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一推就倒!
這種估計大概是不會錯的!
不過,這些降臣果真是為清朝著想而提出這樣的主張嗎?
滿族人口占絕對少數。即使把滿族的男女老少統統都編進八旗去,最多恐怕也不超過百萬人。在控制了全中國之後,也只有依靠漢族的降臣——他們的心里都是這麼考慮的。
“說吧!”多爾袞催促道。
“是福建鄭芝龍的勢力!”洪承疇回答說。
“鄭芝龍!……”多爾袞低聲地念著這個名字。這是一個很耳熟的名字。
“聽說這次南京封他為南安伯,命他做總鎮,守衛福建。”
“南京很看重他呀!”
“是的。江北的將領沒有一個可以依靠。”
“沒有硬骨頭嗎?”
“有硬骨頭也被擰折了。”洪承疇回答說。
明朝江北四鎮的將軍是:淮北的劉澤清、泗水的高傑、臨淮的劉良佐、盧州①的黃得功。
其中泗水的高傑,原來是李自成的部下,後來歸順了明朝。但這位將軍之所以歸順朝廷,並不是對參加農民軍感到後悔,而是因為和首領李自成的妻子邢氏私通,雙雙私奔過來的。
這四位將軍都聲稱擁兵三萬,在各個駐地布下了陣勢,但其實際兵力是否有上述半數都值得懷疑。他們聲稱養兵三萬,就可從南京索要三萬兵員的糧餉,裝進自己的腰包。
這樣的將軍怎麼能打勝仗呢?
南征大軍肯定能打敗他們,以破竹之勢,直搗南京。
“就是說,打到南京沒有問題,問題是在以後嗎?”
“是這樣。”
“你說說理由!”
“我大清國沒有水軍,而南京以南要進行水戰。守衛這一帶水域的鄭芝龍是水軍的將領,而且人家頌揚他是身經百戰的名將。”
“不是說他是個商人嗎?”游牧的滿族一般都十分輕視商人,多爾袞也是這樣。他聽到的說法是鄭芝龍雖是個水軍將領,但據說他的副業是經商。滿族一般都認為商人打不了仗。
“他是在搞貿易,賺了很多錢。據說他的財富占天下之半。他可以不依賴任何人來養活自己的軍隊,四鎮的藩將跟他不可同日而語。”洪承疇說。
“既然是商人,一定貪得無厭啰?”
“那是當然的。”
“可以利誘嘛。你和鄭芝龍是同鄉吧?”
“是的,都是福建泉州府南安人。我經常從同鄉們那里聽到有關鄭芝龍的情況。總之,他這個人可以以利誘之。不過,他是個大富豪,能使他歸順的利不是一般的利。可能的話,除了利外,名也……”
“名?!”多爾袞閉上眼睛說,“他從南京已經撈了個南安伯。江北四將中,唯有黃得功是侯,其余三人都是伯。”
“不是單純的爵位。不能帶來實利的名,他這個商人恐怕是不會滿足的。譬如說,不僅是南方,連北洋的貿易也用他的令旗。像這樣的……”洪承疇說。
當時從浙江南岸至福建、廣東沿海一帶航行的商船,都必須懸掛繡有“鄭”字的令旗。這是鄭芝龍的令旗。沒有這面令旗,航海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鄭芝龍的水軍一旦發現,就要進行襲擊。
鄭芝龍的船只懸掛這種令旗,其他船主的船只也要懸掛。要獲得這面令旗,當然要花很多的錢。但為了保證安全,所有的船主都願意買這種令旗。令旗的顏色每年更換,船主必須每年花錢購買。
如果不僅在南海上,而且從浙江北部至黃海、渤海沿海一帶的商船都懸掛這種令旗,那當然會撈到很大的一筆錢。
“噢,這麼說,鄭芝龍是富比天子啰。”多爾袞停了一會兒,從容地說,“索性引誘他奪取天下,你看怎麼樣?”
“殿下的意思……”洪承疇大吃一驚。
“可以這麼去利誘鄭芝龍。你跟他這麼說:滿族人數不到百萬,現在假手于他們奪取天下,然後再從他們手里把天下奪過來。”
“啊!……”洪承疇飛快地低下頭。本來聽到這樣出乎意料的話,應當抬頭看著多爾袞的臉,但他俯下臉,是不想讓多爾袞看到他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