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東生立功

要說大洪哥那還真是老江湖,手上速度不是蓋的,他迅速拉動套筒排除臭子,下一發子彈頂上膛,緊跟著扣動扳機,整個動作最多一秒鍾,他開槍的瞬間,范東生的鐵锨也輪過來了,把他拍的一個踉蹌,身子一歪,本來瞄准腦袋的一槍打飄了,子彈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范東生沒給他繼續開槍的機會,掄起鐵锨一頓暴風驟雨班的雷霆打擊,壓抑了一整天的憤怒恐懼憋屈仇恨全都傾注在鐵锨上,大洪哥的槍被拍飛了,腰杆上挨了一記,撲倒在地,范東生追上去踩住他,一鐵锨拍在手上,整個巴掌都被拍進了土里,得虧這是泥土地,如果是水泥地,大洪哥的手就變成肉餅了,饒是如此,手指骨頭盡數骨折,以後別說拿槍了,筷子都拿不動.

此時勝負已分.

"你敢動我!"大洪哥如同被小狼崽子冒犯的雄獅,須發皆張,眼睛充血.

"草你媽的,動你怎麼了!"范東生抬手猛抽大洪哥的耳光,一聲聲脆響.

"告訴你,老子是警察,天生就是你的克星!"

大洪哥愕然了,進而發出絕望的嘶吼:"老子滅你全家!"

"老子現在就弄死你!"范東生舉起鐵锨,瞄准大洪哥的脖子,這一鏟子下去,大洪哥身首分離,以後就沒有吃飯的家伙了,但他毫不畏懼,依然罵不絕口.

秀芝聽到槍聲跑出來看,只見范東生舉著鐵锨正往大洪哥脖子上鏟,嚇得她尖叫一聲,回頭就跑,范東生想追,又怕大洪哥趁機逃脫,稍微一愣神,就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沒想到秀芝會開車,更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如此機智靈活,發覺不妙立刻走人,絲毫不帶一點留戀.

大洪哥還沒徹底喪失戰斗力,范東生深知此刻決不能松懈輕敵,他啪啪兩鐵锨砸在大洪哥的兩條小腿迎面骨上,當場骨折沒商量,腿斷了就跑不動了,這下總算是能放心了.

范東生去找槍,月光下的野草叢中,手槍亮閃閃的很是醒目,他撿到槍,心中更定,去查看豹紋女的傷勢,卻驚訝的發現這女的沒死,還有氣.

豹紋女的小包依然背在身上,范東生將包里的雜物全都抖出來,什麼口紅套套鑰匙掉了一地,當然還有一部手機,還是新款蘋果手機,但是有手勢鎖解不開,只能撥打緊急電話,這就夠了,他撥了110,卻又發現這地方沒信號.

手機屏幕上有血,范東生有些奇怪,順著血流的方向查看,竟然是自己胳膊上流淌下來的,再往上摸,不禁驚呼一聲臥槽,原來他也中了一彈,精神高度亢奮下竟然沒有察覺,這顆子彈打在肩膀上,血淋淋一片.

范東生學過急救,撕了襯衣先把自己裹上,再幫豹紋女堵住傷口,把血止住,死不死就看造化了.

大洪哥確實是個狠角色,趁范東生專心致志處理傷口的時候,居然爬出去老遠,但他的速度實在太慢,范東生幾步就追上了,掄起鐵锨又是一頓拍,大洪哥終于不動了.

料理完大洪哥,范東生耷拉著膀子,拿著手機到處找信號,走出去二里路去,終于有了一格信號,他撥通了110報警台,用准確的語言簡述了發生的事情,指明了道路,並且報上了自己的身份.

報警電話打完,范東生回到小院,坐在大洪哥身上,點燃一支煙,美滋滋抽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聽到警笛聲的時候,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一頭栽倒.

……

傅平安一直在忙著找人,上午弟弟的女朋友李澍打電話來訴苦,說范東生對自己冷暴力,打電話過去還掛機,讓大哥好好教訓他一頓,論起來李澍也算是傅平安的同學,也許將來還是弟媳婦,這個忙他必須幫.

可是當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卻顯示關機,這不是范東生的風格,傅平安存了疑,又打給弟弟的警校同學,得知東生一早就跑出去了,好像是去找一個女人,這個情況是傅平安並不掌握的,他發動所有朋友幫著找,卻毫無結果.

范東生是成年人了,他就算失蹤,也沒法報案找人,只能等,一直等到晚上依然沒有消息,這一夜傅平安輾轉反側,事出反常必妖,東生怕是遇到事兒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傅平安才接到東生打來的電話,讓他放心,自己沒事,就是掛彩了.

"不礙事,你也不用來看我,什麼,李澍打電話找我,行,我知道了."躺在病床上的范東生打完這個電話,又給李澍打,電話接通,那邊的聲音低沉干枯:"喂?"

"是我."范東生說.

"你跑哪兒去了!%&*%$#!"李澍一通臭罵,范東生聽的欣慰,他知道李澍是關心自己的,不過想到和男生開房那事兒,還是心里堵,即便自己已經報複過了.

"我在醫院,中了一槍."范東生等李澍發泄完情緒,解釋了一句.

"怎麼回事?"李澍立刻變了語氣,"哪兒中彈,嚴重麼?"

"嚴重不嚴重的,和你有關系麼."范東生說,"反正你已經找好備胎了."

"你說那誰啊,他是……他只喜歡男的,你誤會了."李澍終于明白范東生的心結在哪里了,巴拉巴拉一通解釋,范東生搞明白了,慚愧不已,原來是自己對不起李澍啊.

"我沒事,肩膀上中了一槍,不過抓住一個連環殺人犯,算是值了."范東生說.

李澍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她是警察的女兒,知道槍戰的含義,一步生一步死,范東生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啊.

有穿白襯衣的高級警官走進病房,范東生趕緊掛了電話,挺直身子,敬禮.

來的是警校的系主任,范東生的老師,他關切說道:"東生同學,快躺好,這是刑偵支隊的徐隊,給你做個筆錄."

徐隊穿便衣,老刑警氣質,他搬了椅子坐下:"警校大二的?"

"報告,警官學院刑偵專業大二學生范東生就是我."

"說說咋回事吧,那小子躺在ICU說不了話,只能問你了."

范東生想到豹紋女:"那個中槍的女人,死了麼?"

徐隊說:"差點,她假胸里的矽膠救了她一命."

范東生松了一口氣,女人死了的話,自己可說不清楚,不能指望大洪哥說實話,他非汙蔑是自己殺的,也辯不清楚.

"事情要從迪迪酒吧說起……"范東生並不隱瞞真相,在老刑偵面前玩任何花招都是自取其辱,再說他和秀芝也不是嫖娼關系,不犯法,只要李澍不知道,就不是大事.

故事太引人入勝,徐隊不由自主的點了一支煙:"你撿了一條命啊,那支槍是好槍,德國造的PPK,保養的也還行,七成新的槍,可是子彈差了點,技偵的同事查驗了現場的子彈,差點打死你的並不是臭子,而是用在77式上的762口徑子彈,PPK用的是765的子彈,雖然這點公差無所謂,有時候也能打響,可就差這麼一點點,子彈入膛深了一毫米,撞針沒夠著,不然你的腦袋就搬家了."

范東生一身冷汗:"那個人叫大洪哥,真實身份你們查清楚了麼?"


徐隊說:"應該是化名,那個賣酒女郎用的也是化名,這些人身上隨時都有十幾張假身份證,我們已經在追捕她了,另外在案發地點刨出兩具尸體,是住在那兒的一對孤老,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凶手身上一定背著更多的命案."

警校老師說:"東生同學,你立功了."

范東生倒也謙虛:"我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

大洪哥全身骨折十余處,胳膊腿都打了石膏,不過性命無虞,他從ICU出來,就進了審訊室,面對訊問,他一個字都不說,徐隊有經驗,這種殺人如麻的死刑犯要麼鐵板一塊,撬不開口,要麼竹筒倒豆子,毫無保留,橫豎都是死刑,招不招的全看嫌疑犯的性格.

"你身上的罪,夠敲了,法院可不是只看口供的,零口供一樣可以判."徐隊說.

"你們夠資格問我話麼?"大洪哥輕蔑的看了一眼徐隊.

"這是我們刑偵支隊長!"一旁的警察拍了桌子.

"別拿官職壓我,我又不是你的手下."大洪哥說,"找那個抓住我的警察來問我."

徐隊知道對方說的是范東生,但范東生根本不是警察,警校生和軍校生不一樣,軍校學生進校就是軍籍,警校生沒經過招警考試或者考公,是沒有警察身份的.

但這並不影響什麼,徐隊說:"行,我就讓抓住你的人來問你."

范東生是穿著警服來的,肩章上只有一道拐,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大洪哥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你小心點,我哪天出來,弄死你全家."

"放心,你出不來了."范東生鎮定自若,"撂吧,犯了這麼多案子,這些年也沒個說知心話的人,你一定憋壞了吧."

大洪哥說:"有煙麼?"

犯人要煙,就是准備長篇大論的前奏,范東生給他點上煙,大洪哥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這個人叫張大洪,江西人,1970年出生,自幼喪父,家貧,1983年第一次殺人,後來流竄各地作案,2001年時,他遇到了十八歲的李秀芝,女人被他揮金如土的做派和動輒出手傷人的暴躁脾氣迷住,從此跟他浪跡天涯,兩人以仙人跳和入室搶劫為生,走遍大江南北,沒過幾年,張大洪在因為一起故意傷人案被捕,因為他心理素質超高,之前的案子也都沒留下什麼馬腳,只判了五年徒刑,出來之後重操舊業,買了槍和子彈,一路殺人越貨,一路尋找李秀芝,沒想到在近江馬失前蹄.

張大洪殺過六個人,他一一道來,此時警方的信息已經跟上,很多懸案對得上了.

徐隊問他:"2003年7月21日,近江麗景花園十棟頂層,一對老夫婦是你殺害的吧?"

張大洪想了想說:"不是,那是專業殺手做的,不過我倒是看見了整個經過."