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39節:孔雀東南飛(35)

"她會有什麼心事?"劉母迷惑地說。

"馬上要出嫁的姑娘,雖然有些舍不得家,舍不得父母,可是就要過另一種生活,應該是很幸福的,想到的應該是嫁妝,是那天出門戴的是什麼首飾,進洞房穿的是什麼衣服呀,可是一點也看不出她關心的樣子呢!"錢氏抬頭望了望婆婆。

"你做嫂子,瞅空去看看!"聽錢氏這樣一說,劉母也有些擔心起來,是啊!

蘭芝越來越沉默了,快要出嫁的大姑娘,怎麼不像別的閨女一樣喜氣洋洋的?

這時侯,焦仲卿又騎著他那匹心愛的老馬緩緩來到三岔路口,老馬習慣地奔向這一條通往劉家方向的大道。

焦仲卿滿腹心事地朝這邊張望,玟瑰色的光暈在道路兩邊擴散彌漫,夕陽照著垂蔭彎曲的大樹,把黃色的光斑打在他抑郁蒼白的臉上。他一動不動地佇立了好一會,眼神茫然地望著劉家這邊,終于一抖缰繩,駛向與往日不同的另一條道。

蘭芝隱約地聽到有馬蹄聲,忙下意識地向外望去。

大道空空如也,一片寂靜。

夜里,蘭芝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睡,所有發生的這一切都讓她感到迷惘;撲朔迷離的彈琴人,神秘莫測的聽琴人……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困惑迷惘。直到天亮,她索性披衣下床,走到織房。

單調的織機聲從織房傳出,蘭芝茫然地織著錦,手機械地在織機上動著。

這時,錢氏拿著還帶著繃架的繡花枕頭進來,說:"蘭芝,你看看嫂子給你繡了一對枕頭,行不行?"

"行,嫂子繡的枕頭哪能不行?"蘭芝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依然"咔嚓""咔嚓"地織著錦。

"是對鴛鴦呢!"錢氏笑道。

蘭芝頭也不抬地仍在織錦。

"見嫂子繡的不好,你是不喜歡喲,看都不看!"錢氏瞟了她一眼,裝作生氣的樣子故意說。

"嫂嫂繡的枕頭,哪有不喜歡呢!"蘭芝終于停住織機,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然後接過錢氏手上的繡繃,裝著繞有興致的看著。

"嫂子是笨人,繡的不好。好不好,你都不要介意,這是嫂子的心意。"

"好著呢,你看這荷花、這花瓣,繡得都水靈靈的。"蘭芝笑道。

"喜歡就好。哎,這日子也很快臨近了,你咋一點不著急呢,像沒事似的?我和娘都替你著急呢!"錢氏說。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准備的,這不很好?"蘭芝微微垂下頭。

"你這說哪兒話?那天出門,頭上戴什麼樣的首飾,進洞房穿什麼樣的新衣,腳上穿什麼樣的新鞋?這些都要准備。娘都問幾次了。"見蘭芝無所謂的樣子,錢氏吃驚地說。

蘭芝沒有吭聲。

"這不同那天新姑爺上門,穿著隨便點沒什麼,可這是出嫁,女人一輩子就這麼一次的大喜事!"錢氏認真地說。

蘭芝似乎嫂子的話震懾了,半響,她拉下了織繩子,織機發出一聲單調的聲響,又懶洋洋地停下來。

錢氏疑惑不安地打量著蘭芝,總覺得蘭芝有什麼心事一直瞞著一樣。

蘭芝抬頭茫然地望著前面。

"蘭芝,你心里是不是擱著什麼事吧?"錢氏終于鼓起勇氣小心地問。

蘭芝輕輕地歎了口氣,又緘口不語。

"有什麼心事也不能跟嫂子說?"錢氏緊緊盯著蘭芝,追問道。

一陣短暫的沉默。

"到底什麼心事?"錢氏又緊緊追問道。

"我一直懷疑高主簿是不是那天彈琴的人?"蘭芝猶豫了一會,坦誠地說。

"啊?"錢氏吃驚地張大了嘴,說:"你懷疑新姑爺……?!"

"聽那天琴聲,和高主簿後來的談舉止,真是判若兩人。"蘭芝把盤據在心頭已久的疑惑說了出來。

"這不會吧,你不是和你哥哥都親眼見到他彈完琴從酒樓里出來的嗎?"錢氏小心地說。

"唉,我也弄不明白!"蘭芝疑惑地歎道。

第二天一早,一乘華麗的四人抬的轎子晃晃悠悠地向焦家來走來。一會,四個精壯的漢子穩穩地把轎子停放在焦家門口,引得周圍的人一陣好奇,都紛紛圍過來觀看,左右鄰舍好奇地指指點點,議論著轎子和轎子的主人。

"哎呀,這是誰家的轎子?"

"乖乖隆冬,太守大人平日也只坐四乘的轎子呢?"

"焦家來了什麼人啦?"

焦母在客廳聽到外面的喧鬧聲,急忙向外望去,臉上露出驚訝不安的神色。

"讓讓,這是上我們焦家的呢!"焦家姑母擠進人群得意地炫耀著說。

姑母走到轎旁看了看轎簾,想掀開,思忖了一會,便急急朝焦家屋里走去。

這時,轎簾徐徐掀開,打扮得雍容華貴的秦夫人緩緩從轎內走出來,圍觀的人流驚詫地看著珠光寶氣的秦夫人。

秦夫人小心撩著長裙,款款向焦家走去,屋內姑母跟焦母簡單地說著什麼。

"哎喲,他姑母你也不早說,一點也沒准備呢!"焦母恍悟過來,埋怨道,她手足無措地拍拍上衣,見秦夫人已笑呤呤地走過來,便急忙起身和姑母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