,我也不是很明白。
「你面對綾侍大人太緊張了嗎?」
月退到現在還在誤會他講錯話的原因是緊張。
誰緊張啊!我又不是米重!臉長得再美,是男人就沒有價值了啦!
「拿去,範統。」
綾侍也不多說,輸入好他的名字後就交給他了。對於能免費獲得一個符咒通訊器,範統還是很高興的,尤其這看起來還是價值不斐的東西。
「……咦?」
當綾侍又拿出一個符咒通訊器時,他再度皺起眉頭。
「音侍那傢夥叫我帶七個符咒通訊器來……」
反應快的人一下子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反應遲鈍一點的,也在過了幾秒後發現怪怪的了。
現在除了綾侍,怎麼算都只有六個人。就算把璧柔原本的通訊器換掉好了,那也只需要六個。
「他是看到鬼了嗎?」
這麼簡單的算數也可以算錯,音侍果然是個微妙到值得敬佩的人。
但是,綾侍大人,您這話真失禮啊,嚴格來說這裡全都是鬼呀,只是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被沉月賜予了身體吧……
「符咒通訊器上面的按鈕,左邊那一個按一下之後可以用符力輸入要通訊的人的符文,符文刻在符咒通訊器背面,別人跟你們要的話給他這個就可以了。輸入完符文,再按一下就是確認聯繫,等待對方接聽。當收到通訊要求時,這上面會亮起光芒,按一下左邊的按鈕可以接聽,壓住五秒則是拒聽,光芒亮起時,手放在通訊器上,可以得到對方的資料,如果你們還沒學會符力,只要會按按鈕,也可以正常接聽別人的通訊。」
綾侍向他們說明這個符咒通訊器的使用方法,聽起來還挺簡便的,應該不至於有什麼使用上的困難。
手機這種方便的東西,果然是各個世界都需要的啊。範統有所感悟
「使用這個要付錢嗎?」
朱砂一問就是重點,綾侍則搖搖頭。
「這是方便聯絡的便民設備,使用上不收費。只要拿到藍色流蘇就會分配到一個,否則自己去買也是可以。」
喔喔,便民設備啊……說得東方城好像很貼心似的,那水池邊方便大家打撈親朋好友使用的船也改成動力汽船好不好?我覺得這比較實際一點。
「右邊那個按鈕,是多個人一起通訊時使用的,按一下可以開啟功能,壓五秒是關閉功能,開啟的時候會自動進入第一個輸入的團訊連結處,如果裡面設定了一個以上的團訊連結處,每按一下就是切換下一個,在開啟這個功能進入團訊連結處後,只要符文通訊器帶在身上,就可以聽到一樣使用這個團訊連結處的人說話的聲音,同理,只要帶在身上維持開啟的狀態,你說什麼都會傳進同個團訊連結處的人的耳裡。」
還有聊天室的功能喔?還真是先進,就這麼小一個東西,可以有這些功能,符咒果然是神奇的學問。
「設定的方法是比較進階的學問,我就不教你們了,裡面我設好了一個團訊連結處,你們的都有放進去,可以開啟看看。」
既然綾侍這麼說,大家就把團體通訊功能打開了,因為目前只有一個團訊連結處,自然就是進入這一個,雖然開了,但大家人都在這裡,要用通訊器講話也很奇怪,頓時變成面面相覷的尷尬情況。
「通訊器發完了。明明只有六個人吧?帶七個做什麼?」
倒是綾侍先開了口,沒想到他也有把自己設在這個團訊連結處內,透過通訊器傳來的聲音會和現場聽到的聲音重疊,不過通訊器的聲音只響在他們腦中,不會擴散出去。
可是他這句話說話的對象聽起來應該是……
『啊!綾侍!剛才傳錯地方了,現在傳回來這裡,結果他們已經去通知過櫻我沒出現了,好倒楣。』
……才剛離開沒多久的音侍,聲音又在他們腦中響起了。
◎ 範統的事後補述
為什麼才殺了一隻雞而已,也不是我殺的,我卻覺得很累了呢?
唯一可喜可賀的事情大概是得到了一個符咒通訊器,依照我的專業眼光,我敢說這是高級貨,我想下次去店裡比一下價格,結果可能會讓我高興得三天吃不下飯。
雖然以公家糧食的難吃程度,三天吃不下飯的確很正常,但這只是個比喻嘛。
我覺得,在音侍大人和璧柔的粉紅色聯手夾擊下,大家都變得好黯淡好黑白,因為他們根本就太刺……太耀眼,太顯目,讓人無法直視,我真的覺得好痛苦。
月退,我們快點遠離他們吧,我覺得繼續待在他們身邊很不健康,噢,當然是殺完雞拿完毛跟皮之後。
好吧,朱砂也一起遠離吧,既然同是室友,還是同進退比較團結,我這個人很懂得規矩的。
而那兩個可愛女生……當然是跟她們的室友同進退啦,反正她們也看帥哥看得很高興,不是嗎?
關於三千串錢就可以讓我出賣人格自尊這一點……我幾時這麼說了啊?我這麼說過嗎?追隨音侍大人跟出賣人格自尊有關係嗎?……搞不好、真的有點關係……只是我覺得我的人格自尊如果可以賣到三千串錢,已經算是不可多得的高價了,有機會的話就賣一賣也不錯,可惜三千串錢還是沒到手,所以音侍大人當然也不用追隨了,哼哼。
章之二 嚴禁閃光啦
『雞一定是被閃死的。』 —— 範統
『被閃死的是我們。』 —— 朱砂
音侍所謂的傳錯地方是傳到哪裡去,基本上沒有人想瞭解,瞭解也沒有任何幫助,倒是他仍然維持著他完全忽視別人的問題的才能,而且只用好倒楣三個字帶過,聽起來其實像是「已經發生了就順其自然吧」的意思。
造成別人麻煩的人,應該沒資格說自己倒楣吧。
「喂,音,多出來的通訊器……」
綾侍看起來想先厘清這個問題,但是他的聲音再一次被音侍忽略。
『小柔,你在嗎?我好想你。』
「呀,我也是,我也想你。」
璧柔似乎完全無法抵抗音侍那對她說話時特別放得柔和悅耳的聲音,瞧她雙手捧著臉含羞帶怯出聲回答的樣子,眾人幾乎都要被她四周彌漫的粉紅色氣息逼退了。
『老頭,你要保護好小柔,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我跟你沒完。』
聽說人每天會掉一百根頭髮,您這好像是強人所難,音侍大人。
「真那麼在乎不會自己來?她應該也比較想讓你陪吧?」
綾侍好像說中了璧柔的心聲,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啊,那你代替我去沉月通道搶人。』
「不去。」
『小柔,這老頭好壞心,等一下他殺雞的時候你從後面補他一刀。』
「……」
如果是認真的,講出來就沒有用了吧,所以應該是開玩笑的羅?可是為什麼聽起來這麼認真?
「音侍,綾侍大人好心來幫我們,不可以這樣啦。」
璧柔總算還有點良心,但那邊的音侍又有意見了。
『小柔,你叫他綾侍就好了,別再叫什麼綾侍大人了,我覺得你這樣好吃虧,他根本是占你便宜。』
我覺得應該是您覺得您自己吃虧了吧?她叫人家大人,沒叫您大人,您就矮了一截不是?
「咦,這樣嗎,可是好像怪怪的……還是,叫綾侍大哥?」
璧柔眨眨眼睛回答後,通訊器那邊傳來了有點激烈的物體碰撞聲,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無所謂。」
綾侍微微彎起了嘴角,但那好像是覺得很有趣的笑容。
『不要啊!還是叫大人……啊,你叫他老頭就好了,這個最好。』
一點也不好吧。超級沒禮貌的。
「小柔,別理他,跟我走,我帶你們殺雞去。」
綾侍大人,您什麼時候也叫起小柔來了?
『啊!老頭你喊我的小柔喊那麼親密做什麼!那是我專用的稱呼啊!』
意思是我們也都不能喊就對了……
「符咒通訊器為什麼要我帶七個?」
搞了半天您還在計較這個過時的問題。
『……?七個?我有說過嗎?不是五個嗎?』
在場的每個人都可以作證您說的是七個。
「……」
綾侍面上浮現的微笑中夾帶的殺氣,應該是對音侍沒藥醫的腦袋的憤怒吧。
不是我在說,綾侍大人您生氣起來也還是很有氣質,難怪能讓米重為之瘋狂。可惜這世界沒有照相機跟答錄機,不然偷拍幾張照片、偷錄幾段對話應該也很值錢,甚至還可以爆一下兩位侍大人爭奪一名西方美女的絕贊八卦,有圖有真相,有聲更有色嘛……
「跟我來,去殺雞了,別理那白癡。」
您的殺氣確實顯露在用詞上了……
「呃……綾侍大人,您會治療性的符咒嗎?」
月退還真不放棄拯救範統的傷勢,畢竟音侍不會救人,現在換了感覺比較可靠的綾侍,好像還是有希望的。
「治療?」
綾侍看了看現場的人,很明顯的,只有範統是遭到攻擊身帶外傷的樣子。
「音侍符打的?」
您真內行。鑒定眼光真是一流的。
「是的……」
月退代替範統做了回答,於是,綾侍抬起了手,在空中劃起了符咒的線條,就像當初給新生居民封印記憶的模式一樣,他所畫成的符咒如同一個浮水印般朝範統擴散、穿透,隨即消失不見。
高手就是不一樣,流蘇階級越高手段也越高端,珞侍不用筆,綾侍是連符紙都不用了,這樣的功力實在令人嚮往,雖然範統知道,花個幾百年也不見得有機會並駕齊驅。
「傷沒有好啊?」
朱砂看著沒產生絲毫改變的範統,提出了疑問。
「這是止痛符。」
綾侍做出瞭解釋。這麼說來,他連符咒的名稱都不必喊就可以發動符咒的力量了。
只是,止痛符……
大家都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感覺。
綾侍大人,原來你是治標不治本的那種人嗎?還是符咒學裡面本來就沒有治療性符咒這種東西……
說要去殺雞,但綾侍卻完全不給他們反應時間,就使用了符咒將他們集體帶到另一個地方去,看著陌生的四周環境,大家都有點進入不了狀況的感覺。
「資源一區的陸雞不夠多,也有點分散,到資源二區殺比較有效率。」
看出了他們眼底的疑惑,綾侍做瞭解釋,這個時候當然又有人要發問了。
「那為什麼大家不來資源二區,要待在資源一區殺呢?」
「因為資源二區除了陸雞,還有一些淺綠色流蘇的學生應付不了的野獸。這邊通常是藍色流蘇的學生才會來的,淺綠色流蘇跟白色流蘇的學生要是過來,只怕還沒拿到戰利品,就先因死亡而負債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這個玩笑真是一點也不好笑……
緊接著,綾侍拿出了他的藍黑色玉佩,和音侍一樣,將玉佩往上一拋,玉佩便懸浮在他面前,朝天空擴升出一個不一樣的巨大徽印。
『綾侍符禁令,範圍資源二區,除了我周圍最靠近的六個人,其他人全都必須在十分鐘內離開此區域,本禁令在我離開後自動解除。』
所謂的事前準備是很要緊的,跟音侍一樣,綾侍也做了「包場」的動作,剛才問音侍沒得到答案,於是現在他們就問起了綾侍。
「綾侍大人,這是什麼?」
「東方城五侍都有的玉佩。主要是身分象徵、下禁令使用。如同你們所見,可以規定範圍,限制條件,只要違反規定的人都會遭到懲罰,大致上就是這樣子。」
簡單來說,就是特權階級的信物……不,這個信物還有實際的功能,那就不只是信物了,應該叫做……特權階級的兇器?
因為範統差點死在相同的東西底下,所以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兇器了。
不過,明明是很重要的東西,音侍卻說是玩具。難道他常常拿這東西來玩?「音侍符禁令,範圍東方城西邊,所有的人都要做出鬼臉,本禁令將在一個小時後自動解除」之類的?用想的就覺得很不舒服。
「在開始殺雞之前,還有什麼疑問嗎?」
綾侍的個性似乎比較謹慎,還會給他們先問問題的機會。
「我們需要做什麼?」
朱砂舉手發問。
「剝皮、拔毛、跟緊,落單出聲,被攻擊喊救命。」
綾侍的回答十分簡明,璧柔也跟著舉手了,不過在綾侍朝她看過來時,她先關掉了團體通訊功能。
「那個……音侍現在有交往物件嗎?」
不就是你嗎?不,等一下,人家說有問題可以問,不是說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吧?這已經偏離主題了,拜託你正視一下殺雞這件事情……
「大概兩百個吧。」
綾侍隨口一句話馬上讓璧柔的臉變得慘白,淚水迅速在眼眶裡凝聚,看到這種反應,綾侍立即改口。
「開玩笑的,沒有。」
兩百個跟一個也沒有,中間落差似乎有點大啊。
「沒有物件?理所當然吧?」
範統還在想「不可能」的顛倒詞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沒想到就反出來了。
喔,原來是理所當然?管他有沒有合理性,這好像讓我說了音侍大人的壞話……
「一般女孩子在試著接近他,發現他個性奇特後,就會理想幻滅自動消失了。」
沒想到綾侍居然附和他的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關了團體通訊。這麼說來,璧柔實在不是一般女孩子……
「雖然音侍大人人有點奇怪,但是他其他的條件應該可以讓人忽視這一點吧?」
朱砂說出這種話倒是讓範統挺意外的,他以為像朱砂這種認真的人,應該會很討厭音侍那種隨便的個性才對。
個性可是很重要的,絕對不可以忽視啊。可是又帥又強又有身份還多金,吸引力的確是挺大的沒錯……雖然強不強還沒怎麼見識到。
「噢。」
綾侍聽了他的疑惑,淡淡地解釋了起來。
「這是有很多原因的,基本上,他是個很不解風情的人。」
然後他還開始貼心地舉例說明。
東方城的女孩子大多很害羞,在表達心意的話語與行動上,不太敢做得太露骨,而音侍根本不會去注意人家女孩子纖細的心思,要等他主動發現是不可能的,想要讓暗戀變成兩情相悅,只有倒追一途,但音侍的不解風情又讓這事情變得很難做。
「音侍大人,這是我烤的餅乾,希望您能收下這點心意……」
當女孩子好不容易含羞帶怯地攔下音侍,打算送上親手做的禮物時,音侍的反應常常不如她們預期。
「啊,可是我不喜歡吃點心,綾侍,你要吃嗎?」
不會做表面工夫。還當面要把人家的心意轉贈別的男人。
通常這一關已經打敗了很多臉皮薄的女生,能克服送禮物被拒絕的女孩子,其中有部份會想單刀直入,進行告白,於是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音侍大人,我喜歡您!」
女孩子低著頭紅著臉,鼓起勇氣說出練習了好久的臺詞。
「謝謝!我也很喜歡你喔!」
音侍露出極為燦爛,完全不夾帶一絲情愫的笑容,坦蕩蕩地回答過後,隨即拋下女孩子離去。
直接告白當然也就被證實是不可行的了。
……
音侍大人,您好狠,那種回應根本就跟「你是個好人」差不多了嘛,這叫人家女孩子情何以堪?
範統在內心深深同情著那些玻璃心破碎的女孩子,如果有女孩子向他告白,他才不會這樣沒情調不體貼,就算真的沒意思交往,他至少也會回答「我很高興」,再說一些可以讓對方接受的原因……
但是以他嘴巴的狀況,我很高興說出來多半會變成我很不爽,這樣要是傷害到人,也不是他願意的啊。
「咦?東方城的女孩子這樣就放棄了嗎?努力程度也太低了吧?」
這次有意見的換成是璧柔了,她似乎很為音侍打抱不平,認為以他那麼好的條件,大家這樣就放棄很不應該。
「其實還有別的原因……」
綾侍說著,又貼心地舉例說明瞭。
送禮被拒,告白失敗,有些女孩還是能挺過這些打擊,重新振作起來,覺得說不定再努力一些就有機會,而決定再加油接近音侍,要設法讓音侍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即使埋伏伺機等待音侍出現很辛苦也在所不惜。
畢竟攔下音侍跟他說話,他還是會理睬的,儘管話可能不投機,但只要配合他的說話模式,應該就能好好聊天了吧?
這麼想且試圖實行的女孩子也有不少,但音侍說話的模式實在會讓人身心俱疲,而且女孩子們偶爾就會在其中的某一次在和音侍說話的途中遇見這種狀況……
「啊,說到這個,我就想到……」
「音。」
從旁邊出現的綾侍,看了看音侍身上,皺了皺眉頭。
「衣服亂掉了,你沒發現嗎?人在外面,外觀應該多注意一點吧?」
綾侍說著,由於長年為女王打理隨身的一切,已經養成了某種習慣,便很順手地伸手替音侍整理亂掉的衣擺,鬆開衣領重新弄好,再往衣袖、扣子調整,合諧自然的動作與兩個人湊近看起來的樣子,美得就像是一幅畫……
「嗚——」
女孩子猶如遭到致命性的打擊,就這麼哭著跑走再也不回頭了。
「啊,綾侍,她為什麼跑走了?」
「……你不會想知道的。」
「所以,音侍到現在都還沒有交往物件,大概就是這樣。」
綾侍簡單地做了個收尾,完全無視好幾個人對他投以的複雜眼光。
最大的原因其實是您吧?最大的原因其實就是您吧——!傳言根本無風不起浪,難怪大家總是誤會您們是一對,不管知不知道您是男的!
璧柔聽完之後,將手放在嘴旁邊呆滯了幾秒,然後突然露出了非常開心的表情。
「綾侍哥哥,真是太感謝你了——」
所以你決定叫哥哥了?你又是在感謝個什麼勁?
「因為有你,音侍才能維持單身,所以我才有機會,這麼一想就覺得好開心喔——」
璧柔小姐,你雖然看似抓到了重點,但我還是覺得你這番話怎麼聽怎麼奇怪,不是普通人說得出來的……
「唉,音侍真這麼好嗎?」
綾侍的歎氣聽起來有點無奈,不,應該是非常無奈。
音侍大人好不好我不予置評,不過我覺得那三千串錢挺好的。
「綾侍哥哥,我有希望嗎?他到底喜不喜歡我這一型的?」
璧柔張著她漂亮的大眼睛擔心緊張地問,看來自信還不太夠。
為什麼突然又變成戀愛諮詢教室了?我們的雞呢?
「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幫你,讓別的女人無法靠近他身邊。」
他喜不喜歡這一型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看您好像挺喜歡的……
「綾侍哥哥,你人真好!」
璧柔開心得看起來都要飛上天了,不過她還記得男女有別,不是情人所以不能直接撲上去抱。
「噓,別讓他知道。」
綾侍大人您這樣見色忘友,真的是可以的嗎?
跟音侍比起來,綾侍果然是實際得多,像是水果刀殺雞那種沒效率的方法,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在開始之前,他說了一句「殺到七點,有多少算多少」就開始動手了,基本上他所做的事情,就是以他纖細白皙的手指畫出一個又一個的符咒,將眼睛所見的生物通通擊斃,這裡面也包含了很多不是雞的東西。
資源一區、資源二區這些地方,之所以用資源作為開頭,便是因為這裡生長的生物都有一定的經濟價值,只不過每一種生物身上有價值的部位並不相同,基於不可能整只搬回去,如果想充分利用,就得認識每一種生物身上的有價值器官,才能準確進行收集,而綾侍殺的生物亂七八糟,來這個世界沒多久的他們當然還不具備這種賺錢的基礎知識,看著那堆雞以外的屍體,範統覺得自己的心疼得都快抽搐了。
每一具屍體都是錢啊!范統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那種濫殺動物的良心不安了,反正不是他殺的,而且在龐大的負債前,他所看到的根本不是屍體,而是可變賣為錢財的材料,但是他卻無法利用。
「你們拔雞毛剝雞皮就好了,那些其他的動物是考量安全才殺掉的。」
綾侍這麼說。看來他完全沒有意思要告訴他們那些動物身上哪個地方有價值,好讓他們順手收集,反正他的任務只是帶他們殺雞,就不節外生枝包山包海了。
由於屍體增加的速度很快,每個人都投入了剝皮拔毛的行列,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在成堆的屍體中找出陸雞的屍體,剝皮、拔毛,接著趕緊去翻出下一隻陸雞的屍體,整個情況可以說是很忙碌。
然後,由於音侍吵著說璧柔不見了,抗議了好幾次,於是關掉團體通訊的人又把團體通訊打開了,繼續一面工作,一面遭受精神攻擊。
『小柔、小柔,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圓。』
現在是黃昏耶先生。而且今天陰天,月你個什麼亮啊。
「是啊,好圓呢。」
我覺得他根本就是在玩你吧,跟著認真些什麼?
『小柔,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你們當別人都是空氣嗎……」
在這波肉麻語言中,綾侍已經手一抖使符咒失了準頭,殃及旁邊無辜的樹木,他終於忍不住發話了。
這個時候出聲打斷真是做得太好了呢,綾侍大人。
『啊,我看不到別人,我只看得到我心中小柔的身影。』
「呀,音侍——」
你們還可以再更超過一點。音侍大人您根本連別人的聲音都聽不到吧。
『小柔,我只要看著月亮就會想到你,月亮沒有你漂亮。』
前後兩句的邏輯相關性是什麼?看著月亮想到月退還差不多吧,至少名字裡還有個月……
「真的嗎?人家好害羞喔——」
誰來把這個女人拖走吧,拜託一下。不,符咒通訊器是遠距離也能使用的,拖走也沒用……
璧柔在陶醉於甜言蜜語的情況下,手下剝皮拔毛的速度自然也快不起來,大家是沒怎麼跟她認真計較,應該說忙著處理自己找到的雞都來不及了,根本也沒興趣注意她工作的快慢。
綾侍算是挺盡責的,知道他們在這裡如果被攻擊會有危險,所以他大致還是走在看得到他們的地方,附近的殺完了就遠遠地殺視角內的,人不會離他們太遠,也便於照應。
在從事體力勞動事務時,範統就可以看到自己的無能了。
在剝皮拔毛的效率上,那兩個可愛女生跟璧柔不提,朱砂是他的一點五倍,月退是他的兩倍,他明明腿比人家長,卻硬是輸了一大截,明明他沒有偷懶,這種結果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受傷可以拿來當藉口嗎?雖然他現在感覺不到痛。還是用人總有天生擅長與不擅長的事情來安慰自己呢?
「範統,別偷懶。」
特別是朱砂還會對他這麼說。可惡啊啊啊啊啊你不要以為你自己辦得到的事情別人就理所當然的也該辦得到啊——
於是範統乾脆讓本來就很慢的動作更慢,以便觀察其他人如何俐落快速地剝皮拔毛。
朱砂剝皮拔毛的動作一氣呵成,而且他體力似乎不錯,處理完一隻就很快地前往尋找下一隻,中間沒什麼休息時間,難怪會比他快。
月退剝皮拔毛的動作,他看不見。
對,手起刀落,就這麼簡單的動作,快到讓他看不見。
……月退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麼、為什麼會看不見?不對,我有看到殘影啦,可是、可是……還有,為什麼你處理完一隻,掃一眼就可以準確的往下一隻走去,好像完全省略了尋找這個過程?你是怎麼感應到陸雞的屍體在那個地方的?你的眼睛構造跟我們不一樣嗎?
月退好像很專心在自己的工作上,完全沒注意到範統那看得毛骨悚然的視線,只有朱砂有注意到。
「範統,快點工作。」
知道了,知道了啦,為什麼要一直盯我……
「啊!」
這時候,璧柔忽然驚呼了一聲,只見她看著自己受了點小傷的手發愣,一隻矮小的生物則往另一個方向逃竄,但被綾侍補上的一記符咒擊殺,他也連忙問了一句。
「沒事吧?」
「沒事……」
『小柔?怎麼了?』
音侍也有聽到她的驚呼,所以也用符咒通訊器詢問了。
「嗯,剛才忽然出現一隻小東西,咬了我一口,已經死了。」
『啊啊啊啊!綾侍,我要剝了你了皮!不是說一根頭髮都不准掉的嗎!』
就說是強人所難……
『用你的手、用你的身體,甚至用你的頭髮去擋都可以啊!怎麼可以讓小柔受傷,無論是什麼攻擊打在你身上都沒關係嘛,你切腹謝罪!切腹!』
「……」
這根本已經是無理的要求了吧?綾侍大人都沉默了。
『啊,快到沉月通道了,等一下再跟你算帳……』
依照音侍的個性,等一下大概也忘了,璧柔則是有點尷尬的向綾侍表達她的不好意思,被咬了一口只是小事情,音侍的反應卻有點過激,所以她擔心綾侍會不高興。
「沒關係,不高興也是針對那個笨蛋。」
綾侍笑了笑,那樣的笑容又讓人覺得有點想退後了。
「其實按照他說的做也沒什麼難度,就這麼辦吧。」
喔啊?綾侍大人您也覺得無論是什麼攻擊打在您身上都沒關係嗎?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還有,音侍大人您怪怪的,居然叫別的男人用身體幫自己的女人擋下攻擊,您就不怕這樣灑血賣肉會產生特別的情愫,讓她變心嗎?
「只不過是用女孩子的外表跟男孩子的外表而已,還不都是一樣的,有必要保護得這麼過份嗎?」
朱砂感到不快地念了一句,對於縱容女生、太照顧女生這種事情似乎很不滿。
原來你宣導男女平等嗎?這樣你未來要交女朋友大概也不容易了。保護女孩子也有成就感啊,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我想,對於別人的事情,就不要管太多吧,那是他們的私事。」
月退是這麼說,不過他在這麼說的時候,天空藍的眼睛裡似有若無地飄過一絲冷意。
冷意?看錯了嗎?是月退耶?
範統揉揉眼睛,不過月退又繼續用他那神奇的手法剝皮去了,也沒得再看仔細一些。
綾侍收工的時間很準時,七點一到,他就停下了殺雞的動作,資源二區的其他生物也因此逃過了一劫。
清點了一下每個人收集到的皮毛數目,一共是七百二十三份,皮的部份大家都足夠了,毛則還需努力,對範統他們幾個白色流蘇的學生來說比較尷尬,因為沒有毛,只有皮,也不能直接升為草綠色流蘇,還是得拿到了足夠的毛後,才能進行升級。
「下次再殺完剩下的吧,音,等你有空的時候。」
綾侍在團體通訊中對音侍這麼說。說真的,買幾個枕頭就解決了,大人您們就真的不考慮嗎?
然後綾侍還做了一件殘忍的事情——除了每個人需要的一百份皮,其他的皮,他都收走了。
「多餘的東西讓你們拿去賣錢說不過去,就當作是我的酬勞。」
可是您明明一點也不缺這點錢吧——!
眼見著雞皮被收走時,範統真是心痛到了極點,早知道報數目的時候就不要那麼老實,這樣不就可以偷偷留下一些了嗎!
綾侍是用符咒將他們送回宿舍的,他自己沒有跟他們一道走,看著亮著燈火的宿舍,大家都累得只想回去休息,不過朱砂還是堅持要去領晚餐,在委託他一起領自己的份之後,範統便和月退一起走回他們的四四四號房了。
當然,他們不忘先將團體通訊關閉,以免繼續被音侍與璧柔無間斷的甜言蜜語轟炸。
固然勞累了一天,想到要吃那粗糙的公家糧食,真的有點傷心,但活動量這麼大,如果連晚餐都不吃,實在很難捱下去,為了維持生命,也只能屈服了。
「範統,你的傷……」
在跟他一起走回房間時,月退憂心地看向他。
對喔,綾侍大人的止痛符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現在很痛,很不好。」
喂喂,我是要說「現在不痛,還好」好嗎?被扭曲成這樣,好像我故意要騙取人同情似的,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啦。
「很痛嗎?唔,被雷轟到不是什麼輕傷,很痛也是當然的……」
在聽他這麼說之後,月退眼中的擔憂就更濃了,範統很想解釋不是這麼一回事,但說出來的話還是一堆「是啊」、「真的很痛」、「我是說,痛到快死了」之類的話,一點幫助也沒有。
看月退的表情,好像很感同身受,看起來還有點良心不安,那緊皺的眉頭彷佛在猶豫著什麼,然後他轉過身去,嘴裡輕念了一些範統聽不懂的東西,當他再轉回來時,雙手中間已經多出了一團令人感覺十分溫暖的白光。
那團白光一下子罩向範統,猶如融入了他體內一般,範統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切就結束了,然後他看見月退對著他微笑,那笑容也讓他覺得很溫暖。
「這樣子好一點了嗎?」
由於本來就沒有痛覺,範統實在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可是他驚異地發現,身上原本看得見的傷口,居然全數癒合了,將血汙抹掉後,下麵的肌膚也完好如初,簡直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
什麼好一點了嗎,根本是全好了!
「哇!月退!你會治療啊?這是什麼術法,上堂課學不會的嗎?之前怎麼不用?」
又變成聽起來有點奇怪的話了,算了。
「這是因為……因為……」
月退頓時結巴了起來,好像有點慌張,而他結巴了半天,還是沒擠出個好理由來。
「範統,對不起,讓你帶著傷不舒服了那麼久……這是有理由的,而這也不是術法……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
嗯?不是術法?那是什麼?生前就有的能力?月退你到底原本活在什麼樣的世界呀?還是說,這是你質變得到的能力?
「不好,那別人問我傷怎麼還沒好的話我要怎麼說?」
笨蛋詛咒!別把我答應他的話搞得好像故意為難人家好不好?
「唔……」
月退看起來很為難,範統覺得自己如果是他,應該也會覺得很困擾。
「你就說,睡了一覺起來就自己好了……?」
這樣別人會把我當成打不死的蟑螂盡情蹂躪的。範統忍不住搖頭。
「怎麼辦?我們一起來想理由?」
並不是兩個人一起想就比較可能想出好理由的,所謂的集思廣益,兩個人不太夠啊。
「我回來了——」
他們還沒想出理由,朱砂就帶著晚餐回來了,他果然很快就注意到範統的傷口全都消失了的事實,對於這無法解釋的現象,他當然會開口發問。
「為什麼你的傷全都好了啊?」
「……可能綾侍大人的符咒還是有治療的效果吧。」
範統硬掰出了一個理由,在詛咒沒有作怪的情形下,朱砂算是接受了,只是這個理由沒有辦法對綾侍用,只期盼下次見到綾侍時,他不會有相同的疑問。

月退像是松了口氣,又對他微笑了一下,範統也回以一個笑容。
那是一種如同能忘掉所有不愉快的,暖暖的感覺。
他再一次覺得,有朋友真好。
◎ 範統的事後補述
我能交到月退這個朋友,一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想我上輩子經營鐵口直斷店廣結善緣,上天一定是看到了我的努力與付出,我真是感動。本來以為到下次死亡之前身上都要帶著鍋巴了,可以擺脫這樣的窘境真是太好了,我誠心地感謝老天爺還有月退。
只要再收集好雞毛,一口氣提升到草綠色流蘇,每個月用固定薪水抵債,我在東方城的生活就差不多可以穩定下來了吧?
今天總覺得發生了很多從來沒想過會發生的事,也認識了從來沒想過會認識的人,緣分實在是很奇妙的東西,就跟音侍大人與璧柔小姐之間無視眾人的相處模式一樣奇妙……
啊!完了!米重知道我的底細,他一定會找我對決,踩著我的屍骨成為草綠色流蘇!現在不是想那對閃光情侶的事情的時候了啊!
被要求對決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找人幫忙?我還是找個機會瞭解一下,或者跟朱砂打聽清楚好了,如果可以找人幫忙的話,我從今天開始一定片刻不離月退,一定!看到我被人打,他應該會幫我吧?
一心想靠朋友,好像很沒骨氣……不如下次免費幫月退算命當做回饋吧,這好像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只是看他的面相,算的也是他生前的事,這對他有幫助嗎?
明天還要上學,又是該死的武術軒的課,還是好好睡覺養足精神,別再想下去了啦。
章之三 保衛我們的雞毛,噢,還有雞皮
『這就是人為毛死,鳥為食亡嗎?但我覺得為食亡還比較令人高興……』 —— 範統
在經歷了不平凡的一天後,忽然要回歸平常上課的日子,實在讓人有點難以適應。
不過人並不會因為自己的朋友結交了權貴,自己就跟著變成特權階級,至少大部分都不會。先不說這朋友的交情還很普通,朋友的朋友是大人物,這關係也遠了點,想要增加自己的競爭力,乖乖去上學打好基礎還是比較實在的。
然而今天一大早,月退的臉色就不太好看,皮膚看起來有點蒼白,一副虛弱的樣子,也不曉得是怎麼了。
「新生居民也會生病嗎?」
朱砂對月退的狀況感到訝異,同時還是體貼地為他倒了杯溫水。
「謝謝……」
月退躺靠著床,接過裝著溫水的杯子,啜了一口。
「你今天還要上學嗎?」
「我想……先休息一下,晚一點應該就會好些了,應該還是可以去上下午的課……」
下午的課是武術實戰課耶,沒有必要不舒服還去上吧?
「吃一吃早餐會比較好吧?我可以再去幫你拿一份。」
「……不,謝謝,不用了,沒關係的。」
那種沒營養的難吃食物,吃了只會病情加重啦,沒看月退的臉色更蒼白了嗎?人家都身體不舒服了,就別再折磨他了。
「那我去上課了。」
朱砂整理好自己的東西,便離開了房間。範統總覺得他是那種天塌下來也要吃三餐跟上學的人。
「範統……你不去上課嗎?」
月退望向他,問了一句。
「我留下來照顧你好了,等你舒服點再一起去下課。」
一起去下課……嗯,算了,還在可以接受的錯誤範圍。
「不用照顧我沒關係啦。」
可是我不想去上課。一個早上的武術課本課耶!會無聊到死吧?就讓我照顧你嘛!
「反正我待在這裡,需要什麼不要跟我說。」
又來了,又變成糟糕的話了,呃啊……
在範統陷入說錯話的深淵時,敲門的聲音響了起來,考慮到應門可能會說成「別進來」,範統就自己開門了。
門外的人是璧柔,今天早上依然打扮得很俏麗,看見範統後,她輕輕地開口。
「我碰到朱砂,聽說月退病了,他還好嗎?」
「他在休息。」
「那……這是我買的水果,吃這個會比較有胃口吧?希望他早日康復。」
「不客氣。」
謝謝總是說成不客氣,這總讓範統很困擾。看著從璧柔手上接過的水果,他也哀怨了一下。
三千串錢啊——
「啊,這是給月退的,你不可以自己偷吃掉喔!」
璧柔又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範統也有點無奈了。
我有那麼不可信任嗎?還是我長得一臉就是會偷吃東西的樣子?我承認我剛才暗暗對這些新鮮水果流了一下口水,但這不代表我會無良侵佔生病的朋友的食物好嗎?
璧柔走了以後,範統拿著水果走回床前,坦白說,因為月退躺在中鋪,要照顧也不太方便,但叫他暫時先移到下鋪又怪怪的,也只能這樣了。
「月退,這是璧柔拿來的火果,吃一點?」
哇,火果是什麼玩意兒啊!
「不用了,我不吃。」
月退剛才就將臉轉向了內側,範統看不到他的表情,對於他不吃的決定,範統覺得很意外。
「水果比公家糧食難吃,難得有機會吃到,你真的不吃一點嗎?」
如果比公家糧食難吃,我也不想吃了。什麼爛話嘛……
「不會吧,還有比公家糧食難吃的東西嗎?」
月退被他逗笑了,有這種效果的話,說錯話倒也還是不錯的事。
「你不吃就不會知道。」
原本他想說「你吃吃看就知道了」,被顛倒之後意思居然也差不多,真是神奇。
「好,那吃一點好了。」
月退似乎心情好了些,他坐起身子,從範統手中接過一顆看起來很好吃的水果。
「怎麼樣,難吃嗎?」
「難吃。」
月退竟然也開始會開玩笑了啊?不過這樣對璧柔真是不好意思。
璧柔拿來的果子有四顆,但月退只吃了一顆就不吃了,本著不吃掉也是浪費的精神,剩下的自然就由範統代勞,他吃得倒是很開心。
「範統……你在你原本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人呀?」
以前他們其實不太聊天,通常範統都是在陪月退練字,而且房間裡還有朱砂,說起話來還是會比較拘束。
現在是無法練字的時間,難得獨處又沒事可做,自然便是聊天的好時機了。
聊天是互相瞭解的好方法,範統也很樂意談談自己,可是他真的不擅長聊天。
有這張嘴在,想好好聊天根本是癡人說夢。
「我原本的職業是鐵口直斷。」
「鐵口直斷?」
月退顯然沒聽過這個名詞,故而露出疑惑的表情。
「就是算命的,不過我還包很多東西,像消災解厄、結緣牽線,算命也有分類的,我算得很不准。」
「因為算得不准,所以才兼營別的服務啊?」
月退理解似地睜大眼睛,範統則是無奈。他當然是想說自己算得很准,但嘴巴要跟他過不去,他也沒有辦法。
「月退,你呢?」
再談下去,他只怕把過去的自己扭曲成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比起說話,他還是比較適合當聽眾的,這點他很有體認。
「我……」
被範統這麼一反問,月退愣了愣,反而呆住了。看來他原本只想問問範統的事情,沒打算說自己的事。
「我的過去……其實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對我來說,一件也沒有。」
在說著這樣的話語時,照理說應該要有幾分憂傷的,可是他沒有流露出這樣的氣息,他在說的時候,整個人是完全平靜的。
其實範統並不喜歡他偶爾會透露出的這種「靜」。這樣的靜包含了「空」與「寂」的感覺,讓人很難判斷他究竟是將一切情緒壓抑,還是真的沒有任何感覺。
雖然難以判斷,但範統認為,他是強制壓迫自己,讓自己置於「空」的無感狀態的,畢竟平常的月退看起來還是很正常啊。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保護措施,甚至是下意識的一種慣性狀態……
範統只覺得,這種狀態下的月退,跟任何人都有著很遙遠的距離,那鴻溝隔閡是難以跨越打破的,因為它無形,連看也看不見在哪裡。
「如果覺得難過,就表現出來也沒有關係啊……」
當範統說出這句話後,月退的目光彷佛凝固了幾秒,一瞬間範統甚至有種自己說錯話了的感覺,但明明沒被顛倒啊。
「……是這樣沒錯,我總是忘記這裡已經不是那裡了……」
所謂的「那裡」,應該就是月退本來生活的世界。他在那裡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範統難以想像。
都已經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了,怎麼還會產生錯覺呢?
「仔細想想,還是有好事的,我喜歡救人,只是這件事也不全然……」
他語帶保留,之後像是覺得累了,便閉上眼睛,進入了睡眠。
身體不舒服的人睡一睡也好,範統安靜地待在一旁,儘量不打擾到他休息。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跟著一起睡回籠覺,但昨天睡得早,現在精神好得很,勉強躺到床上應該也睡不著,只好算了。
月退是在中午時醒來的,在他睜開眼睛時,似乎還有些分不清楚夢境與現實而神情僵硬,等到看清楚周遭環境也看見了在房裡的范統,人才放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隨著明朗了些。
「範統……什麼時間了?」
「晚上了。」
由於他報錯時間,害月退緊張了一下,爬起來發現陽光正明豔,才拍了拍胸口。
「呼,朱砂又不在房裡,不是晚上嘛,範統你怎麼嚇我。」
你什麼時候才會搞懂我有語言障礙啊……
「我覺得下床走動應該沒問題了,我們去上課吧。」
月退說著,便換起衣服,做起了準備。
「但我們沒有武器,還不是會被那個腳踏
車老師趕出來?」
哇!好棒!機車老師變成腳踏車老師了!從來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新辭彙,真是新鮮!
……我越來越會自己解嘲排遣無奈了。
「腳踏車老師?」
月退充滿了困惑。
就算我正確無誤地說出機車老師,你也是聽不懂的,我相信。
「也許我們可以再跟老師商量看看,空手也是可以進行武術實戰的啊。」
你要我空手跟有武器的人打嗎?不要啊!你可以我可不行,我從來沒練過空手奪白刃的絕技,你饒了我吧!而且你想怎麼跟那個機
車老師溝通?用拳頭嗎?
「我準備好了,走吧。」
「好。」
……
這種違反自我意志,造成人生走上不同的分歧的錯誤答覆,到底還要發生幾次?
「月退,雞皮跟雞毛……」
「對唷,隨身攜帶比較保險。」
根據打聽來的消息,雞皮雞毛是會有人偷的,放在房裡又沒有人在,那的確很令人不安,只是一袋雞皮雞毛,隨身帶著又不太方便,實在很麻煩。
今天早上璧柔來的時候,好像就已經換成草綠色流蘇了,朱砂也說他上學前會拿雞皮去升級,真是讓人羨慕啊……
「雖然有點不方便,但還是帶著吧,我來拿好了。」
於是,他們就這麼帶著這些「貴重物資」出門了。
範統和月退出門後,就遇到了不友善的人群。
他們想到了有人會偷,卻忘了也有人會搶。
「把雞皮和雞毛交出來,否則就準備到水池重生吧!」
當街搶人,會不會太過份啊。
「……」
月退微微呆愣住,多半是他受過的教育裡又沒教過他遇到這種事情時要怎麼處理了,範統則跟著呆站,反正他也沒有主導局面的能力。
當街搶劫也就算了,更過分的是,來搶他們的是一群藍色流蘇的人,也就是說,他們要嘛是為了不讓他們升級,要嘛是為了自己拿去變賣賺錢,才來「欺負弱小」。
看他們志在必得,放話放得這麼兇狠的樣子,一時還真的會反應不過來。
總不可能就這麼把東西交出去吧?但是不交出去,要怎麼辦呢?
旁邊看到的人多半選擇漠視,除了不想捲入是非與那麼多個人為敵,多少也是因為看到被搶的是西方人,便無意插手了。
這裡的種族歧視還真嚴重,不曉得落月那邊是不是也這樣歧視他們城裡的東方人?
「月退,怎麼辦?」
要年紀比較小的人拿主意,範統覺得自己還挺丟臉的,不過臉皮這種東西是越磨越厚的,相信以後他就漸漸不會有羞恥感了。
「我不喜歡打架,跑吧。」
就算要打架,月退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太適合,但是跑……跑去哪?而且範統很懷疑自己的體力跟跑速,能不能比得過這些搶劫的人。
「月退,你不要丟下我,別走啊!」
月退又愣了一下,然後苦笑。
「我不會不管你就自己跑掉的啦……」
不是,我是說反正我跑不掉,叫你不要管我自己跑就好,但是看起來又造成誤會了。
「沒聽到嗎?不交出來我們就直接動手了喔?」
其實範統也覺得逃跑是比較好的決定,上次月退在武術實戰課打敗的那群同學都是白色流蘇,這群可是藍色流蘇,等級大大不同的,究竟有沒有勝算範統也不知道,能不要冒險還是不要冒險吧。
「數到三就跑吧。」
月退這麼告訴他,於是在數到三後,他們兩個立即拔腿往另一個方向沖了出去。
範統幾乎是跟著月退在跑的,月退即使身體不舒服,跑步的速度與身手還是比他靈活,好幾次範統都差點在跟著跑時被障礙物絆倒,他也再度覺得可以無視這些障礙物,猶如跑在平地的月退,簡直不是人,至少他這個人就辦不太到,後面傳來的聲音顯示那些人對這種障礙跑也不怎麼拿手。
「嘖……冰結咒!」
藍色流蘇的人已經有一定實力了,一面跑一面丟個符咒攻擊獵物還不是問題,他們大概也對這種街頭追逐厭煩了,其中一人隨手掏出了事先備好的符咒,朝著前方的範統便擲過去。
範統當然有聽到對方扔符咒時喊的聲音,他連忙往旁邊一閃,歪打正著地閃開了那張符咒,只不過,疾跑的途中硬是改變方向,也使他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一個腳沒踩好,便向前摔倒。
「哇啊啊啊!」
摔倒時的保護動作、嗯、啊、呃啊……來不及了。
跑步中摔跤是很痛的,但比起疼痛,後面追上來那些要命的傢夥才危險,月退似乎也注意到他跌倒而繞了回來,範統在摔跤的衝擊還沒平復的狀況下,只看到他的身影一閃,就和那幾個人交手了起來。
月退的手精准地揮中一個人的臉部,將他擊退,由於感覺到了威脅性,那些人的目標全都轉向了月退,沒去理睬旁邊的範統,範統在看到月退取得一開始的優勢時還興奮了一下,但他似乎做了那一次攻擊就消耗了大半的力量,人整個虛軟下來,顯然是身體不舒服的狀況影響了他。
在閃過幾次攻擊後,月退便被壓制住了,裝著皮跟毛的袋子被拿走,但他們好像還不想就這麼善罷甘休。
「你們說怎麼處置?」
「就讓他死一次看看好了,當作是抵抗的教訓啊。」
在聽到這句話後,範統當然想阻止。
「喂!你們都搶了南北了還想做什麼!」
這種時候把東西顛倒成南北一點也不好笑啦!快放開月退!
「不幹你的事,吵什麼,你也想死嗎?」
一名男子一腳踹中他的腹部,頓時讓他沒辦法再說下去。
「咳……」
當範統再度找回方向跟視覺時,看見的是月退被一名男子掐住脖子的畫面,當下他很想把手邊能找到的東西都拿起來扔過去,不過這巷子裡也沒什麼雜物,他只能空著急。
這時候原本閉著眼睛的月退張開了眼,忽然間範統頓住了,那些在周圍圍觀的共犯也停止了嬉笑,那是一種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氣氛。
他什麼也沒做,卻讓所有人都感到凍寒。
不,應該說他什麼都,還沒做……
「你們在做什麼?住手!」
一個帶著怒意插進來的聲音打破了這種氣氛,在看向聲音的方向時,範統登時快感動流涕了。
噢!珞侍!你那看起來有點嬌弱的身影這時候看起來真是可靠耀眼耶!有救了!真好!
發現管閒事的人是珞侍後,那幾個囂張的傢夥只能幸幸然地放開月退,範統在跑過去扶月退的同時,也連忙向珞侍開口。
「珞侍,袋子,他們的……」
明明是我們的!嘎!
珞侍大概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秀美的臉上如同罩了一層寒霜。
「把你們搶的東西還給他們,然後通通退下!」
在聽了珞侍的命令後,那幾個藍色流蘇的傢夥更加不滿了,不過他們還是乖乖照做,將袋子丟在地上,臨走前還惡意地留下一句話。
「不過是靠侍符玉佩的威能罷了,有什麼了不起?」
這句話範統聽到了,珞侍也聽到了,珞侍的臉色因為這句話而微微一變,手也握緊了些,但他沒採取任何行動,就這麼放任他們離去了。
珞侍,你幹嘛忍耐?這種時候就是要把人攔下來一一暴打一頓不是嗎?你是紅色流蘇耶,比他們強啊,應該也不會輸吧?
其實範統只是不甘願沒出一口惡氣而已,看著月退脖子上殘留的紅痕,他覺得那些惡劣份子真該多投胎轉世幾次,看看會不會變善良些。
「月退,你還好嗎?」
珞侍先看的是月退,然後才看向範統。
「範統你也沒事吧?看起來應該沒事。」
這什麼態度……我是順帶的嗎?雖然月退的狀況看起來比較驚險,先關心他也是應該的,但是你怎麼可以就這樣判定我沒事啊?我覺得我肚子還很痛啊!搞不好瘀青了!倒楣一點說不定還內臟破裂!……我不是詛咒自己。
被範統扶起的月退伸出手拂過自己的脖子,似乎還有點失神,直到珞侍走到他面前看他,他臉上才恢復出一點表情。
「啊……珞侍。」
月退的眼睛總算可以正常聚焦了,還認得出人來,應該是沒事吧。
珞侍把旁邊的袋子撿起來,看了一下裡面的東西後,就隨手遞給範統,接著開口。
「這種東西就要趕快拿去交,直接換成草綠色流蘇比較實際,放在身邊只是徒增危險而已。」
「可是,毛太多……」
珞侍花了五秒才反應過來是「毛不夠」,他剛才也不過隨便看一眼,自然無法分辨裡面的雞毛有幾根。
「你們怎麼不先把雞毛湊齊啊?連雞皮一起收集做什麼,殺雞比較麻煩,拔毛很簡單,你就算靠近雞把它頭上的毛拔走,它也未必會發現。」
咦?那麼那天沒有殺到被人拔過的無毛雞真是太好了。要問我們為什麼連雞皮一起收集,這還真是個複雜到難以回答的問題……
「拿著這種東西也別跑到小巷來,走大路啊。」
「我們是在小巷中被當眾搶劫,逃跑到大路來的。」
說顛倒了,不過沒關係,這種程度珞侍應該可以自己翻譯。
聽到東方城的治安這麼差,珞侍不由得瞪圓了眼睛。
「怎麼會這樣……可惡,新生居民與新生居民的糾紛無法可管,下次會議我一定要提出這個問題……」
由於月退從剛剛到現在都很安靜,範統有點不安,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月退?」
因為他的狀況看起來不太正常,範統還用手在他面前揮了幾下。
「……沒、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事……今天還是回宿舍不去學苑了,珞侍,謝謝你。」
月退有點情緒不穩定地說了這幾句話,然後便向珞侍告辭,速度快到珞侍沒反應過來,範統也拿著雞毛雞皮傻在原地。
於是,珞侍看向身邊的範統。
「範統,那你還要去上課嗎?我要走了。」
「……求求您保護我回宿舍。」
為了生存下去,範統想,他恐怕是會越來越無恥的。
最後會變成像米重那樣嗎——?這樣想起來還真是不舒服耶……
結果珞侍真的陪他走回宿舍了,果然就跟他判定的一樣,珞侍是個好孩子,只是嘴巴有的時候不太坦率,他們在宿舍門口分別後,範統便自己上樓,疲憊地推開四四四號房的門。
「範統,你回來啦?」
房間裡有人向他打了招呼,不過……不是月退。
「哇——」
範統受到了驚嚇,立即想關門出去,但米重過來抓住了他的手,不讓他逃跑。
「我說範統啊,看到我就嚇成這樣還連家都不回了是什麼意思……我不是早說過我對你沒興趣了嗎?」
才不是這個原因!難道米重你也想來搶我的雞皮雞毛嗎!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給你的!
「咦,你抱這一袋是什麼?」
唔?看起來不知情的樣子?是誤會嗎?
「你不覺得在房間沒有人在的時候擅自走出去是很失禮的行為嗎!」
範統還特地連淋浴間都看了看。沒有人,真的沒有人。
月退跑哪裡去了?不是先走的嗎?
「什麼走出去?是闖進來吧?又不是什麼閨女的房間,大家都這麼熟了,站在外面等很累啊,進來休息一下會怎麼樣嗎?」
別再裝熟了,我很介意。話說你到底來做什麼的?而且現在明明是上學時間,原來你都不上課的嗎?
「我只是想來打聽一下有沒有新的八卦嘛,範統你很行耶,得到了珞侍大人的關注,聽說也跟音侍大人搭上線了?有沒有秘訣啊?」
別講得好像我是出去賣的好不好,而且,基本上音侍大人可能連我的名字都還不知道,見了面搞不好也認不出來。
「還有綾侍大人。」
這個刺激是一定要的,他一直在等這個機會。
「什麼——!」
米重的反應果然非常激烈,他激動到抓著範統的肩膀不住搖晃,像是想從裡面搖出什麼東西來一樣。
「真是太過分了!為什麼你這麼令人羨慕!你跟綾侍大人說到話了嗎?你跟綾侍大人握到手了嗎?分我一點啊——他跟音侍大人到底有沒有一腿?」
為什麼這麼多人都覺得綾侍大人跟音侍大人有一腿?真是太神秘了,綾侍大人您到底對音侍大人做過什麼,做得多過火啊?我寧可相信是跟女王有一腿,不是連沐浴更衣他都在旁邊嗎?
範統默默取了紙筆來。
「你拿紙筆做什麼?……什麼……『不告訴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而且還硬要用寫的來表達你的意思,這讓人感覺真不悅!又寫了什麼……『我的符咒通訊器是綾侍大人親手做的』……!啊啊啊!賣我!求你!多少錢我都跟你買!範統我對你最好了對不對——」
哇哈哈哈哈好爽——不過我是不會賣你了啦,裡面有內建的可以找到音侍大人跟綾侍大人的團訊連結處,這是無價的啊,搞不好有的時候有用的,賣給你我不就沒有了嗎?
「我出五千串錢!五千串錢!」
……!五千串錢!可惡!我心動了!看不出來米重居然這麼有錢嗎?等一下,有五千串錢還要為了還債奔波,他到底欠了多少債啊?
「不過,請讓我賒帳,我沒有現金,你覺得怎樣?」
去死吧。
「範統!不要不理我啊!我保證一千年之內一定會還完的!我保證!」
有沒有搞錯,你一年只打算付五串錢嗎!而且不要因為新生居民好像只要換皮囊就可以一直活下去,就隨便開出這種太誇張的年數好不好!
「……你們在做什麼啊?」
最後是放學回來的朱砂幫忙把這個奇怪人士趕了出去,米重還硬是提醒範統自己的通訊器符文,要範統改變心意的話勢必聯絡他,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而月退卻直到他們要睡覺前,都沒有回來。
月退,你跑哪裡去了啊?
雖然是該睡覺的時間了,今天才發生過那種事,半夜出門也有點危險,但範統還是決定出去找一下人,朱砂則留在房間裡看管雞毛跟雞皮。
范統在出來時又遇到了璧柔,在一番前言不對後語的溝通下,璧柔大概瞭解了情況,也自告奮勇跟著一起尋找。
其實範統很希望她可以把音侍或綾侍叫來幫忙,那可能很快就可以找到人了,但他實在開不了口,他深深覺得這是臉皮的磨練還不夠的問題。
「有了有了,我覺得應該是在城外西南方,往那邊找過去大概可以找到。」
你覺得?
範統覺得璧柔也很神奇,她閉上眼睛過了一陣子之後,突然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但範統也沒有依據可以否定,所以只好按照她說的,跟著她一起出了城,往西南方搜索。
走了一段路以後還是沒看到人,但再走下去就會逼近危險地帶了,範統有點猶豫,可是璧柔都沒有回頭的意思,他也就跟著走了下去。
根據以前從米重那裡拿到的地圖,再過去真的是會被怪物秒殺的地方耶。月退你真的在那邊嗎?跑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做什麼?
「啊,找到了。」
璧柔指向前方,的確有個人影。范統是從那頭金髮認出來的,他就站在一片虛空之前,襯著遠方的明月,一眼看過去很清楚,也多虧月光照亮了視野。
「月退!」
範統遠遠地叫他,但是他沒有反應,也沒有轉過身來,兩個人小跑步接近他後,璧柔也覺得奇怪地過去搭了一下他的手臂。
「月退,你怎麼會跑來這種地方?我們很擔心你……啊!」
在月退側過臉看見璧柔後,突然用力地甩開璧柔的手,退了一步,在範統和璧柔錯愕地看向他時,都被他的眼神嚇到而說不出話來。
那是一種十分憎恨的眼神,在他用這樣的眼神盯著璧柔時,璧柔只覺得十分恐怖與不解。
如果這樣的恨意是針對她,那是為什麼呢?
連範統也搞不懂現在是怎麼回事,他沒有看過月退這樣的表現,也不知道恨的感覺,可以透過眼神如此具體地描繪。
「……抱歉。我剛才怎麼了嗎?範統、璧柔,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忽然間,那種恐怖的感覺就這麼消失了。站在他們面前的又是他們印象中的月退,正帶著溫和的表情跟他們說話。
只是那溫和之中,似乎還是有一絲隱隱哀傷。
「應該是我們問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才對吧!你半夜沒回去,大家很擔心你啊!」
大概想把剛才被嚇到的情緒平緩過來,璧柔說起來教訓的話語,聽起來還真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味道。
「呃……我只是出來散心,對不起,我們回去吧。」
月退簡單道歉後,便表示要跟他們一起回去了,畢竟找到人還是最重要的,他看起來什麼也不想說,那麼追問多半也問不出來。
這個夜晚成了一個謎,而且看起來恐怕未必會有解開的一天。
◎ 範統的事後補述
所謂的朋友,到底是瞭解深一點好,還是維持普普的交情好呢?
對我來說,我還是想對月退投注關心的,雖然越挖掘就會越覺得他不單純,但至少個性看起來還是很單純,而且他是個好人,如果他的背景不單純,那也是讓他變得不單純的人的錯。
今天雖然成功保住了雞皮跟雞毛,也稍微修理了一下米重,但好像覺得不是很開心呢。
啊——我對於搞不清楚的情況,總是會覺得很煩悶啦——
而且,從頭到尾跟璧柔是有什麼關係啊?難不成月退你其實也暗戀人家,所以嫉妒?……我覺得有這種想法的我真是膚淺,我根本只是想隨便找個理由來逃避嘛?
無論如何,希望明天一早起來一切就能恢復正軌,也希望月退可以過得開心一點,我還是喜歡他露出真心笑容的樣子。年紀輕輕的,還是應該多笑啊,珞侍也是嘛,這年頭美少年都流行不笑裝酷嗎?
我覺得比較悲哀的是,我就算不笑也酷不起來。這到底是臉的問題還是個性的問題呢?
章之四 這就是我的武……器……?
『真是天作之合。』 —— 珞侍
『好棒喔,我也好想要。』 —— 音侍
『……』 —— 範統
隔天早上該上學的時間,範統和月退都準時起床了,不過朱砂卻依然躺在床上睡得很香,也許是昨天等月退回來等到太晚的緣故,面對這種狀況,範統和月退面面相覷。
「怎麼辦?」
「他說過睡覺的時候最好不要吵他……」
第一次見面時,朱砂就這麼交代過了,既然是他特別叮嚀過的事情,那還是照辦比較好。
只是,朱砂是個認真向學的學生,就這麼放著他不管讓他睡過頭錯過課程,他會不會很生氣呢……?
「要叫他嗎?」
月退好像有點過意不去的樣子。
「誰叫?」
範統不想嘗試。朱砂本來就對他有點意見,再打擾他睡覺,說不定會被他痛毆一頓。
「……還是尊重他的警告,別叫他好了。」
月退也沒有叫他起床的勇氣,兩個人決定自己去上學,不過,今天搞不好還會遇到搶劫,又該怎麼辦呢?
「東西還是我拿吧,那些人主要還是針對我。」
對於今天出門的應對方針,月退這麼決定。
「今天身體沒問題了,我會應付的,範統你就……距離我遠一點吧。」
這樣的決定真令人不高興。明明是一起出門上學的,卻得分開走,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樣子,用想的就覺得不開心啊。
「月退,你明天……」
範統是想問他昨天的事情,不過說成了明天。
「……?明天?有事嗎?」
沒事。說明天聽起來好像要找人家約會的樣子,搞什麼……
在他們走下樓時,發現宿舍門口似乎有騷動,等他們走出去,才發現騷動的原因是珞侍跟音侍站在門口。
珞侍跟音侍……?怎麼看怎麼扯不在一起的人啊?
「月退、範統!」
珞侍看到他們後,便喊了他們一聲,既然都被點名了,兩人便往他走了過去。
「珞侍,你在等我們?」
月退看著珞侍,有點驚奇地問。
「我……我才不是特意在這裡等你們,只是剛好路過……只是音侍說要來,我才順便一起過來的!」
珞侍被他這麼一問,頓時略帶慌張地否認,不過否認得有點拙劣。
「小珞侍,你也認識他們啊?好稀奇。」
音侍靠了過來,驚訝地問了一句。
音侍大人,麻煩您站過去一點,別再過來了。好、好閃耀啊,人沒事長那麼帥是想成為男性公敵嗎?而且在您靠過來之後,往我們身上集中的目光馬上變成了好幾倍,這壓力很大耶……
「你會認識他們才比較奇怪吧!」
珞侍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看向音侍。範統十分贊同他的意見。
「嗯?他們是小柔的朋友,所以也是我的朋友啊,雖然其中一個我有點沒印象不太確定啦,不過既然是一起出現的,大概沒錯吧?」
不好意思,長得很路人有錯嗎?您沒印象的那一個一定是我吧?輾過一次、劈過一次還沒印象,您到底想怎麼樣?
「啊,我想起來了。」
音侍一拍手,看來正為了忽然回到腦中的記憶而高興。
「你傷怎麼好了,難道後來還是死了嗎?」
……別把這種問題問得像是「你吃飽飯沒」一樣好不好?這樣不如不要想起來。還有,別詛咒我。
「你對人家做了什麼?」
珞侍一聽立即用責備的語氣質問音侍,一副不用問就可以直接知道是他的錯的樣子,看來他對他很瞭解。
「啊!小柔!我等你等得好苦!」
剛好璧柔從宿舍走出來,音侍便立刻無視珞侍,朝璧柔迎了上去。
「呀!音侍!」
璧柔看到音侍顯得很驚喜,面上也綻開了美好的笑容。
「小柔,我好想你,抱一個。」
「嗯嗯。」
住手!不要在宿舍門口卿卿我我!綾侍大人您在哪裡!快來阻止這兩個不尊重別人的傢伙啦!
「這世界是怎麼了……」
珞侍如同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呆滯著,他現在才知道音侍等的是個女孩子。
「音侍不可能有物件吧?明明那麼白癡。」
你的意見真是一針見血。
「小柔,我送你去上課。」
「音侍,你不忙嗎?」
「啊,有點忙,可是好無聊,而且好想你。上次那老頭跟你相處的時間還比較久,我不高興。」
「我也好想你,下次我們再去殺雞。」
咳!要講話分開一點說!不要黏在一起!……不過殺雞記得帶我們一起去。
整個宿舍門口以及樓上開窗看熱鬧的人都看得下巴快要掉下來了,這絕對是近期最大的八卦——音侍大人有物件了,而且是個西方女孩。
依照這消息的爆炸性,大概中午就會傳遍整個東方城了吧?早知道還是該把消息賣給米重,先賺一筆的。
「小珞侍,我帶小柔先走了,不要被欺負了喔。」
原來您還記得珞侍的存在啊?
「誰會欺負我?」
珞侍臉色難看地反問。
「因為小珞侍就跟女孩子一樣可愛,所以……」
「你可以滾了。」
噢,珞侍你這句話真是深得我心。
璧柔挽著音侍的手甜甜蜜蜜地離開時,還有注意到他們而朝他們揮揮手。沒被完全無視真是令人感動……
「你們今天放學有空嗎?」
珞侍人都來宿舍門口等他們了,當然是有事情的,音侍人都走了,他也該處理一下正事了。
原來你又想約會啦?吃飯嗎?好啊,很棒啊。
「有空。」
月退代替範統做了回答,反正他有空,範統就有空,兩個人的行程幾乎是一樣的。
「還是學苑門口見吧,我帶你們去買武器。」
喔……?
大概是兩個人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的關係,珞侍便又困窘地找起了理由。
「昨天發生了那種事情,我又聽說之前你們在資源一區也被欺負,我想、有把武器、應該會有點幫助吧……」
珞侍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耶,明明是好意,不必這麼害羞嘛。
「武器……」
月退用手托著下巴評估了一下,然後看看範統。
「也許也不錯吧?」
喂,為什麼是看我之後才這麼說?你覺得我才需要,你自己就不用了是嗎?
「錢啊!」
對范統來說,錢才是重點,就算帶他去武器店,他沒錢也買不了武器啊。
「我可以先幫你出,你再還我就好了。」
考慮到如果直接買單,可能會損及人家的尊嚴,珞侍決定用借的,這樣比較不尷尬。
我還欠你五串錢耶。越欠越多,這樣好嗎?一把武器大概的價格是多少啊?確定是我還得起的嗎?
「那麼放學後約在學苑門口,不要忘記。」
「好,謝謝你。」
月退還是一樣有禮貌,不過比起對擁有一把武器的期待,範統還是比較關心買完武器後,珞侍能不能再請他們吃個飯。
由於在臨走前,珞侍好意地說,雞皮雞毛還沒收集齊全之前,可以先放在他那裡給他保管,所以今天來上學,就安心了許多。
上午術法軒的課,範統是在打瞌睡中度過的。沒眼光老師的判定其實很正確,他的確完全沒有術法的天賦,上課教的東西他沒有一樣聽得懂的,比旁邊被判定為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的月退是天壤之別,看月退學會越來越多有趣的術法,範統心裡實在悶得要命。
「其實你可以不用來上課,只是浪費時間坐在教室裡而已,范統同學。」
為人師表,不要說這種話好嗎?小心把你的綽號改成毒舌老師喔?
「一個心中沒有純粹想像的人是不可能開竅的,聽再多課也沒用。」
難道是原本世界對想像力的荼毒殘害了他的天份嗎?從小就知道沒有聖誕老公公對這件事也有影響嗎?太早認清現實的殘酷也有錯嗎?好歹他也有過害怕虎姑婆而縮在被子裡不敢睡覺的童年啊?
這跟小飛俠又沒有關係!我不服氣啦!
「月退,純粹想像到底是什麼?」
既然月退這麼有術法的天份,問他應該最快。
「呃?」
月退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明顯困擾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可能像是,可以把公家糧食想像成很好吃的食物之類的……?」
如果這樣的話,朱砂的天份一定比你高。我忘了天才不一定擅長教育,是我的錯。
「唔,應該是去理解、體會每一樣事物,無論是什麼都能感同身受吧?我想這樣解釋比較好。」
我覺得更抽象了。如果是你原本的舉例,我還可以明確瞭解為什麼我一輩子都沒希望,但無論什麼都感同身受是什麼意思啊?理解、體會每一樣事物?
「我不懂,有經歷過怎麼理解跟感同身受?」
「這句話聽起來有點複雜,你是說你經歷過了,卻還是無法理解那樣事物?那……大概真的沒希望了,範統。身都受了還不感同,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呢……」
我是說沒經歷過怎麼感同身受啦……就好像我從來沒交過女朋友,怎麼會知道有女朋友是什麼感覺?從來沒當過大富翁,怎麼知道手上有三千串錢會產生什麼樣的想法?
「範統,試著代入你自己想像看看啊,即使想像出來的感覺不一定是對的也沒有關係。」
月退誘導著他瞭解所謂的純粹想像,但範統嘗試了幾次,將自己的腦袋逼上極限後,還是放棄了。
他這種人就是所謂沒有夢想,只會把夢想掛在嘴巴上當口號的人嗎?
「不要太難過,範統你符咒還是學得很好的。」
範統默默接受了月退的安慰。今天下午的符咒課就要教大家使用符力了,可以正式使用符咒,這其實讓範統還挺期待的。
他們上課上了這幾天,符咒軒的教室還是常常會走錯或是找不到在哪裡。有的時候歪打正著找到教室,還會高興半天,一般找不到的時候還是只有求助於人,幸好友善的同學還是存在的,問一問總是會有人指點。
第一次學習符力,範統跟月退當然一點也不想遲到,反正午餐不吃,便早早探路找到教室坐好,等到上課老師進來,符力的教學便開始了。
普通老師先講解了符力的運作規矩,如何感應符力與培養符力,在這些階段,範統都還覺得挺順利的,講授可以理解,也確實有感知到一股奇特的力量在體內脈動。
接著是關於如何將符力輸出身體傳遞到物件上的說明,所謂的物件包含了符咒、符咒通訊器等物,同時,將符力調節成適合那張符的狀態也是一門藝術,在初步教學完畢後,普通老師便拿了一疊事先準備好的馭火符,一人發了三張,讓大家實驗看看能否成功發出符咒。
要做這種實驗,在教室裡當然不太妥當,於是普通老師便將大家帶到了符咒軒特製的空間內,在這裡可以亂放這種低階符咒,不用害怕會破壞空間,同學們便一個一個試了起來。
拿著手上的符咒,範統覺得自己信心滿滿,他對著前方的空間,在符咒中送入符力,然後擲出符咒。
「馭水咒!」
向前飛出的符咒,頓時變成了一張無用的紙張,飄落到地上。
範統的臉色難看無比。
「範統,這是馭火咒的符。」
月退不明白他在做什麼,剛才老師的說明,范統明明聽得很仔細。
「我不知道……」
我是說我知道。渾帳!都忘了還得喊出正確的符咒名稱!我毀了,我的人生已經毀了……
「沒關係,現在知道了,再試一次吧,還有兩張。」
沒有用啦——我本來就知道是馭火咒的符了——
就這樣,范統成為符咒高手的美夢破碎了,而月退對符力的掌握似乎沒有很理想,也許是天生跟這門學問不合吧。
成為一個符咒師,擁有高強的實力,循序漸進地提升自己的實力……原本預算好的未來藍圖,現在整個化為泡影,範統從裡到外都處於一種沮喪的狀態。
如果得在這個世界一輩子當平民百姓,待在底層階級,這種日子感覺真的是亂沒希望可言的,就算他可能可以當個畫符師,但那也只能賺錢啊,好不容易可以接觸這些原本世界沒有的神奇事物,他卻通通不能用,這實在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所以,在走到學苑門口跟珞侍會合時,範統也照樣頂著這張慘澹的臉孔,一點也沒有強打起精神的意思。
「他這是怎麼了?」
珞侍錯愕地轉向月退詢問,月退簡單的把範統鬱悶的原因告訴了他。
「術法沒天份,符咒念不出來……範統,你真慘。」
範統被珞侍的落井下石擊沉了。
「既然如此,就在武術上好好努力吧?武術努力練一練也是會有成果的,還是有點希望吧?」
珞侍的提議完全無法讓范統開心起來,武術本來就是他首先排除的科目了,因為他認為自己不是那塊料,現在要他撿回來當成唯一的希望,這也太悲哀了點吧。
唉,東方城沒有教落月那邊的東西,就只有術法符咒跟武術。不然不是聽說落月那邊還有什麼魔法、邪咒的?搞不好那個他就能學了啊。至於落月的劍術,光聽就覺得必須用劍才行,還是沒什麼指望啊。
「所以,去給你挑一把適合你的武器吧,有好的武器,在武術上的出發點就比較理想了,也許武術會練得意外順手也不一定。」
不可能啦。不可能的啦。比起練武術,我覺得練習逃跑的技術說不定還比較有建設性。
前往武器店當然是珞侍帶路,行進途中,範統也稍微轉換了一下心情,聽說這個世界的武器是會說話的,那應該值得一看,就當是見見世面也好。
「珞侍,你的武器?」
說起來,以珞侍的身分,理當擁有很高級的武器才是,範統不禁好奇。
「我主要擅長的是符咒,所以我沒用武器。」
珞侍說著,拿出一個長條型、刻有符文的物品來,繼續說了下去。
「真要說的話,我大概只用這個吧,不過這不是武器,這叫符印。主要是增幅型的道具,拿著這個使用符咒,可以增強效力,發動一些難度比較高的符咒,不過很消耗氣力,一般不常用。」
語畢,他便將符印收了回去。看來這真的只是個物品,不會說話的樣子,範統有點失望。
但想到等一下到了武器店就有很多可以看,倒也覺得還可以接受啦。
到目前為止,他都還沒怎麼看過這個世界的特殊武器。平時會見到的同學多半還沒有自己的武器,或者不隨便亮出武器,武術實戰課又只去過一次……
至於理當有好武器的人,珞侍說了他不用,綾侍也是用符咒的,甚至強到符紙都不需要,音侍則不知道在搞笑什麼,上次只拿出水果刀來鬧,導致他到現在都沒見識過會說話的武器。
之前他好像也跟月退談過想拿什麼武器的話題,印象中月退說只要普通的武器就好,很爛也沒有關係,他還是不明白月退在想些什麼。
很快的,武器店到了,從店面的樣子看來,應該歷史頗為悠久了,在珞侍帶著他們進去的時候,店裡並沒有其他的客人,在他們進去之後,老闆也掛上了休息的牌子。
「珞侍大人,慢慢看,隨意看啊。」
「嗯。」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包場嗎?果然有身份的人跟平民就是不一樣……
武器店的老闆似乎想讓他們自由選擇,問候完就走到後面櫃檯坐著了,珞侍則從店裡拿了特製的手套戴上,並開始為他們進行說明。
「有靈性的武器大部分都擺在後面的庫房,他們會說話,也有自己的思維,每一把武器的個性都不一樣,在你碰觸到他後,他就會開始跟你交流,一方面觀察你的實力,一方面藉由講話來瞭解他喜不喜歡你,嗯——雖說營造出好的印象讓武器喜歡你很重要,但還是表達出真正的想法比較好,不然日後相處不好也不太妙,還是別欺騙人家認主吧。」
「認主?」
「這些武器經過認主儀式才能發揮出最大效益,還有,如果他不肯認主,老闆也不會賣你的。一個人不見得只能擁有一把武器,只要他們能好好相處,你愛帶幾把都沒問題,要是相處不來,麻煩的就是你。」
聽起來好麻煩喔。不就是個讓自己變強一點的工具嗎?為什麼還得經營人際關係,搞得好像還得討好他一樣……
「我現在戴的手套有隔離效果,等一下我會負責拿武器到你們手上給你們試試,有那麼多武器,應該還是可以找到合適的吧,只是可能要花點時間。」
所以你要充當店員為我們服務啊?真是榮幸。
「我們到後面的庫房去吧。」
於是,範統和月退便跟著珞侍,來到了武器店後面的庫房。
庫房的燈一點亮,整個明亮起來的室內便充滿了說話的聲音.好亮!吵死人了!我在睡覺耶!
有客人來了嗎?有客人來了嗎?我已經代銷很就了.
千萬不要看上我,我還不想跟我家親愛的分離.
好吵!!!
庫房內各式各樣的武器,沒有千把也有百把,大家只要各自說一句話,就足以讓裡面嘈雜不堪了,
這什吵怎什挑武器,現在是個很大的問題,就連月退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喂喂,你覺得這個客人看起來怎樣?
用看的看不出來啦,你問長相嗎?我理想中的主人應該要是美女啊--
有啊,不是有個美少女嗎?
你沒看他帶隔離手套!他是來幫忙挑的,不是來賣的啦!
珞侍的臉也有點黑了,大概是又被錯認成美少女的關係吧,明明他已經穿合身的衣服,看得出沒有胸部了,這些武器還真沒長眼睛.
庫房的燈一點亮,整個明亮起來的室內便充滿了說話的聲音。
『好亮!嚇死人了!我在睡覺耶!』
『有客人來了嗎?有客人來了嗎?我已經滯銷很久了。』
『千萬不要看上我,我還不想跟我家親愛的分離——』
好吵。
庫房內各式各樣的武器,沒有千把也有百把,大家只要各自說一句話,就足以讓裡面嘈雜不堪了,這麼吵要怎麼挑武器,實在是個很大的問題,就連月退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喂喂,你覺得這幾個客人看起來怎麼樣?』
『用看的看不出來啦,你問長相嗎?我理想中的主人應該要是美女啊——』
『有啊,不是有個美少女嗎?』
『你沒看他戴隔離手套!他是來幫忙挑的,不是來買的啦!』
珞侍的臉也有點黑了,大概是又被錯認成美少女的關係吧,明明他都已經穿合身的衣服,看得出沒有胸部了,這些武器還真沒長眼睛。
嗯……武器的造型看起來就是沒有眼睛跟嘴巴的樣子,那它們到底用哪裡看,用哪裡說話啊?
「這地方好陰險,是哪一把武器說話都聽不出來……」
範統的低聲抱怨難得的沒被詛咒扭曲,月退則在聽到他的碎碎念後,應了一句。
「不會啊,很好分辨的,是哪一把說的我都聽得出來。」
你果然不是人嗎……
『那個美少年在看我的時候,我覺得心跳得好快!』
美少年?月退嗎?因為珞侍是美少女……反正再怎麼樣也不會是我。
『你要有點劍的骨氣!怎麼可以被看一眼就被俘虜了!應該要好好挑剔一番才能決定自己的終生幸福啊!』
『你就是這樣才嫁不出去啦!都幾歲了!』
喂……那個,我們是來找戰鬥夥伴的,不是來相親求婚的好嗎?
「真吵,我去叫老闆來處理一下好了。」
珞侍像也被吵煩了,便出了庫房去把老闆叫來。
賣武器的人,總該對武器有點辦法吧?大家都這麼想。等到珞侍把老闆帶來後,老闆拍了拍手,清清喉嚨,便開始對武器們喊話。
「安靜!安靜!珞侍大人在這裡,不可以失禮!」
沒想到他喊完後,庫房內反而更吵了。
『誰要聽你的話啊,閃邊啦。』
『珞侍大人?是東方城五侍之一嗎?可以在我美麗無瑕的劍身上簽名嗎?這一定可以提升我的身價的!不過,是哪一個啊?』
『呱啦呱啦呱啦呱啦……』
『哇啦哇啦哇啦哇啦……』
真是個沒有威嚴的老闆。
「珞侍大人,真是抱歉,他們一向不太懂禮儀,要讓他們安靜,我可能沒有辦法,不過有武器的事情想知道的話,我還是可以幫忙推薦或介紹的……」
老闆的額頭上冒了點冷汗,惶恐地道歉,珞侍也無可奈何了。
「算了,那你就在旁邊看能幫上什麼忙吧。」
「是。」
果然是統治階層,說什麼人家就聽什麼。
「你們有比較想要的武器嗎?先隨便拿一把來看看吧。」
「那……刀好了。」
至少在原來的世界,範統還拿過菜刀。雖然拿得不是很順手,切菜會切到自己的手,導致在菜裡面加料,所以他後來就改做一些不需要菜刀也能處理的食物……但拿過的東西總是比沒拿過親切點,範統便先選刀了。
「刀嗎……那,這把先試試看好了。」
珞侍用戴著隔離手套的手從擺放刀的架子上隨便抽出了一把,交到範統手上,在範統握上握柄後,頓時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直接接觸交流了。
『呸!好弱!一點實力也沒有!我不要跟你!跟你一定沒有前途!』
看來是挑中了一把眼高於頂的刀了。而既然這把刀都已經明確說出了拒絕的話語,珞侍也不多說,就直接從範統手上把刀抽走,再放回去。
「就……就這樣?」
範統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他根本什麼都還沒做啊,一句話都還沒說呢。
「下一把會更好。」
珞侍給他的回答也很神秘,不過他已經把下一把刀又遞過來了,範統便姑且接手。
又是那種通到心裡的奇異感覺,這把刀被他握住之後先「嗯」了一聲,大概正在評估他的狀況,然後珞侍就先問了他的意見。
「範統,你覺得這把刀怎麼樣?」
「不怎麼樣。」
他本來是想說不錯的,沒想到說出來就變成這樣,這麼一來,被他拿在手裡的刀立即生氣了起來。
『你還不是不怎麼樣!我也不想有個叫飯桶的主人啊!這樣大家都會說我是飯桶的刀!難聽死了!要挑剔人家有得自己有這個資格吧!』
這把刀跟他應該也是不歡而散了,珞侍無話可說的把刀放回去,然後歎了口氣。
「我看刀搞不好不太適合,換個種類試試看吧?」
不,不是那個問題,我覺得不是不適合的問題……你真的沒看出來問題出在哪裡嗎?
在這些過程中,月退則是純粹在旁邊看熱鬧的樣子,他也不時瞥瞥架上的武器,但似乎沒有參與挑選的意思。
「這次換劍吧,來,拿去。」
珞侍又從劍架拿了把劍遞給他,他無奈地接過。
這把劍在被他握在手中後,隨即略帶傲慢地開口。
『看看我身上的紋路,再看看我的設計和光澤,你覺得我怎麼樣?』
會問出這種話應該是想得到讚美吧,範統不知道該不該老實說出自己的感想。最後他還是選擇讚美它,可是說出來卻變成這樣:
「好爛,你的紋路真粗俗,設計俗麗,光澤礙眼,我第一次看到這麼醜的劍。」
說出這種話真的不是他的本意啊。
那把劍聽了他的話之後,立刻就抓狂了。
『我不要這種嘴賤的主人!你另請高明!』
這麼巧,我也不太想要一把自戀的劍,咱們一拍兩散……
珞侍把抓狂的劍擺了回去,很無奈地盯著範統瞧。
「範統,你這張嘴真的就說不出一點好聽的話嗎?」
被問這種問題,范統自然是無比委屈。
你明明知道詛咒的事情還這樣問我——
「範統,就算那把劍真的看起來有點粗俗,設計有點俗麗,光澤也不是很好看,你也沒必要說給他聽啊,放在心裡就好了嘛……」
月退以同情那把劍的語氣說著。
原來你完全贊同我被顛倒語詞之後的批評啊。你的審美標準還挺高的嘛?
「月退,你呢?你也挑一把武器吧?」
範統這邊一副阻礙重重沒什麼希望的樣子,珞侍索性轉向月退,打算替他挑選武器。
「咦?不,我不用了,沒關係……」
見珞侍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月退連忙搖手婉拒,不過珞侍已經隨便抓了一把刀,就往他的手塞過來。
「挑挑看也沒什麼關係啊,沒武器總是不方便吧?」
由於東西都遞到自己手上了,月退便下意識地握住,豈料他手中的刀下一秒馬上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哇!放開我!住手!殺刀啊——殺刀啊——救命啊——不要碰我!離我遠一點——』
一把刀可以叫得這麼慘烈也是前所未聞,這刺激耳膜的聲音讓珞侍嚇得趕緊把刀搶回來,胡亂放回原來的位置,那尖銳的聲音才平息下來。
『刀!你沒事吧!』
『呼……劍……我不行了,幫我跟鞭說,不要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
『刀!刀!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去見識月牙刃希克艾斯和四弦劍天羅炎的啊!刀!』
範統無言地聽著眼前上演的不知道該給幾分的狗血劇,類似的臺詞好像常常在一些地方聽見,但由刀跟劍上演給他看,感覺還真是不舒服。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形呢?奇怪了。」
珞侍百思不得其解,顯然很難接受這樣的狀況。
我說啊,你要不要先關心一下那把刀的死活?它不出聲了耶。那邊那個在那裡站了很久的老闆,你也不來關心一下你的商品嗎?它說它不行了耶!
「剛才的刀真的死了嗎?」
月退的神情顯得很過意不去。嗯,如果換成是我,握一下就害死一把劍,那心理負擔也挺大的。
「老闆,那把刀死了嗎?」
珞侍自己大概也判斷不出來,所以詢問了一旁閑著沒事做的老闆。
「珞侍大人,您不必在意,挑選的過程中出問題,那是本店的武器品質不佳,成本一律由本店吸收,日後一定會再改進。」
老闆以敬畏的態度這麼回答。所以還是不曉得到底死了沒,而且這種說法好像是無良的人口販子似的。
「我偏不信……」
珞侍又從另一個架子抓了一把劍,塞給月退,同樣的情況再度上演。
『啊——不要——誰快來救我——放手!求你放手!不要這樣!求求你——』
聽起來好像被強……咳,沒什麼。
月退火速將劍交回珞侍手上後,珞侍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怎麼可能……」
「珞侍,真的不用了。」
月退很努力想表示出自己不需要武器,可是珞侍還無法接受的樣子。
「我不信,再試一次,這次找一把品質好一點的。」
他話才剛說出口,整個庫房內目睹了兩把犧牲者的武器們瞬間就恐懼了起來。
『千萬別找我!我只是把爛劍!禁不起折騰的!』
『不要把我放到那個人的手上!別做這麼殘忍的事情!我一個老人家熬不過去的!』
『別過來!不要看我——對面那把弓比較好,我差他差多了,選他!』
『我們幾年的交情了你怎麼可以這樣陷害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群恐慌的武器同時叫喊起來,那音量跟氣勢都是很驚人的。
「珞侍,算了吧,他們怕成這樣……」
月退於心不忍的又說了一次,珞侍這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平息這場風暴。
可喜可賀,這樣月退你就不會變成武器殺手了。
雖然打消了給月退挑武器的念頭,但這個挫折還是讓珞侍心情很低落,沒弄清楚原因會覺得很不甘心,這種情況下,要負責回答問題的當然又是老闆了。
「老闆,為什麼會有這種狀況?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我覺得老闆也不會知道的,別為難人家了。
「這……這種情況我也只有在另一個人身上看過,實在不太清楚原因……」
「另一個人?是誰?」
珞侍立即追問。範統也感到很好奇。
這種奇怪到極點的狀況,居然不只一例,真是太神奇了,另一個人是何許人也,這是一定要打聽一下的。
「是音侍大人。上次音侍大人光顧本店時,也搞得雞飛狗跳……啊,是、是出了點類似的狀況……為了安撫受到驚嚇的武器,事後我們還歇業了三天……」
……音侍大人?你確定武器們嚇到的原因不是他說話太奇特?
『啊!音侍大人?不要提起那個可怕的人!』
『就是啊!我差點就壽終正寢了!現在提起他我還會顫抖!』
『可是他有答應我的要求,在我身上題字留念,我覺得他是個好人啊……』
題字留念?題了些什麼?音侍到此一遊嗎?
「音侍?」
珞侍迷惑了一下,這個名字讓他有點意外。
「那後來怎麼解決的?他什麼也沒買嗎?」
是啊是啊,他到底帶走了什麼?水果刀嗎?
「後來音侍大人詢問有沒有做壞的武器,就很滿意的從裡面挑一把刀走了……」
做壞的人家都是拿來退貨,音侍大人卻特別買壞掉的……有種果然是音侍大人才做得出來的事的感覺呢。
「做壞的武器?那不是沒什麼攻擊力可言嗎?他買那把刀難道想拿來當棍子毆打人用?」
珞侍完全無法理解這樣的事情,但這問題要叫老闆回答,也太難了點,可能還是得去問本人吧。
而且,音侍大人不是術法軒掌院嗎?買個跟法術不相關的武器做什麼?
「如果有做壞的武器,倒是可以給我一把。」
沒想到月退也不排斥壞掉的武器,還想帶一把回去,範統和珞侍看向他的目光都變得有點異樣。
這裡又有一個人想要做壞的武器了,這年頭做壞的這麼受歡迎?
「那種東西不好啦!」
「但是,我覺得這樣就可以了,這裡的武器我也不能拿啊,就買把壞掉的武器吧,刀或劍都可以。」
事情大概也只能這麼解決了,在確定結果不太可能改變之後,珞侍瞧向了範統。
珞侍,我覺得,那個,你的目光好像有點兇狠耶……
「這樣的話,範統你一定要挑到武器才行,不然我們豈不是白來了?」
有必要這麼堅持嗎?其實我覺得如果要提高生存率,買個防具還比武器來得有用吧?
「範統,加油。」
月退對他微微一笑。這個時候說加油,總覺得有點詭異,似乎不太適當,月退你東方城的語言其實也沒學好嗎?
「這裡有這麼多武器,一定會有跟你有緣的!」
我已經弄不清楚我們到底是來挑配偶、買寵物,還是選戰鬥夥伴了。你該不會打定主意沒挑到之前不走吧?我肚子餓了啊!放過我吧!
章之四 這就是我的武……器……?(下)
時間已經過了正常吃飯時間,范統的失敗次數也達到了一百六十八把。

珞侍明顯地感到焦躁,月退則很有耐心,完全沒表現一絲不耐。
范統已經覺得很累了,被一百六十八把武器拒絕過,自然也等于被冷嘲熱諷了很多次,光是挑個武器就這麼艱難,要走上武道發展,恐怕前途堪憂。
在這些種類繁多的武器中,法器類是不被考慮的,因為范統無法修行,如果拿了把法杖回去,那根本是搞笑,今天來這里,要挑給他的是便于進行武術攻擊的武器,雖然到目前為止一直碰壁。
『范統,你怎麼這麼難搞啊!』
珞侍現在的態度就叫惱羞成怒。范統覺得自己很無辜。
實力被嫌棄,那是沒法子的事,嘴巴把人家氣跑,那是詛咒的問題,通通都不是他能左右的啊,他也已經很努力了......
『干脆拖把也拿來試試看好了!』
珞侍賭氣的隨便抓了角落的拖把塞到范統手上,這實在讓范統哭笑不得。
『咦?有人看上我了?』
忽然間出現的聲音,讓大家一陣沉默。
這拖把會說話......
『拖,拖把也是靈能武器?』
珞侍吃驚得眼睛都睜大了,他以為這只是打掃店內的普通工具。
『沒禮貌......我是拂塵,才不是拖把呢......呼哈,好想睡覺。不買就把我放回去,不要打擾我的睡眠。』
這拖把,不,這拂塵看起來不怎麼想推銷自己的樣子。拂塵好像是類似雞毛撣子的東西?跟拖把的定位其實也差不多嘛?
這個時候,珞侍突然笑得有點心機,在范統還沒想通時,珞侍就開口了。
『范統,你喜歡這把[武器]嗎?』
『喜歡。』
咦?慢,慢著。。。
『原來你喜歡啊,那你想把它買回去嗎?』
『想。』
等,等一下,不要誘導我說反話!啊!我應該搖頭的!
『嗯?你要買我?』
沒有!你趕快拒絕!
『范統,說說你對它的想法,問它要不要跟你走啊。』
『我覺得拿這種武器看起來一定很帥,跟我的理想完全符合,一眼看到就覺得很喜歡,感覺很優秀,請不要拒絕我。』
錯錯錯!全錯了啦!每句話都錯了!
『哇,好感動,害我都清醒過來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有人看得出來我的價值,我終于遇到知己了嗎?雖然你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名字也有點奇怪,但看在你這麼獨具慧眼的份上,要我同意認主也不是不可以啦......』
這是個大誤會!你別自抬身價自我陶醉起來啊,我剛剛是在罵你耶!我不要拖把—就算是拂塵也一樣啦!
『真是太好了,范統,它願意耶!』
珞侍一副為他感到高興的樣子,笑著對范統這麼說。
......!珞侍你什麼意思!你明明知道我說話顛倒的,你明明知道!
『......』
月退看了看珞侍,又看了看范統,再看看他手上的『拖把』,好一陣子才找回聲音,擠出僵硬的笑容向范統道賀。
『范統,真是恭喜你了。』
我知道你內心覺得這狀況非常詭異,不用勉強自己說言不由衷的話沒關系,表情太假了,你明明也覺得這拖把不是什麼好武器,說不定還覺得認為拖把很棒的我腦袋有毛病......重點是這一點也不值得恭喜!我根本是被珞侍陷害的!
『那認主儀式快點弄一弄吧,我要繼續睡覺了。』
『......』
這拖把好像很大牌的樣子。不過就是一根拖把啊!
話說回來,拖把......要怎麼使用在戰斗上啊......
所謂認主儀式,其實很簡單,在武器*店提供的法陣上交換過名字,就算是完成儀式了,范統本來還以為要滴血什麼的,結果只需要口頭發誓而已,這樣到底有什麼效力,他也不太明白。【原著里是寫武術】
不過這感覺就更像公證結婚了。證婚人還剛好三個,滿口恭喜恭喜的......完全無視他這一點喜氣也沒有的臉色。
『我叫范統......』
這種時候沒講出『我不是范統』,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我叫噗哈哈哈。』
什麼?
你叫做什麼?你......你再說一次?
旁邊的珞侍和月退的表情都十分古怪,不曉得是不是在強忍噗哈哈哈的沖動。這什麼怪名字啊!誰給你取的!什麼爛品味!武器的名字到底哪來的!
『認主儀式完成了,恭喜你,范統先生。』
別再恭喜了,而且范統先生怎麼聽怎麼別扭,不能叫范先生嗎?
『對了,你有了我以後就不能再要別的武器了,別說我沒提醒你。』
哇靠!這算誤上賊船嗎!月退,快把你的手伸出來,把這拖把接過去讓它死啦!居然要我跟它一對一綁一輩子!
『范統,你的武器真愛你,獨占欲好強喔。』
珞侍你那什麼八卦的語氣?而且拖把根本算不上武器吧,別叫它武器亂提升它的等級好不好?
『那麼,這把武器是兩百串錢。』
—!
兩百串錢!
兩百串錢?不過是根拖把!不過是跟拖把—
『兩百串錢?』
珞侍應該也覺得這價錢貴了點,所以遲疑來一下,可是都認主了,也不能退貨吧。
『珞侍大人,這是照年代開的價格,這拖......拂塵也算是古物了,兩百串錢是很合理公道的。』
你騙人!你剛剛明明想說拖把的吧!你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它會說話,在這之前只吧它當成普通的拖把吧!這里有奸商!這家店是黑店—
『這個世界的武器都這麼便宜嗎?』
范統說出這句話之後,珞侍瞥了他一眼,像是覺得他這嘴巴真的沒救了,月退則是看起來很想過來關心一下他有沒有發燒,只有『噗哈哈哈』十分贊賞這句話。
『兩百串錢的確是便宜你了,你也知道你占便宜啊?雖然被這麼便宜地賣掉有點不悅,但你看起來也沒什麼錢,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吧。』
......來人啊,可以把這根拖把拖出去扁一頓嗎?
『另外,這位客人需要做壞的武器嗎?既然是做壞的,那就不收錢也沒關系,我帶你去後面挑一把吧。』
『好的,謝謝你。』
不公平—!在我看來,這拖把分明也是做壞的武器吧?它分明就是做壞了才會做成拖把的造型!拖把根本不是武器該有的類型呀!就算你說道士都拿拂塵好了,這個國家有道士嗎?有嗎?這個國家有人拿這種東西走在街上甚至上戰場嗎?有嗎—
范統極度懷疑這又是看長相的收費標准,那麼他是不是該高興他跟月退只相差兩百串錢?
這就是我的武‧‧‧‧‧‧器‧‧‧‧‧‧?(補)
由於還有後續,便幫代補。

月退跟著老闆到後面去後,取了一把長度適中的劍回來,其實做壞的武器看起來跟正常的武器外觀也沒什麼差異,只是不會說話、沒什麼光澤、瞧上去黯淡了點,還有據說很不好用罷了,由於沒有靈性,也不需要認主,范統看著看著覺得還有點羨慕。
拿做壞的武器,不會跟他囉嗦又不麻煩,更重要的是不用前還擁有正常武器的外型‧‧‧‧‧‧
看月退拿著這把劍的架式,似乎是很習慣握劍了,沒有半點違和感。
‧‧‧‧‧‧至於他要怎麼很習慣拿著拖把而沒有半分違和感,那可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如果真的有這一天,想像起來好像挺令人不開心的。
「真的用壞掉的武器就好了嗎‧‧‧‧‧‧」
珞侍還在耿耿於懷。明明不是當事者卻很介意。
你覺得他拿做壞的武器讓你不滿,那你怎麼覺得我拿拖把就好啊?難道我就很適合拖把嗎?
「我覺得很好,感覺還挺順手的。」
月退將劍收入劍鞘中,也沒看他揮刀試驗,不知道他這順手是從何說起的。
『我要睡覺了,不要吵我。』
噗哈哈哈丟了這麼一句話給他,就安靜了下來,幸好沒傳出打呼聲,不然范統真不知該作何感想。
「兩位買的武器,可以隨意使用沒關係,本店庫房架上的武器都普通的靈能武器,不必擔心會真正殺死新生居民。事實上噬魂武器也是不能賣給新生居民的,如果是珞侍大人自己要買,本店才能出售‧‧‧‧‧‧」
除了在戰場上,新生居民是不會有管道得到噬魂武器的,原生居民則是人人配給一支,這就是東方城給原生居民的優勢。
范統只聽說過新生居民殺害原生居民是很嚴重的事,幾乎都會被處死,但要是新生居民拿噬魂武器殺了新生居民,應該要怎麼處置,他就不曉得了。
而老闆的話依然有范統在意的地方。拖把到底要怎麼進行攻擊?說什麼隨意攻擊,但怎麼看都很難造成傷害,還是要他把拖把轉過來用柄戳人眼睛?就只有這種很蠢的使用方法嗎?
或者他得問拖把該怎麼使用它?居然還得求教於武器本身,有沒有這麼可恥的主人‧‧‧‧‧‧
「嗯,你們用你們的武器對付新生居民不必客氣,如果他們再為難你們,就給他們一點教訓吧。」
珞侍這麼說,范統則一陣無力。他要拿什麼去給藍色流蘇階級的人教訓啊?拖把連雞皮都不能剝呢。
「今天勞煩你配合了,就這樣吧。」
「是的,珞侍大人,您慢走。」
老闆恭敬的將人送出了門口,接下來照理說是該吃晚餐了吧?范統略帶期待的看向珞侍。
珞侍出來後先做的事情是拿出符咒通訊器,輸入了符力進行通訊,在接通後,他便跟對方說起了話來。
「音侍,你現在在哪裡?‧‧‧‧‧‧噢,那我帶人回去,有事情問你。」
通訊十分簡短,內容則讓人摸不清頭緒。
「走吧,跟我回家,用個餐,順便問問音侍武器排斥的事情。」
珞侍說得輕鬆,范統跟月退的腦袋卻都經歷了好幾秒的恍神。
回家‧‧‧‧‧‧回家?
「你、你是說,要去那個‧‧‧‧‧‧」
「神王殿,我家。」
──這也太突然了吧!珞侍大人──饒過我的心臟啊──
◎ 范統的事後補述
能夠擁有一把神兵,不知道是多少英雄勇士甚至是平凡小人物的夢想,最好是一拿出手就能威震天下,使用起來招式的威力倍增,讓所有人看了都會嫉妒又羨慕的好武器,只要能拿到那種武器,感覺人也會跟著轉運,整個朝另一條上坡路線疾駛而去‧‧‧‧‧‧但現在當然是完全沒這可能了。
不管是拖把還是拂塵都一樣,這種東西拿在手上,一亮出來,大家不是目瞪口呆就是捧腹大笑吧,也許還是有影響敵人的效果,但是如果靠這這種視覺效果獲得勝利,那還是怎麼想都覺得很不開心啊‧‧‧‧‧‧‧
武術實戰課的那個機車老師說要我們有了武器再去上課,意思是有了武器,他才要依照我們選擇的武器來授課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拿了根拖把,他不知道要教我什麼?要是他連拖把怎麼使用在攻擊上也有研究的話,從此以後我就不叫他機車老師,改叫了不起老師。
更糟糕的是,這拖把除了名字很奇怪,還要我有了它以後就不許再有別的武器。
這樣即使日後我真的有性成名,稱號搞不好也會跟拖把息息相關‧‧‧‧‧‧像是「拖把大俠」、「拖把飯桶」、「拖把怪人」之類的,手持著拖把闖天下‧‧‧‧‧‧
可以不要嗎?最根本的解決辦法就是不要拿拖把,但是近期內要甩掉它,似乎還不太可能。
也許我該試著跟它好好相處看看,再問它能不能變身成帥一點的武器‧‧‧‧‧‧?
章之五 朋友就是該偶爾去對方家裡玩
『結交王子就可以去王宮玩,結交外星人就可以去外星玩。』──范統
『飯桶的家在哪裡?廚房嗎?』──珞侍
要說不想去神王殿,那是騙人的,那可是東方城最為神聖的所在,也是東方城最尊貴的人住的地方,范統當然曾經把它列為「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去參觀一次」的景點‧‧‧‧‧‧可是這樣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的就被抓去,一點也不符合他內心曾經有過的想像啊。
曾經有過的想像,不外乎就是去得了高強的實力與地位,可以昂首闊步的進入神王殿被召見‧‧‧‧‧‧或者神王殿難得對外開放一次,便跟著人群入內參觀‧‧‧‧‧‧絕對不是這樣以平民的身分,在深夜單獨進去的啦!
雖說有月退陪他,還有珞侍領路,他們應該算是以王子的朋友的身分被招待的但是感覺還是很不自在,越是接近就越頭皮發麻。
前往神王殿的路上,珞侍也稍微跟他們說明了一下噬魂武器的特性跟需要注意的事項。
「對新生居民來說,噬魂武器是最致命的東西,不要以為被碰一下沒被殺死就沒事,只要傷在噬魂武器底下,就會帶來很難復原的創傷。」
「自殺重生也不會好?」
范統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噬魂武器殺傷肉體的同時,也會傷害靈魂。沉月的力量是無法修復靈魂的,自殺在重生,好的也只是肉體而已,所以你們見到噬魂武器,一定要避開。」
也就是看到天敵一定要閃的意思。但是還有別的問題啊。
「靈魂受傷了就永遠不可能復原了嗎?還有,怎麼辨認噬魂武器啊?」
詛咒居然連續兩句話都沒找他麻煩,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人家說物極必反,他等下就要倒楣了嗎?
不,其實他已經倒楣過了啊。范統看看掛在腰間的拖把,心裡覺得很悶。
「‧‧‧‧‧‧范統,你忽然說話這麼正常,讓人好不習慣,還是其實你說的又是錯的只是我翻譯不出來?」
珞侍用有點心情複雜的神情看著他。說對話你還嫌!有沒有這麼挑剔啊!
「什麼錯的跟翻譯?」
月退聽不懂珞侍在說什麼,因為他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范統的語言障礙確實的毛病是什麼。
「沒事。」
人家都問了你還是不肯幫我跟他說明一下就是了‧‧‧‧‧‧
「靈魂受傷以後就不可能復原了,至少目前沒看過自行復原的例子。靈魂受傷的人會變得很奇怪,產生不同的缺陷,因人而異‧‧‧‧‧‧范統你該不會靈魂受傷吧?」
珞侍自己講著講著,忽然又用狐疑的眼光看過來。
「是!我早就跟你解釋不清了啊!」
我是說「不是,我早就跟你解釋清楚了」‧‧‧‧‧‧
這麼說來,音侍大人講話那麼奇怪其實是靈魂受傷吧?是吧是吧?
「范統,你是因為靈魂受傷才會說話這麼奇怪嗎?誰傷了你?」
月退用驚疑的眼神看向他,這下子誤會好像越來越大了。
「沒有,他才來這麼沒多久,哪有機會被噬魂武器砍了?要是他已經來了五年以上,搞不好還有機會是被落月少帝砍的‧‧‧‧‧‧」
雖然我曾經想過要死也要死得壯烈一點,最好還被個偉大的人物斬殺,死在豪華無比的絕招下,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不想死好嗎?我一點也不想要那種機會。
「嗯?欸?」
月退沒反應過來,珞侍則又自己補充了一句。
「不過,要是真的是落月少帝砍的,那也不是靈魂損傷而已了,根本不會有活口。」
喔‧‧‧‧‧‧五年前的戰爭,聽米重說過,屠殺了三十萬人嘛,珞侍這種不悅的口氣,應該很討厭那個人吧?這大概是國家仇恨等級的?
「月退,你沒聽過落月少帝的事嗎?」
看了看月退的臉色還有他呆住的樣子,珞侍這麼猜測。
「不,我知道‧‧‧‧‧‧應該是知道。」
月退在回答的時候還有點遲疑,這點范統也是可以理解的。聽過搞不好就忘了嘛,而且那次他回宿舍提起的時候,一下子說三百萬一下子說三萬的,要人家不好混也難,硃砂甚至還問他那兩百九十七萬人哪裡去了呢‧‧‧‧‧‧
「我覺得學苑再加開一堂課!對於落月那邊的事情應該讓大家多多了解才是,就算是新生居民也該認識我們的敵人,尤其是恩格萊爾那統治著壞人的大壞蛋才是!可不要看到落月的居民還友善的跟他們問好啊!」
珞侍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透露出了幾分激動的情緒,眼神中也帶了一股厭惡。
嗯,好,我知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也是毫不留情把落月那邊的人轟爆嘛,我都有看到。原來你是仇視西方城情結很嚴重的人啊,但是你倒不排斥西方面孔的東方城居民,進了東方城就是東方城的人,死也是東方城的鬼這樣?
「呃‧‧‧‧‧‧」
月退一下子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大概想到他本來也該被分去西方域,所以立場有點尷尬吧?
「‧‧‧‧‧‧我的表情很恐怖嗎?我只是想到那些可惡的傢伙就會變成這樣,嚇到你們了嗎?」
珞侍意識到自己好像展露了比較偏激的一面,連忙調整過來。
不會啦,美少年嘛,生氣的樣子也是好看的,而且妳也還沒到面孔猙獰的地步,比起來我覺得月退安靜下來散發的氣氛還比較可怕‧‧‧‧‧‧
「不、不會吧,范統不是還問了辨認噬魂武器的辦法嗎?繼續說吧?」
月退,你明明就比較可怕,為什麼還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啊?
「辨認噬魂武器的方法有一個很簡單的,就是看武器上面有沒有光芒。」
喔‧‧‧‧‧‧就是那個光?
「要讓普通武器成為噬魂武器,要點就在於必須使噬魂之力附著在上面,理論上只要能碰觸到靈魂,不需要武器也能將靈魂破壞,但是沒什麼人辦得到這一點。噬魂武器的製作原理就是讓普通人也能藉由這把武器上附著的效果直接碰觸到人的靈魂,並能同時藉由武器的破壞力加以破壞,而噬魂之力本來會發出光芒,因為是附在武器上並保持器凍狀態的,所以那把武器一定會發光,這是基礎的分辨。」
還不錯,珞侍你可以取代米重的功能了。
不過這種說法‧‧‧‧‧‧那砍到原生居民,不就也有事了?只是新生居民可以復活,被砍到以後沒有從水池浮上來,效果比較明顯,事實上原生居民還不是一樣是魂飛魄散嗎?
「匠師在製作武器時,就得選擇要將武器製作成靈能武器還是噬魂武器。因為普通的金屬無法承載兩種屬性,就算能,一般匠師也製作不出來,因此,噬魂武器多半是沒有意識,不會說話的,靈能武器才有被賦予生命,不過由於噬魂之力的強悍,噬魂武器的鋒利與殺傷力絕不會低於靈能武器。」
既然如此,那通通做噬魂武器不是很好嗎?噢,強力的武器應該做控管是吧?
「靈能武器的好處在於沒有什麼使用年限的問題。噬魂武器上的噬魂之力,過了一段時間就會減弱、消失,然後就變成壞掉的武器,像是武器店裡擺的那些,過一段時間就得再換一把,造價又昂貴‧‧‧‧‧‧原生居民是由於法令的關係,每人可以擁有一把,壞了就再換新,否則多半也沒有能力負擔那樣的價格。」
多貴?到底多貴?有到兩百串錢這麼貴嗎?
「東方城對原生居民真是好呢。」
月退有感而發了一句,珞侍皺了皺眉。
「可不是嗎?都是違侍那傢伙提的建議,像是新生居民工作的薪水只能領原生居民的一半,也是他搞出來的。」
什‧‧‧‧‧‧什麼──!
新生居民根本就被搞成二等公民了吧!違侍大人果然是新生居民的敵人,如此明目張膽的壓榨自己人,比落月那邊的人還可惡啊!
「范統,扯到錢的事情你好像反應就會特別大。」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誇張了,要人不注意都難,珞侍和月退都朝他看了過來。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沒負債,過輕鬆日子‧‧‧‧‧‧」
這句話比較好翻譯,珞侍心領神會的點點頭,月退則用不知道他靈魂究竟有沒有損傷、該不該同情他的眼神看著他。
「你還是慢慢努力還債吧,這種事情自己做起來比較有成就感,也比較能體會到金錢的可貴。」
我現在已經負債三百九十五串錢了,努力似乎是不夠的,我想,嗯,大概是要拼命吧。
這個時間的街道,發放公家糧食的攤位都已經收起來了,由此可知他們已經比正常的晚餐時間晚了好一陣子。夜晚的東方城只有幾區會特別熱鬧,隨著夜越深就越明顯,這幾區裡面當然沒有包含神王殿,他們等於是從熱鬧的地方慢慢走向冷清的地方,一路上行人逐漸減少,直到只剩下他們三個。
剛才跟珞侍一起走在人多的地方的時候,他們仍然被街上的人頭以注目的眼光,雖然現在范統已經不會那麼不自在了,但心裡仍難免不解。
看什麼看?珞侍是不能帶部下一起出現嗎?把我們當成他的部下有這麼難嗎?真是奇怪了。
好吧,交談的神態跟走路時的模樣可能不太像,但‧‧‧‧‧‧你們別看那麼仔細就好了啊!真是的。
在接近神王殿的區域後,是沒有路人了,但那種不自在的緊張感反而更嚴重,因為剛才面對的是一般居民,接下來所要面對的可是王宮。
「珞侍,那個‧‧‧‧‧‧真的不進去嗎?」
「什麼不進去?噢,你是說要進去?當然要進去啊,不是說了,進去用餐跟問問題嗎?音侍說到他那裡用餐,我們直接過去就可以了。」
「可是,那個那個那個‧‧‧‧‧‧如果遇到少帝怎麼辦?」
「神王殿怎麼可能會遇到少帝!啊,你是說女王?你這張嘴真的很糟糕耶!」
呃啊,一直擔心會把女王說成少帝,結果還是發生了一次‧‧‧‧‧‧
「我母親多半待在她的宮內,不常出來走動,不用有壓力,如果真的遇到了,行禮問好就行了,她不會對你們感興趣的。」
珞侍這麼告訴范統,范統卻覺得可信度不高。
是嗎‧‧‧‧‧‧唯一的兒子難得帶回來的朋友,而且是新生居民,做母親的真的會不感興趣嗎‧‧‧‧‧‧除非她根本不關心自己的兒子吧?
「要出去總覺得很緊張耶,月退也會緊張,對不對?」
范統還在怯場中,順便拖人一起下水。至於進去講成出去,這已經不是他在意的焦點了。
「是有一點‧‧‧‧‧‧」
月退苦笑了一下,他是隨便說說的,沒想到還真的有啊?
「緊張些什麼!音侍你們也見過了,神王殿也不過就是大了點,有侍衛,其他都跟一般場所差不多,習慣就好了。」
那是因為這是你家,你才說得這麼輕鬆啊!
都已經跟著走到這裡了才回頭,實在也有點說不過去,加上肚子確實是餓了,在王宮裡吃的飯不曉得會是什麼樣子,范統便抱著期待又緊張的心情繼續跟下去了。
神王殿前有一段階梯路要走,上去之後,就能近距離面對這座冰藍色的美麗建築物了。過去在遠處觀看時,指覺得建築材質反射了光後的模樣十分夢幻飄渺,現在近看的感覺,則更加深了這樣的印象,整個神王殿那種透明氤氳的氣氛,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祕感,也讓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種膜拜的衝動。
「珞侍大人。」
在他們靠近神王殿正門時,兩邊輪值的守衛們立即整齊劃一的行禮,珞侍也早已習慣這樣的場面了,只手一揮表示了他有看到,便帶著人直直走進去。
侍衛不愧是專業的,完全忽略他們這兩個路人,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當然也不會跟他們問好行禮。范統有助一了一下,神王殿的侍衛全都是藍色流蘇以上,而且通通是新生居民,真不曉得原生居民都在從事什麼工作,就算他們有兩倍的工資可以領,沒工作也沒錢賺啊。
雖說剛才的武器店老闆就是原生居民,證明原生居民還是有工作的,但范統看到原生居民的機率真的很低,說起來,雇用新生居民只需要給一半的薪水,那麼原生居民要找工作是否就更難了呢?
可能是進到王宮太緊張,他才會下意識思考起一些不相關的民生議題逃避現實吧,相較之下,月退就很有閒情逸致的到處打量,東看西看的,還真是令人羨慕。
他們筆直穿越神王殿的第一殿後,眼前是曲折多到的迴廊,走哪邊可以通往哪裡,這裡也只有珞侍知道,反正跟他後面走就對了,應該不需要煩惱迷路的問題。
「我們直接去音侍那裡吧,下次再去我那裏好了。」
下次?耶?所以你還真是邀朋友來聊天泡茶,隨便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對珞侍來說這裏只是「他家」,所以他大概也無法理解別人進來這裡的拘束感及無法適應的問題吧,范統已經習慣他有點強硬的態度了。
珞侍帶他們走了其中一條迴廊,中間還繞過了類似水池佈景的樑柱,看來等一下要離開的時候還是得靠人帶路,范統自己可記不下來。
在繞完了迴廊,又進入較為寬闊的地方時,珞侍稍微說明了一下。
「這裡是第二殿,從這裡可以通往我住的地方。」
一殿二殿的光線都稍嫌昏暗,可能白天主要是採自然光,晚上可以點的燈火的地方就不多,才會這個樣子吧。
說起來,一共有幾殿啊?
在他們又通過一片水域,進到第三殿時,迎面恰好遇見了一個人,讓珞侍停了腳步,神情也從剛才的輕鬆,轉為了比較嚴肅的模樣。
「珞侍,你帶著新生居民進來做什麼?」
對方一開口就是不友善的語氣,那樣的態度,除了帶點質問,還包含著鄙夷。
「新生居民沒有資格踏入這個地方,除非有公務。」
聽到這樣的話語,范統也可以猜出他是誰了。
東方城五侍,除了消失的暉侍,還沒見過的就只剩下一個了,也就是聽說十分苛待新生居民的違侍,跟他現在說的話相映,形象還真正確。
因為從來沒看過違侍,范統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雖然這裡燈光微弱,但還勉強分辨得出違侍的頭髮是灰色的,他看起來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讓人不會生出想跟他親近的念頭。
違侍看起來外表大概接近三十歲,長相自然也是不錯,只是還無法跟音侍相提並論,音侍笑起來可以風靡群眾,違侍要是笑起來‧‧‧‧‧‧范統只想像得出奸笑的感覺。
「他們是我的朋友。」
珞侍沉下了臉孔,顯然對違侍的發言感到不高興,但違侍並沒有因為察覺了他的不高興就閉上他的嘴。
「跟新生居民交朋友?珞侍,記住你的身分,你的舉止必須符合你的身分地位,別讓矽櫻陛下蒙羞,我一直以為你應該有這點認知的。」
違侍除了剛走過來時瞥了他們一眼以外,接下來完全沒有看向他們的意思,好像發現是新生居民後就連多看幾秒都嫌多餘了,這種高度的歧視他完全沒有隱藏的意思,如果他一貫都是這樣露骨的表現他對新生居民的排斥,那麼被討厭也是很正常的了。
范統也順便看了一下違侍的流蘇。是深紫色的,其實也是少見的高手了‧‧‧‧‧‧總之,他到現在還是無法明白音侍的流蘇為何是純黑色。
「我不需要你來教導我如何選擇朋友,你又不是我的父親!不要告訴我應該怎麼做,你憑什麼干涉我的私事?」
違侍那種以管教者自居的嘴臉讓珞侍相當反感,反彈的口吻也因而略顯激烈。
「這只是善意的提醒,畢竟你年紀還小,能力也不足,要顧全『侍』的職責可能還辦不到,在我看到你的判斷力似乎有點問題的時候,讓你知道你的錯誤是理所當然的,還是你驕縱無禮到根本不接受長輩的指教呢?」
「你‧‧‧‧‧‧!」
被他這樣用言詞貶低,珞侍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如果這時候破口大罵好像又印證了他說的驕縱無禮,那麼他就更有藉口可以說他沒教養了,可是話都給她說去,實在令人很不甘心,偏偏他就是想不出什麼反諷的台詞,只能咬咬牙忍下。
珞侍,你跟他客氣什麼?這時候直接賞他兩巴掌再踹他一下‧‧‧‧‧‧咳,反正用暴力封住他的嘴巴就可以啦!不過你好像打不過他‧‧‧‧‧‧那,去跟你嗎哭訴也可以啊!他對女王總得敬畏三分吧?
可是又聽說女王對他言聽計從‧‧‧‧‧‧真傷腦筋,到底該怎麼辦?
兩個侍在講話,范統跟月退這種平民當然是沒資格插嘴的,隨便插話說不定會讓珞侍的立場更為難,所以他們只好選擇保持沉默。
「嗯?人看起來好像有點多‧‧‧‧‧‧啊,死違侍,你又在欺負小珞侍!」
這個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的話語聽起來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應該說,超級容易辨認的。
在聽見這個聲音後,違侍的臉孔明顯的扭曲了一下,流露出比看新生居民時更嚴重的憎惡,這一定是過往過節太多,積怨已深,才會讓他只聽到聲音就變了一張臉。
「音侍,又是你!」
「啊,搶我的台詞,為什麼我只是出來找一下人也會遇到你,你就不能別到第三殿來嗎?」
音侍一面走過來一面說著,看似對違侍很不耐煩。他總是在很恰好的時候出現,這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天賦?
從第三殿的另一頭快步走過來的音侍,一過來就擋在違侍和珞侍中間,一副是要維護珞侍的樣子。
「死違侍,你怎麼這麼沒品啊?就只會欺負小珞侍,可恥!」
這完全是指責壞人的語氣,達到了激怒違侍的效果,但他看起來還是想維持理智,努力用平靜一點的聲音說話。
「你看到什麼了?就這樣一口咬定我欺負他?我只是在做必要的教導!」
不過他大概忘了,跟音侍說話,想好好溝通是不可能的。
「看表情就知道了,小珞侍一定是被你氣的,你就只會講難聽話,生活無味、個性扭曲、欺負小孩子!」
那個啊,我覺得音侍大人您的嘴巴也沒好到哪裡去。還有,如果看表情就知道的話,那現在是不是您在欺負違侍大人,瞧他氣壞的‧‧‧‧‧‧
「我警告你,別再隨便用一些沒有條理的話汙衊我!」
違侍也火大了起來,瞪著音侍,彷彿很有機會一言不發就動手。
「什麼調理不調理的,我又不會做菜,不要扯開話題啦。」
到底是誰在扯開話題‧‧‧‧‧‧?
「我不跟你這聽不懂人話的傢伙做口舌之辯!」
違侍一甩手,便轉身憤而離去,音侍則對著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
「講不過就跑,小人。」
我覺得他只是發現了無法溝通的事實啦。
「小珞侍,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違侍人走了,音侍便轉向珞侍,急切地詢問。
「他只是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
珞侍心情還是不怎麼好,臉色不佳的回答。
事實上他也不能做什麼吧,難道還真對女王的兒子動手不成?
「啊,真是討厭,好想把第四殿通往第三殿的迴廊轟掉,堵住了他就過不來了。」
音侍發表了十分有問題的發言。基本上,如果真的這麼做,那第四殿後面的其他也過不來了吧?
「綾侍在第五殿,母親大人在第六殿,你忘記了?」
珞侍黑著臉問。也就是說,音侍如果這麼做,會被這兩個人聯手教訓一頓的。
「嗯?那搬到前面來好了,叫違侍去住後面。」
「‧‧‧‧‧‧」
你說了算嗎?
「音侍,先到你那裏去吧,在這裡站著談話也不方便。」
「好。走吧。」
「‧‧‧‧‧‧你走錯方向了。」
珞侍冷冷地說。這好像扯了點,這裡不是他住的地方嗎?住了這麼久了還搞不清楚方位,那實在是太糟糕了點,平時搞不好還會有回不了家的問題。
「嗯?啊,我不太習慣用走的。」
音侍對於自己的錯誤沒什麼自覺,能走出來卻走不回去,記性似乎不太可靠。
所以您平時是怎麼回去的?都用術法挪移嗎?
從第三殿的金色道順著走下去,就能抵達音侍閣。現在是晚上,看不太清楚外觀,倒是一片燈火通明的室內,佈置的簡單大方,柔和的暖色系色調看起來很舒服,讓人不由自主地有種放鬆的感覺。
因為音侍說飯菜準備好了,先吃飯以免樑吊,他們就直接步過客廳前往吃飯的地方,反正大家也都餓了。
「你‧‧‧‧‧‧弄這麼多食物是想做什麼?」
「嗯?我想,好幾個人吃飯,越多越好啊,太多了嗎?」
「太多了!你以為有幾個人啊!這麼多食物你是這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準備好的!」
「啊,我跟他們說,一盞茶的時間內通通給我擺好,他們怎麼做到的我也不知道,我怕你們很快就到了嘛。」
「‧‧‧‧‧‧」
跟這個人說話真的很無可奈何。不必相處過很久,也可以認知到這一點。
「真的太多了嗎?」
音侍看著那滿桌琳瑯滿目的菜色,疑惑地又問了一次。范統覺得,他可能很缺乏一些基本概念,難道他不會拿自己的飯量來算嗎?
不,可能數學也不太好。或者根本就是說錯了。上次符咒通訊器就讓人家多帶了‧‧‧‧‧‧
「當然太多了!吃不完的!」
「那,我找小柔一起來吃?」
您會不會太隨性了點?
「我們還有事情要問你,你找綾侍過來吃還差不多。」
這麼晚了還找個女孩子過來他的房間吃飯,怎麼想都不太對勁,真的是一點自覺也沒有。
「綾侍?可是‧‧‧‧‧‧算了算了,找他過來也比較熱鬧。」
音侍說著,便拿出了符咒通訊器開始進行通訊。
「綾侍,是我,過來吃飯。‧‧‧‧‧‧你怎麼可以罵我神經病,是小珞試題一的,你這老頭一直自閉,我好心找你湊熱鬧,你怎麼這麼冷淡?噢,小珞侍在你就肯來了?你好過分,給我記住。」
聽起來綾侍會過來的樣子。從第五殿過來不知道要多久,不過綾侍感覺比較可靠,應該不會有迷路的問題。
「啊,你們先吃吧,不用等他了‧‧‧‧‧‧我們是不是早上見過啊?」
音侍一面招呼他們,一面盯著范統和月退,偏了偏頭問了一句。
非常正確,我們早上才見過,所以你還是不記得我們的臉嗎?
「啊!我仔細看才發現你長得有點像暉侍!」
您真的後知後覺到極點了,音侍大人。
「你居然到現在才發現‧‧‧‧‧‧」
珞侍又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了,如果到現在才發現月退長得有點像暉侍,代表他之前根本沒正眼看過人家吧?
「以前暉侍也是住在第五殿,違侍對他也嫉妒得要死‧‧‧‧‧‧不說了,菜要冷了,吃吧吃吧。」
哦?第五殿?最接近女王的地方?待遇很不錯嘛,看來女王很喜歡他囉?
音侍大人會被「流放」到第三殿,還挺好想像的,像是太吵了太白癡了之類的原因都很有可能,但是‧‧‧‧‧‧珞侍住在第二殿,又是什麼原因呢?
范統一邊想,一邊也跟月退一起拿起餐具開動,吃了一口之後,他頓時眼睛發光。
喔喔喔喔!
不愧是王宮做出來的飯菜!做太多吃不完的話,音侍大人,我可以打包嗎?

人就算再怎麼飢餓,要把音侍搞出來的三層桌大餐通通送進胃袋,依然是不可能的事,就在范統、月退跟珞侍都已經吃得半飽的時候,綾侍也到了,晚上的他穿著比較隨性的袍子,應該是在室內活動用的吧。
這下子是不是可以去跟米重炫耀我看過綾侍大人穿家居服的樣子了?雖然這樣好像很幼稚‧‧‧‧‧‧
「綾侍,你怎麼這麼慢?」
音侍看到綾侍出現,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話說從剛剛到現在,音侍都在旁邊看她們吃,或者自己找東西玩,就算他晚餐吃過了也不是這樣的吧,明明自己沒概念弄了一大堆的菜來也不負責幫忙吃一點‧‧‧‧‧‧
倒是月退嚐了不少菜之後都覺得很新鮮似的,指了不少他覺得好吃的頻頻問這是什麼,范統偶爾會回答,主要在回答的都是珞侍,畢竟這裡的菜他也比較熟。
至於音侍,他能搞清楚自己到底弄來了多少菜就不錯了,根本不指望他能回答這種問題。
不過,當珞侍指出某道菜是蛇肉,某道菜是什麼什麼奇怪的東西時,他們兩個都會不由得僵直住,後來月退也就不問了,好奇心過剩有的時候真不是好事。
「路上遇到違侍,吵了一架。」
綾侍神色不悅的撥了一下肩膀上的頭髮,看得出來被違侍搞得烏煙瘴氣。
喔‧‧‧‧‧‧違侍人回去第四殿,綾侍大人從第五殿過來,又剛好碰上啊?到底該說是誰倒楣呢‧‧‧‧‧‧
「啊,你也遇到違侍?有打他嗎?」
音侍關心的焦點好像有點問題。
「我是很文明的,只有在對付敵人時才會毫不留情地動手,畢竟敵人只有剷除的價值,敵人越少對我來說是越好。」
綾侍似乎跟珞侍一樣是激進派,而音侍則是比較和平,對他的想法不能認同。
「啊,那些沒有惹到你的西方城居民是無辜的吧,你幹嘛總這麼仇視人家,你不覺得違侍比他們更有被討厭的理由嗎?」
我難得覺得因是大人的話很有道哩,比起素未謀面的落月居民,還是違侍大人比較討厭一點。
而且,綾侍大人您沒聽過無能的同伴比敵人要來得可恨這句話嗎?
「只要跟西方城有關就足以讓我敵視他們了,不需要別的理由。」
「啊,死老頭,那小柔怎麼辦?我怎麼辦?你乾脆先向我動手算了。」
等一下,跟璧柔又有什麼關係啊?人家只是西方面孔的新生居民吧?
「綾侍,你也過來吃點東西吧,好多。」
珞侍盯著這看起來沒減多少的飯菜皺眉,插入了他們的談話。
其實多一個人吃也不會有太大的幫助,拿出去請衛兵還比較有建設性一點,但是這樣我就不能打包了,請讓我打包吧。
「不了,我不吃,只是過來看看。月退和范統也來了?」
綾侍就記得他們兩個的長相跟名字,跟音侍真是天壤之別。
「綾侍大人,您好。」
月退禮貌性的做了問候,范統跟著低了低頭,不想開口。
「啊,對了對了,綾侍,他長得跟暉侍有點像耶!」
音侍很興奮的向綾侍報告他的「新」發現,當然是被綾侍白了一眼。
「上次就見過了,你現在才發現?」
腦殘的人附帶一點眼殘,也還挺合理的啦。
「啊!你上次就看到了!怎麼不跟我說!」
「我覺得有眼睛的人自己都會看見,不需要特別提出來說。」
「什麼眼睛不眼睛‧‧‧‧‧‧啊,氣死我了,你又拐彎子罵我!」
「難得你有發覺我在罵你‧‧‧‧‧‧」
綾侍的語氣似乎有點感嘆,這樣聽起來真是糟糕。
被小小議論了一番的月退,因為忽然成為他們話題而有點食不知味,索性放下餐具說吃飽了,珞侍也跟進,范統只好快速將手上的食物塞入嘴巴裡,然後結束用餐,以免讓自己看起來很貪吃。
「都吃飽了?那剩下的怎麼辦呢?」
音侍呆呆地問,綾侍則理所當然地回答。
「都收掉吧,弄這麼多做什麼?如果你找我做,至少我還知道控制份量。」
哇,綾侍大人您會做菜!
不,不對,慢著,別收掉啊,你們這些糟蹋糧食的有錢人!
「不、不能打包嗎?」
范統鼓起勇氣喊出來後,大家都瞧向了他。
怎麼覺得還挺丟臉的,可惡。
「可是,帶回去就冷掉了啊。」
音侍一臉不能理解他為什麼想打包的表情。就算那張臉很帥,聽到這種不知民間疾苦的話,還是令范統覺得很想揍他一拳。
「宿舍應該沒有可以保存的器具吧?你們應該也沒學到相關能利用的術法或符咒。」
綾侍提出的問題至少還比較實際一點,可是拿回去至少還可以放一天吧。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第二天還是可以吃啊,這樣丟掉實在太可惜了,他們都不瞭解沒錢的人有多麼缺乏食物。
「范統,你真的是飯桶嗎?」
珞侍皺著眉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有點打擊到他。
人本來就是食衣住行育樂這樣排下來的,食是擺第一的啊!
「呃‧‧‧‧‧‧」
月退看了看范統的表情,想了想之後,露出了含蓄的笑容。
「我也想打包,回去也許還有機會吃,可以嗎?」
「可是,冷掉的‧‧‧‧‧‧」
音侍還在碎碎念。
「我放個符保鮮吧。」
綾侍很爽快地提供幫助。
「‧‧‧‧‧‧你要是想打包就包吧,隨便你。」
珞侍看向了別的地方,沒再出言反對。
雖然月退是看見了他的渴望才幫他說話的,但見識到這種差別待遇,范統還是覺得好想落淚。
偏心啦‧‧‧‧‧‧真的是偏心啦‧‧‧‧‧‧
「那我讓人進來收一收包一包,我們去別的房間玩吧。」
「時間有點晚了,不回去硃砂會不會擔心?其實問題不問也無所謂‧‧‧‧‧‧」
月退看了一下時間,覺得再待下去好像有點不妥,而提出了回去的建議。
「既然都來了當然要問啊!主要是為了問問題才來的,不是為了吃飯!」
「唔‧‧‧‧‧‧」
總之,雖然身為當事者的月退對問題的答案興致缺缺,他們還是換到了另一個房間去談事情,綾侍也就跟著一起來聽了。
「你們要問我什麼問題?」
在另一間會客室坐定後,音侍便開門見山的詢問了他們的來意。難得有人來「求教」,他也覺得挺新鮮的,通常大家都是叫他不要講話,會想聽他說話的人是少之又少。
「你之前去城南的武器店買了把壞掉的刀吧?」
珞侍這麼問了以後,綾侍挑了挑眉,音侍則吃了一驚。
「小珞侍,你幹嘛把我的事情打聽得那麼清楚?」
「誰想打聽你的事情,是剛好聽說的!」
珞侍用一種十分受不了他的語氣回答,這時綾侍插了一下嘴。
「音,你買武器做什麼?」
綾侍從眼神到話語,都透著一股「你到底有多無聊」的鄙夷氣息。
「啊,好玩嘛‧‧‧‧‧‧對了對了,告訴你,我還有買新的護甲哦,下次穿給你看,我穿起來還挺不錯的,不知道小柔會覺得怎麼樣?」
「‧‧‧‧‧‧你果然是個白癡。」
「嗯?為什麼?」
還認真追究人家為什麼會說您是白癡‧‧‧‧‧‧‧這感覺就更白癡了,您到底有沒有神經啊?音侍大人?
「我們聽老闆說,被你拿起來的武器都會尖叫,好像生命遭受危機一樣,所以最後你才買了壞掉的武器離開‧‧‧‧‧‧」
「小珞侍,你好像在審問犯人喔,先說好,那把刀我不會讓你的,你再喜歡也沒有用喔。」
「‧‧‧‧‧‧‧」
這時候,綾侍又用很冷淡的眼光瞧向了音侍。
「音,你沒事去摧殘那些武器做什麼?」
「啊,我又不知道會這樣,我只是想找個對象說話嘛,結果沒辦法達成這個願望,又忽然覺得身上帶把武器也不錯,就買了把壞掉的刀,哈哈哈。」
這個人到底把武器當成什麼了?
「所以,你知道為什麼你拿起靈能武器會有那種現象嗎?」
「啊,我想大概是因為我是‧‧‧‧‧‧啊!好痛!老頭,你為什麼要打我?」
音侍按著頭上被綾侍狠敲了一下的地方抗議著,顯得相當委屈。
「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你好歹也要有點自覺,別得意忘形了,笨蛋。」
他們的對話讓人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存在,而音侍在聽了以後,「哼」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他本來到底想說什麼,大家自然也就無從得知了。
「不能說嗎?」
珞侍有點失望,如果不能說,他也不會硬要問出來,只是還是會覺得悶悶的罷了。
若說違侍侍直接在言語上明白表示他能力不足,不能將重責大任交給他,音侍和綾侍的態度就好像是委婉地顯露出他們其實也覺得他不夠成熟,有些事情依然不能讓他知道。
「不能說。小珞侍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啦。」
音侍看起來很想說的樣子,但他還是忍住了,倒是綾侍懷疑起了別的事情。
「你們怎麼會打聽到這種事情?又怎麼會想追問原因?」
「我們去買武器‧‧‧‧‧‧」
珞侍本來想把事情經過解釋清楚,但在注意到月退略顯不安的臉色後,他便打消了念頭。
「‧‧‧‧‧‧恰好聽武器店老闆說起這件事,覺得很不可思議,所以才想來問問看。」
「你們去買武器啊?小珞侍,你想改修武術了嗎?想修武術的話我也可以教你哦,我‧‧‧‧‧‧」
音侍說到一半,又被綾侍賞了一拳,中斷了話語。
「想也知道不是,侍去幫他們兩個挑武器的吧?珞侍,你真有心,難得交了朋友啊。」
被綾侍這麼一說,珞侍又窘了起來。
「那是、那是因為他們被欺負,還差點被殺,我看不過去才會‧‧‧‧‧‧」
「好意直接讓對方知道不好嗎?不必遮遮掩掩的不承認。」
綾侍補充了這一句話之後,珞侍秀氣的臉便紅了。臉皮還真薄啊‧‧‧‧‧‧
「他們被欺負?啊!小柔會不會也被欺負?不行,我還是應該去看看她‧‧‧‧‧‧」
音侍想站起來,卻又被綾侍按住,要他別那麼躁動。
「現在幾點了?你想做什麼?去夜襲女孩子的房間?你想成為明天最大的醜聞男主角嗎?」
「可、可是,如果是我去夜襲就算了,別的男人去夜襲怎麼辦啊?啊啊啊!」
「沒有人會去夜襲!」
是啊,你們要關心也該關心已經被欺負的人,不是一直關心根本什麼事也沒發生的人吧?
「有買到好的武器嗎?」
綾侍隨口問了一句,三個人頓時陷入沉默,現場的氣氛也冷了下來。
一個買了壞掉的武器。
一個買了拖把。
有買到好的武器嗎‧‧‧‧‧‧有買到好的武器嗎‧‧‧‧‧‧有買到好的武器嗎‧‧‧‧‧‧
「你們表情怎麼這麼複雜?買得不順利?」
別再問了,再問我要哭給您看了,真的。
「啊,你腰間掛的那是什麼?看起來好有趣。」
音侍忽然發現了什麼新奇事物一樣指向范統的腰間,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
范統經過一番掙紮,才克服羞恥心與面子的問題,低聲回應。
「我的武器。」
月退別開了臉,像是覺得他的表情慘不忍睹,珞侍則將手放在嘴巴前,像想掩飾偷笑的事實。
綾侍盯著他以及他的「拖把」看了好幾秒,才懷疑的開口。
「你的志向是當清潔工?」
太殘忍了。這樣落井下石是對的嗎?綾侍大人──
「綾侍!這個好棒!我也想要一把!」
因是完全無視眾人對這拖把的反應,硬是直接展露出他不同於常人的喜好,看他這麼喜歡的樣子,范統還真想跟他換,不,原價賣他兩百串錢好了‧‧‧‧‧‧
「它怎麼不說話?讓它說話啊。」
讓它說話?范統無法理解,事實上,他現在還跟他的拖把完全不熟。
「范統,忘了跟你說,在和自己的武器同步綠便高後,就可以直接與武器進行心靈溝通了,這樣就可以不必以聲音交談,不過你現在應該還無法做到。另外,認煮之後,如果沒有主人的允許,正常來說武器是無法與別人交談的,除非它們直接碰觸武器本體。」
珞侍給他補充了說明。原來是這樣啊。難怪那麼多人都配有武器,街上跟課堂上卻不會很吵‧‧‧‧‧‧
「讓它說話嘛。」
音侍大概也曉得自己碰不得武器,所以沒有冒失的將手搭上去。因為看他似乎真的很想聽拖把說話,范統雖然搞不清楚怎麼做,還是嘗試著拍了一下拖把。
「喂,噗哈哈哈,說說話吧。」
『‧‧‧‧‧‧嗯?別吵,我要睡覺,呼哈‧‧‧‧‧‧』
噗哈哈哈只丟給他一句話,就安靜了。
到底誰才是主人‧‧‧‧‧‧
「真是有個性的拖把。」
它是拂塵啦,綾侍大人。雖然我心裡還是叫它拖把,但聽到別人說它是拖把,身為它的持有者,我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噗哈哈哈是什麼?」
音侍總是注意到奇怪的地方。但這個問題就更讓人覺得難以啟齒了。
「是那根拖‧‧‧‧‧‧拂塵的名字。」
看出了他開口的艱難,月退替他說了,但丟臉度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
音侍爆出一串笑聲,還用力拍了拍旁邊的坐墊。
音侍大人,您到底是在喊拖把的名字,還是在校?還有,麻煩您笑得有氣質一點好嗎?
「呵‧‧‧‧‧‧」
綾侍居然也發出了低低的笑聲,真的有這麼好笑嗎?他怎麼就笑不出來?
范統有點想抱著頭縮到角落去自閉,不過實際上他當然不會這麼做,一個大男人做出這種動作,實在不太好看,而且明明又不是他的問題,那個害他被嘲笑的罪魁禍首卻安穩的在睡覺,也太沒天理了。
他非常希望大家的焦點別再集中在拖把身上了,這個時候轉移注意力是不錯的選擇,所以他決定問另一個問題。
「我沒有另一個答案想回答。」
‧‧‧‧‧‧嗯,他深深認為,應該沒有人聽得出來他想說的是「我有另一個問題想問」。
「啊?你說什麼?」
音侍的注意力是被轉移了沒錯,但是方向好像有點錯誤。
「唉,范統,你真是‧‧‧‧‧‧」
珞侍無奈地拿出紙筆交給他,這種時候范統就覺得他很貼心了。
於是他很流暢地在紙上寫下想問的東西,再遞給音侍。
「為什麼要用寫的啊?嗯?純粹想像?要我說明?」
難得有跟術法掌院面對面聊天的時候,關於術法的問題,不問他問誰?
「范統一直被老師說沒資質也沒領悟的可能性,所以他很在意的樣子。」
月退替他說明了一下,音侍則十分意外。
「怎麼會?純粹想像很簡單啊,不就是讓自己理解代入各種事物的能力嗎?」
「你問他沒有用的。」
「同意。」
綾侍跟珞侍在旁邊潑冷水。可是到目前為止,音侍說的跟月退說的還挺像的,搞不好請他舉例一下還是可以聽得懂啊?
「音侍,舉例給他看讓他死心吧。」
「嗯?」
「你怎麼理解小花貓?」
要音侍無中生有的說明,對他來說可能比較困難,回答問題就比較簡單了,聽到這個問題,他立即笑容滿面地開口。
「小花貓就是小花貓啊。我覺得牠應該叫做小花貓,很適合叫小花貓,那就是小花貓了。」
‧‧‧‧‧‧這有回答跟沒回答好像差不多?
「那你怎麼理解美女?」
「嗯?我覺得美就是美女。」
「你怎麼理解肚子餓?」
「應該是一件很新鮮很有趣的事情吧?」
「對雪的感覺?」
「吃吃看?嗯,天氣一定很好。」
范統聽了這一串問答後,深深地認為音侍是外星人。
嚴格來說這裡的確是異世界,但是他好像又更加地異得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這跟純粹想向有關嗎?跟感同身受、理解認知之類的形容詞有關嗎?根本就是自我中心到極點的擅自認定,也不管是否完全錯誤,一點理性科學精神沒有啊!
「看到了吧,所以,即使找他當老師,術法還是學不好,他只有自己學沒有理由的很厲害而已,完全沒有教的才能。」
「啊!小珞侍,你是在稱讚我嗎?」
‧‧‧‧‧‧難怪珞侍符咒學得比較好。姑且不論綾侍的教學行不行,音侍這種德行,無論是誰都可以教得比他好吧。
「基本上‧‧‧‧‧‧」
綾侍又在旁邊插了一句話。
「會需要問到純粹想像是什麼,就已經沒有學通術法的希望了。」
綾侍大人您‧‧‧‧‧‧夠直接。
「今天謝謝招待,我想我們真的該告辭了‧‧‧‧‧‧」
現在的時間確實已經很晚,月退這麼說之後,范統也失魂落魄的跟著點頭,不過這之前,他還有一個要求。
「我想借廁所。」
「廁所嗎?從左邊這扇門出去,右轉直走到底就是了。」
指點他怎麼走的人是綾侍,他似乎對音侍閣也很熟了。
從左邊的們出去再右轉到底?可是右邊明明也有一扇門,為什麼不能走右邊呢?走右邊不是比較快嗎?
「啊!不能走那邊‧‧‧‧‧‧」
在范統抱持著走進路的心態走入右邊的門時,他聽見音侍驚呼了一聲,然後便是數道燦亮的金光,切過他的身體。
「范統!不是叫你走左邊的門嗎!我們住的地方為了防止入侵,沒有解除禁令的通道口都是處在防護機制下的啊!」
珞侍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氣急敗壞,這時范統也發現剛才穿透自己身體的光是真的「穿」過去了,那麼好幾道下來,當然是瞬間造成致命傷,無藥可醫。
我怎麼覺得,每次遇到音侍大人,就會發生喋血事件啊‧‧‧‧‧‧
「范統‧‧‧‧‧‧」
重傷的下場就是死亡,也就是一百串錢又飛了,他還沒聽完月退要說什麼,靈魂就已經脫離了身體,往水池重生去。
這下子,廁所當然也不用上了,啊哈哈哈‧‧‧‧‧‧
◎ 范統的事後補述
第一次參觀神王殿,就死在裡面。
原本負債的一百九十串錢,加上欠珞侍的兩百零五串錢,然後又死了這一次,一共是四百九十五串錢‧‧‧‧‧‧
我覺得我的未來一片黑暗。媽媽,妳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唔!痛!痛痛痛痛!
我正在重生中啦,這大概是兩百九十串錢會感受到的痛楚吧?重生時的痛覺會隨著負債增加,我現在已經不能無痛重生了,之前淹死的那兩次就體會過一百串錢跟兩百串錢的痛度,現在還了十串錢後又多了新的負債出來,的確又痛了一些,大概‧‧‧‧‧‧就像是被球命中臉部那種痛吧?
一百串錢的時候,大概等於被用力捏臉的痛,兩百串錢的時候,差不多是被用力賞巴掌的痛。
痛的是全身,不只是頭部啦,只是,我只能拿我經歷過的事情來舉例啊,不然你想怎樣?
說起來,還是死掉時的痛苦比較劇烈,但這是目前為止,要是以後負債越來越多,就未必了。
我本來還想說說對違侍大人以及豐盛晚餐的感想耶。現在哪還有心情‧‧‧‧‧‧
痛!噢,快點重生完吧!可惡!
章之六 各自的日常
『吃飯、睡覺、打違侍。』──音侍
『你好像說錯了什麼吧?』──綾侍
月亮已經西偏有一段距離了,這本該是休息的時間,但某兩個人卻是在東方城的重生水池內劃船,只能說交了個帶衰的朋友,自己也會跟著倒楣,所以交朋友要慎選,至於已經交了也來不及的‧‧‧‧‧‧就自求多福了。
「我已經抓到劃船的要領了,要往哪邊劃應該都沒問題了。」
月退操作著劃槳,這麼對珞侍說。剛才兩個人急急跑來水池準備打撈,都忘了自己沒有劃船的經驗,但在出去叫人來幫忙好像又太慢了點,無奈之下只好硬著頭皮自己上。
兩個人裡面,月退無疑的沒有打撈的經驗,雖說有范統這個朋友在,他以後搞不好會很習慣這種事情,成為經驗豐富的打撈手,但現在沒有經驗就是沒有經驗,一下子要他劃船,確實是為難了點。
而珞侍雖然帶人來打撈的經驗不只一次,但以他的身分,既然是「帶人」來,那當然輪不到他動手,頂多是在船上發號施令罷了,可是現在只有兩個人在,他如果坐著不動只叫月退劃船,好像說不過去,本著朋友應該同心協力、同甘共苦的精神,他還是放下了平時的高姿態捲起袖子幫忙了,范統居然讓身為王子的珞侍親自劃船打撈,不曉得該不該說是慶幸。
兩個沒劃過船的少年要一起合作,一開始自然是手忙腳亂,毫無默契可言,所幸在經歷了旋轉飄盪與險些翻船的危機後,月退漸漸抓到了要訣,在珞侍的配合下,總算能正常前進了。
因為水池的環境受到沉月的力量影響,在這裡是不能使用符咒束髮那類技能的,能倚靠的只有身體本身的力量,所以他們才得乖乖劃船,不然,符咒用一用,走到池上救人輕而易舉,又何必這麼麻煩。
「往底部劃,靠裡面一點。」
珞侍這麼指示,月退則不太明白。
「咦?為什麼?」
「因為范統很倒楣,運氣很差,他一定會重生在那種比較裡面、要游上岸很難很遠的地方。」
聽了這種說法,月退也只能苦笑,聽起來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不過范統真的倒楣到極點,應該就會發生他們劃到了裏面搜尋,范統卻在中間或前面重生,導致錯過的情況吧。
「月退。」
「嗯?」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不能拿靈能武器的原因?」
珞侍忽然這樣問他,讓他有點措手不及,而他也知道自己等於已經回答了,這心虛而慌亂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
「抱歉。我只是‧‧‧‧‧有些事情沒有辦法跟你們說明。」
即使被看穿了,月退還是沒有解釋清楚的意思,他所能做的,只有為自己的隱瞞道歉。
「你該不會真的是暉侍吧?」
珞侍大而明亮的眼睛直盯著他,語氣存疑。沒想到他居然還在懷疑這件事的可能性,月退微微一楞。
「不,我不是暉侍。」
月退否定得很乾脆,而即使他親口否認了,珞侍還是不死心。
「那你為什麼長得跟暉侍很像?」
這個問題其實就有無理取鬧的成分在了,就算長得很像,人家自己也未必知道原因啊。
「那邊水面有動靜,搞不好是范統‧‧‧‧‧‧」
月退本來困擾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忽然間聽見水聲波動,他便先提了這件事,並很快指出了位置。
「嘖,果然重生在裡面,我們快劃過去吧!」
「嗯。」
范統在這次的重聲中,體會了一件事:負債的壞處,不只是重生過程中伴隨的痛苦,還會造成重生完成後的生存的條件不利。
剛體驗完重生時的痛楚,人正虛脫,身體都不太聽使喚,就要開始長泳,這抽筋溺斃的機率根本超高的啊!
幸好他才浮上水面,就聽到了珞侍跟月退的聲音,對他來說,這簡直有如聽到天籟。
啊啊‧‧‧‧‧‧太好了,有人來接我,不必自己游到岸邊了,我花了一番苦心結交朋友,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月退,撒網‧‧‧‧‧‧咦?怎麼沒有網子?」
珞侍的聲音帶了點錯愕,因為船上少了打撈必備的工具。
「呃?要網子?在岸邊好像有看到,我們沒拿‧‧‧‧‧‧」
月退不曉得來接人是用打撈的,看到岸邊的網子也沒做太多的聯想,果然沒經驗就是容易犯錯。
正在載浮載沉的范統感到一陣無言。
喂,你們怎麼那麼不專業啊?也細心一點吧?還有,你們該不會什麼都忘了帶,就連給我穿的衣服都沒準備吧!要我裸體坐你們船上岸嗎?就算大家都是難的還是很尷尬啊!
「劃近一點,拉他上來吧,沒辦法了。」
珞侍做出這個決定後,他們便將船朝范統劃去,不過由於技術不夠熟練,又發生了慘劇。
「嗚啊!」
范統被小舟迎面撞上,沉入水裡嗆了一大口水。
「月退!我是說劃過去拉他上來,你怎麼劃船撞他啊!」
珞侍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大驚失色的感覺,而這時候他剛好又一槳把掙紮著浮上來的范統再度打進水裡。
「珞侍!你的槳打到他的頭了!」
月退的聲音聽起來也萬分緊張,范統是已經無語問蒼天了。
我說‧‧‧‧‧‧‧你們謀殺啊?到底是來救我,還是來害我的?逼我用寫的罵人?月退你也別以為看不懂東方城的文字就沒事,就算我英文不好,英文髒話我還是懂的‧‧‧‧‧‧
「范、范統,握住我的手‧‧‧‧‧」
范統在嗆水淵炫中胡亂抓到了月退的手,正當月退試圖將他拉上船時,珞侍又驚呼出聲,顯然又出了別的狀況。
「月退!船傾斜了!這樣會翻船啊!」
這種時候你就該站在相對位置去用你的體重維持船的平衡啊!一直靠過來是真的想翻船嗎──
「唔?可是,難道要放開范統嗎?」
月退有點下不了決定,就這樣放開自己快溺水的朋友,好像有點‧‧‧‧‧‧不,應該說,還挺殘忍的。
「噗!咳!呃咳咳!」
不!不要拋棄我!我不想死啊!別欺負我現在嗆到說不出話來──
然後是「撲通」一聲,小舟晃了晃,恢復平靜,原來是兩個人都跳船落水了。
「‧‧‧‧‧‧唉,范統,陪你游泳回去吧,撐著。」
月退撥攏了一下他沾水而濕掉的金髮,用無奈的口吻說著。
「跟你在一起真的會跟著倒楣耶!」
珞侍都一起下水了,自然也是全身濕透,他一面抱怨一面維持在水面上的平衡,看來兩個人的水性都很不錯。
但是‧‧‧‧‧‧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這次的打撈活動,可以說是大失敗了吧。
「身體放鬆就可以漂在水上了。」
月退在教他怎麼適應水中環境,范統則有苦難言。
身邊有兩個人,叫全身赤裸的我怎麼放鬆!
「范統,你不自己游是要我們架著你游上岸嗎?」
珞侍瞇起了眼睛,感覺有種危險的氣息。
「你們沒有衣服給我嗎!」
范統總算找到機會對這不人道的待遇提出了抗議,月退則「啊」了一聲看向飄了一段距離的小舟,再對他搖搖頭。
「穿衣服只是在游泳的時候增加阻力而已,上岸再拿衣服穿吧。」
啊──?
「既然這麼說,那你們也穿上啊!」

不,我是說,那你們也脫掉,要光溜溜大家一起光溜溜啊!
「你是說要我們也脫掉?誰理你啊。」
珞侍理解了他要說什麼,但完全沒有照做的意思。
「在水裡不好脫衣服,特別是已經濕掉的‧‧‧‧‧‧」
月退還解釋了一下。但這只是藉口吧!別再找藉口了!給我脫掉啊!
「快點游回去吧,還要回去睡覺呢。」
這句話也還算實在,看月退面有疲色,其實今天跑來跑去,還一路劃船過來也很累吧,不過他現在剛重生精神正好,回去恐怕還會睡不著‧‧‧‧‧
「你都溺死過兩次了,既然沒有一直溺死下去,應該是會游了吧?」
范統印象中應該沒告訴過珞侍溺死的事情,難道他連這個也查得出來?新生居民的死因都會有紀錄嗎?那哪天他死得很蠢,即使旁邊沒有任何人看到,其實也是會有一份資料公開出來的?這根本沒有隱私權可言嘛!
不過,珞侍還特地去查他的死因,也真是關心他啊,雖然他寧可這麼蠢的死法不要被人知道啦‧‧‧‧‧這麼說來,目前為止,其實他每一次都死得很蠢啊‧‧‧‧‧‧只要不要越死越蠢就好了,這應該就算是有進步了吧?
反正三個人就這麼開始了無奈的游泳上岸之行,至於那條船就先丟在那裏了,珞侍回去後自然可以叫人來處理。
「手‧‧‧‧‧‧咕嚕,腳抽筋‧‧‧‧‧‧」
從他重生的地點要游到岸邊,可說是一項體力與能耐的考驗,游到一半就發生狀況也不奇怪。
「是手還是腳啊?」
這真的很難判斷,不過就算知道了是手還是腳,也沒有任何幫助不是嗎‧‧‧‧‧‧
「范統,振作一點,哪邊手腳抽筋,就放著用另一邊游‧‧‧‧‧‧」
月退跟他說的方法,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說不定是他自己坐得到,所以才說得出口,所以他果然是常理之外的存在嗎‧‧‧‧‧‧
「辦不到啦!是正常人都辦得到!」
「這次到底又是辦得到還是辦不到‧‧‧‧‧‧」
珞侍又在旁邊碎碎念了一句。
我覺得正常人應該都會知道我說的是辦不到,我真的這麼覺得。
無論如何,腳抽筋了,我游不下去了,我要滅頂了,你們不管我就算了。
「范、范統!」
月退伸手撈住他,珞侍見狀也只好過來幫忙。
「范統,你有點求生意識好不好?好歹也是一百串錢呢。」
珞侍,你明明是原生居民,怎麼計算起人命也用錢在算了?
三個人‧‧‧‧‧‧不,兩個人加上一個累贅,在一波三折下,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岸邊,范統也趕緊披上月退從出口通道拿來給他的衣服,這才覺得自在一點。
「我們先出去吧,出去才能用符咒跟術法。」
有符咒跟術法至少可以把身上烤乾,現在珞侍跟月退都是全身濕,不弄乾的話可是會生病的。
「對了,你現在也開始會攜帶一些私人的東西了,有件事情要跟你說清楚,在你死的時候,靈魂固然被送回來重生了沒錯,但你的私人物品還是會留在原來的地方,如果很重要的話只能自己回去死掉的地方撿,而如果是遇到搶劫,那大概已經被殺人越貨了,錢這種東西有人路過看到也會撿走的,不用抱太大的期望。」
珞侍這番說明讓范統臉又垮了下來。死掉就已經夠慘了,還可能因為死掉的關係變得一文不名,這是叫他不要在身上帶太多東西嗎?
不過,這麼說來,拖把也掉在音侍那裏囉?就這麼乾脆不要管它,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范統,我有幫你把拖把撿回來,不必擔心‧‧‧‧‧啊!忘在船上了!」
月退才剛說完,立即臉色大變,所謂的忘在船上應該是忘在那條小舟上吧,那還真是‧‧‧‧‧‧幹得好啊。
你把它撿回來做什麼?我又不想要它。它在那裏就送給有緣人算了,說不定人家看到了也不要。
「沒關係,我回去之後叫人來拿再送去你們那裏吧,那種東西應該不會弄丟的。」
珞侍,你雖然是一番好意,但我覺得這是雞婆了‧‧‧‧‧‧不管了,出門總是要帶武器的,說不定就有一次不小心死掉的時候附近都沒有人,這樣我就可以順理成章擺脫噗哈哈哈了!
怎麼好像在咒自己死掉啊‧‧‧‧‧‧唉。
「范統,我剛才想了一下。」
珞侍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范統不由得跟著嚴肅了起來。
「那兩百零五串錢‧‧‧‧‧‧就不必還我了,我看你債務越揹越多,這些錢對我來說沒什麼關係,所以就一筆勾銷吧。」
沒想到珞侍會突然說出這種話。范統有點意外,他一直以為他是那種「就算我們是朋友,該算的帳還是要照算」的人,沒想到會突然展現出寬容的一面,是因為看他死太多次太慘了,才產生的同情嗎?
不過身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欠錢不還是不應該的,所以范統還是打算忍痛拒絕。
「怎麼可以!我借的錢就是應該一分不差的還給你才對啊!」
在他把話說出口後,珞侍的眼神卻冷淡了下來。
咦?什麼?啊,剛剛那句話是對的,所以以為我在說反話嗎‧‧‧‧‧‧
「是剛才那句話沒有變成反話啦,我是真心想還錢‧‧‧‧‧‧」
「不用一直強調你不想還錢沒關係。」
「不是啦!」
「算了,反正我話已經說出口了,不會因為你本來就不想還就不算數的。」
──誤會!這是大誤會!怎麼連續三句話都沒變成反話?這機率有多少?十分之一乘以十分之一乘以十分之一?
「范統,不想還也不要表現得太明顯‧‧‧‧‧‧」
月退還規勸了他一句。怎麼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連成一氣的?月退,你怎麼可以不幫我,你怎麼可以倒戈?
「珞侍,今天謝謝你,麻煩你半天‧‧‧‧‧‧」
接著月退就轉向珞侍說起了客套話。范統倒是覺得朋友之間沒有必要常常把謝字掛在嘴上‧‧‧‧‧‧應該已經是朋友了沒錯吧?
珞侍對他的態度,比硃砂對他的態度還友善。他可能還得再想想能怎麼搞好跟這個室友之間的關係,問題是跟他說明了詛咒的事情他又不信,只要他一開口就被判定為不老實,似乎難度有點高的樣子。
「不用客氣,這些都是順便的,不用道謝啦!」
珞侍嘴硬的習慣還是沒改,不過,反正他們也知道他的意思,就讓他繼續臉皮薄下去也沒什麼關係。
「還有,范統,雖然你是在音侍閣意外死亡的,但是人家都叫你走左邊的門了,你還硬要走別的地方,說起來也是你自己蠢,因此,音侍是不會幫你出這次重生的費用的。」
噢,我的心好冷啊。人就是不能自作聰明,做一些多餘的事對嗎?那可不可以打個商量,珞侍你把我欠東方城的債一筆勾銷,跟你借的錢我慢慢還你,這樣好不好?至少這樣下次死掉的時候重生不會更痛‧‧‧‧‧‧
「然後,你們打包的菜已經派人送去宿舍了,回去的時候應該就會看到了吧。」
這點還算是貼心。其實還在音侍閣的時候他也想過,那麼多菜,包了以後不知道要怎麼帶走呢。
「我也該回去了,再見。」
「嗯,再見。」
「後會無期。」
「范統,你閉嘴。」
珞侍,你有的時候也好兇啊。

跟珞侍在水池出口分別後,他們隨即趕回了宿舍,早點回去、早點睡覺,隔天才不會沒精神打瞌睡,而在他們打開宿舍房間後,一時之間,總覺得室內飄著鬼火。
「怎、怎麼了?」
范統的膽子稱不上大,這種詭異的氣氛讓他對他們的房間卻步。
「我也不知道‧‧‧‧‧‧」
月退說是這麼說,但他還是很勇敢的走了進去,點亮房間的燈火。
有了光明的房間,感覺起來總算沒那麼陰森了,范統環顧了一下房間內的狀況,發現有不少大包小包的東西堆在室內,應該就是音侍那裏送來的食物,而散發出陰鬱氣息的,是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的硃砂。
「硃砂?」
該不會在生氣吧?他們出去了一整天,晚上還這麼晚回來,也沒通知他一聲。
但是他有符咒通訊器啊,真的擔心的話連絡一下不就好了?
「喔‧‧‧‧‧‧你們回來了啊。」
硃砂稍微抬起頭來,臉色慘澹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又把臉埋了回去。
「硃砂‧‧‧‧‧‧你怎麼了嗎?」
很難得看到他這麼沮喪的樣子,不關心幾句也說不過去。
「睡掉了‧‧‧‧‧‧課被我睡掉了‧‧‧‧‧‧」
硃砂一副遭到了不能承受的打擊的樣子。原來他是在介意這個啊,真是個好學生。
「對不起,因為你說過睡覺的時候不要打擾你,我們才沒有叫你。」
月退馬上就因為早上沒有叫醒他的事情良心不安了起來,因為早上他其實也猶豫過的,只不過後來決定尊重硃砂說過的話,沒想到他會因為錯過上學時間這麼沮喪。
「是我自己睡過頭‧‧‧‧‧‧我沒有自發性起床‧‧‧‧‧‧」
硃砂看起來沒有怪他們,而是在怨自己,雖然如此,沒把他叫起來好像還是有點責任。
只是一天沒去上課,有這麼嚴重嗎?好像世界末日的樣子。話說回來,到底睡到幾點啊?
「那‧‧‧‧‧‧你今天有吃東西嗎?我們打包的食物也送來了,你要不要吃一點?」
硃砂除了堅持要上學,好像就只有堅持要正常吃三餐了,所以月退這麼問他,希望食物可以讓他打起精神。
「不要‧‧‧‧‧‧我要懲罰自己‧‧‧‧‧‧」
他真的很憂鬱。就連看到那麼多食物,都沒有好奇一下他們是哪弄回來的意思。
「不吃東西的話,時間也晚了,睡覺休息,明天也好上學?」
月退溫柔的提議,但硃砂還是搖頭。
「你們去睡吧‧‧‧‧‧‧不要管我。」
當事者都說不要管他了‧‧‧‧‧‧那他們也就姑且放著他不管了。
於是月退手腳俐落地爬上他的中舖,范統也爬到他的上鋪去睡覺了。洗澡那種事情可以明天早上起來再說,況且剛才在水池也泡過了,現在比較該煩惱的是重生完精神正好睡不著的問題,而不是有沒有洗澡的問題。
每個月到了月圓的時候,就是東方城的「審判之日」。
尚未定型的醉人會在這一天依照罪刑輕重排序,確定出刑罰,而判定為死刑的罪犯也會下個月的這一天處刑。
較有爭議或是較為重大的案子,會由女王與五侍進行審訊定奪。最終的決定權在女王手上,所以,也不乏罪人親屬試圖以各種管道求情的事情,只不過這樣的情況,女王一向無動於衷。
會交由女王與五侍審理的案件,一個月通常不超過十件,審訊是在神王殿第一殿的露天議台進行的,受審的罪犯也會被押到此處,對他來說可能很諷刺,這也許是他們生平唯一一次進入神王殿,卻是因為犯了重罪才被帶到這裡來。
女王與五侍都是在議台上圍坐討論的,他們交談的聲音不會傳出來,受審的犯人則在議台下等待自己的命運被宣判,只有在需要詢問他們問題時,他們才會解開術法結界聽他們說話,但常常犯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刑罰就已經決定。
「每個月最不喜歡這個日子」──音侍總是這樣嘟囔。只是他還是不得不出席,所以這天他總覺得很煩躁。
綾侍不會覺得這一天有什麼不同,頂多是這一天一定得看到違侍,會讓人心情不佳罷了,珞侍則是以審慎嚴肅的態度來面對這個日子,不過每個月的這一天,他通常也很不好受。
矽櫻在出席審訊日時,眾人是看不出她有什麼情緒波動的。她那冷豔、寒霜般的面孔,在這個日子也不會有絲毫改變,尤其兩年來更是如此,由於暉侍的缺席,審訊的過程也比以前快速了許多。
或許該說是,決定死刑的速度。
唯一看起來喜歡這一天,甚至可說是在享受這個日子的,大概就是違侍了。
若受審的罪犯是原生居民,他的態度還有可能維持客觀,但是很遺憾,通常審判之日,會被押到神王殿來審訊的犯人,八成都是新生居民。
違侍似乎是將新生居民的痛苦與不幸當作自己的快樂,凡是新生居民犯的案子,他都極力要求重刑,最好是死刑,在他的惡意主導下,通常女王都會採納他的意見。
也可能他只是純粹厭惡新生居民,但無論如何,這的確是其中一個眾人討厭他的理由,說違侍是新生居民最大的敵人,真是一點也沒錯。
至於矽櫻女王為什麼會採納他的意見,理由就眾說紛紜了。有人說矽櫻女王心裡頭其實也是跟違侍一樣的想法,她其實也十分厭惡新生居民,也有人說違侍懂得討好女王,所以女王才總順著他的意,流言的版本十分多種,而在某一次,一些將話說得太過分的人也被抓起來處刑後,就沒有人隨意胡說了。
「死刑。會犯一次錯的人,就會犯第二物,而且說不定比第一次還嚴重。新生居民根本是不可信任的,我認為這案子沒有再議的必要,應當直接死刑定罪,下個月的今天,東方城就可以少掉一個垃圾了。」
審理到第三個犯人時,已經有兩個人被判死刑了,違侍還是一如以往,根本是毫不講理的想一路嚴苛下去,在他發表了這番言論後,音侍也很不耐煩地出言諷刺。
「你乾脆每個月的審判之日都沒有意義,所有人直接判死刑算了,反正在你口中每個人都該死。」
「如果你對我提議的判決有意見,就提出有力的論來為名犯人開脫,這種不理性的話語,在這個日子沒有任何幫助。」
違侍之所以會享受這一天,也許也是因為在今天他可以趾高氣揚的打壓他看他不順眼的人,整個審判之日可說他一個人的舞台。
「啊,你居然有臉說我的話不理性,死違侍,你想看看什麼才叫不理性嗎?頭髮才剛長出來就又囂張起來了,明明過了這麼久流蘇也沒換個顏色,說話還這麼大聲‧‧‧‧‧‧」
「音侍,住口。」
以不帶情感的聲音開口的人是矽櫻,她顯然不想看審訊變成鬧劇,也不想看他們兩個在議台上打起來。
「櫻,妳總是這樣,只會叫我住口,不會叫死違侍閉嘴‧‧‧‧‧‧」
「還不住口嗎?」
被她那嚴厲的眸子一掃,音侍也不得不乖乖閉上了嘴,自己生悶氣。
「陛下,懇請您將這名犯人以死刑定罪。」
違侍轉向矽櫻恭敬的開口,同時還不忘看了一眼吃了虧的音侍,面有得色。
『綾侍!你看死違侍那欠揍的嘴臉!』
音侍激動的在桌子底下用力扯了綾侍一把,他氣得都要咬牙切齒了。
『你以為櫻會放任你們在她面前發生衝突而不管嗎?你到底學到教訓了沒?都發生過多少次了。』
綾侍雖然也看違侍不順眼,但他一點也不同情音侍。
『氣死我了!』
音侍的浮躁跟綾侍的冷靜完全是對比,綾侍也懶得安撫他了,只要他別一直來騷擾他就好。
「就依違侍的意思。」
矽櫻淡淡的開口,同意了違侍的判決,違侍聞言後隨即得意的往議台下比了個死刑的手勢,讓刑官記錄,並將定刑的犯人帶走。
瞧他面上的神色,就像是打場勝仗一樣意氣風發,對這種左右人命運的事情,他似乎樂此不彼。
接著,宣官拿出了第四名犯人的資料,將案情清楚的交代了一遍,議台上便正式進入了第四名犯人的審訊。
「死刑。我認為自衛攻擊的說法不能成立,純粹是反應過度,該名原生居民根本沒有要攻擊他的意思,放任這種精神有問題的人繼續在東方城內走動,只會有更多原生居民受害。」
違侍總是搶第一個發言,而且一開口便又是死刑,這時候珞侍也忍不住開口了。
「我認為罪不致死。該名原生居民並未死亡,這件攻擊事件是誤會引發,而非審意,何況可能還有一些我們不明白的背景因素,輕率地判定死刑,對犯人來說並不公平。」
聽了珞侍的意見,矽櫻皺了皺眉,不置可否,違侍則用一種他太過天真的輕蔑眼神看著他,繼續堅定自己的立場。
「這是近乎縱容的寬容。新生居民是外來者,是不可信任的,比起為新生居民設想,我們該做的應該是盡可能維護原生居民的權益,像這種隨時可能危及原生居民生命安全的人,根本沒必要給他機會。」
「違侍,你給過誰機會了?」
珞侍不由得動了氣,這樣扭曲的觀念,他實在聽不下去。
「招來新生居民,利用新生居民,卻又說他們是不可信任的外來者,這是不是太過份了點?你總是一昧的貶低新生居民,從來不曾試著理解他們,明明你也知道是什麼樣的靈魂才會被沉月的力量吸引過來的不是嗎?許多新生居民在原本的世界都過得很痛苦,他們多數際遇悲慘,甚至有人遭到殘殺,我們迎接他們成為東方城的一員,不就應該給他們重新開始、帶有希望的人生,來撫平他們的傷痛?他們也是生命,他們也為了東方城而努力著,你不能總把原生居民當主人,而將他們當成隨時可以汰換的工具!」
在以往的審判之日中,珞侍往往也是為新生居民說話的,但說得這麼多倒是第一次,音侍和綾侍都用有點意外的眼神瞧向了他。
只是,違侍依然不為所動。
「我確實認為新生居民是隨時可以汰換的工具,而且,我覺得他們也該認清楚這一點,設法讓自己有被利用的價值,而非做出一些會讓主人困擾的事。談什麼生命?他們早就是死人了。至於你說他們受過傷害值得同情,那更是可笑至極,沉月之力吸引來的靈魂,其中一個條件叫做執念深重,你怎麼知道他們原來不是十惡不赦的犯人,在原來的世界也是作奸犯科才被處死?撫平他們的傷痛也不需要給他們希望或關懷,只要用操縱記憶的術法就夠了,這才是最適合他們的合理待遇。」
說到這裡,違侍以右手的指節敲了一下桌子。
「以你偏袒新生居民,罔顧原生居民權益的思想,矽櫻陛下如何能安心讓你繼承王印?原生居民才是我們的同胞、我們的同類,新生居民什麼也不是!」
被他這樣一長串說下來,珞侍像想找什麼話來反駁,卻又發不出聲音。
矽櫻沒有看向他,也沒有看向違侍,她冷淡的臉色,就像根本沒有聽見這場爭論一樣。
「原來你還知道小珞侍以後會繼承王印,那你還這樣跟他作對,以後就看你怎麼死‧‧‧‧‧‧」
音侍在自己的座位上碎碎念著,當然是所有人都聽得見的那種碎碎念,在矽櫻再度以不悅的目光掃向他後,他才安靜下來。
「母親,給這名犯人一次機會吧。」
珞侍向矽櫻懇求的聲音聽起來微帶虛弱,他仍是希望判決能有不同的結果。
「陛下,請為了東方城的原生居民,將這名犯人判予死刑,這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違侍當然還是重複提出死刑的要求。矽櫻在沉默了一會兒後,有了決定。
「依違侍的意思。」
這名犯人的命運依然沒能被改變,看著人被帶走,珞侍緊咬著唇,心裡十分不好受。
「唉‧‧‧‧‧‧」
在審訊中,綾侍一向是沒什麼意見的,對他來說,矽櫻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會試圖用自己的想法來影響矽櫻,因為他覺得,自己的本分就是服從。
所以他只能嘆氣而已,同時還要聽音侍的抱怨。
第五名犯人的案情被宣讀完畢後,違侍又搶第一個發言了。
「死‧‧‧‧‧‧」
「死刑!都知道你會說什麼了,真的有必要聽你說完嗎?啊,好無聊,什麼時候才要結束,死違侍的聲音好難聽。」
音侍沒禮貌地打了個呵欠,像是覺得時間很難熬。
「打斷別人說話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你沒受過禮儀教育嗎?」
違侍很不高興的表示抗議,音侍則毫不理睬他。
「櫻,妳又要叫我閉嘴了嗎?」
矽櫻的臉色不太好看,並未立即回應。
「我覺得這案子只是小事情啊,仗責一百就算重刑了,也可以得到教訓了吧,動不動就殺人,總是殺來殺去的還殺自己人,我覺得很不喜歡。死違侍太兇殘了,妳跟著他兇殘些什麼,女孩子這樣大家都會不敢接近,別再死刑了啦。」
矽櫻還沒回答,違侍就出聲怒斥了。
「對陛下說話,你這算什麼態度!仗責一百?這也算刑罰嗎?如此寬厚的判決,如何能達到警惕眾人的效果?這樣人人都會覺得犯罪也沒什麼,造成種種情況的話,你來負責嗎?」
「啊,綾侍,我們誤會他了,還以為他是偏頗又兇殘,結果原來是因為不敢負責才一直死刑死刑的。」
「你什麼意思!少胡說八道!」
「總是依違侍的意思、違侍的意思,我們另外三個侍還來參加會議做什麼?還不如放我去找小柔玩。」
音侍再度忽視違侍的抗議聲,直接對矽櫻說話,但矽櫻抿了抿唇,似乎不太認同他的意見。
「夠了。我自有我的評斷,你不必多嘴。死刑。」
「咦──」
看到矽櫻還是偏袒違侍,音侍發出不滿的聲音,綾侍則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
『你少說點話比較好。』
『嗯?不說話?那話都給違侍說去了啊!』
『我是說你多餘的話別說太多‧‧‧‧‧‧算了,要等你開竅,可能要下輩子。』
『什麼嘛?』
第五名犯人一樣沒能逃脫死刑的命運,這樣一場審訊下來,開心的大概只有違侍一個人。
又過了兩名犯人後,來到最後一名犯人,這時候除了違侍,大家多半都沒什麼興趣說話了,反正說了話,結果也不會改變,這根本就是多說無益的最佳範本。
「死刑。」
最後一名犯人,也在矽櫻冰冷的聲音下,被決定了命運。
所有的犯人都已審理完畢,今天的審訊也算正式告終,如同沒有興趣在這裡多待一秒一樣,矽櫻立即站了起來,解開議台的術法結界,便走了下去。
台下那最後一名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正要被拉走,他面上錯愕的神色顯見他無法接受這樣的判決,所以在看到矽櫻從議台上走下來時,他不顧衛兵的嚇阻,就意圖掙脫拉著他雙臂的人,朝矽櫻喊叫。
「女王陛下!為什麼!我沒有做錯什麼,是他們先攻擊我的!我才是受害者,為什麼卻是我必須被處死?」
跟著下來的音侍等人也看到了這樣的情況,本來就厭惡新生居民的違侍自然立即出聲訓斥。
「判決已經決定,說什麼都沒有用的,你們還不讓他閉嘴?繼續讓他冒犯陛下嗎?」
聽到違侍的指示,衛兵也會意了過來,但他們畢竟沒處理過這種狀況,一時也沒有器具能將犯人的嘴堵住,而有點慌了手腳。
「這判決一點也不公正!你們憑什麼這樣就草率決定讓我去死!放開我,我不服!我不要回牢裡等死,這樣殺人,你們通通都有罪、通通都有罪──」
在衛兵還沒處理好的期間,那名犯人又亂喊亂罵了好些話,衛兵們頓時急得用手要去摀住他的嘴,不過這個時候,矽櫻向前踏了一步。
她向前抬起手的動作稱不上快,也不算緩慢,而在她纖細的手指從長長的袖子中露出時,一束致命的冰凍藍光隨即射出,貫穿了那出言不遜的犯人的額頭,在他的前額與後腦留下了可怖的血洞。
「無禮的賤民。」
本來在與犯人拉扯的衛兵,終於意識到自己扶著的已經是具屍體,而剛剛矽櫻動手時力量夾帶的光芒,現場的人都知道那是什麼意義。
他們不需要去水池將犯人帶回來關了,因為這個人已經不可能再從水池浮上來了。
「櫻‧‧‧‧‧‧」
目睹了這一幕的音侍看起來想說什麼,但矽櫻沒有理會他便自行離去,違侍跟在後面,珞侍盯著殘留血腥味的現場呆滯了一陣子,在衛兵帶走屍體後,他也臉色難看的走掉了。
「‧‧‧‧‧‧櫻以前什麼事情都會跟我說的,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音侍略感失神的說,好像有幾分感傷的味道。
「一定是死違侍這該死的小白臉害的!綾侍,可不可以晚上偷偷去把他裝起來丟掉?」
「你想拿什麼裝,又想丟去哪裡啊?」
綾侍嘆著氣,並多看了他幾眼。
「說到小白臉,你也可以當嘛,只是你不做而已。」
「啊!你說什麼!要當老白臉你自己去當,我有小柔了!」
音侍說著,揉了揉自己的額側。
「心情不好,我要去找小柔聊天,走了。」
「你是認真的?」
聽音侍又提起璧柔,綾侍多問了一句。
「她身上的印記是你放的吧,你就不怕她又是另一個落月的探子?」
說起這種敏感的話題,音侍就不開心了。
「什麼啦,老頭,你不是也挺喜歡她的?」
「是不討厭。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怎麼看。」
「小柔她不會的,你總是神經兮兮,一天到晚懷疑有西方城的探子,西方城最大的探子不就是我嗎,你怎麼不把我抓起來,哼。」
「你不算吧?別說這種會讓櫻不舒服的話。」
綾侍說著,也打算結束這個話題了。
「要去就去吧,櫻的裙子沾到血了,我去看看需不需要為她更衣。」
綾侍真是個盡責的內侍。於是音侍向他擺擺手,便自己離開神王殿了。
學生適逢假日,是應該好好安排、規劃一下如何玩樂才對的,可惜,范統沒有辦法過這樣悠哉的生活。
月退跟硃砂可以好好計畫要怎麼度過假期,他卻得被米重拉去向分配到的打工單位報到,貢獻出他寶貴的個人時間,以便還債。
「范統,這工作還不錯,輕鬆又簡單,你為什麼苦著一張臉?」
有五成的原因是因為工作的同伴又是你,另外五成的原因是,你說的根本是不能聽的鬼話。
城牆站崗的工作,的確是很簡單啦,因為動也不必動啊,不過輕鬆的定義是什麼?所謂的動也不必動,事實上是動也不能動耶,要站一整天,這能算是輕鬆又簡單的好工作嗎?
米重說,站玩今天,他又可以抵掉時串錢的債務。那麼他的負債就會正式變成兩百八十串錢--感覺實在很無力。比沉月節的打工還難賺,真是......
「如果有賺錢的的機會,我會告訴你的啦,所以,你幫我要個綾侍大人的簽名吧?」
米重一有機會就會提出這類的要求,他對綾侍的狂熱讓范統非常不能理解。
如果一定要找個高貴的女神當心靈寄託,心中的依靠,那至少也找個真正的「女」神吧?東方城真的沒有美女嗎?女王看起來也不錯啊,雖然有珞侍這麼大的孩子,年紀應該不小,但至少外表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又有女王這樣的身分,為什麼就比不上綾侍呢?
對於米重的要求,因為很怕開口說不會說成好,范統一直很努力地搖頭。幫他要簽名?他可不想被綾侍投以異樣的眼光。
「你真的很不夠意思耶。不過話說回來,你認識這麼多大人物,負債這種問題怎麼還不能走後門解決掉?感覺很可疑,該不會其實都是騙人的吧?」
要說認識,范統也覺得很微妙。根本還不熟吧?珞侍勉強熟一點,音侍「號稱」是他們的朋友,綾侍看不出友善......范統覺得,會一直有接觸,一切都是陰錯陽差,完全與交情無關。
為了避免米重糾纏他糾纏得更嚴重,范統就決定不拿之前看到綾侍穿著家居服的事情來刺激他了。
「米重,好有聊,講點無聊事。」
應該是無聊所以要他講點趣事才對,又顛倒了。
「什麼無聊事啊?我說故事,你拿什麼代價來換?」
「你想裝熟也該付出點誠意吧。」
「唔!......范統,你想聽什麼?」
米重立即換上了一副討好的面孔,真不愧是專業的。
雖然米重要給他說故事了,但是問他想聽什麼,他還真的說不出來,目前為止,他跟這個世界還不是很熟,最熟的搞不好是重生水池......真是沒搞頭。
「你看著辦。」
「噢,不然這樣好了,上次說到落月少帝恩格萊爾的事嘛,這次接著說點跟他有關的傳聞,你覺得怎麼樣?」
就是那個讓他很在意到底是不是三十萬的傢伙啊。范統想了想,聽聽那種傳奇人物的事情,好像也不錯,珞侍不是還說應該加開課程讓大家認識敵人嗎,那他先給米重打聽清楚,感覺起來也不壞。
於是他點點頭。最近他記得用點頭搖頭來表示的次數變多了。
「咳嗯!上次說到他一個人屠殺了三十萬人嘛,那這次先來介紹一下他的武器好了。」
喔喔!武器!
范統眼睛一亮。雖然武術課本課已經重複聽過落月少帝與東方城女王的武器護軀不曉得多少次了,但是除了提到名字,都只有泛泛帶過,米重應該會說一些比較不一樣的?
在眼睛一亮後,看看還掛在自己腰間,據說又在睡覺了的拖把,范統心情又低落了下來。
在珞侍派人去水船上拿回拖把,交給他以後,噗哈哈哈還跟他抱怨一醒來發現自己在船上,以為被他始亂終棄了......偏偏他又只能說出「沒有這回事」、「把你丟在那裏我很著急」之類的反話,想讓噗哈哈哈知道他其實不喜歡它也沒辦法,實在無奈得很。
而現在要聽四弦劍天羅炎的事情......那種神器聽了也只能感嘆,終究不會是他的,還真有點悲傷。
「恩格萊爾的武器--四弦劍天羅炎,據說是必須以術法發動的武器,就跟月牙刃希克艾斯其實是魔法刀一樣,要使用天羅炎這樣的武器,使之發揮出最強力量,就得通曉天羅炎所能運用的術法,這樣推測下來,矽櫻女王應該也懂得魔法,才能驅使希克艾斯,要擁有高級武器還要去學敵方的東西,也是很辛苦的啊--」
聽到這裡,范統有個之前就有過的疑問,不過米重剛好自己先解釋了起來。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事實上,很久以前,東方城和落月似乎交換了統治者的武器,所以落月少帝拿的武器聽起來很東方,矽櫻女王拿的武器聽起來很西方。天羅炎和希克艾斯,雖說是統治者代代相傳的武器,但繼任者也要有足夠的實力被認同,武器才會認主,如果實力不足,武器就只能閒置到下一個王出現,再看看有沒有希望了。」
范統本來以為東方城跟西方城的統治都得天獨厚,只要當上了王就可以立即擁有強大的武器護軀,沒想到還是有條件篩選的,看來即使是統治者,也得自己努力修行。
「天羅炎的資訊,其實比希克艾斯還多,因為天羅炎確實有被恩格萊爾拿出來用過,但我們的女王可從來沒出過劍,出席重要場合也不武裝亮相的,所以,希克艾斯目前還是個謎,就連什麼樣子也不清楚,只有武術課本上很籠統地敘述。」
「你怎麼一下說刀一下說劍的,到底是刀還是劍?」
范統被搞迷糊了。
「喔......隨便啦,反正沒看過,叫做月牙刃,可能是刀吧?搞不好是劍啊,誰知道?」
米重似乎沒什麼興趣把焦點放在希克艾斯上,大概就如他所說,資訊不足,要講也講不出什麼吧。
「天羅炎就真的是劍了,五年前的戰爭中,最讓人聞之喪膽的,其實是天羅炎的四弦。」
「哦?」
「關於那四條弦,有這樣的說法:一弦震其心,二弦奪其志,三弦破其體,四弦喪其魂。這就是由四弦劍天羅炎所奏出的死亡樂曲,可說是範圍極廣的集體威震,在恩格萊爾用到三弦時,一掃下去就死一大片人,啊,不對,他應該用了四弦,因為那些人都沒死回來嘛,鐵定是靈魂都被破壞了。」
聽起來真是好帥氣的武器......音波攻擊嗎?
「天羅炎是噬魂武器?不需要用到四弦?」
這話被顛倒後,配上那種疑問句的語氣,又變得很奇怪了。
「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耶,可是據說撥響四弦時,天羅炎的劍身才發出光芒,搞不好可以選擇是否發動噬魂之力?
真是太神奇了。那天羅炎會不會說話啊?
「天羅炎不會說話啊?」
「我哪知道。以他們契合的程度,天羅炎就算說話,也只會讓恩格萊爾聽到吧。」
說到這個,范統就想到自己跟噗哈哈哈的同步率還不高,所以必須靠聲音交談這件事。
跟拖把的同步率不高,到底算不算是壞事......這個問題從他買武器那天,就困擾到現在,還沒有個結論。
而且,同步率要怎麼提高呢?他知道以後到底該努力去做,還是預防提高呢?
「好啦,天羅炎講完了,滿意嗎?」
「就這樣?」
「不然你還想怎樣?附贈千幻華跟愛菲羅爾?很抱歉,千幻華一樣沒看女王穿戴過,而愛菲羅爾嘛......恩格萊爾那次從西方城趕出來,根本就沒穿護軀,所以我說他是怪物不是人,全東方城知道五年前的事情的人應該都認同,搞不好落月那邊的人也這麼覺得。」
這樣啊。
「噢,我看到城牆下有人,好像是你朋友啊,范統。」
米重忽然這麼說,范統便跟著看下去,發現站在城牆下的是璧柔。
「范--統--聽說你來站崗啊?還順利嗎?」
既然有「聽說」,那就代表她去過他們房間了。
「還算不順利......」
「站崗也可以不順利啊?你要認真一點呀。」
我是說還算順利啦,真是的。
「我有通知過月退跟硃砂了,順便跟你說一聲喔。」
璧柔笑瞇瞇地接著說下去。
「下午繼續去殺上次沒殺完的雞,就這樣,再見--」
啥!那工作怎麼辦?我下午也要站崗耶!
「真好啊,來站崗還有美女探班......」
米重一臉羨慕地說。話說你喜歡的人不是綾侍大人嗎?
「米重,下午......」
「噢,你要蹺掉也可以,不過連上午的錢都領不到喔。而且會有不良紀錄,下次工作會有人來盯你。」
「......」
那個......雞能不能你們去殺就好,然後幫我帶我需要的毛回來?
◎范統的事後補述
唉,我以為經過之前的意外,我已經夠謹慎小心了,只要沒有人故意謀殺我,我就不容易死掉了......
結果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東方城果然處處充滿危機嗎?音侍大人您那麼脫線,難道您自己不會觸發那個陷阱,導致重傷死亡?
可是看樣子也住很久了,可以住到現在都沒死,應該是沒發生過這種事情才對.....明明看起來很有機率發生的啊。
負債又增加了一百串錢的事情,我到現在還是很介意啦,怎麼樣?
而且,原本期待有了朋友就可以有人打撈我回來,結果搞了半天還是得游泳,只是有人陪著一起游而已。
說起來,負債兩百九十串錢的疼痛就足以讓我在重生後身體虛軟,不便游泳了,那米重這個據說負債情況慘重的傢伙,豈不是......泳技超強!
不過人是很容易習慣適應的動物,泳技超強一定也是可以磨練出來的。嗯,我要不要找個時間訓練一下游泳呢?不知道月退肯不肯幫我特訓,可是他看起來也不太擅長教人的樣子,唔。
我現在的感覺很煩悶。為什麼要挑我正在當職還債的時候跟我說下午要去殺雞?拿到剩下的雞毛是很重要沒錯,但是這樣我一個早上就白站了啊!而且還會留下不良紀錄!我要抗議、抗議、抗議啦!
如果要跑的話,現在跑好像比較不吃虧,在這裡多站一分鐘就是多浪費一分鐘,反正也拿不到錢了......
米重,你真的沒練過分身術嗎?不能分一個分身出來裝作是我,然後幫我站崗嗎?
我知道就算你會,你也不會這麼做的,如果可以分身你一定很早就用分身去賺雙份薪水了。
月退不是說要一起工作幫我還債嗎?什麼時候才要開始啊--
章之七 老闆,這裡的雞......別這樣嘛!老闆!不要逃走啊!
『小花貓、小花貓......』--音侍
『我們是來殺雞的。』--綾侍
『別再來啦!你們會不會太超過了啊!』--陸雞,與其他生物
說好要來殺機,為了提升階級好領薪俸,范統最後還是蹺了班回去宿舍,再跟月退、硃砂他們一起到約定的地方集合。
原本要約在宿舍門口的,後來卻改在「城外西南邊一個隱密的角落」,原因是臨時聽說音侍要再帶他們去殺雞的綾侍,因為閒著沒事決定來湊熱鬧,並且聽說他們約在宿舍門口後說了一句話。
『如果你們覺得被大家看到我跟你們碰頭一起出城也沒關係的話,我是無所謂。』
嗯--
范統一陣惡寒,極力鼓吹那幾個沒有危機意識的傢伙到偏僻一點的地方掩人耳目,在眾人的眼中,他們已經跟珞侍、音侍扯上關係了,要是再加上一個綾侍,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而且在眾男性中擁有高人氣的綾侍,跟珞侍、音侍又不同了,他的支持者多半很狂熱,范統以前就知道狂熱的女人很可怕,而狂熱起來的男人會有多恐怖,他可一點也不想見識,米重那樣至少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如果再出現患病更嚴重的人,那可就真的受不了了。
他們來到約定的地方等候,綾侍來得很準時,倒是音侍過了約定的時間還沒出現,只是透過符咒通訊器聽到他在開始的團訊連結處裡面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忙碌。
『啊!再等我一下!再等我......啊啊啊!不要在這種時候找我對決!小柔!等等我!給我兩秒的時間解決他!......別再攔住我了!我很忙!不要再找我對決了......不要排隊!』
看來音侍應該是一出神王殿就被各種路人糾纏住了,而且目的主要都是對決。
從符咒通訊器傳來各種雜音,可以判斷出他正在用各種手段擺脫這些麻煩的傢伙。
「早叫你直接傳送過來,偏偏不聽......」
綾侍聽著那邊的狀況,嘆了一口氣。低階級向高階級提出對決要求,高階級的人是不能拒絕的,拒絕就形同戰敗,直接降一小階,所以音侍才會這麼苦惱。如果搞到要用音侍符禁令來擺脫人群就好笑了。
「唔......音侍你慢慢來,沒關係啦。」
璧柔嘴巴上溫柔的這麼說,但現在看得到她表情的人知道,這分明就是「有關係」。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找他對決?」
硃砂有點納悶,好歹音侍也掛著純黑色流蘇,大家應該曉得避一避,不至於自己找死吧?綾侍則稍微做了解釋。
「因為他看起來那副樣子,似乎不怎麼厲害,卻又拿著純黑色流蘇,很多人才會看了手癢,覺得他應該是因為侍的身分才打腫臉充胖子掛黑色流蘇的,而平時要找到人對決不容易,因此他公開走在東方城的街上就會一直遭到攔截。」
綾侍大人,您還少說了一項,男人看到長得比自己帥的男人就是會想打啊。不要因為您自己長得像花朵一樣美麗導致沒有男人針對您,就忽略了這一點......
「咦?不是這樣嗎?」
硃砂,你真是太失禮了,怎麼可以講出來。
「當然不是。東方城是不會不看實力亂發流蘇的,純黑色流蘇還有一個意義,你們大概沒注意吧。」
綾侍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了看大家疑惑的表情,才接著說下去。
「能夠一直拿到純黑色流蘇,就代表他對決從來沒輸過。」
喔喔......有道理!所以,音侍大人是真的很強了?但上次真的看不太出來啊......璧柔妳閃閃發光起來的崇拜表情又是怎麼回事?
「真難以置信。」
硃砂又補了一句。真的太失禮了啦,在人家同事面前這樣說,還是不太好吧,就算他們表面上看來不是很合,但說不定人家很挺他的啊,你就不要被背後放冷箭。
「音侍大人很少走在街上嗎?聽說他很親民又愛玩啊。」
連月退都有聽說,那應該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
「他是常常出現,不過也常常騎著他不受控制的魔獸,那種時候大家是不會想接近他的。」
有道理。還沒碰到人,就先敗在魔獸腳下,這怎麼可以呢?
可是單看他騎的魔獸,難道不會覺得他不簡單,而打消對決的念頭?而且,從以前到現在,找他對決的人也不少吧,街上應該有很多看到的人,難道不會把他真的很強的消息傳開?
雖然輸掉的人可能羞於啟齒,或者等別人一樣去吃虧,而路人傳開了消息,還是有人不相信的機率也是有的啦......
「那音侍大人跟女王陛下哪個強啊?」
可愛女生甲好奇地發問。會把這兩人拿來比較也是很正常的,畢竟只有他們兩個人拿的是純黑色流蘇。
「他們沒打過。」
綾侍淡淡地回答,似乎不怎麼想在這個話題著墨。
「咦?不會有分出高下的意思嗎?」
可愛女生甲不太會察言觀色,還繼續追問。
「他不可能對櫻動手,就算是對決也不行。要是他敢,我就做掉他。」
嗯?可是綾侍大人您不是灰黑色流蘇......那應該打不過他啊?
「綾侍大人跟音侍大人哪個厲害呀?」
可愛女生甲似乎很喜歡這類的問題,范統都想為她捏把冷汗了。
「正面打是他厲害。不過,要做掉他,方法太多了。」
也就是說綾侍大人您比較陰險就是了......
『啊!剛才手滑了一下,不小心斷了人一隻手......好倒楣,今天運氣好像不太好,一定有人在詛咒我對不對?』
「......是我在詛咒你,我承認,行了吧?」
綾侍沒好氣地回答。
「是我啦!音侍大笨蛋,都不排陪我,約好了還遲到!」
璧柔忽然委屈地說了這麼一句,神態有幾分幽怨。
這年頭詛咒人這檔事還有搶著承認的啊?
『啊!妳生氣了?』
音侍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慌了,符咒通訊器傳來的別人的慘叫聲也變淒厲了,可能手又滑了一下?
「沒有,我沒有生氣。」
璧柔抿著唇不承認,沒多久又用帶點哭音的語氣說了下去。
「第一次約會是殺雞,第二次約會也是殺雞,雖然沒什麼情調,可是人家也很期待可以見到你的,明明說很想我,卻不把時間當一回事......我知道東方城的人跟你認識比較久啦,你把時間分給他們也是應該的,反正我又不是特別的......」
哇,真是每一句話都戳到死穴,不是很甜蜜你情我願的嗎?怎麼聽起來還是有很多問題?妳要不要乾脆再加上每次約會都有一堆電燈泡算了?說起來,這中間都沒帶妳一個人出去過?果然遲鈍......
『啊!』
音侍驚呼了一聲,也沒聽他立即解釋或安撫璧柔,正當范統在想是不是要一言不和分手了的時候,音侍的身影瞬間就出現在他們眼前了。
「小柔!別生氣,我......」
「我要回西方城了啦!」
耶?什麼?我剛剛聽到了什麼?
「啊啊啊!別走!我會寂寞!老頭!快幫我說幾句好話啊!」
音侍慌張地向綾侍求助,綾侍則是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瞧向他。
「你直接過來了?對決呢?」
「嗯?小柔生氣了,誰還理他們啊,一招通通倒地就過來了。」
噢......是倒地,還是送去重生水池了?裡面有沒有原生居民啊?
這世界上最不能惹的果然是女人,女人一生氣,就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
「......」
綾侍顯然對這樣的狀況感到無奈,卻也看不出要為那些犧牲者默哀的意思,他向來沒有多餘的同情可以施捨給別人,尤其是他不認識的陌生人。
「西方城?」
總算有人從剛才聽到的話中提出疑問了,發問的人是硃砂,不過不只他一個人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名詞感到好奇。
「啊。」
音侍好像也發現璧柔說了不該說的話,但他看起來又不怎麼在意的樣子。
范統也很希望他不要在意。萬一他很在意......那這裡的人是不是通通都得被滅口了?自古以來,聽到別人的秘密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我本來是西方城的人啦,是為了找音侍,才從西方城過來的。」
璧柔倒也很大方地解釋了起來,如同覺得這件事真的沒有什麼一樣,但這應該不是可以這樣公開來說的事情吧?
「為什麼要找音侍大人?......」
月退跟著發問,一聽到這個問題,璧柔的雙頰又浮起紅暈,彷彿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整個陶醉在粉紅色的情緒氣息中。
「因為、因為,人家對音侍一見鍾情啊,他好迷人,我想靠近他一點嘛,待在西方城的話永遠是敵人,只能遠遠看著,覺得好不滿足喔,所以我就抱著一線希望來到東方城,希望他會理睬我呀。」
小姐,妳剛才不是還鬧著說要回去了嗎?現在這盡釋前嫌愛他愛到死的氣息是怎樣?
「音侍很幼稚,所以他一定會理妳。」
綾侍下了這麼一個評語。倒也不是想潑她冷水,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怎麼樣都好啦,反正只要能在一起,就覺得幸福啊。」
而不在一起的時間都不幸福就是了。如果妳的要求是每分每秒膩在一起,那的確不太可能喔......
「小柔,對不起,妳特地來東方城找我玩,我卻沒有常常陪妳。」
音侍握住璧柔的手,真誠地看著她,像想尋求她的原諒。
「人、人家沒有生氣啦,只要看到你就開心了。」
在近距離面對音侍那張臉的情況下,璧柔的臉上整個紅透了,根本是一擊必殺,直接被電暈。
他們兩個的小摩擦化解起來真是容易,不過范統卻注意到月退的神情又冷淡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先不提這些,你那身裝扮又是怎麼回事......?」
綾侍臉上微微抽蓄地提出了這個問題,這時候大家也注意到了音侍身上的「那身裝扮」。他穿戴了像是練武的人才會穿的護甲,腰間也掛了他先前買來的「壞掉的刀」,收在鞘中,這樣猛然一看還真像是個武道派的戰士,不過,他不是術法軒的掌院嗎......?
「這個啊,我上次不是說要穿給你們看看嗎?我之前買來的玩具。」
音侍的回答讓綾侍的臉黑了一半。這麼說來,他之前的確有說過除了武器還買了護甲,哪天有機會要穿來「現」......結果是在今天付諸實行啊。
「只有觀賞的用途嗎......」
硃砂喃喃自語了一句,看樣子快要無言了。
「小柔,好看嗎?」
穿著打扮當然要徵求他在意的人的意見,在他問了以後,璧柔也猛點頭。
「嗯嗯!你穿什麼都好看!這樣看起來也好有男子氣概喔--」
妳真的沒救了。「音侍病」末期,藥石無醫了吧......
「啊,其實我還想過,去買個面具來帶效果不知道怎麼樣呢,好像也很有趣的樣子啊,鬼臉的獠牙的什麼款式都有,我上次有看過人賣。」
拜託您不要,您全身上下最大的賣點就那張臉了,您卻還想遮起來?拜託您有點自知之明吧。
聽了音侍興致勃勃的話後,璧柔的神色也變得有點勉強了,她似乎正努力想找些話婉轉地勸他打消念頭,對她來說,她那麼喜歡的俊美臉孔要是被一張可笑的面具蓋住,那見面時應該會降低不少歡樂吧......要說是增加不少不愉快也說得通。
「音侍,你這樣就好了,面具......面具......還是不要啦,總覺得想像起來就很難受耶......」
「啊,妳不喜歡嗎?那算了,不戴了。」
念頭打消的還真快,璧柔說的話果然很有效,比起綾侍說的話還要容易讓他聽進去。
「這護甲裝束你之前就穿過了,麻煩你記性好一點。」
綾侍扶著額頭用受不了的語氣開口,音侍則不解地看向他。
「嗯?什麼時候?」
「......沉月節、審判之日......還有很多,算了,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咦?沉月節有穿護甲啊?
范統承認他在看車上的時候只注意到音侍的臉,沒怎麼注意他的穿著。
一個術法軒掌院這麼喜歡穿護甲到底是為什麼呢......
「又拖延了不少時間了,走吧......」
綾侍已經懶得念他了,既然人來了,那麼總可以出發了吧?
「啊啊,綾侍,既然你也來了,那我們可以去虛空二區了嘛,走吧。」
「我們是要去殺雞的!虛空二區哪裡有雞!你腦袋清楚一點!」
綾侍終於還是忍不住對他吼了,如果可以的話,他應該很想擰著他的耳朵教訓,只是他沒有這麼做就是了。
「雞......?嗯?我只知道要跟小柔約會啊。殺雞也可以啦,小柔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在音侍不解地發言後,大家不由得又把目光焦點挪到了璧柔身上。
所以,妳到底是怎麼約的啊?這算約會詐騙嗎?......
「上次殺了七百二十三隻雞,所以這次殺四百七十七隻雞就可以了。」
綾侍的記憶很好,上次殺了多少隻雞居然都還記得,不過他特意記得這種事情,感覺就好像希望連一隻也不要多殺,多殺了就是虧了一樣,而且依照上次的邏輯,因為大家的雞皮都已經拿足,這次就只分得到雞毛,雞皮他會全部收走吧......
「是啊是啊,上次綾侍哥哥很厲害喔,在七點之前就殺了七百多隻雞,一次殺一大群,感覺也好帥呢。」
璧柔稱讚了綾侍一句,綾侍則對她露出笑容。不是范統要說,綾侍笑起來真是風華絕代,足以把任何一個女人都比下去,但璧柔的優勢是甜美可人,那又不能相提並論了。
「綾侍哥哥?」
音侍似乎是今天才第一次聽到這種稱呼,他在驚訝地重複念了一次後,立即用無法接受的眼光看向綾侍。
「死老頭!不要亂勾引我家小柔!給人家叫哥哥,你好意思?」
「我聽得爽,她喊得甘願,你管什麼?」
綾侍涼涼地回答她,這爭風吃醋似乎吃定了的樣子。
「小柔,妳不要被他騙了,他只不過是個死老頭啊!」
音侍拿綾侍沒辦法,只好轉向璧柔說,璧柔則張著無辜的大眼睛,一副不知道這樣有什麼不可以的模樣。
「可是,我已經叫習慣了啊。」
男人應該都不會希望自己的情人跟別的男人太好吧,就算那個男人長得很像女人。
「你要是不滿意,可以問她願不願意叫你叫得親密一點?」
綾侍依然在說風涼話,順便亂出主意。
「像是......親愛的?音侍小親親?好哥哥?」
大家都不予置評。范統也覺得挺超過的,要是璧柔真的要這樣喊,為了避免生理與心理上的不適,這殺雞拔毛團還是不要跟了比較好。
而且,綾侍大人,這些稱呼先由您嘴巴裡喊出來,實在是很不妥吧?實在是讓人很想發抖啊......
「不要啦,音侍就是音侍啊,我也叫習慣了。」
「啊!」
璧柔先拒絕了,音侍則因為她拒絕而悶了。
音侍大人,您該不會還真的認真考慮過這些稱呼吧?您的品味都是這麼特殊的嗎?
「小柔......」
「嗯嗯。」
「死老頭殺雞殺得快,妳喜歡嗎?」
「喜歡啊,很開心啊。」
聽到璧柔的肯定,音侍大概是受到刺激了。
「啊,我也做得到啊,可惡,老頭,等一下雞我殺就好,你不要動手啦!」
「想展現男子氣概,隨便你,我無所謂。」
雞通通給音侍殺?
范統總覺得很不安,音侍總給他一種不是很可靠的感覺,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覺得跟著綾侍比較能安心。
「可是,老頭,你不殺雞,你跟去幹嘛?」
「......是你要我不要殺的。」
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話推翻自己的話,音侍果然是個人才。
「啊,算了,我們走吧。」
「資源二區不算遠,集體行動的話,不如步行過去?」
「資源二區怎麼走啊?雞到底在哪裡?」
音侍顯然完全不熟悉路。
「好麻煩......給朕開傳送法陣,老頭。」
「......」
應該不少人心裡都有一種「你自己不會開嗎」的感覺,但這是他們兩人自己去協調的,別人也沒什麼插嘴的餘地。
在音侍的無賴要求下,綾侍為大家施展了傳送術,將他們統一帶到資源二區,本來范統還想他是不是會壞心的故意漏掉音侍,不過這種事情並沒有發生。看見他展露這一手後,范統才領悟原來綾侍的術法也是有一定水準的,仔細想想也沒錯,人不一定只能專精一項科目嘛,符咒跟術法其實感覺上也有某種共通性,這麼說來,就不曉得音侍會不會用符咒了。
要說符咒跟術法其實感覺上也有某種共通性,范統便又覺得心酸了起來。他在符咒上沒什麼問題,除了咒因為嘴巴的問題念不正確,但在術法上就是全無可能性......這麼大的落差實在讓人很想哭,偏偏他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啊,這裡就是資源二區啊?看起來跟虛空二區也差不多呀。」
音侍看了這個地方第一眼後,下了這樣的評語,現場唯一去過虛空二區的綾侍則毫不猶豫地駁斥。
「完全不一樣吧!就算沒有審美觀出了問題,難道你還是色盲嗎?」
我覺得各種毛病發生在音侍大人身上都是有可能的啊。應該說,都會覺得很合理。
「嗯?天空都很漂亮啊。小柔,妳看,今天天氣又真好了。」
「是啊,有你在嘛。」
「......」
情侶放閃光的時候似乎都是無視其他人存在的,范統覺得,只要有音侍在,璧柔根本看什麼都覺得很美吧?
那麼,音侍在的時候,在璧柔眼中,他們這些雜魚的長相也會特別顯眼嗎?這不知道該不該算是好事。
「音,我委託你帶的東西呢?發一發吧。」
綾侍忽然開口這麼說,這讓范統有了一點期待。
又有東西要送我們嗎?是什麼好料的?
「東西......」
音侍轉向他,低頭沉思了起來,好像在認真思考綾侍說的是什麼的樣子。
「符紙啊!你該不會沒帶吧?」
咦......只有符紙而已喔?
范統覺得有點失望。
「啊,符紙!就是你害的,我為了買符紙才上街,就被人圍住了,給那些人攔下要求對決,害我遲到,讓小柔不高興。」
真是複雜的前因後果啊。
「那不是重點,我以為你那裡有準備才叫你順便帶來的,沒想到你還要上街去買......過去的事情不必提了,所以你到底有沒有買到?有的話分給他們吧,好歹也應該學了一些符咒了,拿點符紙備用,如果遇到什麼緊急狀況說不定還可以應急。」
綾侍大人,您想得真是周到。不過我這個符念不出來的人該怎麼辦呢......
「有,我有買到,那我發一下吧。」
音侍從身上不知道什麼地方拿出好幾疊顏色各異的符紙來,這畫面大家有點驚奇,因為他身上看起來明明沒有地方可以裝這些東西。
接著他沒怎麼分類的把符紙胡亂分給他們,最後再將手中剩下的那一疊遞給綾侍。
「......你給我符紙做什麼?你不知道我不需要符紙就可以用咒?而且你發給他們現在根本不能用的高階符紙,遞給我低階符紙,又是什麼意思?你買符紙的時候可不可以動一動你那生鏽的腦袋?還是其實你腦袋根本就沒有長出來過?」
「啊,綾侍,你看天邊那朵雲好漂亮。」
「別再看天空了!」
是啊,您那騙女人用的台詞對綾侍大人是不管用的吧?雖然您應該不是刻意裝傻,還是讓人覺得很沒誠意啊。
最後綾侍把音侍交給他的那疊低階符紙平均發給每個人,那些高階符紙他也懶得回收了,就當作他們以後用得到,讓他們先存著。
「好,我們來殺雞了。」
音侍看起來鬥志高昂,不過環顧了四周的生物後,他又滿臉疑惑的看向綾侍。
「綾侍,哪隻是雞?」
您上次不是殺過了嗎.......就算您只殺過了一隻,也還是殺過啊!話說您該不會其實也不知道你要殺的雞全名叫陸雞吧?
「你不會把眼睛能見的生物都殺光就好了?」
綾侍的回答相當冷淡。如果要把眼睛能見的生物通通殺光,建議您們還是稍微用一下侍符玉珮把資源二區可能存在的其他人都趕走吧,不然等一下誤殺就不好看了......
「咦?可是我不喜歡無緣無故打打殺殺的......」
音侍看似不太樂意,沒想到他個性還挺愛和平的啊。
那就不要亂騎魔獸撞死人啊,可惡。范統在心中念著。
「你打算在一群野獸中只殺掉雞?就算你的確辦得到,但殺了以後,你讓他們怎麼靠近拔毛?旁邊的野獸不會攻擊他們嗎?還是通通殺掉比較簡單。」
綾侍真是毫無疑問會選擇最有效率的方式做事的人,而且貌似可以屏棄良心道德感之類的東西。
「啊,好吧,雖然要聽你這老頭的話令人有點不爽......」
眼見他們溝通完畢就要開始了,月退忍不住提了剛才范統也想過的問題。
「你們......有沒有考慮把這附近的人先請走呢?」
月退大概也覺得這種無差別性攻擊,對一樣在這一區活動的人來說很危險吧,而在他提了以後,音侍眨眨眼,綾侍則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侍殺人是不必負責也不會被追究的。」
......
所以......因為特權很方便,您就覺得連人一起通通殺掉也沒關係嗎......?您會不會價值觀偏差過頭了呀?
「老頭,你西方城的人亂殺,連東方城的也不放過啊?」
音侍像也對他這不在乎人命的價值觀有點看不過去,綾侍的回答則令人哭笑不得。
「是你去殺,不是我,你叫我不要動手的。」
您的邏輯還真廟。因為是音侍大人去殺所以您無所謂,是這個意思嗎?但我覺得您要是自己動手殺,恐怕更沒顧忌......?
「你這死老頭!壞老頭!快點用腰牌把其他人趕走啦,我才不要殺人!」
「跟你說過多少次那不是腰牌了......」
無論如何,要動用侍符玉珮,讓綾侍來用還是比較安心的,音侍的話,總覺得會在禁令上出現無可避免的瑕疵,然後就會出現莫名其妙的犧牲者,例如上次的范統。
一樣的,綾侍掏出他藍黑色的玉珮,朝上方一擲,讓屬於他的禁令符印擴散到上空。
『綾侍符禁令,範圍資源二區,除了現在我看到的人,其他人必須在十分鐘內離開此區域,本禁令將在我離開後自動解除。』
還有一點范統有注意到,在禁令持續的時間內,天空中都可以隱約看見禁令符印的影子,離開後應該就會消失了,其他人大概是用這樣來判斷的吧。
不過這次禁令的規定......綾侍大人,請您千萬不要漏看了我啊,請您千萬要注意到我的存在,不要讓我在十分鐘後又變成可憐的犧牲者......

「好,現在開始殺雞!」
音侍再度鬥志高昂將手指向前面,這次總算真的開始了,他沒怎麼猶豫地將往前方的野獸群衝過去,范統本來還有點期待看到人被撞回來的尷尬場面,可惜讓他失望了。
在音侍迫近野獸群後,隨即傳來連環的爆響,甚至有刺眼的光芒閃逝,不到五秒的時間,就留下一地怪物的屍體,原來純黑色流蘇真的不是拿假的......不,也不見得,處理資源二區的怪,說不定紅色流蘇的就辦得到了。
總之范統心裡還是很不想承認音侍很強。大概是覺得實力與腦袋不成正比讓人很難以接受吧。倒是還有一點可以碎碎念,就是那把長刀果然是裝飾品,他根本沒有拔刀出鞘。
「那群野獸裡面沒有半隻陸雞。」
硃砂指出了讓人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的事實。
「音!你怎麼可以用魔法啊!」
綾侍的臉孔再度扭曲。在東方城居民的面前使用魔法,確實是不成體統,不過他要是沒說,還真的沒有人曉得這是魔法。
「咦?音侍為什麼會魔法?」
璧柔畢竟是西方城來的,所以她也看得出這是魔法,與東方城的術法不同。
是啊,音侍大人,您哪裡偷學的,該不會西方城的邪咒您也會吧?
「啊,音侍,不可以用魔法炸啊,這樣毛炸爛了,就拔不到了--」
然後璧柔想起這個重點,連忙對已經離很遠的音侍大喊。
「用符咒通訊器吧,這個笨蛋,只顧自己橫衝直撞的,也不照顧一下人......」
綾侍繼續搖頭嘆氣。他看得很清楚,在殺了第一群野獸後,音侍就使用的自己的加速魔法,一路飆去殺第二群,順便把路上的也宰掉了,根本沒停下來聽他們喊什麼,在殺野獸的同時,腳下根本是沒有停過的。
眼下的狀況,撿他殺的屍體都來不及了,似乎也不是聊天的好時候,是不是應該先制止他一下也讓人有點猶豫,總之大家還是先循著他殺過去的路線開始處理拔毛作業了。
范統想到自己明明買了武器,卻還是無法拿來拔毛剝皮,不由得再度沮喪。誰叫他買的是拖把呢?
而音侍殺雞的路線......不得不說,實在相當扭曲跳躍。范統不曉得他到底有沒有直線前進或順向轉彎的觀念,野獸屍體分布的軌跡令人覺得他前後左右的方向感隨時隨著他興之所至而改變,而且他們儘管已經加快速度再追了,一路上還是只看到野獸的屍體,完全沒有音侍的影子。
幸好毛被炸爛的只是少部分,大部分的雞頭上的毛還是可以收集的狀態,不然可就白殺了。
資源二區的生物不會就此絕種吧?范統忽然有這樣的感覺。
「是跑到哪裡去了,不阻止他的話會不會曉得收手啊......唔!」
綾侍自言自語到一半時,忽然注意到遠方有點不對勁,一陣如同滾滾風沙一樣的風卷正快速朝這個地方捲過來,遠看不覺得有什麼威脅性,但從綾侍變了臉色來看,肯定不是簡單的玩意兒。
「音!快回來!是青平風暴!」
青蘋瘋豹?那是什麼?動物嗎?還是可以吃的東西?
『咦?咦!啊啊啊!你們在哪裡啊?啊!幫我照顧小柔,小柔不能死啊!她是原生居民......』
在聽見音侍的話後,綾侍便閃身往璧柔與另外兩個女孩子的方向,準備進行掩護,由於大家在搜集散落一地的雞屍上的雞毛,身處的位置有點分散,她無法顧及每一個人,只得做出選擇。
耶?慢著!所以這是撞上會死的東西嗎?等一下!綾侍大人您就這樣捨棄我們了嗎!就算新生居民不怕死,您也不要這樣子,先說好支不支付軀殼費啊--!
在那陣帶著青色的沙暴刮過來時,范統覺得自己被用力推了一把,似乎是一股力量撞擊在自己身上,然後他就被沙暴捲了進去......
『小柔!綾侍!你們在哪裡?』
『我用符咒帶她們避開了,不過另外三個人就......』
『啊!另外三個人呢?有事嗎?』
「我跟硃砂在一起......」
在聽見音侍的詢問後,月退放低了聲音用符咒通訊器回答了一聲,同時看了看跟他一起縮在樹上,看起來不妙的硃砂,以及樹下徘徊著,似乎還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危險獸類。
「我們不知道被捲到了什麼地方,現在停留在樹上,下面有一些野獸,我想還是不要驚擾到牠們比較好......」
『你們沒事?青平風暴除了會將人捲到隨機的地點,本身還具有不弱的殺傷性啊。』
綾侍稍感疑惑,月退則輕聲回答。
「我跟硃砂都沒事。也許是運氣好吧。」
『這樣嗎?也好......』
『范統呢?都沒聽到范統的聲音,該不會死了吧?』
通訊器裡傳來璧柔微帶擔憂的聲音。
『如果大家都沒事,只有他死了,那他還真是倒楣。』
綾侍的評語依然感覺不出有夾帶同情心在裡面。
『啊,那你們別動,我們去找你們吧。』
「好的,謝謝。」
月退平靜地回應後,便沒再說話,轉而瞧向身邊靠得很近的硃砂。
「硃砂,你心情不好?」
「當然啊,他們在危險的時候不管我們耶!如果不是有你在,我搞不好就死了吧?」
硃砂沒好臉色地回答,接著說了下去。
「為什麼總是說女孩子就需要好好保護,好像女孩子很寶貴的樣子,男女不是都一樣嗎?只是不同面貌而已啊!」
他是關掉團訊功能後才說的,大概也不想直接翻臉給人家看吧。
「呃......」
月退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的遲疑,硃砂又靠近了一點繼續逼問。
「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因為這算是私下的談話了,月退也關掉了團訊。
「我覺得......男生可能還是要保護女生吧?要比女孩子多擔當一點東西,我想不要跟女生計較太多比較好......」
如果范統在這裡,一定會在心裡稱讚月退有見識,因為女人得罪不得,不過在這裡的是硃砂不是范統,聽了月退的話,他就顯得更不開心了。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用女生的面貌就可以得到好處?」
「唔?什麼女生的面貌......?」
在月退露出無法理解的神情後,硃砂反而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在他這樣提示後,月退還是連想不起來,硃砂一皺眉,索性直接用「畫面」來喚醒他的記憶。
就在月退的眼前,「砰」的一聲,不是很大的聲音,隨著聲音蕭是,跟著聲音出現的霧氣也散了開來,原本是個少年的硃砂,赫然成為了一名少女。
「--」
月退嚇得想往後縮,可是這裡是樹上,事實上後面也沒有地方可以給他縮了,變成了少女的硃砂則絲毫不自覺地靠了上來,變得嫵媚而柔美的面孔還隱約有一點少年樣貌時的影子,但抱上他手臂的柔軟肢體與壓了上來、十分「有料」的胸部,都顯示著這不是幻覺,現在靠他靠得這麼近的,真的是個女生,而且還是相當有魅力的女生。
「我是說,我的女性外表,第一天來的時候你不是就看過了嗎?」
硃砂在變化城女生後,嗓音也變得帶有女性的嬌柔,個性似乎也有有點變異。
「吶,人家也一直想看看你變成女生是什麼樣子啊,一定很漂亮吧?要不要變變看?」
不是每個人都能變男變女的,但是硃砂顯然不知道這一點,而這時候,淋浴間目睹「女生」洗澡的記憶,與硃砂忽然變成女人的衝擊,再加上生平第一次跟女孩子這麼貼近,又被問了這種奇怪的問題,月退的理智線終於繃斷而慘叫出聲了。
「哇啊啊啊啊--!」
這個時候,遠方下落不明遭遇也不明的范統,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月退的慘叫聲,不過他也沒有在意這件事,只當作是幻覺罷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