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
“我情不自禁地叫了起來，驚訝地發現陌生人的胳膊下沒有手，只是一只空袖子——袖筒里什麼也沒有，一直到關節，全是空的。我從他的袖口一直可以看到肘部，衣袖撕破的地方竟然還透著光呢。”
“然後呢？”
“就這樣他只是瞪著我，一言不發。趕快把袖子放回口袋。‘我剛才說到的那張處方燒著了，是吧？’他詢問似的咳了一聲。‘你一只空袖子究竟是怎麼活動的呢？’‘空袖子？’‘是嗎，空袖子，我這是一只空袖子嗎？你看見的是一只空袖子？’他立刻站了起來，我也站了起來。他朝我慢慢地走了三步，站得很近，充滿惡意地抽吸了一下鼻涕。我沒後退，如果他那悄悄逼近的用繃帶纏著的腦袋和那副眼鏡還不足以使人神經失常的話，就把我絞死算啦。”
“‘你說這是一只空袖子？’他說。‘肯定是啊。’我說。對付一個無恥的人（如果他不戴眼鏡），你只要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看，就不那麼可怕了，然後他非常平靜地再次把袖子從口袋里拉出來，向我舉起手來，好像還要讓我再看一遍似的，動作非常非常地緩慢。‘喔？’我清了清嗓子，‘袖子里什麼也沒有啊。’總得說些什麼吧。我開始感到恐懼。我睜大眼睛看著，從袖口一直看進去——里面的確是空蕩蕩的。他把它慢慢地向我伸直，直到袖口離他的臉只有六英寸遠。像這樣看到一只空袖子向你伸過來，真是怪事！這時，我突然覺得有一樣東西——就像一根拇指和一根食指——一把捏住了我的鼻子。”
邦廷笑起來了。
“那筆直伸過來的袖管里邊什麼也沒有呀！”卡斯說——他在說最後一個字時已變成尖叫了。“你就笑吧，可是我怕死了。我使勁打他的袖口，轉身就跑出了房間——我離開了他——”
卡斯沉默了下來。這件事情卡斯現在回想起來依然心有余悸。他絕望地轉過身來，把這位心腸特好的牧師的第二杯劣酒喝了下去。“當我打他袖口的時候，”卡斯說，“我告訴你，我的感覺就跟打一只手臂完全一樣。可是那兒沒有手臂啊！連手臂的影兒都沒有。”
邦廷先生仔細地想了想。他疑惑地看著卡斯。“真是一件怪事。”他說。他看來確實很有見識而且非常嚴肅，“真是一件天大的怪事。”邦廷先生用一種評斷的語氣強調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