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天祭 第二章

聖京城外的喧囂,和城內一反常態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但是東城,聖京城的其他三個城區現在也全然沒有了往日里的熙熙攘攘。商戶店鋪門可羅雀,很多都已經提早關門,雖然下午本應該是世界各地的特產流通彙集的聖京城最為熱鬧的時候才對。有了以前的沙駝人攻城以及龍族曾經的進犯,再加上那場至今仍然眾說紛紜的神殿內亂的經曆,聖京城里的住民們已經意識到創世神的腳下仍然和其他地方一樣,並不是總能保持和平安定的樂土。盡管突厥人都是以難民的身份來的,但是卻仍然不能打消人們對這些被華龍人驅趕出自己家園的彪悍民族的擔憂。這麼多的突厥人,數量都能夠趕的上一個小型的國家了,如果鬧起事來,絕對不會是小事。各個城區的神殿護衛隊的主力,現在都在東城外應付突厥人,原本自己的地盤中只留下了少量的留守力量,感到一絲危險的人們,絕大多數都選擇了留在家里。

梵天正舒服地躺在聖京南城最為豪華的府邸里,等待著自己想要見的那個人的到來。這畢竟是屬于創世神的城市,他可以感覺的到聖京這里充斥的靈力要比自己曾經到過的地方都更加充沛。盡管由于靈力與生俱來的目標性,這些供奉給創世神的靈力還並不能被他隨意地吸收,不過他已經很滿足了。等到自己成了創世神,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屬于自己的了。

弱肉強食,是世間萬物不變的真理,聯系到能量層次上也是一樣。在那段沉睡的日子里,其他的諸神之所以能夠被梵天吸收消化,就是因為他故意保存了實力,使得自身的能量蓄積要比任何一個同伴都要強。剛開始的時候,只有能量最為弱小的家伙才能被梵天(哦,不,那時候還應該叫做如來才對)逐漸吸取走能量。實際上,其他的神靈之間,也同時存在著類似的狀況,只是由于如來的能量最強,在這一情況下占的便宜最大而已。隨著積少成多,逐漸壯大起來的如來,開始慢慢向那些更加強大一些的神靈伸手,以其他人所根本無法企及的速度積累著自身的能量。

本來按照眾神事前的估計,雖然會有一部分弱小的神靈在這同類相殘的能量沖突中消失,但是所有的主神,還包括一部分力量較強的神靈都能夠在自己的能量被人吸取完或者將其他人吸入自己體內之前,通過創世神這一前世神靈在新世中的共同代表,吸取到足夠的靈力再次蘇醒的。這種吸取的過程非常漫長,同時每個人在被他人吸收的同時又在吸收著比自己更加弱小的同類,使得遭殃的將是那些最為弱小的家伙,倒是人世間源源不斷的靈力,成了諸神蘇醒最主要的力量。但是如來以擊敗孫悟空時負了重傷的理由而刻意隱瞞下來,並沒有投入到那“偉大”的創世輪回中去的能量實在是過于強大了,對于他人的吸取速度遠遠超過了想象,甚至超過了他們從人間那里獲得的靈力,使得他那個“一統天界”的夢想終于實現。

現在回想起那時候“大功告成”的感覺來,梵天心中仍然充滿了無盡的興奮與沖動,同時又存在著少許的失落。在此之前,天界諸神無不將其他人作為對手,幾次的創世,明爭暗斗一直貫穿其間。不斷有舊的神靈倒下,更不斷有新的神靈出現,但是掌握著天界最為強大的力量的,還是那些最早出現在世間,並且在無比凶險的爭斗中一直屹立不倒的老家伙們。這樣的老朋友,到了上次輪回的時候,本來就已經所剩不多,現在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對手,一家獨尊的梵天多少還有些不太習慣。

“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再不能回到過去。”梵天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千萬不要在陰溝里翻了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就一直關注著白秀真,還有那可惡的王天。其他的一切,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現在都已經消失了,只有這兩個人能夠威脅到現在的自己。王天那家伙,力量甚至要比前世里的猴頭更弱,但是卻不再有原先那樣莽撞,竟然能夠利用自己短時間內無法消化完全,因此只有釋放出去的能量反過來反噬自己,實在是令自己受了不小的傷,直到現在,能量上的損失也沒有補回來。不過對于現在的王天,梵天並不是太過擔心。有了那自己不惜傷上加傷釋放出來的詛咒,相信他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以留在這個世界上了。一想到這一點,梵天不禁對自己的力量產生了驕傲。


能量是永恒的,只會轉化,卻不可能湮滅。無論是天上的神靈,還是人間的高手,其力量的高下除了自身儲備的能量之外,最為主要的就是驅使能量為自己所用的手段。普通的人類,無論是所謂的魔法師還是仙術師,都是通過吟念咒語來調集蘊藏在腦中的靈力,以此來刺激外界的能量根據自己的需要變化,達到運用能量的目的的。這也是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的轉世神靈的力量,要遠遠強過一般的高手的原因。普通人無法隨意控制的靈力,由于有了後腦那個多出來的專門用于使用靈力的靈竅,已經變成了如同內力斗氣一樣可以任意驅使的力量了。

如果只達到這個程度,現在人世間的這些家伙是不可能找回前世里的力量的。真正的神靈,驅使靈力靠的並不是那靠著取巧制造出來的什麼靈竅,而是通過無比艱辛困苦的修煉得來的意志。靈竅的作用畢竟有限,如果使用的靈力超過了能夠負荷的限度,那麼使用者的下場就只有自我毀滅了。而意志則不存在這個問題,只有在無比堅定的意志的驅使下,靈力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來。就算是能量單位相同的靈力,在一個神靈和一個現在的白秀真那樣的半吊子神仙的手上,能夠發揮出來的威力也是天壤之別。世間的修煉方式就連梵天也說不清楚究竟存在著多少種,但是其中唯一共同的地方就是會提高修煉者的意志。無論這種修煉最先提高的是肉體的力量還是要比真正的意志低了一個層次的精神力,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只有到了最後意志已經堅強到可以脫離肉體而單獨存在,才勉強夠的上成神的資格。

梵天施加在王天身上的那個詛咒,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以王天當時的意志堅強程度,已經不亞于梵天了,就像王天可以用自己的靈力抵消掉對方釋放魔法時用出的靈力來達到破壞對方的進攻一樣,梵天的詛咒如果是以意志為媒介用出來的話,盡管可以對王天奏效,但是效果要遠遠小于預期。王天和自己相比,所欠缺的已經不過是能量的強度了,意志上面差距極其有限。因此梵天采取了一個從來沒有任何神靈曾經使用過的方法,將那個可以一點點消磨掉對方的生命力的詛咒深深的印在了王天的身上。

每當想到這里的時候,梵天的臉上總會露出滿意的微笑來。是啊,能夠以足夠強大的能量來反作用于意志,將能量和意志之間本來的關系強行扭轉,恐怕就是那個詛咒的老東家也是根本沒有想過的吧?梵天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也只有自己才能施展出這絕對空前絕後的一個完美詛咒來。如果以前世里埃及人的神靈的方式,憑王天的意志,恐怕還達不到要他毀滅的效果。但是現在,除非那個該死的家伙能夠擁有比自己更加強大的能量,不然的話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消除掉這個注定將奪取他性命的詛咒。當然,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凝聚起比梵天還要堅強出千百倍的意志來,也許會達到同樣的效果,但是……這可能嗎?

梵天的眼前又浮現了當天白秀真淒然回首望著呆立在那里的王天的情景,心中不禁生出了痛快淋漓的感覺,雖然那一次的王天並沒有真的被自己所打倒。“王天啊王天,你是不會再有任何機會了,慈航,你永遠都是我的。”一想到這里,梵天忽然有了強烈的沖動。雖然說前世里的那些個菩薩最後都跟在慈航後面成了自己的玩物,但是絕對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哪怕是慈航的一根手指。他忽然發現,就算沒有那個見鬼的靈脈的原因,自己也已經離不開那個膽敢背叛自己的小賤人了。

在這個世界上,梵天已經有過了一個女人,那就是李靖的女兒,一個毛剛剛長全的小丫頭。可能是由于禁欲太久的緣故,當時的梵天的確有些失態,幾乎是用強迫的將她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但是一想起白秀真,李貞英在現在的梵天看來有些做作的哭泣和推拒頓時使她在梵天心中的地位下降。“哼,和她的老子一樣,不過是個見風使舵的牆頭草。給你修複全身經脈靈竅,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今後如果敢有任何不軌,我會叫你知道厲害的。”任何企圖和梵天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至今為止,只有前世里的齊天大聖和慈航尊者兩人還沒受到報應而已。


只要恢複了力量,不管王天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孫悟空,梵天都有信心將其徹底消滅掉。就算還有一個比王天厲害上千百倍的猴頭,也不被已經成為現今世界上唯一主宰的梵天放在眼里了。和王天動手的時候,梵天正好將體內大部分的能量排放到外界,真實力量不過是頂峰的零頭而已,就已經可以在龍族、哈維、王天幾人不要命的連續攻擊中挺過來,等他養好了傷,還能有什麼人可以阻止他敉平一切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力量?就算是那一直在暗中注視著這一世界的精靈族,故作不知的梵天也有信心令其知難而退。她們所需要的不過是這個世界發展過程中的啟示而已,和自己根本沒有真正的厲害沖突。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代表,如果她們毀了自己,那麼這個世界發展的進程將遭到不可彌補的傷害,相信她們是不會這樣做的吧?倒是那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愣小子,魔法方面雖然亂七八糟,那強橫的肉體卻是不容小覷。不過他還嫩了點,想和自己斗實在是還太早了,就算王天都能收拾掉他。

梵天的腦中回想起為李貞英修複經脈的時候的方方面面來。隨著自己的沖刺,強大的能量注入那顫抖著的身體內,李貞英身體上的任何變化都瞞不過自己的感知。雖然那是件很費力氣的事情,可是因此能夠得到李靖這個現在還不可或缺的臂助,同時還重新溫習過一遍人體的結構,再加上那香豔的刺激,梵天覺得一切還是蠻值的,更何況在為李貞英修複身體的時候,她的靈力也被自己吸取了不少。靈力這東西真的很奇怪,象李貞英這樣的半拉神仙,其靈力要比吸取一座城市的愚民的靈力更“補”,當然,也只有梵天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一點。前世里的佛家“歡喜禪”,要比江湖中的什麼“采陰補陽”高明上不知多少倍,堂堂的佛祖,在佛法上面當然應該是最強的。

梵天眼前李貞英的面孔漸漸地換成了白秀真:“不知道到了這個世界上之後,慈航她有了什麼樣的改變?”梵天的身體更熱了,他的這付身體可是根據人類身體的最佳標准“設計”出來的,盡管現在的他其實已經不需要肉體仍然可以以意志的形式存在了。這可是專門為白秀真預備的,在李貞英的身上,不過是預先演練一番而已。難怪有那麼多神仙思凡,自從在前世里的慈航尊者身上破掉了一直保持著的色戒之後,就算是佛祖也逐漸陷入了這“庸俗”的紅粉陷阱當中而不能自拔了。“如果換了是她的話……”梵天簡直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沖動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

只有她,只有她一個,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可以被梵天所挑選上天成為新世界的神靈的話,那麼只有她一個人會在這個考慮之列,盡管這樣的許諾梵天已經許給了包括李靖在內的幾個家伙,今後還將一直這樣許下去。梵天已經認識到自己早已下意識地將慈航當作了自己最為重要的女人,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愛嗎?

成神的道路是漫長而又艱苦的,其中的辛酸磨難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想象的到的。如果真的象前世里的人類那些無聊的修真小說一樣容易的話,恐怕經曆了這麼多個輪回,整個世界早就被神仙擠滿了。只有拋棄了一切欲望,真正全心全意修行的人,才有那微乎其微的可能達到夢想,而梵天就是這極其稀少的幸運兒之一。也許就是因為之前所受的壓抑實在是太重了,現在擊敗了所有敵人的他,欲望反而被充分地激起,他要完完全全地控制住這個世界,控制住所有的一切,更要控制住那個唯一可以影響到自己心志的慈航尊者。也許是需要更大的刺激,因此他才會化身為梵天置身于這個世界之上,不然的話,如果已經獲得了神靈般的力量的他,純粹以意志的形態對白秀真施為,恐怕除了精靈族,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有人能夠抵抗。

高處不勝寒,到了梵天的位置,反倒迫切的需要一個對手,魔王不能勝任,而王天卻又因為自己的妒恨而中了那不可解除的詛咒,天下之大,卻根本無人擁有這個資格。就連現在發生在華龍的事情,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個游戲而已,並不具備什麼挑戰性。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梵天才會有這些自虐性的行為,他完全可以在天上運用自己的神力達到所有的目的,根本不需要耗費巨大的能量做出現在這個肉身來,同時又在幾次的交戰中甚至是故意的負傷,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到一點些許的挑戰性。當然,在他看來最大的挑戰就是以一個“人”的身份來重新獲得前世里曾經以“神”的身份占有過的慈航了。


梵天忽然對白秀真產生了一絲愧疚的歉意,前世里的她,可是純粹在自己的逼迫之下就范的,世人的情感,對于高高在上的佛祖來說,只不過是一種幼稚的把戲。強者為尊,弱肉強食,要想在天界屹立不倒,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忽略的。為了追求靈脈的秘密,慈航尊者被其他諸神所注視的目光中,很快就增添了許多的鄙夷,誰也不會相信居然會是道貌岸然的佛祖強行占有她的,當然,這種不屑和鄙夷也只有那無法無天的猴子一個人敢于直接表現出來而已。

“一切都過去了,慈航,讓我們重新開始吧。”梵天看著這裝飾華麗的殿堂,盡管自己要等的人就快來了,可是他的心思卻已經全放在了白秀真的身上。靈脈的秘密,已經不是那麼迫切需要揭開謎底的事情了,自己想要消滅的敵人,現在可以說是已經全數誅除了。轉世的這些家伙,就算加在一起,也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要捏死他們實在是太容易的一件事了。只要精靈族還保持一貫的作風,唯一有可能威脅到梵天的,就是那也許還並不存在的孫悟空了,就是到了現在,梵天也不敢真正確定王天究竟是不是那個該死的猴頭轉世。不過自己的力量現在已經開始慢慢恢複起來了,不用回到顛峰狀態,消滅那只猴子也不再是什麼難事。現在的梵天,可不是原來的佛祖了,他的身上,凝聚了前世里幾乎所有的神靈的力量,和以前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本來梵天還是有心和王天站在一個起跑線上較量的,但是一看到白秀真望向王天的目光,他就實在忍受不住心中的嫉恨,不息在自己的身體上加上一個沉重的能量負擔,施展出了那個詛咒。這個輪回,他要得到的是白秀真的心,不過就在自己在天上和諸神較量的同時,人世間的王天已經捷足先登了。“這倒不失為一個挑戰。”梵天的心里想著,“王天啊,我倒有些希望你能夠擺脫那個詛咒了。如果真的那樣,我最多是多使用一點比你強的力量,正好抵消你之前的優勢,就讓我們以慈航為目標,展開一場變相的較量好了。她的身體我可是已經再熟悉不過了,看來那個靈脈的秘密,關鍵還是在于心靈。”

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了下來,梵天知道,自己所等待的人就要來了。經曆了這麼事情的他,早就沒有什麼幻想了,什麼事情都以已經到手的為准。要想得到慈航的心,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恢複自己最近經曆了太多損傷的力量,沒有實力的基礎,其他的一切都是瞎掰。他收拾起心情,默默的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