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就讓我一個人在這里安心織錦吧!"蘭芝無精打采地說。
"那怎麼行?大嬸大娘、姐妹們都在客廳等著,非要看看你穿喜服呢!"錢氏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著蘭芝就往外走。
劉母高興地從箱籠里拿著婚服一件一件地看著。一會,錢氏拉著蘭芝進來。
"蘭芝、蘭芝!"大家看見蘭芝,連忙招呼道。
"蘭芝,大伙兒都想看看你穿婚服的模樣,就把這件穿給大伙看看。"劉母拿著一件出嫁那天准備穿的紅色喜服,說。
蘭芝接過劉母的喜服,猶豫著,劉母笑眯眯地看著女兒,等著看女兒穿新娘妝。
眾人都在等待著。
"哎喲,還有蓋頭,我拿去。"錢氏突然想起什麼,笑道。
蘭芝仍在猶豫。心里湧動著劇烈的痛楚,猛地,她的腦海里又浮現了焦仲卿憂郁深情的眼神,他痛苦而撕啞的聲音又傳到她的耳鼓:
"不,你不能這樣,不能嫁給一個欺騙你的人,去跟他過一輩子!"
"我、我還有什麼辦法?"
"蘭芝,你不同,你是被他們欺騙,中了他們圈套的啊!"
紅葉林中,焦仲卿那雙飽含淚水的眸子。
閨房窗下的踟躇徘徊,焦仲卿抬頭不安地驅馬來回走動的身影。
馬的一陣陣嘶叫聲。
這時,女人們又笑鬧著要看蘭芝穿婚服,蘭芝回過神,拿著婚服,踟躇猶豫著。
"也是的,蘭芝,就到房里換好出來吧!"劉母誤以為女兒怕羞,笑道。
蘭芝一聲不吭地站在廳里,像石膏蠟人一樣愣著,不能再等了,無論天崩地裂也要豁出去了,蘭芝終于鼓起勇氣,目光堅定地看著母親,突然迸發出像火山爆發般的力量,猛地對母親說:"不,娘,這婚我不能結!我不能……!"蘭芝說罷,扔下婚服轉身往房間跑去。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空氣靜得如同死去一樣。
"蘭芝,她、她說什麼?"劉蘭生擠進人群,詫異地說。
"這、這怎麼回事?"劉母愣愣地回不過神來。
"蓋頭,還有蓋頭!"錢氏拿著蓋頭,興匆匆走來,她吃驚地望著眾人,又說:"這怎麼啦?蘭芝呢?"
蘭芝坐在閨房里,垂著頭,半響才抬起頭,低聲說:"娘,他並不是那個彈琴的人。這完全是他和哥設的一個騙局、一個陷阱,讓我、讓大家都鑽進去。"
"你哥做的是不好,可高主簿畢竟也是個讀書人。再說,過兩天你就出嫁了,親親鄰鄰的都知道了。悔婚?于情于理哪說得過去?蘭芝,我們家雖已然不是大戶人家,可也是書香門第、禮儀人家,斷不可做出有辱門風的事!"劉母歎道。
"娘,一想到和一個欺騙我的人同在一個屋簷下、同睡一張床,女兒心里就如刀割了一般疼痛。娘,女兒甯願終身不嫁,也不願進高家的門!"蘭芝淚水漣漣地望著母親,痛苦地說
劉母不安地看著蘭芝,又心疼又著急,她滿臉憂愁地看著蘭芝,不知怎樣才好。
蘭芝悔婚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劉員外耳朵里,他鐵青著臉在書房里煩躁地來回走著,半響,才瞪著眼睛惱怒地大聲說:"悔婚?怎麼說出這樣的話?"說完,又搖搖頭,厲聲道:"真是豈有此理!"
"就是嘛,太不像話!"一直在一旁的劉蘭生立即附和道。
"老爺,你也別生氣,息息怒,別壞了身子!"劉母把一杯水放到劉員外面前,擔憂地看著老頭子被氣得發青的臉。
"叫我怎麼不生氣?啊?臨到出嫁了,竟出這樣丟臉的事,叫我這張老臉怎麼擺?"劉員外依然鐵青著臉大聲道,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一向孝順聽話的女兒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悔婚,這真是劉家的恥辱啊!
"老爺,可他高主簿也……"劉母剛想解釋一下高炳臣的所作所為,就被劉蘭生迫不及待地打斷了。
"可他高主簿也是讀書人,書香門第,知書達理!"劉蘭生連忙說。
"真是讓我這張老臉丟盡!"劉員外仍氣哼哼地說。
"是啊,叫劉家以後還怎麼做人?"劉蘭生又附和道。
劉員外冷眼看了看兒子,突然對劉蘭生眼一瞪,指著劉蘭生說:"還有你,別在這里吹涼風。"
"怎麼又說到我呢?又不是我不願出嫁,是蘭芝啊!"劉蘭生嘟噥著。
"唉,傷風敗俗,有辱門風啊!"劉員外低頭憂愁地歎道。
"那……爹,蘭芝這事?"劉蘭生緊張地盯著劉員外的臉,探詢道。
劉員外沉思了一會,重重地歎口氣,痛苦地說:"告訴她,這兩天大門不准出、二門不准邁,老老實實在家里等著婚嫁!"說罷,又長歎一聲。
為仲卿的婚事,一大早,焦家姑母又匆匆來到仲卿家,這會和焦母在東廂房聊得正起勁。
焦母和姑母坐在方桌旁說著話。
"你說仲卿真的是認了秦家?"姑母說。
"這沒錯,他親口說的。"焦母道。
"我這麼反複想想,秦家說的是有道理。你想想,仲卿是沒有主動去過秦家,一點也見不出那種親熱勁,就說那次去看那對珮玉,秦家羅敷明明要送一塊給他,他也是明白人,難道就看不出人家羅敷那麼點意思?"姑母皺眉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