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天祭 第七章

“作為一個戰士,你的表現的確算是不錯的了。”維京公國的女戰神說話的時候面前已經空無一物,但是她還是將自己的話說了下去,“不過在我們維京人面前,這點本事實在還算不了什麼。不能理解史詩力量的猷族人,既然敢在耶路撒冷做出現在的事情來,你們就應該擁有更強的力量才對,不然的話,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佐羅的整個身體已經在強大的能量爆發中完全毀滅,沒有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只有他那把在最後的關頭脫手擲出的刺劍孤單地插在地上。瓦爾庫妮轉過身去,向著聯軍的隊伍走了回去,這個時候,被她的厲害所震撼的戰士們才懂得發出歡呼,剛才由于威廉的意外失敗而低落的士氣頓時空前高漲起來。就在這震天的歡呼聲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從那柄刺劍旁走過的維京公主,身上忽然飄落下幾絲細發,輕輕地落在了鋒利的刃身之上。盡管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但是超人軍團的團長終究是沒有能夠挽回和瓦爾庫妮實力對比上的劣勢。刺劍是擦著瓦爾庫妮的耳邊飛過去的,那幾根被寒氣削斷的鬢發,就是佐羅能夠給自己對手造成的最大傷害了。

自由者聯盟的陣營當中,現在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人們只是默默地注視著那塊佐羅消失掉的土地。有的人眼中已經流露出了絕望的目光,隱約可見淚水,自己的理想即將破滅,但是卻沒有人哭出聲來,他們反而更加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天下雖大,但是卻已經沒有了他們的去處,尤其是聯盟中的猷族人,耶路撒冷可以說是他們心中的最後希望。在整個西方大陸,猷族人現在都成了各國燙手的山芋,沒有人願意為了這些猷族人而面對暴怒的普魯士人,畢竟普魯士的皇帝和首相都是被猷族人“暗殺”的,可是猷族人手中巨大的財富又是任何一個國家所不能忽略的,進退兩難的君主們,紛紛暗中發出了禁言令,從此有關猷族人的一切,都從官方的記錄中消失,仿佛這個民族根本就沒有在自己的國家中存在一樣。

不論自由戰士們的心中有多麼不情願,可是他們在輸掉決斗之後,都必須放棄耶路撒冷,因為這是一場公平的決斗,並且還由創世神殿的神使大人親自監督,假如事後不遵從約定的話,先不要說整個世界的任何人都可以因此撕毀和猷族人之間的一切和約,任意霸占他們的財產甚至一切,就是他們自己也沒有臉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了,哪怕毀約後的自己真的能夠奇跡般的打敗神殿聯軍。這可是信譽的問題,雖然猷族人多是商人,無利不圖,但是還是明白如果在生意上失去了信譽,將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的。

隨著哈維的“死亡”,原先自由戰士最後的退路現在也已經沒有了。也許是現在的哈維已經飛到了離開地球足夠遠的距離,那個可以將人傳送到亞美利加大陸上去的魔法陣已然消失,再不曾閃現往日里代表著希望的奇異光芒。經曆過一次九死一生的曆程的自由戰士們,對于再次駕船遠航亞美利加的信心,可以說是一點沒有。自由者聯盟在人員上的最大損失,就是來自那大洋上極其恐怖的颶風,如果那些葬身海底的戰士們現在能夠在耶路撒冷進行戰斗的話,勝負可就難以預料了。再說就算自己現在想再來那麼一次可怕的航行,也根本沒有一艘可供使用的船只。

佐羅的死,給自由戰士們心頭帶來的沖擊是毀滅性的。超人軍團可是聯盟無敵的象征之一,現在野蠻軍團已經全軍覆沒,超人軍團所剩無幾,只有人數最少的死亡軍團還相對完整。不過那幾個黑暗魔法師真的能夠帶來勝利嗎?幾乎所有的人心中對此都已經不抱什麼希望。雖然鄂斯奎克曾經為聯盟勝了第一陣,但是實際上那也是在對手的輕敵大意之下。眼下自己方面能夠再派出去的人選,恐怕也只能是死亡軍團的人了,輸掉一陣的敵人還會給他們機會嗎?光明與黑暗是不能共存的,據說為了對付黑暗教廷的人,聯軍曾經特地從西方大陸征召來幾個最厲害的大牧師。在人們的下意識里,黑暗是不可能戰勝光明的,雖然說現在反而是黑暗站在自己一方。自由者聯盟的前景,已經籠罩上了一層悲觀的迷霧。

一片沉寂之中,最終還是現在作為主事之人的達克•修耐達開口打破了沉默:“神使大人,我有一個請求,希望改變一點我們雙方的約定,希望……”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聯軍戰士們的嘈雜怒喝淹沒了。這個戰前的約定,在戰士們的心中要比任何法律都更加神聖,不容有半點微詞。雖說很多人對于在自己方面占了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仍然進行這場愚蠢的決斗頗有些不滿,但是現在事情既然已經定下來了,那麼決斗的結果就將成為一切的決定。可惡的猷族佬竟然不知廉恥到了如此的地步,如果不是兩位不容褻瀆的神使大人在場,恐怕就是以王天的身份,也根本無法約束自己的這些憤怒的臨時部下直接沖過去將達克撕成碎片的了,就連自由者聯盟中的很多人,聽了達克的話之後,泛起無比驚愕的臉也深深的埋在了同伴的身後。他們甯願接受“光榮”的戰死,也絕對不會靠著這種無恥的手段活下去。


一陣奇異的魔法元素波動以宇甯為中心擴大開來,柔和地平複著一切躁動的東西,不但是憤怒的聯軍戰士,甚至他們發出的音波也隨著精靈族的魔法平息了下來。借著人們驚愕的這一刻,宇甯的聲音平和地響起:“這個約定是雙方共同制定的,如果想改變它,必須雙方同時接受才可以。”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沒有人敢去打斷神使大人的話,但是宇甯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于是場面上出現了有些怪異的沉默。

雖然王天並不清楚這個黑暗魔法師具體要提出什麼樣的改變,不過他的心中卻已經隱隱猜出了他的意圖。自由者聯盟現在已經是到了絕境,任何希望他們都不會放棄,哪怕十分渺茫。這正是自己希望達到的目的,只有在這種情況之下,自己的計劃才有更大的可能實現,而不必去害怕自由者聯盟不會接受。不過現在他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用眼神向著正朝自己看來的諸葛亮示意了一下。

諸葛亮輕搖羽扇,一付仙風道骨的樣子:“亮添為此次聯軍的指揮,本來這個事情是肯定不容任何改變的,這一約定對于你我雙方都有著神聖無比的約束力,就算我想同意的話,恐怕其他的人也不會答應。”就在達克的臉上露出絕望神色的時候,他的話鋒忽然一轉:“不過我還是想請這位朋友將話說完,如果要求合理的話,其他的人也沒有什麼意見,什麼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他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表示反對,但是事情無論向哪方面發展下去,他都算為自己事先做好了鋪墊。

“謝謝。”達克•修耐達深深地看了微笑著的諸葛亮一眼,這才繼續說了下去,“請大家允許我把話說完,無論是否被接受,我都不會有任何獨自違背約定的打算。”一直沒有說話的星璿現在也開了口:“大家不要亂,叫他把話說完。”顯然這段時間她也並沒有荒廢,起碼她現在的英語已經比以前好上太多了,放在之前,幾乎神使需要接觸除華龍之外任何國家代表的情況發生,信心不足的兩姐妹都是借口語音帶著華龍“特色”而將宇甯推到前面頂缸。王天的心中浮現出一絲滿意的微笑,看來自己的兩位愛妻一直在朝著自己給她們制定的目標努力著。

“我們之前的約定,只是說哪方勝利,耶路撒冷將落入誰手,卻疏漏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我現在提出這個要求,不過是想令我們的約定更為完美一些,所有以前規定好了的東西,都不會做任何的改變。”說到這里,達克的聲音忽然蒼涼了起來,“難道說就算神殿允許,我們的自尊還會允許我們毀棄自己的諾言嗎?”

“呵呵,”哪怕是在戰場之上,諸葛亮的臉上的微笑也不會消失,“先提醒一下我們聯軍的目的,我們的約定是你們勝了,耶路撒冷歸你們,而我們贏了,耶路撒冷將再回到沙漠民族的懷抱當中去。神殿的聯軍是響應創世神的召喚而來的,雖然我們是在戰斗,卻是為了這里更長時間的和平。這里是沙漠民族的土地,我們其他的人都不會有任何的野心。”一番話頓時招來了沙漠聯盟的人感激的目光,眾人矚目之下,就連見慣了風浪的諸葛亮臉上也不由得微微熱了起來,由此可見沙漠民族的人是多麼熱切地期盼奪回自己的聖城。

“謝謝您的提醒。”從諸葛亮的回答中達克立即體會到了對手絕對不是粗心眼的沙漠民族可比,雖然現在的自己並沒有那意思,但是諸葛亮還是委婉而又明確地表明了立場,以免心急過望的沙漠民族因此對聯軍生成什麼誤會。不過既然是這樣的對手,達克的心中反倒升起了一絲希望,繼續說了下去:“假如在第三場決斗當中是我們輸了,那麼我們就成了無家可歸的人,因此我想再加上一個條件。那就是如果我們失去了耶路撒冷,請提供給我們必要的船只和給養,供我們航行回亞美利加去。”


“做夢!”一個看上去頗有點身份的沙漠民族首領頓時吼了起來,“巴勒斯坦人的血債,還要你們償還呢!”不過他隨即被身旁的同伴拉住了,現在這種場合,除了雙方的主腦人物,其他的人插嘴的話實在不合適。

“貝卡谷地的事情,是超人軍團的首領哈維干出來的,不過他現在已經……”達克黯然的聲音忽然又高了起來,“不過我會替他付出代價的,如果你們能夠答應我的條件,給我們的人一條生路,那麼我和我的死亡軍團將任由你們處置,絕對不會反抗!”話聲一出,四下里頓時一片寂靜,只有達克一個人的聲音回響著:“光明教廷的人不是一直想要除掉我們的嗎?這可是一個好機會。”

雖然現在還沒有到黃昏,但是人們突然覺得眼前昏暗了下來,達克的身影被一片淡淡的灰色光芒籠罩住了。王天的心中也不由得一凜,他知道這不過是一種錯覺,達克的黑暗魔法,並不能象精靈族的魔法一樣任意改變外界事物,但是卻能夠在人們的心中產生效果相似的錯覺,看來這個一直保持低調的黑暗魔法師,實力還在自己原先的估計之上,恐怕只能用超階這個除了轉世神靈之外極少有人能夠到達的境界來判斷了。

“就算我們輸了決斗,但是要想消滅我們,沒有足夠慘重的代價還是不可能的。”達克冰冷的聲音從那團光芒中飄了出來,“就算只有我一個人反抗,你們清楚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嗎?”感應到了黑暗元素的召喚,游蕩在戰場上空的無數死靈逐漸彙集在了死亡軍團首領的身邊,空氣一下子陰森了下來。黑暗魔法中的禁咒,雖然要以燃燒使用者的生命為代價,但是威力卻是光明魔法所根本無法比擬的,現在還沒有真的使用出來,人們就已經感覺到了一種莫明的毛骨悚然,耳邊仿佛聽到了無數冤魂的哭號。沒有人知道達克即將施展的魔法的名字,但是卻不會有人懷疑這個魔法的威力,恐怕能夠感應到達克的魔法的范圍,都將是他攻擊的目標。如果他真的使出來,沒准在場的聯軍就要回不去自己的祖國了,最起碼也會是一大半人。黑暗魔法所影響的是人的靈魂,或者說是意志,因此作用范圍之大,絕對是其他魔法所望塵莫及的,當然,也只有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的人才能施展出來,就是整個死亡軍團,也只有達克一個人有這樣的力量,其他的成員根本無法望其項背。

盡管是頭一次遇到可以波及萬人以上的超大規模魔法,但是維京公國的女戰神卻根本沒有絲毫畏懼,眉頭一挑,史詩的力量再次凝結,又是一道霹靂從天而降,人已經向前沖去,眼看手中的錕古尼爾槍就要化為一道利芒直刺過去。包裹著達克的那團光芒立刻收縮,顯露出黑暗魔法師的本來面目,不過卻已經沒有人能夠一眼認出他來了。光線仿佛對他的人失去了作用,人們能夠看到的只是一個處于詭異的絕對黑暗當中的影子,還有那突兀出現,並且在達克身體四周旋轉不停的幾面由森森白骨構成的盾牌一樣的東西。

地面忽然裂開,一排排白色的巨大骨刺突兀冒了出來,將女戰神前沖的身影擋住,同時達克的聲音傳來:“你已經打過一場了,我的對手不應該是你。你也不要過來,就算我不是你的對手,也有足夠的把握在你殺掉我之前完成這一魔法,我這個魔法是不需要吟唱咒語的。我沒有馬上動手的意思,只是想顯示一下自己的力量,讓大家知道我不是在空口說白話而已。”說著,黑暗的氣息漸漸散去,一切都恢複成了老樣子。

達克的樣子好象還是十分輕松,不過以王天的眼里卻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黑袍的微微瑟動,心中不由得對這個在自由者聯盟中與哈維齊名的達克生出了幾絲敬佩。剛才那個魔法,在最後的階段被強行收回,對于使用者的身體絕對會構成極大的危害的,但是達克卻真的這樣做了。那時候甚至連自己都有了出手的念頭,身後的白秀真更是已經凝聚靈力,如果叫這個魔法真的施放出來的話,恐怕將會造成一場比貝卡谷地更為淒慘的浩劫。這個達克絕對是自己見過的魔法師當中最強的一個,除了精靈族之外,論魔法上的造詣,恐怕就是西方聖使格瑞絲親來,也不見得能夠穩操勝券。就算是轉世的神靈,力量也是在逐漸提高的,至少在自己剛到聖京時候的格瑞絲,是絕對應付不下這個超級魔法的。不過王天卻有信心在達克釋放魔法的最後關頭阻止住他,因為自己根本就不用去和他較量魔力,封住對方的靈力,魔法自然不攻而破,這可是王天一直沒有機會用出來的絕招。達克並沒有喪心病狂到和所有人共同毀滅的程度,實在是令王天松了口氣。不過自己方面的氣勢現在全被對手壓了過去,實在是叫神衛大統領閣下有些不舒服,他忽然轉頭向著身後的白秀真使了個眼色。


“只要給我們其他的人一條活路,我就不會對你們構成任何威脅。”盡管現在身體里正忍受著魔法反噬造成的無比劇痛,不過最起碼在表面上達克又恢複了平日里的沉靜,這是一場賭博,盡管身為黑暗魔法師,但是他卻和普通人一樣不希望看到無謂的殺戮,因此才會有這冒險一博,“我在等你們的回答,如果不能得到同意的答複,我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請相信我,如果能夠滿足我這個小小的要求,我甚至可以在決斗中認輸,任憑處置,只要……只要其他的人能夠繼續活下去。”說到後來,原本威風不可一世的達克甚至是在哀求,人們還沒有從剛才那恐怖的黑暗魔法的震撼中蘇醒過來,一時之間場上又陷入了寂靜當中。

“既然你是自由者聯盟在這里的最高指揮官,那麼你要參加第三場的決斗的話,你的對手就應該有相應的身份才對。”死一般的寂靜還是被諸葛亮打破了,他的手中仍舊輕輕地搖動著羽扇,緩步走到了場上。天色忽然黑了下來,密布的黑云幾乎是一下子就鋪滿了整個天際,甚至有不合時宜的雷聲隱隱傳來。如果沒有來自白秀真的暗助,以諸葛亮的實力,實在還是無法就這樣“輕松”地開始發動東方仙術中威力最大的法術之一“天地無用”的。

達克的魔法雖然恐怖,但是那卻不過是魔力的延伸和轉化,空中的黑云漸漸地低沉下來,給人一種隨時都會壓在自己頭上的感覺,就連勇猛無懼的維京戰士現在都惶然看著天空,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在暴怒的大自然面前,再強的人類也不過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人們甚至連決斗的事情都忘了,驚恐地看著自然界驟然發生的變化。

諸葛亮忽然哈哈一笑,羽扇抬手一揮,空中的云層立刻出現了一個缺口,並且迅速擴大,不多時,天空又恢複了往日的面目。黑暗魔法不過奪的是人的生命,如果這個天地無用真的施展出來,恐怕在場的人們連個全尸都找不到了。這個時候,人們才清楚剛才天下的變化竟然是這個看上去沒有什麼力量的華龍人造成的,頓時引起了做夢般的驚愕。只有王天借著這個機會悄悄向後探出手去,握住了白秀真的柔荑,將自己的靈力輸送過去,為她平複剛才的全力施法帶來的無力。

“沒有人能夠威脅神殿的聯軍,就像沒有人能夠挑戰正義一樣,不知道如果我剛才的那招真的用出去,你們的人又有多少能夠活下來的呢?”諸葛亮還是保持著微笑,但是語氣卻漸漸轉冷了起來,“不要賴在耶路撒冷不走,這里本來就不是你們的土地,更不要和我們談條件,我就是你的對手,黑暗魔法師閣下。我還可以現在答複你,你的要求,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